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从天文塔回来后，小巴蒂开始故意冷落流萤。

可能是因为她的拒绝在生气吧，流萤叹了口气，也好，反正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不如各自都冷静一下。

见巴蒂忙着工作，流萤飘出办公室，在走廊石凳上坐着翻书的学生旁停下，和她一起看起了书。

室内安静下来后，双眼冰冷的巴蒂折断了手中的羽毛笔，破裂的笔杆扎进他的虎口，几滴鲜血落进羊皮纸，毁掉了他正在书写的内容。

他对流萤，是有怨的。

她根本不在乎他，巴蒂想，他的挣扎、矛盾和痛楚，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他粗暴地撸起袖子，将血抹到黑魔标记上，骷髅吐出的蛇信子微微抖动，手臂的红色即刻消失不见。

他低低地笑起来，声音癫狂又悲伤，他早该想到的不是吗？他已经永远失去了唯一能够给予自己爱的人。

一个作恶多端的食死徒，他还能奢求什么呢？

流萤还想再看两页，但那名学生却合上书去礼堂吃饭了。她撇撇嘴，认命般回到办公室，一进去就瞧见了书桌上断成两截的羽毛笔，再一抬眼，则看到阅读信件的巴蒂手上没干的血迹。

她垂下眼眸，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流萤正纠结要不要说点什么，却叫她扫到了信件内容——一封来自圣芒戈基金会的信，感谢了他的慷慨捐款，顺带送了一盒巧克力过来。

自第一次探望后，巴蒂再也没有去见过纳威的父母，直到圣诞假期过去，一次也没有。

她可以理解，这种自欺欺人的探望行为，并不能真正消解受害者的痛苦，只能减轻巴蒂自己的罪孽感。

流萤望向印在他手上的血迹，她其实知道，巴蒂是需要这份罪孽感的。

一份，提醒他都做过什么、正在做什么、以后还将做什么的罪孽感。

可他到底还是卑劣得不够彻底，做恶人，他不够纯粹，做好人，他没有立场。

在魔法世界，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收留他的地方。

“吃点巧克力吧，”见他烧了信，举起魔杖准备销毁巧克力，流萤终于忍不住出声，“觉得命苦就吃点甜的。”

如果不幸福，就不要逼着自己吃更多苦。

烧毁的信件化成一团灰烬，偶尔闪过点点火星，巴蒂的双眼也忽明忽暗，他拆开包装纸，放入口中一块巧克力。

是吗？

那么，他要吃多少块才作数？

——

礼堂教工桌上，巴蒂回忆起斯内普近一周的行踪，盘算着盗取草药的最佳时间，下叉子戳起一口蛋糕。

海格狐疑地看向巴蒂，他发现穆迪最近居然每餐都配着甜品吃，可这个人不止一次拒绝了他亲手制作的蛋糕！

“哦，让我猜猜，现在你又喜欢吃蛋糕了是吗？”

巴蒂看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眉毛微抬，嘴里动作没停。

“犯低血糖了。”

海格恍然大悟般瞪大双眼，“你可以随时找我要蛋糕。”巴蒂头也没抬，“我会去的。”

不过这是穆迪的承诺，不是他小巴蒂的。

一月中旬，巴蒂披上隐形衣来到地下教室，点亮火把后，开始翻找起东西，却被刚巧路过的斯内普发现了。

他暗道一声倒霉，明明计算好了时间，好在隐形衣在身，巴蒂藏在角落里，见满脸怒容的斯内普被外面的声响吸引去，本想趁机离开，却听费尔奇提到了金蛋。

其他三位勇士都解开了线索，难道是波特的金蛋被偷了？

巴蒂吐出一口气，灌下一口复方汤剂，快速变形好，扮作穆迪走了过去。

“睡衣晚会，嗯？”他粗声粗气地朝两人说，却惊讶地见到了陷在楼梯里披着隐形衣的波特。

真是不让人省心……

猜出缘由的巴蒂接下斯内普的话茬，“我没有听错吧，斯内普？有人闯进了你的办公室？”

斯内普向来厌恶他搜查办公室的行为，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巴蒂却不给他机会。

“你认为他们在寻找魔药配料，嗯？你的办公室里没有藏着别的东西吧？”

斯内普气极，暗讽他的搜查行为，不认为邓布利多会做出监视他的吩咐，巴蒂的脸扭曲起来。

“邓布利多是个很轻信的人，是吗？总认为应该给人第二次机会。可是我——我认为有些污点是洗不掉的，斯内普。有些污点是永远也洗不掉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见斯内普猛地用右手抓住左胳膊，巴蒂心里感到无比畅快。

一朝是食死徒，终生是食死徒。

凭什么斯内普可以自在地做一个教授？他却要游走在黑白两路之间，终日不得安生？

他逃不掉自己的罪孽，其他人也别想轻易解脱。

流萤看向他得逞的笑容，知道他口中那句“洗不掉的污点”，不仅仅是说给斯内普听的。

巴蒂自己，也从来没有放下自己的罪。

他的确活该，可她已经说不出任何谴责的话了，流萤深深闭了下眼。

她自诩公正的道德天平，已经没有用了。

“你的东西掉了，”巴蒂正准备将斯内普打发走，却见波特冲他做出“是我的”口型，立刻施了个飞来咒，“我弄错了，这是我的……”

斯内普突然反应过来，尝试找出波特，巴蒂不得不再次搬出邓布利多来，“邓布利多很有兴趣知道谁对那个男孩不怀好意！而且，斯内普，我也……很有兴趣……”

经过一番口舌争辩，斯内普终于放弃，巴蒂在二人之前要回了费尔奇怀里的金蛋，“真够危险的，波特。”

波特有气无力地向他道谢，巴蒂掏出那张地图，却惊讶地发现其中大有玄机。

“梅林的胡子，这……这张地图可不同一般，波特！”

他看到了每一处都标记了不同的名字，有的还会动，显然是实时更新的。

他暴露了吗？

“波特……你有没有碰巧看见是谁闯进了斯内普的办公室？我的意思是，在这张地图上？”

他看地图太认真，经波特提醒后才想起解救这个陷进台阶的男孩，并紧张地等待波特的回答。

“嗯……我看见了……是克劳奇先生。”

巴蒂心跳停滞了一瞬，他小心地提问，“克劳奇？你——你能肯定吗，波特？”

只是克劳奇，不是克劳奇二世？

“绝对肯定。”“哦，他已经不在了，克劳奇……真是非常——非常有意思……”

得到肯定答复后，巴蒂放下心来，又生出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父亲给他的这个名字，捆绑了家族荣耀的名字，束缚他一生的名字，竟然不算完全没有价值。

只是，如果父亲知道，这名字在三十二年后保护了一个即将暴露的食死徒，会后悔让他降生吗？

呵，巴蒂眼中泛起嘲弄，瞧他又犯什么傻，他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

巴蒂盯着地图，什么也没说，出神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完全不像他平时谨慎的样子，流萤知道他准是又想起他父亲了。

被夺魂咒控制的父亲，不会再随意评判他的父亲，也是他爱恨交织着、不知道怎么面对的父亲。

流萤不是没有尝试过，但她深知自己无法改变故事的走向，这个世界看似广阔而自由，却始终被隐形的线所控制。

况且，如果事情真的出现变化，没人能确保后续的蝴蝶效应是正向的，这是一个受黑魔王威胁的魔法世界，她打不起这个赌。

可是……

流萤看向巴蒂，这个她陪着一路走来的人，从第一次遇见开始，她就在倒数他的生命。

明知没有结果，可她还是冲动地栽了进去，她苛责自己的盲目，却感受不到任何委屈。

她是心甘情愿吞下这苦果，接受他带来的一切欢喜和痛苦，怨不得别人。

波特感到困惑，出声打断了巴蒂的沉思，询问他是否知道克劳奇出现的原因。

“这么说吧，波特，他们说疯眼汉这老家伙一心痴迷着抓黑巫师……但是我跟巴蒂克劳奇相比，简直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他没有撒谎，要论起抓捕食死徒，谁还能比得过这个大义灭亲的人呢？

“穆迪教授？你认为……这件事会不会和……也许克劳奇先生认为有一些异常的……”“比如什么？”

巴蒂眯起眼睛，波特发现了什么？

“我不知道，最近总发生一些怪事儿，是不是？《预言家日报》上写着呢……世界杯赛上的黑魔标记，还有食死徒什么的……”

巴蒂感到惊讶，仅凭这些线索就能察觉其中的关系，波特的确有强于其他人的洞察力。

“你是个目光很敏锐的孩子，波特。克劳奇大概也是这样的思路，很有可能……最近风言风语的，有一些古怪的谣传——当然啦，丽塔·斯基特又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我想，这使许多人惶惶不安。”

巴蒂泛起一丝阴森的笑容，嘴角也变得扭曲起来。

“如果我对什么事恨之入骨的话，那就是让一个食死徒逍遥在外……”

所有人都逃不掉自己犯下的罪行，包括他。

“那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波特。这个能借我用一用吗？”“噢！行，没问题。”

波特爽快地答应了，巴蒂并没有太过讶异，毕竟他刚刚帮助了波特，他知道这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

“好孩子，我可以拿它派大用场……这大概正是我想找的东西……好了，上床睡觉去吧，波特，快点儿，走吧……”

他可不能让这张地图暴露自己的行踪，况且有了它，日后的行动只会更加顺利。

和波特走到办公室门口后，巴蒂突然停下。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当一名傲罗，波特？”

从这半年的接触来看，他认为波特拥有这个潜质。

“没有。”“你需要考虑一下了，真的……噢，顺便说一句……我猜你今晚不只是拿着金蛋散步吧？”

他闻出了波特身上浴液的味道，猜测这孩子已经从盥洗室得到了金蛋的答案。

“嗯——不是，我在琢磨线索呢。”

巴蒂眨眨眼睛，看来他不需要启动备用方案了，接下来只剩下如何在水下呼吸的问题了。

“半夜溜达是不会给你什么灵感的，波特……明天早晨见……”

巴蒂关上办公室的门，低着头钻研活点地图，整个人十分专注。

流萤看着哈利离去，她想问巴蒂，你不是知道伏地魔会杀死哈利吗？那为什么还要和他说那些话？你会在乎他的未来？但最终她没有说出口。

研究完活点地图，巴蒂将斗篷挂在衣架上，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去，可流萤只是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讲话。

她想说什么？巴蒂回忆起方才的事情，难道她是想谴责自己要走活点地图的行为？还是别的什么？

“你要一直憋着吗？”

巴蒂胸口发闷，近日来她主动搭话的次数越来越少，他故意疏远她不假，可她就真的没什么和自己说的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是个好老师。”

原来是指他启发波特做傲罗的事，巴蒂看向书桌一角，为自己解释一二，“只是假扮穆迪而已。”

不要再说什么他很照顾波特的话了，一切都是假的。

流萤挑了下眉，没有人会观察他到底和学生说了什么话，哈利也并没有怀疑他的身份，他所谓的假扮，到底是一流伪装还是有感而发？

但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巴蒂只会用无情的话搪塞过去。可正因为她没有说话，巴蒂才更加气愤。

什么时候她开始对他有所保留了？巴蒂眯起双眼，语气冰冷。

“怎么，食死徒让你感到恶心吗？连句话都不愿意说。”

流萤眉头直皱，他怎么能这样误解她？

“别随便曲解我，你知道我没说错，其实你很喜欢当教授吧？可惜，如果你不是食死徒的话，这一切都可以是你巴蒂克劳奇的。”

她知道他心情不佳，可这不是他给她扣帽子的理由，流萤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语气不免带了些情绪。

巴蒂不可置信地摇起头，睫毛颤动，眼神中尽是委屈。

她明知道他讨厌这个名字，明知道。

“可我根本不想当巴蒂克劳奇！”

这个名字不断提醒他的出身，让他无法忘记曾受到的伤害和屈辱，可最让他厌恶的，是他和父亲如出一辙的做派。

他扮演着正直的教授，和那个戴着铁面官员面具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巴蒂失落地坐下，他想逃离的，正是组成他的——自私、卑劣、虚伪的谎言。

见他这样，流萤有些后悔自己的脱口而出，往他那边靠近，虚虚坐在书桌上。

“是我失言了，你不应该被这个名字困住，也不必拘泥于一个职业……好吧，和我说说，如果不当教授，你会选择做什么？”

做什么？巴蒂抬头看向流萤，回想起自己的过去，他的确对某些事物感兴趣，但不至于真的选为工作。毕业之后，他听从父亲的安排在魔法部实习，也不喜欢那里的日子。

也许他会成为职业魁地奇手，加入喜欢的球队，参加比赛，在世界的每个角落自由飞行。

自由？巴蒂低下头，尽管不愿承认，但巴蒂知道，伏地魔复活后，他作为功臣，必然会被委以重任。

也许会安排他去拉拢关系，继续在虚伪的人群中耗费心神。可也许……会安排他去作战，像对隆巴顿夫妻那样，攻击、折磨一个又一个巫师。

巴蒂笑起来，如果足够幸运，他可以死在战场上，这样的结局，算不算功成名就？

“你在说什么啊，我是食死徒，还有什么能比这份职业更光荣？”

巴蒂抬头看向流萤，眉头轻皱在一起，微微挤动内眼角，嘴角嘲讽地笑了。

他强调了食死徒的身份，看似放弃了其他职业的可能，可流萤知道，在他沉默的时间里，唯一被放弃的只有他自己。

“如果你执意如此，那就继续当食死徒好了，可是巴蒂，别放弃自己，就当为了……爱你的人。”

爱他的人？巴蒂苦笑，爱他的人不是付出了代价吗？生命的代价。

父亲中了夺魂咒，连承受他的恨都做不到；可怜的闪闪被赶走了，他都不知道她在哪里谋生；母亲失去了一切，只是为了救一个罪人。

流萤……如果不是因为只有他能看到她，只怕她早就离开了自己。

食死徒的身份是他仅剩的东西，如果不是伏地魔，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了。

请告诉他，一无所有的他，还有什么不能放弃的？

巴蒂从抽屉拿出那盒巧克力，撕开包装纸放入口中，一块、两块、三块……直到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

还要咽下多少苦，命运才肯放过他？

吃第一块巧克力的时候，流萤没有看出来，等到他双眼无神地迅速塞下好几块，她才反应过来他新的自虐举动，情急之下直接上手掏进他嘴里，把巧克力甩到地上。

巴蒂没有反抗，只是任由流萤摆弄，他见她皱着眉，眼中充满担忧，动作小心，也许是怕弄疼他。

在察觉到她对自己的心疼时，巴蒂突然生出了退缩的想法。

别这样，别心疼他，别对他好，别在他身上浪费感情，她什么都不会得到。

可几乎是瞬间，巴蒂湿了眼眶，从前他靠着一颗仇恨的心活着，投靠了黑暗势力，尽管后来证实了他的本性，可他总以为自己无所畏惧。

但现在，他发现了自己的软弱。

他是一个爱的懦夫。

流萤左手托着巴蒂的脸，大拇指抵在他唇角，撑开他的嘴巴，右手大拇指伸进他嘴里检查，其他四根手指则贴在他脸上。

她正想抽离，却不巧撞进了巴蒂的眼睛，她一直知道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玉石一样秀美。

此刻他眼中蓄起了泪水，迟迟不肯掉落，闪着光的褐玉清透柔和，映出她近在咫尺的脸，她几乎听到了自己已经消失的心跳。

别用这种她受不住的眼神看她。

堆在巴蒂眼角的泪水受到地心引力的影响，掉到流萤手指上，滚烫的温度让她找回了理智。

“都说了看不得男人哭，你故意的吧，好缓和关系？对不起，我对胡子拉碴的老男人不感兴趣。”

流萤抱臂飘远一些，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背地里却偷偷在搓手指，想要搓掉一些属于巴蒂的东西。

巴蒂闻言一愣，因为他一直定期修剪胡子，抬手摸了摸下巴，摸到一些冒出来的新茬，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就算再干净，他也等不到她感兴趣了。

自昨晚的巧克力事件后，两个人又像以前一样相处了，无人在意的角落，双方都各自松了一口气。

巴蒂在廊桥上站了许久，眼睛一直往一处瞟，流萤看不下去，忍不住替他开口，“去看看他吧，肯定正难受着。”

海格因为报道暂时辞去了职位，一直没有露面，尽管巴蒂不说，但流萤觉得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关心的。

“我昨天看见波特他们去找他了，肯定劝好了。”巴蒂敲了下拐杖，他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况且海格也不需要他。

“去吧，你不是答应他要吃蛋糕吗？别犹豫了，算我强迫你去的。”流萤默默无语。

巴蒂动了下嘴角，一瘸一拐地前往了海格的小屋，流萤注意到他始终靠着远离黑湖的一边走，心中疑惑更深，但没有问他。

秘密是他的，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海格给巴蒂开了门，模样比之前憔悴不少，头发也十分凌乱，但见到巴蒂还是开心了起来。

“哦！你来了！别说我邋遢，相信我，今天之前我的情况更糟，但邓布利多和哈利他们已经劝好我了，下周一我就会回去上课，不用替我担心。”“那就好。”

巴蒂在心中嘲讽了下自己，海格根本不需要他来劝，他真是多管闲事。

“要吃蛋糕吗？”海格端过来一个盘子，“这是邓布利多带来的，还没吃完。”

巴蒂本想拒绝，但听到不是海格做的，撇撇嘴接了过来，看起来像是霍格沃茨小精灵出品。

“爸爸死后，邓布利多一直护着我，给我找了份猎场看守的工作，他很信任别人，总是给人第二次机会……这正是他和其他校长不同的地方，明白吗？某人只要有才能，邓布利多就接受他来霍格沃茨，他知道一个人即使出身不好，也是会有出息的，但有些人不理解这一点，总是因为你的出身而歧视你……”

“你的出身和你的能力没有直接关系，海格，你教得不错。”

海格絮絮叨叨着，巴蒂偶尔点头，看看斯内普就知道了，这么多年不是好好地在霍格沃茨教课吗？

如果他……

巴蒂摇摇头，甩出这个想法，斯内普和他不一样，他是没有退路的人。

“我希望任何人都不因自己的出身而羞愧……嘿！看看哈利，最开始也不适应霍格沃茨，看看他现在，已经是学校的勇士了，真希望他能赢……”

“那孩子有实力，他会赢的。”

他会让波特赢的。

可赢之后呢？巴蒂想起那个孩子的脸，向他请教问题、喊他教授的脸，不自觉咬紧了牙根。

他说过，赢之后，就是波特自己的战役了，与他无关。

——

情人节时巴蒂本想买些巧克力，但因为扛不住流萤怀疑的目光而放弃了，毕竟他有前科，也没说什么。

海格强迫他去参加自己的单身派对，出席的却只有巴蒂一个人……

悄悄把海格灌醉后，巴蒂终于逃回了自己的住所，他毕竟是有任务在身的人，没空关注这种无聊的事。

第二个项目就快开始了，波特还不知道怎么在水下呼吸，他眼睛一转，想起了波特的袜子，心中有了计策。

“和波特关系不错的那个小精灵是叫多比吗？”“对。”

巴蒂点点头，脱下穆迪的外衣，正准备脱下一层衣服时，看到还在一旁的流萤，咳嗽了一声。

“都说了对老男人不感兴趣，谁会偷看啊……”

巴蒂动作一滞，迅速换好了睡衣，去盥洗室忙了很久才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躺到了床上。

都要睡觉了还打扮得这么光鲜，流萤猜他准是被说老刺激到了，也是，毕竟他清醒之前才十九岁，刚成年的孩子能有多稳重？稳重到不在意外貌评价？

同时，她又有些难过，距离他被摄魂怪吸走灵魂，只剩下四个月了。

“情人节快乐。”

流萤想起今天的日子，对他说了句祝福，世界上大多数节日都是定好的，对个人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只是因为有节日氛围，凑个热闹可以增重一些感情，所以她不怎么在意这个节日。

但她想起小巴蒂，恐怕这是他最后一个情人节了。

听到祝福后，巴蒂的心砰砰直跳，随即自嘲地笑了，他还不至于自负到认为这祝福有任何浪漫成分。

流萤本身是个浪漫的人，但那份浪漫不会属于他。

他是唯一一个心有所图的人。

巴蒂抚上自己的心口，感受心跳慢慢平静下来，才用梦话般微弱的声音回应了她。

“情人节快乐。”

他看不清自己的未来，尽管她什么都没要，但他什么都不能给。

况且，以他有限的人生经验来看，他越渴求什么，就越得不到什么。

在希望落空这件事上，他从来都习以为常。

来了来了～

这章走走主线，一般主线角色间的对话我就没改了，贴的原文，但也是能省则省，毕竟主要还是聚焦咱们两位主角的心理描写。

写这章的时候在听《降临》的主题曲《On the nature of daylight》，还有菲姐的《暗涌》～

下面主要剧情点就是第二个项目、弑父和第三个项目，不多了，快结束了！

感谢大家留言互动，爱你萌^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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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3-2 Climactic Trac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