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看着斯内普面向那头能说话的银色牡鹿,狂怒地发问:
“你把我扔到了哪里?为什么是麻瓜医院?你们现在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你想让我在这种地方一个人腐烂掉吗?”
牡鹿受惊地抖了一下,似乎想向后瑟缩。但是它迅速勇敢地顶住了斯内普磅礴的怒意,甚至向前迈了一步:“是的,你应该记得被纳吉尼咬了的事情,那时候你快死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我瞟了一眼斯内普,看向他还包裹着纱布的脖子。
被那么大的蛇咬破颈动脉,他为啥没死啊?
生命奇迹!
牡鹿继续解释:“但是后来打扫战场的时候我发现你还有口气,本来我打算把你送到圣芒戈,但是赫敏说我当着那么多食死徒的面说了你其实是卧底的事,在圣芒戈有可能会被食死徒报复,所以……”
斯内普一字一顿地问:“你,当着,食死徒的面,说,我是卧底?”
牡鹿点了一下它漂亮的脑袋:“是啊,哦,应该是当着所有食死徒、当时霍格沃茨所有留下来战斗的人,还有伏地魔的面。伏地魔已经死了,所以他知道也没关系。”
斯内普:…………
他的身体好像是晃了晃,我伸出手,随时准备接住他。
“你……”他咽了口唾沫,“你,你在那之后都做了什么?”
牡鹿就像是已经把这件事讲了千百回了一样,熟练流畅地张口:“我离开尖叫棚屋,去校长办公室看了你的记忆,然后我就去禁林让伏地魔把我杀了,但其实我没死,他只是把我身体里的魂片消灭了,我活了,然后我就和伏地魔一对一决斗,把他杀了。”
斯内普沉默了一阵。
“你把我的记忆都看完了。”
这是一句陈述句。
牡鹿小心地点了一下头:“嗯……对。你的记忆对我的帮助很大,如果没有你,我没有办法打败伏地魔。”
片刻后,我从斯内普口中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他就像脱力一样垂下肩膀,语气低沉又恶劣:“所以呢?你打算就这样报恩?施舍给我你的尊重?”
“不是,当然不是。”牡鹿有点紧张,“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养好身体,这个麻瓜医院很安全,没有食死徒会料到你在这里休养。我在这附近布下了很多保护咒,你可以安心在这里恢复。”
斯内普断然拒绝:“我不需要在麻瓜医院休养。”
牡鹿的语气也变得坚决起来:“现在外面很乱。霍格沃茨,魔法部,到处都是乱糟糟的。那天也有很多食死徒逃脱,傲罗全体出动在抓捕这些食死徒,没有多余的人手。我们不能确定这些人隐藏在哪里,有没有像是贝拉特里克斯那样偏激的人准备报复你。”
“请你好好在这里养身体,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反正你已经不差帮我这个忙了,不是吗?”
斯内普和牡鹿僵持着。
我悄悄地插了一句:“我们医院床位不紧张,你想住多久都行,只要能把住院费续上就行。”
斯内普转过头,凶凶地瞪了我一眼。
“啊,克劳奇医生。”牡鹿礼貌地对我鞠了一躬,“你好,那天匆匆见过一面,没能和你多聊几句。谢谢你救了斯内普教授,他是一个英雄,理应活下来。真抱歉那天赫敏对你用了夺魂咒,情况匆忙,我必须让他尽快用上凤凰的眼泪治疗蛇毒。”
我茫然:“啊?什么夺魂咒?咱们见过面吗?凤凰的眼泪又是什么?”
斯内普的眼角抽动:“你已经对她用过夺魂咒了?你们哪里来的凤凰的眼泪?”
牡鹿:“校长办公室有存,我以为你去年在那里工作的时候翻到过。”
斯内普:…………
哦,那看起来他是没找到。
他迅速忽略了这个话题,指着我继续说:“她是个麻瓜,刚才我正准备对她用遗忘咒。如果你想确保我所在的地方足够隐秘,那就不应该当着她的面说这些事。”
牡鹿摇了摇头。
“没关系,让克劳奇医生知道也行。赫敏调查过她——嗯,毕竟在保护你的事情上得谨慎小心。她是个非常善良的好医生,几年前她还曾经见义勇为,为了保护别的同事和患者,她主动去和持刀的歹徒搏斗,结果导致左臂重伤,被迫从外科转到了内科,因为她再也做不了手术了。”
牡鹿用湿润纯净的双眼望向我,斯内普那双漆黑的眼睛也看向我,我却丝毫没有自豪的感觉,只能苦笑。
“把你交给克劳奇医生的话我们还是很放心的。而且我们也需要她来充当一个联络人,毕竟猫头鹰传书之类的太过显眼,而食死徒们向来不重视麻瓜。”
美丽的牡鹿上前了几步,发着银亮光芒的它停在我面前,柔和地说:“拜托你了,克劳奇医生。斯内普教授是个英雄,他冒着生命危险救过我的命,也救了许许多多的人的命,要不是送医及时,他现在已经牺牲了。我想,同样作为会为了他人奋不顾身的你,应当能理解他的选择,也能帮我们好好地照顾他,让他恢复健康。”
“你会帮助我们的,对吗?”
我犹豫地看了一眼斯内普,他并没有看着我们,而是别开了视线。
“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努力帮助他痊愈,直到能够出院的那一天。”我说。
牡鹿轻轻低下头,鹿角擦着我的脸向下,像是深深的鞠躬。
“如果有紧急情况的话,随时召唤守护神找我,我在霍格沃茨。”牡鹿说。
斯内普脸色不是很好看地挥了挥手:“知道了,赶紧回去吧,波特。”
光华散去,牡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我们面前。
我微微张着口,看着牡鹿消失的方向,扭头看向斯内普。
“哇。”我说,“所以说,你是……你是……一个……一个什么?”
斯内普看着我,手中依旧握着那根黑长细棍。
“我是一个巫师。”他说。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挠了挠脸,想了想,说:“好的,那,呃,你能重新把病号服换上吗?你的盐水还没点完呢。”
斯内普的表情变得很古怪。
他好像是以为我会继续追问什么是巫师,没想到我压根儿不怎么关心这个。
废话!当然是让病房恢复原状要紧!
要不是护士们在外面交班,不然病房里刚才奇怪的动静早就被听见了!
我躲到了病房的卫生间里,等斯内普把衣服换好,重新躺回床上,我才溜了出去,挂上心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拉住一个护士:“姐,我管的那个患者刚才把留置针和尿袋都扯出来了……能不能麻烦你去帮他把留置针扎回去?”
“尿袋就不用重新挂了,也没法在他清醒的状态下导尿。是,是,我知道,对呢,我也觉得他真是天赋异禀,竟然能在不伤到自己的情况下把尿袋薅出来……对,对,太过分了,我一定好好说他!姐,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我缩着脖子和护士一起走进病房,斯内普黑着脸,护士也黑着脸,但只要我预感到护士张口要责备斯内普,我都赶紧把话截住:“我一定好好教育他,下次再不会了,我会好好盯着他的。麻烦你了,姐,谢谢谢谢……”
把护士哄出去之后,我再三保证在下班前会把“拔除尿管”的医嘱下好,停掉“尿道口护理”的医嘱。看着护士走回护士站,我这才松了口气,把病房的门重新关上。
“好了,完事了。”我活动活动脖子,语气放缓告诉斯内普,“你现在还是有一点贫血,天气热了脖子也有感染风险,所以不能随便把留置针拔了,这几天得继续打点滴。”
斯内普倚靠在垫了好几个枕头的床头,黑眼睛直直地望着我。
“知道了。”他语气平平。
“行啦。”我一拍手,语调变得愉快起来,“说起来,我刚才还以为你是特工呢!没想到你比特工更酷!你是巫师……那你刚才用的都是魔法,对吗?”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
我好奇地问:“那你刚才那个转转转的魔法是什么啊?”
“幻影移形。”他简明扼要地说,“可以让我离开这里,出现在我想要出现的地点。”
我在脑子里做了个转换:“哦,哦……瞬间移动,对吧!”
斯内普:“可以这么理解。”
“那不就是想背着我们偷摸出院……”我小声嘀咕,“哎,那你的胳膊为什么会流血呢?”
他声调毫无起伏地解释:“幻影移形有分体的风险,如果出了纰漏,中途可能会有身体的一部分留在原地。”
“啊,所以说刚才你的胳膊差点就留在原地了!你要没胳膊了!”我捂住嘴,“幸好我把你拖住留了下来!”
我没问他为什么会失败,因为我猜都能猜到应该是因为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从他旋转过程中的那几次踉跄就能看出来。
斯内普从鼻子里出了口气,像是叹息。
“你可以走了,不要打扰我休息。你出去之后告诉那些护士,别让她们在我睡觉的时候随便进出。”他说,“也不要跟任何人说你今天在这间病房看到的东西。”
我摊了摊手:“说了那别人也得能信啊,我才不瞎说呢。”
斯内普:“你最好是。”
我走向房门,离开前,我将脑袋重新探回来,语气轻松愉快地对他挥了挥手:“那我下班啦!明天见,斯内普——教授。嘿嘿。”
斯内普看着我,视线短暂地看向我轻轻挥舞的左手。
“明天见。”他说。
哈利:我不怕斯内普了!我,我不怕!
斯内普: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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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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