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易亚斯慢慢收回手，耳根一片通红。

她低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也没事。”卡西斯若无其事道。

“啊？”路易亚斯的愧疚感瞬间就没了，只有心头仍然萦绕着陌生的感觉。她转头看窗外，不去理她。

飞马拉的车已经升到了半空，窗外是大片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彩，景色很美，她的心绪也逐渐平静起来。

想起宣传手册上的报道，她问卡西斯：“萨拉山城堡以前是吸血鬼的领地？”

“整座萨拉山都是吸血鬼聚集的地方，住在城堡里的是一个特别著名的家族，所有的萨拉山吸血鬼都是那个家族的手下。”

她耸了耸肩：“不过那已经是100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吸血鬼领主和他的拥趸们早就不知去向。”

“你住在萨拉山古堡？”

“没有啊，那城堡年久失修，瑞瓦尔家族住在山顶的城堡里。”

路易亚斯无奈道：“那你给我寄那个旅行手册干嘛？”

“怕你无聊，调节一下气氛。”卡西斯轻笑，“你要是想去，咱俩也可以去。我小时候进过那个古堡一次。”

好奇心被勾起，路易亚斯问：“里面有什么吗？”

卡西斯一摊手：“还没走几步，就被我妈发现，逮回来了。”

对上路易亚斯颇为无语的表情，她又笑着补充：“有黑色龙雕像哦，上面还刻着字。让我回忆一下……”

她闭上眼睛，开始背诵：

“主赐予我的，我将恭敬地接受。

主所厌恶的，我也将弃之如敝履。

凡主允诺我的，必定会实现。

主在黑暗中倾听我的祈祷。”

“……背得挺好的。”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只走了几步看到的。

“没办法，我记性好。”卡西斯笑眯眯地说。

马车的车厢突然猛地震了一下。坐垫掉到了地上。路易亚斯这次有了经验，手撑着车栏杆，稳住了身子。

“怎么回事？帕珈索斯？”卡西斯拉开车厢前与飞马联通的窗户，可以看到窗外四匹马雪白的羽翼，毫无章法地乱拍着。

“怎么……动不了？”路易亚斯也注意到那些马拼命扇动翅膀，带起呼呼的风声，可是它们脚下的景色却一点也没有变。

她抽出魔杖，念了一声：“五颜六色！”杖尖指的气流瞬间变成了不同的颜色，可以清晰的看到它们在天空中形成五彩的漩涡。

漩涡的下端连着不远处的森林，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一座屹立的塔尖。

卡西斯望过去：“那里就是萨拉山城堡！瑞瓦尔在南边的山上。”

这两个地方果然离得很近，但是隔着大片的森林，萨拉山城堡又年久失修，爬满了青苔，已经看不太出来了。

“我们现在怎么过去？”

“只能下车步行了。这个漩涡可真奇怪……啊！”话音未落，四匹马嘶吼不止，在大力之下，连马带车整个被吸着旋转起来。俩人猝不及防，撞在一起。

还不挡他们站起身，马车就被漩涡吸到了下面，飞马们雪白的羽毛从窗口飞了进来。卡西斯眼疾手快，念了个驱逐咒，避免了被羽毛糊脸的结果。

“呯！”

马车砸在地上，四匹马都被摔得七荤八素，瘫成一堆喘着粗气。拉开车门，她们降落在城堡生锈的铁门内，荒芜的花园中。

“阿拉霍洞开！”卡西斯的魔杖指着雕有两条黑色火龙的铁门，铁门毫无动静。

沿着围墙走了一圈，也看不见哪里有什么洞可以出去。路易亚斯对着铁围栏施了个爆炸咒，咒语发射出去后，空气震荡起来，咒语凭空消失了。

“这里有屏障，就像是霍格沃茨的防卫那样，魔法没法穿透。”

“这可糟糕了。屏障是很强力的魔法防护，除非被几百个咒语打中，否则不会破碎。我怎么不记得我上次来这里时有屏障？”

“你说之前是阿姨把你揪回去的？”

“啊，也对，我妈可能有一些钥匙之类的，”卡西斯掸了掸衣上的灰尘，长袍肩头的银线孔雀漂亮非凡，“问题是咱俩没有。”

路易亚斯继续查看花园里其他的东西。一丛枯萎的玫瑰间躺着一尊黑色的石头雕像。看起来像是龙，只不过尾巴已经断掉了。

这个大概就是之前卡西斯说的那个雕像了，因为它的底座上虽然模糊却可以认出正是她说的句子。

“主在黑暗中倾听我的祈祷……听起来像是圣经里的句子。吸血鬼会读圣经吗？”

这时醒世录说话了：“当然不，因为这是人瞎编的。”语气听起来很奇怪，不知为何在生气。

“找到城堡的正门了，咱们先进来？”花园另一头，卡西斯喊她。虽然明知道萨拉山城堡是禁地，可卡西斯还是难掩兴奋，跃跃欲试想进去探险。

“可是这里不是瑞瓦尔家族的禁区吗，我们就这么进去……”

结果这人义正言辞反驳道：“我们可不是随便闯进去的，是那个漩涡把我们连车带人吸下来了！”

路易亚斯刚想继续劝她在原地等瑞瓦尔家的人来帮忙，就听见说明书阴阳怪气地说：“去呗，这是那个疯子的房子，肯定有好东西。”

“你……”上一次听到它这么不对劲，还是在那个商人赫尔墨斯出现的时候。不过奇怪归奇怪，她还是相信它的。说明书从来没有陷害过她。

“我们在这里也出不去，我刚刚试过了，能传话的守护神也出不了屏障，只能等着我妈派人来了。”

“好吧。”

卡西斯找到的城堡门也已经破败不堪，门没上锁，推开来发出吱呀的一声。门厅里十分黑暗，红色镶金边的地毯已经被虫蛀的不成样子。

走廊两侧金色花枝蜡烛落满灰尘，墙上挂的画像也一片灰蒙蒙，辨别不出它们本来的样子。只能通过略微的起伏判断画像的生命力还在。

“你看这柜子里摆的是什么？”

大五斗橱里是各种奇怪的物件，金龟子的鞘翅闪着暗光、蛋白瓶里是猩红的液体、镶满各色宝石的珐琅骷髅头颇为精致、蛇形银手链上结满蜘蛛网。

这种东西肯定不能乱碰，搞不好会出事。路易亚斯注意到五斗橱下的灰尘中有什么东西，她弯下腰，施了个召唤咒。

飞入手里的是个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是张照片。还没等看仔细，就听见卡西斯喊：“路易莎，小心！”

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她身子向旁边一侧，哐当一声，一个长满尖刺的铁锤砸在她刚刚站的地板上。

门后的盔甲活了过来，一个拿着流星锤，一个握着长剑，正向她们逼近。

卡西斯打一个响指，肩膀上的孔雀霜尾应声飞出，箭一般刺向拿流星锤的盔甲。那盔甲认出这是件强力的法宝，不敢强挡，一连后退几步。路易亚斯抬手挥动魔杖：“障碍重重！”

她对于连发魔咒可以说是得心应手，盔甲中了第一个咒语之后又连着中了第2、3、4道不同颜色的光芒，甲胄从脚到腰部都被结结实实冻住，哗啦一声七零八落。

另一架盔甲被卡西斯的咒语控制，又承受着孔雀来回穿梭造成的伤害，只见银色光芒上下穿刺，叮里咣当声不停，一刻钟不到，也成了散落一地的头盔、胸甲、护手。

“呼，看来这里还挺危险。”卡西斯顺手抹去额上不存在的汗珠，注意到路易亚斯手上的盒子：“这是什么？”

“五斗橱下面的，一张照片。”路易亚斯把照片拿出来。

照片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上面是个穿黑色长斗篷的女人，站在一尊黑色的龙雕像旁边。

“后面有字。我主在永夜前降临……亲爱的唐。叫唐，是位贵族。”

“不是单个唐，后面还有字母。”唐的后面有一串被涂掉的字，应该是以唐开头的名字。

盒子里还有一张纸，又干又脆，似乎一碰就要碎掉。卡西斯小心翼翼地展开，念道：

“她赋予我魔法，她恩赐我永生，我的身体在阳光里化为灰烬，我的心永远属于她。”

两人齐齐陷入沉默。

“这是哪个多愁善感的吸血鬼写的情书？”卡西斯摸着线条清晰好看的下颌，思忖着，她要不要给路易莎写情书。

“路易莎，如果有人给你写情书，你会怎么办？”

“……别想那些。”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路易亚斯不受控制的想到，如果将来的某一天，她真收到了一封“我想为您献上生命”的情书，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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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坠落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