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3-3 Climactic Tracks

03

流萤发现,小巴蒂最近发呆的次数变多了,时间也越来越长。

对外,他仍然是那个威严正直的教授,独处时,偶尔他会问起流萤的过去和未完成的心愿,但大多数时间里他都很安静。

很多时候,她看着他,却感受不到他的任何存在,他蓄起封闭的茧,没留下任何入口。

像个仿生人一样,只是机械地对任务作出反应。

2月24日早晨,巴蒂把多比叫到教师休息室收集要洗的衣服。

“就这些吗?先生?”多比向他询问,服饰搭配极其热闹——茶壶保暖套、领带、短裤和不配对的袜子,巴蒂从没见过这样的小精灵。

“就这些,你是多比,对吗?你的穿衣风格很独特。”“是的先生!多比是自由的小精灵,多比喜欢穿各式各样的衣服。”

巴蒂不禁疑惑,多比从哪里得到的这些衣服?还有他送给波特的袜子?

“它们很漂亮,你从哪里得到的?”“多比和闪闪在三个月前得到了霍格沃茨的工作,邓布利多支付了多比工钱!衣服是多比自己买的……”

“闪闪?你们……关系很好?”巴蒂突然打断了多比,哪一个闪闪?

“是的,先生,闪闪是多比的朋友,多比去拜访时发现她被克劳奇先生释放了,说服她来到了霍格沃茨。”

巴蒂握住拐杖的手一紧,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噢,这很好,你们现在劳有所得了,还适应这种生活吗?”“多比很喜欢现在的工作!闪闪还调整不过来,但多比相信这只是时间问题,霍格沃茨对我们很好!”

调整不过来?可能又是在哭吧,巴蒂想,不过,她总会想通的。

离开冰冷的克劳奇,霍格沃茨很适合这个善良的小精灵。

“希望你和你的朋友可以在霍格沃茨一直快乐下去。”“会的,先生!”

见麦格教授过来,巴蒂和她打了招呼,大声谈论起了第二个项目,猜测波特会不会想到使用鳃囊草。

小精灵多比听到后急忙跑了,巴蒂暗自点头,如此一来,他先前准备好的鳃囊草也就没有了用处。

巴蒂一瘸一拐地走到比赛现场,步调缓慢地进入了裁判桌附近的观众席,比赛在一声令响中开始。

两位勇士使用了泡头咒,波特服用了鳃囊草,却听嘭地一声,半人半鲨的克鲁姆扎进湖里,激起大片水花,看台上人声鼎沸,又叫又嚷。

流萤看着逐渐归于平静的湖面,想问下巴蒂巨乌贼到底在哪,可当她转过头去,却见巴蒂的身体轻微抖动,紧紧抓着拐杖,头部不时抽搐一下。

“巴蒂,你怎么了?”她焦急地出声,巴蒂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能看向她一眼,却没有回答。

怪不得他总是不靠近黑湖,原来是有恐惧心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再坚持一下,比赛会很快结束的。”

片刻后,巴蒂慢慢缓过来,可也只是紧紧盯着湖面不说话,流萤祈祷着哈利快点上岸,可他却迟迟没有出现。

波特淹死了吗?

巴蒂猛地按住自己的心脏,波特还没有拿到冠军,怎么可以死?还没有复活伏地魔,怎么可以死?还没有认清他的真面目,怎么可以死?

巴蒂喉头一紧,涌上一股腥甜的血,他按在拐杖上的双手力道加重,指甲划破了手背上的肌肤,他却浑然不觉。

他咬紧牙关,阴狠地看向湖面,波特怎么敢死?

突然,嘭地一声水花溅起,是克鲁姆带着赫敏露出了水面,人群又惊呼起来,巴蒂眼皮收紧,拼命克制自己颤抖的双手。

他现在在霍格沃茨,不是阿兹卡班,他很安全。

等到哈利终于成功上岸,巴蒂才深深呼出一口气,观众们几乎都站了起来,他顾不得鼓掌,利用拐杖探路,艰难地离开了人群。

远远站在城堡边缘,听到巴格曼被魔法放大的报分数声音后,巴蒂加大步伐,木腿重重敲在地板上,以极快的速度回到了办公室,吐出一口鲜血后跌坐在椅子上。

“巴蒂!”流萤发出一声惊呼,她冲到巴蒂面前,怕他呛到,托起他倒在椅背上的后脑勺,心中焦急不已,“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巴蒂泛起苦笑,水花声让他想起了那座孤岛,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阿兹卡班,耳边是自己和其他囚徒的尖叫声。

“你知道阿兹卡班什么样吗?一座阴森的堡垒,山一般的外形,充满了密不透风的绝望……可父亲却亲手把我送了进去,我都不知道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巴蒂看向流萤,眼神嘲弄,嘴角和下巴挂着鲜红的血迹,嘴唇轻微颤抖起来。

“可我和他根本没什么两样,母亲……是我亲手送进去的啊。”

在阿兹卡班,摄魂怪压抑着所有人的快乐和希望,只能感受恐惧和痛苦,他拼命哭喊着母亲,才不至于完全失去理智,可他却毁掉了支撑他活着的人。

“我太怕摄魂怪了,庭审的时候能怎么卑微就怎么卑微,谎称自己没有参与,向父亲和母亲发出求救。

可我早就知道父亲根本不会改变,唯一能救我的只有妈妈,我求她救我,其实是在求她去死。

可我不应该喊她的,我不应该,我怎么会这么自私……”

巴蒂眉头皱在一起,眼中蓄起大滴的泪水,紧紧抓住流萤的胳膊,抿起的嘴唇哆哆嗦嗦,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囚室阴暗潮湿,她身体那么差……妈妈……妈妈后来是怎么度过人生最后那些日子的?

父亲甚至没有去领她的遗体,你明白吗?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妈妈那么怕冷的一个人,阿兹卡班那么阴冷,他怎么忍心把她留在那里?”

巴蒂心脏绞痛起来,妈妈就那样孤独地死在了阿兹卡班,可明明他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流萤尝试擦去他的眼泪,但持续掉落的泪滴怎么也擦不完。

对他来说,这条命已经不属于他一个人,他背负了爱的牺牲,却承受不住爱的沉重。

流萤记起他长久以来的自毁倾向,只觉得他像稚儿一般盲目。

他的母亲给了他两次生命,可他每一次都没有珍惜。

“别跟自己过不去,巴蒂,你母亲那么爱你,肯定不会想看到你这样。”“可我根本配不上她的爱!”

巴蒂激动地大喊,从前,他以为母亲在家庭中的妥协都是应该的,属于母亲这个身份的责任,可没有任何人的牺牲是理所当然的。

她照顾他,不是源于家庭义务,只是因为她爱他。

可他根本配不上这份纯粹的爱,他太自私,太盲目,只会盯着虚伪的父亲,刻意忽略了母亲,辜负了她的爱。

这个家里,他才是那个对不起她的人。

“配不配不是接受者衡量的,施予者自有评判,巴蒂,你怎么就是不愿意放过自己呢?”

流萤向来讨厌文艺作品中母亲的牺牲,好像这个角色只能作为意象而存在,不能作为复杂、多面的人而活着。

但她看向巴蒂,无论他母亲的牺牲在故事设定上多么刻板,也不能否认他人生中这份真真切切的母爱。

可他醒悟得太晚,等他意识到自己曾拥有什么时,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它。

对他来说,活着的每一步都踩在了他母亲的尸骨之上,他的生命本身就是一份罪孽。

所以,他的不快乐不是没有快乐的能力,而是他不允许自己快乐。

他太恨他自己了。

巴蒂苦笑出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爱本应带给他自由,但他对母亲的愧疚感却捆住了他的双脚。

母亲的幸福被他剥夺了,他的幸福就是对死去母亲的背叛。

“教教我,流萤,”巴蒂喊她的名字,聚拢在一起的五官涌现出极大的悲伤,“教教我,一个罪人怎么才能被原谅?”

她不知道,流萤想,她已经没有了受害者的立场,她对巴蒂,早就有所偏向了。

“任何人都有感受快乐的权利,巴蒂,你母亲给了你一份自由,而不是一条枷锁。

你后悔,正是因为你也爱她,你明白爱是什么吗?”

流萤托起巴蒂的脸,轻轻摩擦他的脸颊,放轻了自己的语调。

“爱是主动看见一个人,体察你的伤口,成为你的眼睛,融入你的灵魂。”

如果我是你,我会怎么做?当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巴蒂眼神微动,别给他希望,别让他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走吧,离开霍格沃茨,离开我。”

巴蒂喃喃低语,不要提出一个无法兑现的承诺,如果你不能保证这件事长长久久,那么就不要让它开始。

况且,巴蒂自嘲地笑了,他还有什么长久可言吗?

流萤没有回答,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她都无法离开他,可她也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

沉默了一会儿,流萤举起他的手帕,为他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巴蒂只是安静地看着她,那双乘满了整个星空的眼睛,极为缓慢地眨动,仿佛世界会在眨眼间隙消失一样。

流萤扯下他的领带,在他脑后系了个结,挡住了那双幼兽般天真无辜的眼睛。

然后,她拥抱了他。

领带下,巴蒂缓缓闭上了眼,挣扎再三,还是轻轻回抱了流萤。

平静、踏实、安定。

如果这就是他注定要失去的幸福,他还不想这么快放手。

04

第三个项目不需要过早布局,在这段不必忙于任务的时间里,巴蒂完全投入到了教授的工作当中。

这节课,他毫不留情地测试学生们转移符咒的本领,不少孩子都受了轻伤,连哈利都中了很厉害的耳朵抽筋咒,离开教室时不得不用双手捂住耳朵。

流萤没办法谴责他的冷酷,因为他不仅对学生这样,为了确保教学效果,那些会让人受伤的咒语他都在课下对自己施展过不止一次,才找到既能展示咒语又不至于重伤学生的魔法强度。

他终日沉浸于这个尽职尽责的教授形象,不再和流萤谈论自己的任何事情,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开解他,但从没有成功过。

巴蒂是一个固执的人,固执到近乎偏执,一旦他认定了什么就很难改变。

他用工作麻痹自己,轻慢自己的感受,用不幸折磨自己,好像他刚得到什么就必须赶紧失去什么,否则就会惶惶不安。

他就是这样,对别人无情,对自己也更加残忍。

她该怎么做?怎么才能将他从这悲惨的世界里拯救出来?

可时间久了,流萤终于悲哀地意识到,她对此无能为力。

是巴蒂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赫敏留下请教问题,询问巴蒂有没有在第二个项目比赛时看到丽塔斯基特,他摇头,问她怎么了,赫敏说这个记者的文章里写了些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事,她怀疑丽塔可能使用了隐形衣。

“我并没有看见她,我想她一定是利用了其他方法窃听你们的谈话,你可以去图书馆b区查一查,也许有你想要的答案。”

巴蒂的魔眼可以看穿隐形衣,可他没有看见丽塔斯基特,不知道这个为了销量随意编排学生的记者用了什么招数。

“不用给她关注,格兰杰,没人会听信她的谣言,信了的人只怕早就对你有偏见,不值得你在意。”“我明白,谢谢教授。”

赫敏走后,巴蒂安静收拾起教具,流萤没有出声打扰他。

巴蒂其实平等地爱着每一个人,只是分量多少的问题。

他自己意识不到,因为他对爱的看法是扭曲的,看不清自己某个突发的举动是出于关心。

但同时,他可能也恨着这些比他快乐的人,所以始终不自觉地保持着距离,不给任何人接近自己的机会。

可这对海格没有作用,这个心思单纯的人总是邀请巴蒂参观自己喂养的神奇动物,巴蒂推拖不掉,只能不情不愿地去了。

“独角兽小崽比成年的容易发现,是纯金色的,它们小的时候对男孩不怎么反感,穆迪,你可以喂它们吃几块方糖。”

流萤凑过去,看见三十二岁的男孩巴蒂轻轻拍了拍独角兽幼崽,一手喂它们,一手扔进自己嘴里几块方糖。

她笑着摇摇头,还好,对食物还有**。

海格念叨着独角兽的成长周期,两岁变成银色,四岁出角,七岁变成纯白色,巴蒂安静听着,仿佛就这样看到手中的金色小兽蜕变为白色的成年独角兽。

他想,如果人类也是这样,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会在成年时变成同一种样子,不必为了什么而竞争,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卑劣的行为了?

“给学生们讲完独角兽了吗?记得早点给它们的母亲送回去。”“当然!”

——

“流萤,和我说说话吧。”

巴蒂抱腿坐在飘窗上,头枕着玻璃,望着窗外某处,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这样的事已经发生很多次,他不再剖白自己,而是听她讲自己的故事。

他对她有探索欲,这本是好事,但流萤知道他之所以如此,更大的原因是想从他自己的情感中抽离出来。

当情绪出现,从感受到解离再到忽略,巴蒂从来没能战胜自己的习惯性逃避。

不过她虽然明白,但也看不得他因为被拆穿而崩溃,只是不厌其烦地向他诉说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她和他讲那片辽阔的土地如何美丽,讲她困于社会评价体系时难熬的日日夜夜,也讲她从每个角落里收集到的微小幸福。

巴蒂只是安静地听着,微微弯起嘴角,不发表任何意见。

“以后你带我去看看,好吗?”“好。”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没有人戳破这个无法兑现的承诺。

巴蒂的头发变长了,头上的稻草色和他这个人一样,静静守望着什么。

这段日子以来,有人离去,有人身不由己,只有他被留在空旷的田野里,守望自己的死亡。

流萤搓着他睡衣的一角,她突然生出一股强迫他离开的冲动,可不等她开口,巴蒂抬起自己的手臂,定定看了一会儿变幻的黑魔标记。

“父亲逃走了,”巴蒂看向流萤,内眼角微微挤动,“我需要杀了他。”

“其实你……”

巴蒂向她摇头,眉头轻皱,两片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下巴微微抽动,许久后才吐出一句话。

“我必须杀了他。”

不只是为了任务,也是为了他,为了没有被妥善安葬的母亲。

他必须杀了父亲。

05

这些日子,巴蒂一直活点地图不离手,父亲可能会来霍格沃茨向邓布利多坦白,他必须在那之前阻止这件事。

似乎连命运都在等他动手,巴蒂抓着活点地图苦笑,他找到父亲了。

躲在树后的巴蒂听到神智不清的父亲提起自己,提起一家人要去听音乐会,提起他为儿子的巫师等级考试成绩而骄傲。

骄傲,巴蒂几乎要控制不住眼中的嘲讽和怨恨,在他因为无法满足父亲期待而责备自己时,父亲怎么不来诉说他的骄傲?

放不下面子、不会表达、教育风格,父亲当然可以有无数种借口,可没有一个可以消解他的屈辱和痛苦。

他本可以欣然接受别人的夸奖,而不是焦虑于背后窥探指责的目光,隐隐觉得自己不配。

他本可以拥有一个快乐的家庭环境,而不是恐惧无人托举,觉得天地广阔却无家可归。

他本可以在母亲病死前反哺她的爱,而不是连葬礼都无法参加,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真正和她告别。

巴蒂靠在树上大口呼吸,冲散胸闷的不适感,心中感到极其不甘。

他本可以不必这样厌恶自己。

恍惚间,巴蒂听到波特要去找邓布利多,他抓紧时机击晕了库鲁姆,对着父亲举起了魔杖。

“这是他应受的……”

巴蒂表情癫狂,手却在颤抖,紧紧抓着魔杖像抓着急流中的水草,他父亲仍然对着一棵树喋喋不休。

“巴蒂,停下吧,你不用……”

“不!你不明白,我已经停不下来了。”巴蒂深吸一口气,张开了嘴。

他父亲却像感应到什么,向背后转了过来,苍老的脸依旧沟壑纵横,突起的眼突然睁大,挣扎了一瞬,眼神却柔和了下来,缓慢地摇头。

“阿瓦达索命。”

那双眼睛中的光芒消失,巴蒂不停眨动着自己从其中继承来的眼睛,不住喘息着。

流萤在活点地图看到哈利要过来,赶忙提醒他,巴蒂把父亲拖到树林里,用隐形衣盖上,装作匆忙赶来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刚刚在地图看到波特跑进城堡,撞见斯内普,但只和邓布利多过来了,于是他便向众人解释说是斯内普告诉他的,邓布利多让他去找老巴蒂,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才再一次回到了父亲身边。

他已经想好了解决方案,把父亲变成白骨,埋到某处没人发现的地方,可巴蒂看着地上毫无生气的父亲,哆哆嗦嗦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他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他解脱了。

可为什么他一点也不快乐?

巴蒂沉默了许久才摸索到魔杖,可就在准备施咒前,他蹲了下去。

他记得,父亲向来穿戴整齐。

巴蒂伸出手,仔细整理好了父亲的衣袍,就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整齐。

他念了变形咒,把父亲的尸体变成白骨,披上隐形衣,把它埋进了海格小屋前新挖的泥土里。

母亲埋在了阿兹卡班,父亲埋在了霍格沃茨,他死后会埋在哪里呢?

巴蒂哀伤地笑了起来,这个家从开始散到了结尾,死后也注定不会团聚。

他从来都是孤独的。

回到休息室后,巴蒂罕见地没有洗漱就躺下了,流萤张了张嘴,始终没能说出什么。

“流萤,就剩我一个人了。”

半夜,巴蒂的呜咽声传来,流萤见他侧躺着蜷缩在床上,紧紧抱着被子,不安得像个走丢的孩子一样。

她从背后抱住了他,下巴抵在他颈窝,轻轻拍打他的肩头。

“巴蒂,我在。”

第二天,巴蒂的面容比以往更加憔悴,课程结束后,被哈利一行人拦住,几人又回到了教室。

他伸直木腿,轻轻呻吟了一声,说自己没有找到克劳奇,举起酒瓶痛饮一口,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

赫敏很聪明,流萤听巴蒂称赞了她,告诉她也可以考虑当一名傲罗,在教导学生的时候,他总是不留情面地指出问题,却也从不吝啬夸奖。

看到罗恩也说出自己的猜测,想要听老师夸他也具有傲罗的素质,巴蒂在心中微不可察地怀念起来。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一个天真的孩子。

“对了,邓布利多告诉我,你们三个想当侦探,可是克劳奇这件事你们帮不上忙。邓布利多已经通知了魔法部,部里正在派人寻找。波特,你就专心准备第三个项目吧。”

巴蒂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脸上的伤疤都绷紧了,流萤叹了口气,他昨晚基本没睡多久。

“好,再帮他准备这一次吧。如果他赢不了,我会感到非常惊讶的。同时……要保持警惕,波特。保持警惕。”

巴蒂又长饮一口,带魔法的眼睛转向窗外,从那里可以看到德姆斯特朗大船上最高的一叶船帆。

“你们俩,要紧紧跟着波特,好吗?我也密切注意事态的发展,不过……多几双眼睛总是好的。”

波特,赢下火焰杯,完成这耗费了他一年心血的任务,面对自己的敌人,在此之前,好好活着。

哈利几人走后,巴蒂闭上眼睛静静坐着,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

见他没有忘记提醒哈利第三个项目,流萤叹了口气。

他吹散了眼前的白雾,却发现白雾后面是另一层白雾。

眼下,他只能看得见任务这一件事,这是一个目标,也是唯一能吊着他的东西了。

穆迪脸上每一寸皮肤都伤痕累累,而巴蒂则是内心伤痕累累。

这样的一颗心,要怎么重新健康地跳动起来呢?

——

克劳奇失踪的消息传得很快,福吉来到霍格沃茨,巴蒂也被邓布利多叫了过来,几人就这件事讨论了起来。

察觉到波特在门外,巴蒂打断了谈话,“你好,波特,进来吧。”

寒暄几句后,邓布利多将波特留下,随巴蒂和福吉去查看比赛场地,行动很快结束,巴蒂担忧二人讨论出来什么对他不利的结论,请流萤去偷看,自己则藏在附近。

流萤出现的时候,哈利二人正在使用冥想盆,她凑近一看,纠结了两秒,也学着他们扎了进去,却不想看到了巴蒂十几年前的那场审判。

那时候他还很年轻,被摄魂怪押着进来放进带锁链的椅子上,浑身发抖,表情呆滞,稻草色的头发披散在脸上,生有雀斑的皮肤苍白如纸。

流萤看到老巴蒂旁边一个纤弱的女巫开始前后摇晃,用手帕捂着嘴呜咽啜泣。

这一定是巴蒂的母亲。

他的父亲吐字清晰地陈述了几人的罪状,巴蒂仍然尝试为自己求饶,“父亲,父亲……求求你……”

冷漠的声音音调提高,盖过了他儿子的声音,继续陈述罪状,巴蒂尖叫出来,“父亲,我没有!我没有,我发誓——父亲,不要把我送回摄魂怪那里——”

老巴蒂没有回应他的否认,只是继续自己的陈述,巴蒂突然高声向他母亲喊去。

“母亲!母亲,阻止他,母亲,我没做那些事,不是我!”

他的母亲抽泣起来,身体前后摇晃,他的父亲表述了自己的审判,请陪审团表决。

地牢右侧的巫师齐刷刷地举起了手,巴蒂开始尖声惨叫。

“不!母亲,不!不是我干的,不是我,我不知道!不要把我送到那儿去,阻止他!”

摄魂怪缓缓走过来,其他三个食死徒从椅子上站起,巴蒂却仍然在反抗,想要摆脱摄魂怪,观众们在嘲笑,有些人站了起来。

“我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

巴蒂向他父亲喊着,表情痛苦又委屈,可他父亲只是吼道:“你不是我的儿子!我没有儿子!”

他的母亲倒吸一口气,瘫倒在凳子上,晕过去了,他的父亲向摄魂怪咆哮,“把他们带走!带走,让他们在那里烂掉吧!”

巴蒂仍然在向他的父亲喊叫,“父亲!父亲,我没有参加!不要!不要!父亲,求求你!”但最终还是被摄魂怪带走了。

流萤回到巴蒂身边时,神情复杂,可最终还是告诉了他自己看到的审判,巴蒂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发出一声,“哦。”

巴蒂从三十二年混乱的记忆里翻找到那段,想起他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卑微地求饶、狡辩,得来的只是父亲无情的判决和众人的嘲笑。

“你觉得我懦弱吗?”

回到休息室后,巴蒂突然发问,眼睛却不看她,流萤摇头。

“你只是太害怕了,没什么可耻的,巴蒂,别为自己有恐惧的东西而感到羞愧,这只能说明你是个正常的人类。”

流萤没有亲身直面过摄魂怪,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压迫和绝望感,但她也能从众人的反应中觉察出来,感到恐惧是很正常的。

巴蒂听了后轻轻嗯了一声,缓缓坐下,想起审判时的父母,想起和母亲在阿兹卡班见的最后一面,想起亲手埋下的父亲森森的白骨。

他突然觉得好痛,每一处都很痛,可当他摸过去,却像触碰另一个人一样,手下的触感,是来源于他自己的手?还是大脑在欺骗他?

他开始对自己的身体感到陌生。

他还活着吗?

一道道微弱的呼吸传来,流萤轻轻皱起眉,她能够理解巴蒂的恐惧,但无法理解他的父亲,他父亲手段强硬,她记得小天狼星根本没有审判就被关进了阿兹卡班。

在审判之前,巴蒂几人也已经被摄魂怪关押了,只是他的父亲既然组织了这场审判,又为什么完全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呢?

纵然他有罪,辩解也是无用的,但这样多此一举又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公正?那这份公正,是给他看?还是给其他人看?又或者是给他父亲自己看?

虽然流萤猜不出他父亲的动机,但也不想再去猜了,无论是怎样的理由,对巴蒂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想起审判中年轻的小巴蒂,流萤突然有些惋惜,惋惜自己没有更早一些认识他。

十九岁时,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会梦到什么?被摄魂怪折磨得不成样子时又会依赖什么?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找不到准确答案的孩子,身处于压抑的生存环境,通过极端化反抗向养育者表达自己。

但可惜又残忍的是,他生在魔法世界,还是一个动荡的年代,一个念头细微的差别就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流萤并不是替他辩白,因为他的的确确做了恶,可他也是的的确确的可怜。

巴蒂的悲剧在于,在看似疯狂阴狠的表象下,是一套自洽的、以仇恨和报复为燃料的逻辑体系。

可是,流萤看向静坐在那里就快要消失的小巴蒂,感到无尽的悲伤和忧虑。

在他的仇恨源头消失之后,他要怎么办呢?

第三篇章的最后一章!

看到有宝宝送我营养液,真的不必破费啊大家( ; _ ; )我没有签约送我也是浪费,不如送给你们喜欢的其他作者( ; _ ; )

而且咱们毕竟是个同人文,爱发电爱发电!有人喜欢看愿意给我留言我就很开心了( ; _ ; )真心的开心( ; _ ; )

写这章的时候主要在听打雷姐的《black beauty》和《say yes to heaven》,你们听了就懂我了( ; _ ; )you have no room for life,love is lost on you( ; _ ; )还有say yes to heaven,say yes to me,I’ve got my eyes on you( ; _ ; )请听( ; _ ; )

还有最近会听郭沁翻唱版的《紫》,也好喜欢捏( ; _ ; )适合下一章听。

下一章是结束章,会把原著结局走一走,还有男女主的一个小结尾,但是接着还有一章隐藏章,补充一些内容再加上本文真正的结局!

有宝宝问我be还是he,我是准备写死小巴蒂的,不过在我看来是he捏因为结局两个人还会遇见哒^_^

至于写死他的原因,咱们写这个同人文就是源自于对角色的爱,虽然他间接干了很多好事,但不可否认他也做了坏事,本文主要是想写他的痛苦和挣扎,按照一直以来的描述来看,对小巴蒂来说真正的解脱其实就是死亡,这样才能消解他自己的罪孽感( ; _ ; )

至于女主流萤,毕竟这是专属于小巴蒂的文,所以我只是取了一些比较大众的特质(没有说大众不好!),可能关于她本身的塑造就不会太丰富了( ; _ ; )

好喽就说这些吧,大家晚安^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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