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时，路易亚斯发现窗户开着，嗖嗖的凉风灌起来。屋里站着一个人，红色的长袍，五官明艳，神情懒散。

“赫尔墨斯？你怎么又来了？”

“来看看……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她手里把玩着印有斯莱特林徽章的窗帘的流苏，“有没有发生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路易亚斯有种感觉，这人好像也会读心，或者说能预示未来。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女人一脸无辜，耸了耸肩：“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虽然我确实知道。”

“鹰头马身有翼兽和摄魂怪？”

赫尔墨斯指了指正好能看见湖面和对岸的森林的窗户：“我在这里看见的。”

“你真是不孚我的期望，”醒世录冷冷地说，“赫尔墨斯。在害人方面，你有天赋。”

赫尔墨斯脸上的微笑消失了。直直看着浮在空中的书，那一瞬间她的表情几乎称得上是悲伤。

不过她没有辩解什么，而是偏过脸，对路易亚斯说：“我看到了摄魂怪去找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使不出守护神咒吗？”

“什么？”路易亚斯的手握紧了又松开，这确实是一个困扰她的问题，守护神咒比起她学过的其他咒语算不上困难，可是却一直无法成功。

“很简单啊，因为你的神明不是守护神，而是恐惧之神。”

“呯”一声巨响，手边的醒世录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扑了过来，直直撞向赫尔墨斯。对方抬手一挡，就把它拔到一边去了。

“说明书？”

醒世录看都没看她一眼，空中书页哗啦啦愤怒的翻动着，路易亚斯从来没有听过它这么失控愤怒的声音：

“为什么要告诉她！给她神像，又让她召唤恐惧之神——永夜已经在寻找它的拥趸了，继承人将变成它的养料……你害死我的朋友还少吗？”

赫尔墨斯的脸好像一下子失去了血色，笑容收敛，她翕动着嘴唇发不出声音来。

“为什么！你说话！上一次也是——！”

“那是个意外……”

“意外？！那个人是意外，我也是意外？你看看我，还不知道永夜是个什么东西吗？要么死，要么这样活着——”

额角传来一阵疼痛，路易亚斯突然觉得很无聊，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有点烦躁。

那俩人在讨论永夜，那个关乎她性命的东西，可是她却完全提不起兴趣，好像那些事情她早就知道一样。

胸腔里似乎有一团冰冷的火焰，跳动着，却把一切情绪都冻成碎末。

那两个争吵不休的声音，更像是尖刺一样，扎的她脑仁疼。猛然站起身来，一人一书惊讶地看着她。

“我累了。”

声音很冷。说完也不等回应，转身就走。

剩下她俩面面相觑。良久，赫尔墨斯才怔怔地问：“你的继承人以前也是这个脾气吗？”

“完全不是，”醒世录咬紧牙关，“在你把该死的恐惧雕像给她之前！”

关上门，路易亚斯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一手按着额头突突的青筋，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的。

我这是……怎么了？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映出湖面粼粼的波光。她走过去转动窗户，让玻璃倒映出她的脸。

眼睛——是琥珀色的，很亮，很清澈。是不是那异常冷酷的、让她觉得陌生的金色。

这是统御之阵赋予她的力量。朗基努斯家族的古老魔法。路易亚斯联想到前几次永夜出现的情况，无不是伴随着金色的眼睛一起。

眼睛变色，摄魂怪臣服；眼睛变色，她能用它们的语言沟通……

想不明白。说了口令，离开公共休息室。

走廊外面，地下室里有一个人。起先路易亚斯以为那是斯莱特林的某个没去上课的学生，直到看见那一头乱糟糟的白色头发。

比头发更显眼的是她脑袋上一个倒扣着的铁盆，铁盆周围是两个金色的把手，像两个小翅膀。

就在路易亚斯经过时，这个女孩突然开口说：“我知道你。”

然后就直视着她，她的眼睛似乎不像平常人那样需要经常眨，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格外明亮。

路易亚斯有些诧异：“你好。”

“我叫卢娜，卢娜-洛夫古特。拉文克劳的学生。路易亚斯-朗基努斯，我的父亲写过关于你的文章。”

“呃，是么？”

“一点不错。我们都认为，预言家日报是在造谣。

“谢谢。你这是在……？”路易亚斯看着她头顶的铜锅和手里的倒悬瓶，满是金粉的液体在其中旋转着。

“寻找怒蝇。那是一种红色的小虫子，在你的身边飞，让你变得十分烦躁。”

“？”哪有这种虫子？不过看卢娜的样子，她选择了不做评论。

“我刚刚在那边看到那位孔雀小姐。”卢娜歪了歪头，“她说如果她写完作业会很乐于帮我一块找。”

“行吧。”卡茜这话也明显是在搪塞，温和且游刃有余，是她的风格。

卢娜突然竖起手指示意路易亚斯不要出声，一边蹲下身放下手中的倒悬瓶。又从衣兜里摸出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铁杆、丝线、钟表、还有从天文仪上拆下来的铜勺。

路易亚斯看着她飞快的安装这些东西，莫名觉得内心平静了一些。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像是年幼时坐在山顶默默看着天边雁群时的心情。

“那么你找到了？”

“暂时还没有。”卢娜说，手按在头顶的铜锅上，“我的智慧链不见了。那个是怒蝇搜索仪必备的东西。”

路易亚斯问那是什么，她说是一种非常厉害的具有炼金术魔力的链子。

“我这里有一条这样的链子。”路易亚斯轻声说，“它曾经救了我一命。”

“很多链子都很通人性的。”

“啊？”听到这话她再次无语抚额，半晌，弱弱道：“我很愿意相信，毕竟……任何地方都可能充满着人们闻所未闻的新事物。”

卢娜转动锅金色的把手，“她也是这么说的，你们俩说话有时候很相似。”

“她？卡茜？”

“哦。”卢娜突然转过头来，盯着她：“对了，你知道吗，她喜欢你。”

………

一直到不知不觉走到了湖边，路易亚斯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卡茜……喜欢她？

尽管知道这个头顶铜锅寻找怒蝇的女生说的话没有多少可信度，但这句话仍然像一颗石头坠入平静的湖水中，惊起了她心中的波澜。

卢娜是瞎说的，你能指望一个认为链子通人性的姑娘的情感意见吗？她对自己说。

“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有语出惊人的时候，没什么值得多想的。

正失神间，远处禁林里传来一声野兽的怒吼。

海格的神奇动物课取消了，这个时间其他学生都在上课。在空无一人的草地上，禁林的景像一览无余。

她看到远处一幢蓝色的玻璃房子。房子外面爬满各种植物。灰白头发的斯普劳特教授正在各种藤蔓花朵中穿梭。

突然一个黑影从视线边缘一闪而过。

移速很快，路易亚斯看不太清，只能认出是一只动物，她拔出魔杖施了一个疾速咒，又用幻身术隐去身形，飞快跟了上去。

这次看清了，是一条有狼那么大的大黑狗，撒开爪子狂奔，跑进了林中。

路易亚斯也紧随其后进入了禁林，不得不分出大量精力避免碰到枝叶，以免引起其他东西的警觉。

黑狗在一棵大榕树下停下，一溜身钻进树底的阴影中。

阴影里隐约站着个高大苍白的人。路易亚斯停下脚步，确认幻身术已将自己紧紧包裹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离远了些观察。

神念一动，眼眸逐渐变金，让眼前一切事物都清晰起来。哪怕光线昏暗，也能一眼辩认出那人是谁。

卢平教授。他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无数的金线冒出，在他头上织出一句话：你不该来这儿。

那条黑狗低下头，一副很郁闷的样子。

路易亚斯再凝视那条狗。金光涌动，黑狗的轮廓逐渐模糊,慢慢膨胀起来，变成了一个人。

一个有着长长的脏兮兮的黑头发的人，袍子破烂不堪，面容消瘦，胡子像是很久没刮了。

这张脸曾经出现在无数巫师通缉令上，小天狼星布莱克。

卡西斯：我要循序渐进，做知心大姐姐，暗戳戳撩人，让路易莎在不知不觉间对我动心。

卢娜：（直接了当）她喜欢你。

路易亚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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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卢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