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厅里一圈看下来，没什么别的值得注意的东西，卡西斯念了一个咒，魔杖尖涌出金黄色的火焰，照亮一大片黑暗。

“我们上二楼吧，钥匙之类的东西很可能放在卧室里。”

楼梯吱呀吱呀的，每走一步都发出快要踏陷的声音。木板缝里全是嗡嗡作响的虫子。路易亚斯脚底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荧光闪烁。”

魔杖亮起来，躺在楼梯上的是一本皱巴巴的书。封面上金发的男人正一刻也不停的眨着眼睛。

“《吉德罗-洛哈特教你处理家庭害虫》？出版日期是五年前……卡茜，你之前说这城堡已经被封多少年来着？”

“100年前就没人了。”卡西斯回忆道，“在吸血鬼领主和珀利莱尔家族消失后，如果有给他们做家务的仆从，应该也一起消失了。”

“如果没消失，那他的家务活干的可真够差的。”路易亚斯弯下腰，看楼梯缝里两只正在打架的带翼老鼠。

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十分愤怒：“不许你说陨石的家务干的不好！”

“谁！”

路易亚斯和卡西斯同时拔出魔杖，背靠背，警惕地看着周围。

那个声音自顾自地说：“高贵的血统！是主人的客人！但是客人嫌弃房子扫的不干净，客人嫌弃显赫的帕利莱尔家族！”

听这口气，看来是萨拉山城堡的家养小精灵了。路易亚斯试着喊它的名字：“陨石？”

“陨石在，客人。”

“好吧，我们是瑞瓦尔和朗基努斯家族的成员。今天前来是为了拜访——”为了套小精灵的话，她继续说：“领主大人。”

“一点不错。”卡西斯附和道。

“那么你知道领主大人去哪了吗？如果他在外面，带我们出去也行。”

“啪”的一声，楼梯的上面出现了一只又瘦又小的家养小精灵。它看起来苍老的不成样子，身上缠着灰扑扑的白纱，上面缝着帕利莱尔的徽章。

它深深鞠躬，鼻尖几乎碰着脚面：“尊敬的客人，主人不在，只有主人能带人出花园。如果客人不嫌弃，陨石愿意代替主人招待客人。”

就在它说话的当口，老旧的落地钟里发出一声不祥的闷响，像是齿轮因为年久失修而断裂的声音。

“……算了，不必麻烦了。”主要是想不到这间房子里有什么东西能招待她们。

“最好不要。我记得很多年前有个老太太，被她的小精灵在食物里下药，中毒死了。”醒世录也在她脑海里说。

“你也没法招待客人了，这栋房子已经被瑞瓦尔家族买下了——既然领主不在，那唐在不在？”卡西斯问它。陨石转动它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看起来很疑惑：“唐？哪一位？”

“就是她。”卡西斯把那张泛黄的照片给它看。家养小精灵一看见那张照片，忽然发出一声尖叫：“主！是我主！”

它抬起滑稽的大脚板，快步冲过去，一下子跪在卡西斯面前，倒把她吓了一跳。

“我主……我主仍然在保佑家族，我主仍然在保佑……”

再看这照片，戴黑斗篷的女人一动不动，斗篷遮住了她的面部，看不清长相。她身边的黑龙雕像倒睁着赤红的双眼，气派非凡。

跪在地上的陨石一直抬头盯着她手里的照片看，双眼泪汪汪，随时都要扑上去。卡西斯连忙把照片收回盒里：“这算什么play吗？一口一个我主的……”

她把盒子往小精灵怀里一塞：“拿去吧，本来也是在这儿的五斗橱底下发现的。”

“呜呜呜……城堡里别的地方没有我主的照片了！主人把它们都带走了！”陨石开始号陶大哭，卡西斯一连后退好几步，才避免黑丝绸长袍被弄脏。

“领主大人背叛了我主！他们都受到了惩罚！不等太阳升起，黑色的火焰就会把他们统统烧成灰烬！！！”

它用近乎尖叫的语气一口气说完，好像喘不上来气似的，手揪住胸前的皮肤，大口大口呼吸。路易亚斯和卡西斯对视一眼，决定绕过它往上走。

“那你先和你主呆一会儿，我们俩上去了。”

小精灵还跪在地上大哭，根本不搭理她俩。

“这里就是主卧了。”卡西斯戴着黑色手套的修长五指压动生锈的门把手，“噫，全是铁渣。”

主卧里更是黑漆漆一片，不过被两支魔杖的光照的清清楚楚。

高大的四柱床、厚厚的地毯、饰有华丽流苏的窗帘垂下来，被虫啃出一个个大洞。主卧里同样有几个大柜子，里面摆的东西五花八门，比起门厅里的还要丰富。

“哇哦，这个挺好玩。”卡西斯伸手从柜子里拿下来一个装着奇怪猩红色液体的水晶球，“先拿下来玩玩，这房子已经被我的家族买下了，里面的东西都是我们的！”

“那你也得小心点，上面可能有法术！”路易亚斯看她对那柜子里蒙尘的古怪东西上下其手，出声提醒道。

卡西斯冲她摆了摆手，手套上的银环闪闪发光：“没事儿，我的手套也是魔导器，有防御魔法的，来，给你一只！随便挑！”

“……”路易亚斯把手伸过去，任她给她套上手套。手套很合适，还带有那人的温度，让她有些不自在。

“现在你可以随便挑了，就当我送你的！”卡西斯那边已经兴奋地上手了。

路易亚斯看着手套上闪亮的银环，精美的做工，感叹瑞瓦尔家族不愧是魔导世家。醒世录看的眼馋，一个劲儿地怼路易亚斯的腰：“继承人，咱家怎么没有一两件法宝，就有个破木盒子……”

路易亚斯按了按额角：“你说统御之阵？我感觉还挺有用的，它给了我——”话还没说，眼睛里传来阵阵热意，她用双手捂住眼睛，指缝里冒出金光。

放下手时，琥珀色的双眼已经变成了灿烂的金色，为了不被卡西斯发现，只能转过头背对着她。

正好看到了另两架摆满东西的柜子，柜子里的每一件物品却都有金色的轮廓，显然也是眼睛的效果。

她走近看，一个银子做的首饰盒上边的金线突然流动起来，织成了一串文字：【妖精做的红宝石项链：产于1542年，工艺精美，很漂亮，但是没有什么用】

另一个碎掉的镶珍珠镜子上也出现一串文字：【莱恩的魔镜：可以照出隐形的巫师，但是已经被打碎了】

“这么多零碎，上哪找有用的去？”醒世录在嘀咕着，路易亚斯没有工夫理它，眼睛的效果是不固定的，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有用的东西。

【纯金星球模型……】

【庇护十字架……】

【断掉的圣枪】

等等，什么？看到那一行字时她愣了一下。随后迅速弯下身用戴着手套的那只手捡起那半截黑色的棍子。

棍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质感温润，似石又似玉。棍子下端包裹着漂亮的金色花纹，上方是整齐的断口，像是被利物砍断。

【断掉的圣枪：命运之枪、朗基努斯之矛的下半截】

“这……”传说中的命运之枪，就这么出现在废弃古堡卧室里的一堆杂物之间？虽然是断了的……还是先收起来吧。

“说明书，我们家族有没有别的镇宅之宝？”比如说朗基努斯之矛的其他部分，如果能够凑齐断矛，应该有机会把它复原。

“我哪知道。你找到盒子的那个密室还是我头一次见呢！”醒世录无所谓道。

“……”

“继承人，你是不是在嫌弃我没用？”

“没有。”

另一边，卡西斯手边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小包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她正拿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水晶独角兽雕像把玩，“赫尔墨斯……雪尔维？这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路易亚斯把头转了过来：“赫尔墨斯？”这不是那个商人的名字吗？

“喏，你看。”卡西斯正看着另一个玉手镯，没注意到她的眼睛。

水晶独角兽的底座上刻着两行金灿灿的小字：赫尔墨斯＆雪尔维联合出品。她视线里给出的说明则是：【炼金术独角兽：强大的炼金术产物，摆放在家中可以变得更加幸运】

好吧，听起来挺弱的，但既然是那个商人的东西，应该有神妙之处。

“继承人，你看那个是不是钥匙？”

听见醒世录喊她，望过去，金色线条在一个青花瓷茶杯上织成一串说明：【门钥匙：与魔法屏障相连，可离开魔法划定的区域】

“就是这个，卡茜，找到了——”

路易亚斯的声音顿住了。她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薄唇颤抖起来，连同她整个身体都像是秋风中萧瑟的落叶。

无边无际的痛苦，好像无数根钢针扎在她的眼眶上。像是要直接刺穿她的脑袋。她的嘴唇一下子就失去了血色，额头泌出汗珠。

太疼了……要是把眼睛挖去，这种痛苦会不会缓解一点？这个想法在脑中形成时，她伸出手去抓住粗糙的墙面，竭力不让自己摔倒。白晳的手背上爆起青筋。

卡西斯的声音遥远的像是来自远古，惊慌失措地叫喊：“路易莎，路易莎！你怎么了？……”

那声音一遍一遍在脑海里打转，直到彻底消失。

卡西斯一个健步，稳稳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把人圈在怀里，一连施了好几个安神咒。“安神止痛！安神止痛……咒语怎么没有用……”

“是那个盒子的后遗症——孔雀，你先拿门钥匙把你俩传送出去！”一个干脆果断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她低头，看见怀中人腕上系的带银链子的黑色封皮小书：“你是……”

“别管那么多了，我可没心思害继承人！拿门钥匙，就是那个茶杯！”

“好！”她点点头，搂紧路易莎的纤瘦的腰，用戴着手套的那只手抓起青花瓷茶杯。茶杯爆发出灿烂的白色光芒，将二人笼罩起来。

在白光中，她们快速旋转起来，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风声停下来时，卡西斯一手扶着晕乎乎的脑袋，晃晃悠悠搀着路易亚斯站起来。

还没等她们站稳，女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就响了起来：“呀！少主！您和客人怎么在萨拉山城堡里？让夫人知道了——”

“让我知道了就怎么？”

“呃，妈？”听到那个很有威严的声音，卡西斯结巴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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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命运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