秋·张是被一阵莫名的燥热唤醒的。她感觉脸颊仿佛被火焰轻吻,温度异常地高,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汗水,湿漉漉的,黏糊糊的。
她大口喘着气从床上坐起身,发现床单也已经被汗水浸湿。然而,十一月的空气非常冷,她的汗液迅速冷却,让她整个人都感到寒冷刺骨,无法再继续躺下去。
窗外天色正蒙蒙亮,太阳蓄势待发,准备从地平线冒出头来。宿舍里的落地钟时针即将指向七。她猛然记起今天是魁地奇对战赫奇帕奇的日子,也是她新加入球队成为找球手的首次亮相。这让她所有的睡意瞬间消散,她干脆利落地下了床,去洗了个热水澡以驱散身上的寒意。
洗完澡后,秋步入了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这是她最喜爱的场所。休息室的环形墙壁被深蓝色的绸缎覆盖,上面镶嵌着无数闪烁着银色光芒的星星,仿佛整个宇宙都浓缩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在四周,一排排高大的书架错落有致地分布,上面堆满了书籍与珍贵的羊皮纸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水香和纸张的气息。
周六的清晨,大多数学生们还沉浸在甜美的睡梦之中,休息室内显得特别宁静,只有两三个人安静地窝在沙发里,全神贯注地沉浸在书的世界中。秋选择了一个窗边的软垫椅坐下,温暖的阳光透过巨大的拱形窗户,轻柔地洒落在她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轻轻地将目光转向窗外,魁地奇球场一览无余,绿色的草坪在阳光下显得生机勃勃。没有高大的树篱,没有错综复杂的迷宫,球场还和往常一样。此刻,球场空无一人,但再过三四小时,那里便会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中午十一点,拉文克劳学院将迎来本学年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对手是赫奇帕奇学院。通常情况下,赫奇帕奇的魁地奇队肯定撑不进决赛,但这次情况有所不同。他们换了新队长塞德里克·迪戈里,并重新组建了球队,实力大增。在与格兰芬多学院的对战中,赫奇帕奇甚至领先了100分,这无疑给拉文克劳的队长罗杰·戴维斯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罗杰·戴维斯显然心理承受能力不强,他发现自己无法独自承担这份压力,于是他将部分压力转嫁给了队伍中的找球手,也就是秋。他以一种近乎捧杀的吹捧方式,将秋架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在全队面前,他宣称秋·张作为拉文克劳有史以来最出色的找球手,一定能够成功抓到金色飞贼。他还故作轻松地说,即使情况再差,秋也只需要在拉文克劳丢掉50分之前抓住金色飞贼就足够了,更何况他坚信队伍不会丢分。
“开场秀我一定要全力以赴,展现出最佳状态。”秋心想,“我必须抓到金色飞贼,它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否则,我还怎么有脸面继续在球队里待下去呢?”
罗杰·戴维斯的队长位置并不稳固,和他同年级的击球手詹森·塞缪尔斯也想要队长的位置。詹森·塞缪尔斯身材魁梧,是个大块头,他最为人称道的一次战绩是和斯莱特林的队长弗林特在魁地奇赛场上迎面对撞,结果弗林特摔下了扫帚,而塞缪尔斯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稳坐在他的扫帚上。
像塞缪尔斯这样的猛男确实对罗杰·戴维斯这种温和且老好人的风格持有不屑一顾的态度。他到处说戴维斯过于优柔寡断,缺乏应有的魄力,只在顺风顺水时表现尚可。一旦遇到压力和逆境,便会斗志全消,从心理上就先行败下阵来。
而罗杰·戴维斯则认为塞缪尔斯鲁莽且情绪化,完全没有拉文克劳式的智慧,分院帽一定是老糊涂了,实际上应该将他分进格兰芬多才对。
不仅如此,守门员格兰特·佩奇和塞缪尔斯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他们共同的心愿是希望他们的另一位朋友埃德蒙·艾略特能够成为找球手。罗杰·戴维斯当然不会放任他们在队伍中结党营私、势力膨胀,不然到时候他罗杰·戴维斯还能有什么话语权呢。
因此,在选拔赛中,当秋和艾略特的表现旗鼓相当时,罗杰力排众议,硬是凭借队长的权力选择了秋。但其实,如果选拔赛需要进行加赛的话,秋同样有信心能够战胜艾略特,然而,罗杰显然不想再冒这个风险了。
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使得秋和罗杰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罗杰迫切地需要秋能够成功抓住飞贼,从而稳固她找球手的位置,而秋也不得不扛起这份重任,回应罗杰的期望。
阳光晒得秋又有些困倦了,她将自己深深地陷进沙发椅里,闭上眼睛。此刻,她的思绪飘回了不久前的那个梦,那个梦里的世界是如此真实,仿佛每一个细节——色彩、触觉、声音——都如同在现实中发生的一样。
还有那个吻,还有塞德里克·迪戈里,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她现在还能回忆起他们身体紧贴传来的温度,嗅到他身上的青草味和柠檬香,最重要的是,她还能感受到他吻她时的柔情蜜意,那种深情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恋人。
秋和迪戈里其实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对话,因为他比她高一年级,且他们来自不同的学院,这使得他们几乎没有机会相遇。迪戈里原先是赫奇帕奇魁地奇队的追球手,今年他不仅成为了队长,还令人惊讶地转为了找球手。而秋则是在今年才参加了拉文克劳的选拔,成功接替了毕业学长的位置。
不过秋认为,迪戈里应该是认识她的,至少他应该听过她的名字。
上学期情人节那天,秋在礼堂亲眼目睹了迪戈里被一群打扮成丘比特模样的小矮子团团围住。这些丘比特手持弓箭,戴着翅膀,争先恐后地向迪戈里递送情人节贺卡。而那些负责传递口信的小矮子甚至排起了长队,一个接一个地奏乐并念出口信的内容。
就在秋和奥琳娜饶有兴致地准备就着丘比特们奏出的音乐享用晚餐时,一个小矮子在队伍中等的不耐烦。他四处张望,目光最终锁定在了秋的身上。它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排队,大喊着秋·张的名字,直接向秋冲了过来。
紧接着,两个小矮人同时高声念着情书的内容,一个声音比一个响亮,试图盖过对方的音量。她确定迪戈里当时朝她看了很久,但秋却感到无比尴尬,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于是,她匆匆在餐桌上拿了两块面包,便拉着奥琳娜逃也似的离开了。
“我竟然在比赛开场前梦到和竞争对手接吻”,秋心中羞愤不已,“我还从来没和任何人亲过呢。”
作为找球手,在追逐金色飞贼的过程中,她必然会与迪戈里频繁地近距离接触。她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千万别失态,也别被他的任何举动所影响,要知道在魁地奇赛场上,一秒钟的失神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失败。
秋的胃里一阵抽搐,完全丧失了去礼堂吃早餐的**。她也无法静下心来阅读,事实上,她现在无论做什么都难以集中注意力。她焦躁得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大喊大叫几声,以宣泄内心的情绪,但她也明白,这并不符合她一贯给人的形象。
秋就这样一直静坐着看着窗外发呆,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直到肩上传来沉重的一压,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她的好朋友奥琳娜·詹宁斯打着哈欠,一屁股坐到秋的身旁,然后顺势倒进了她的怀里。
金发姑娘闭着眼睛,语气略带困倦地嘟囔道:“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是因为比赛前紧张得睡不着吗?”
“做了一个梦,然后就醒了。”秋说。
奥琳娜是拉文克劳学院的追球手,早在两年级时她就加入了球队。在球队中,有奥琳娜的存在,秋便感到无比安心。她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秋深信无论遇到何种突发事件或冲突,奥琳娜都会坚定地支持她,站在她这边。
“放轻松,”奥琳娜安慰道,“迪戈里连哈利·波特都赢了,所以即使你没有抓住飞贼,也不会有人指责你的。”
“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想。”秋悲观地说,“塞缪尔斯和佩奇巴不得我抓不住飞贼,这样他们就有理由向罗杰发难,然后他们可能会逼我离开球队。”
“如果他们敢这样做,我,奥琳娜·詹宁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奥琳娜猛地坐直,“他们在白日做梦!艾略特能有你飞得这么好?他就算骑着火弩箭也飞不过你。”
“我现在只希望我不要紧张得从扫帚上掉下来。”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就算你掉下来,我也会接住你的。”奥琳娜笑起来。
“你刚才提到做了个梦,不妨告诉我,我来给你详细分析一下。我的占卜向来都很灵验,你是知道的。”奥琳娜在占卜学上特别有天赋,每当拉文克劳的女生们丢失了东西,或是找不到宠物时,她们都会来寻求奥琳娜的帮助。
“哎。”秋叹了口气。她其实特别想找人倾诉她这次的梦境,与她以往的梦不同,它并没有随着醒来而消散,反而如同真实发生过一样,清晰地留存在了她的记忆里。
但是,梦境的内容又太过私密,她担心一旦说出口,就像是将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担心我说出去?”奥琳娜看着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矛盾表情,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我发誓!”她一只手朝空中竖起三根手指,另一只手搭在秋的肩膀上,“你悄悄地说。”
“我知道你不会的。”秋吞吞吐吐地说,“这个梦……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随便从哪里开始,我能拼凑出来。”奥琳娜侧身坐着,凑近秋,手臂搁在了沙发背沿上,她看起来真的很想听故事。
秋小声告诉了奥琳娜她的梦境,最后她问:“你有什么感想?”
“所以,他说要把奖杯送给你,当作你床头的夜光灯。”奥琳娜若有所思,“但魁地奇奖杯本身并不发光啊。”
“这是重点吗?”秋无语。
“重点是,你喜欢的人竟然是迪戈里。”奥琳娜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果今天我们是和格兰芬多进行比赛,那么男主人公无疑会换成你的伍德。”秋硬生生地反驳道,试图为自己辩解。
“奥利弗·伍德说不出这话,他绝对是要抱着奖杯睡觉的。”奥琳娜一口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总之,我感觉……挺羞耻的。”秋诚实地说,“我应该梦到的是自己勇敢地参加比赛,凭借出色的表现赢得全场的欢呼和赞赏才对,而是不是希望竞争对手爱上我,然后主动让出胜利的成果。”
“秋,这只是一个梦!你为什么要审判自己呢。”奥琳娜不可思议道,“你仅仅是压力太大,迫切的想要赢得比赛而已。”
“我想要光彩的胜利。”秋说,“或许在选拔赛的时候,我就应该坚持让罗杰同意加赛一场。那样的话,我现在就不会还有这种心理上的障碍,无法完全释怀。”
“我可以为我将要说的话负责任,那就是,所有明眼人都认可你更适合当找球手。”奥琳娜认真地说,“别把闲言碎语放在心上,是私心蒙蔽了那些人的眼睛。”
“我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我心里还是无法做到。”秋说。
“秋,你把这场比赛看得太重了,仿佛赢了就能洗刷一切证明自己,输了则万劫不复,但这只是一场比赛而已。你加入球队,是因为你热爱飞行,因为你拥有这样的天赋。只要你全力以赴,那就已经足够了。更何况,没有哪个找球手能确保自己每次比赛都能成功抓住飞贼。而且胜利也不是只有抓住飞贼这一种方式,我们是一个团队,鬼飞球的得分非常迅速,也许我们很快就能领先150分呢。”奥琳娜宽慰道。
“你说的都对,但我还是紧张。”秋撅起嘴。
公共休息室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每逢没有课的周末,大家都喜欢先来休息室晒会儿太阳,然后再前往礼堂。
“那让我们聊一点使你更紧张的话题吧。”奥琳娜想了想,“迪戈里吻你了吗?”
奥琳娜说话时,两个五年级的女生恰好从她们背后不远处经过。秋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大跳,本能地伸出手去捂住奥琳娜的嘴。
“这是能随便瞎说的吗?万一被别人听到了怎么办!”秋大惊失色。
“我小声说,”奥琳娜认错态度良好,“快点老实交代。”
“在梦里,是的。”秋的五指张开,罩住了半张脸,“特别真实。”
“会不会是预知梦? ”奥琳娜提出一个可能性。
进入四年级后,周围的朋友们似乎都步入了青春期的悸动,即使没有成为情侣,她们也开始与特定的男生有了特别的相处方式。秋天天听着她们讨论男生,讲述那些浪漫的桥段,心中也开始泛起了涟漪,有了自己的幻想。
如果这是一个预示未来的梦呢?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塞德里克·迪戈里真的会走进她的生活,成为她的男朋友。毕竟,在梦境中,他显得比现在更加成熟稳重。她有些虚荣地想,那时全校的女生或许都会羡慕她的。塞德里克·迪戈里,这位年级的佼佼者,一直是赫奇帕奇的骄傲。他理智、有风度,又帅气,完全符合她心中理想男友的模样。
秋沉默着。
“其实你特别希望这是一个预知梦吧。”奥琳娜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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