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咯!
今天并不是我的夜班,我回到值班室后就火速穿上衣服准备溜走。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我才不自愿加班呢,我手头患者的病程都及时写完了!
不过在逃出病区之前,我跑去斯内普的病房门口,透过玻璃悄悄看了看——然后就被他抓个正着。
斯内普就好像开了天眼一样,他穿着病号服从床边走到门前,皱着眉头看向我贴在玻璃后的大脸。我尴尬地把门打开,从门缝里探出头,对他小声打招呼:“那个,我下班了哦……”
“我知道了。”斯内普冷淡地说,“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病房没有饭,所以我刚才自作主张地给你订饭了,拜托了护士姐姐一会儿给你送过来。”我有点心虚,“呃,你吃奶油蘑菇酱的意大利面吗?你受伤了还是得吃得清淡点,所以我给你定了这个,我经常吃,他家挺好吃的!”
斯内普缓慢地挑起一根眉毛,好消息是,他点头了:“我能接受,谢谢。”
看到他接受了我的好意,我有些受鼓舞,继续嘱咐:“如果晚上有什么事,比如哪里不舒服之类,你可以按床头铃,让护士去找夜班值班的医生。如果是什么更……嗯,更特殊的事,涉及到魔法之类的,需要我来处理的话,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的号码是——”
斯内普走到门边,抬手握住门把手:“不需要通过麻瓜的方式,我有办法联系到你。”
我希冀地问:“就像刚才那只会说话的鹿?你也有鹿吗?”
斯内普沉默了一秒,简短地回答:“对,我也有。好了,再见,克劳奇。”
我笑起来,对着他挥手:“拜拜~”
哇,他也有鹿!
不过那个鹿究竟是什么呢?我猜一定是一种很厉害的魔法,半透明的银色的鹿,好梦幻!
是不是巫师才有鹿?
我能不能也有鹿?、
还可以是别的动物吗?
既然这样,我喜欢猫猫,我要猫猫!
回到家,我也给自己随便煮了点意大利面当晚饭,拌了点成品的肉酱。嗦面的时候,我回忆了一下那头银色的鹿和斯内普的对话,大概整理出了一些信息。
鹿管斯内普叫“教授”,看来这斯内普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毕竟在我认知里,“教授”可是非常高的职称了,我得奋斗到至少40岁才能拿到呢,没想到斯内普才38岁就是正高了,好牛!
幸亏不是什么医学专业的教授,不然我能被他从头到脚挑出好多诊疗上的毛病。
巫师们那一边好像刚打完一场架,一个叫什么什么“馍”的家伙倒台了,但是他的追随者们跑了一堆。斯内普是个反抗那个老馍的英雄,他就是在这场架里被蛇咬了脖子,那头鹿为了保护他,就把他送到老馍追随者们找不到的我们医院来,让斯内普好好养伤。
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咒语啦什么凤凰的眼泪啊什么魔法部啊……感觉很厉害,但是完全弄不懂!
好吧,弄不懂就算了,我只要把斯内普当做一个普通病人好好照顾就行。反正我也不会魔法,我能做到的也就是做个好医生,认真负责地为他诊疗啦。
今夜我还是看了一遍《纳尼亚传奇》。
说不定那个老馍就是个类似邪恶冰雪女王的角色!
斯内普病房里的衣柜会连着异世界吗?
好好奇!
怀着这样的好奇和强烈的责任感,我特意把闹钟定得稍早了半个小时。第二天我呵欠连天地早起了半小时,提前来到病区,到了斯内普的病房门前。
“叩叩”
我敲了敲门,没有立即推门进去,而是先出声提醒:“是我,克劳奇医生!我来查一下房!”
房间里很快传来斯内普的声音:“进来。”
我小快步走进去,斯内普依旧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
他斜靠着枕头,脸颊凹陷,眼底青黑,肤色透着不算是特别健康的蜡黄,漆黑的双眼沉沉地望着我。
“早呀!”我热情高涨地对他打了个招呼,“昨晚睡得怎么样?”
斯内普语气平平地说:“一般。”
“睡不着吗?”我有些担忧,“因为伤口疼?还是发烧了?”
“都不是,只是睡不着。”斯内普慢慢出了一口气,“我想,你到了一个陌生的新环境也不会睡得很踏实。”
这我也很认同:“是的,我在值班室值夜班的时候通常都睡不好,就算是晚上没有什么需要起来处理的事情,也会做很多梦,睡得很浅,一下子就会惊醒。”
说到这儿,我开始设身处地为斯内普考虑起来了:“确实,你刚刚遭遇比较激烈的冲突,身体衰弱,精神也比较衰弱,嗯……要不我申请一下给你开点精神类镇静药物吧?”
斯内普皱起眉头:“那是什么,麻瓜的药吗?”
我点头:“嗯。虽然手续比较繁琐,但也还是可以开下来的。”
斯内普拒绝了:“不必。听起来并不可靠。”
我反抗:“哪里不可靠了,我开过很多类似医嘱,我自己都吃过!药效很好的!”
“我对麻瓜的药品抱有平等的怀疑。”斯内普说,“与其让你往我体内注入这些奇怪的麻瓜液体,不如给我一口坩埚,我自己能熬药。”
我大为惊奇:“哎,坩埚!熬药!您是学药学的吗?”
斯内普审慎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略懂魔药。”
天啊,好强啊,他真的是一个药学教授!
我对斯内普的认知一下子调整成了我当年上学时见到的那些药理学教授们的样子,当年药理学的教授们给我捞了一把让我过,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魔药要怎么做啊?”我很好奇,“只用坩埚就行吗?需不需要别的什么器材,比如什么移液枪啊离心机啊之类的?我不太了解这个。”
斯内普看起来并不愿意多说:“你也不需要了解。好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撇撇嘴,提醒了他一句:“八点钟会有大查房,主任会带着很多医生到你的病房里来,他会问你一些问题,你,嗯,你就如实回答就好。你的情况挺好的,各项指标都不错,他不会在这儿呆很久。”
斯内普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厌烦,我以为他会问我能不能拒绝查房,但他并没有,而是叹了口气,沉沉地答:“我知道了。”
“好!”我笑起来,“啊,对了,我给你带了饭。喏,三明治,我做的,很安全!保证没有那个什么,什么……昨天那只鹿管他们叫什么来着,呃,吃骰者(Dice Eater)在里面下毒!”
我给斯内普递出一个我刚才塞在白大褂兜里的饭盒。
白大褂的是兜真的很大!我有什么东西都喜欢往白大褂的兜里塞,小到签名章、纱布卷、碘伏棉球袋,大到盐水袋子,都可以一股脑塞进去。
斯内普犹豫了一下,他扫了一眼我的脸,没有立即接过盒饭:“也是波特他们要你负责我的三餐吗?他们让你盯着我的饮食?”
我愣了一下:“没有啊,是我自己要这么干的。别的患者都是家属负责准备饭菜,你没有家属,那只鹿把你扔在这里就不管了,他拜托我好好照顾你,那,那我就充当你的家属,帮你一起把吃饭问题解决了嘛。”
斯内普匪夷所思地看着我,仿佛我才是会魔法的那个女巫。
“干,干嘛啦!”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你要是不想吃我做的,那我以后给你买面包就是了。我家附近有面包房,我可以给你推荐他家好吃的面包。”
片刻后,斯内普紧皱眉头,从我手里接过饭盒。
“谢谢。”他说,语气认真,“看来波特和格兰杰选中你是有原因的。”
我茫然:“啊?什么意思?”
“中午不用给我准备饭菜,我自己会解决。”斯内普说,“你还有别的事吗?”
我摇头:“没了。那,我去交班啦,一会儿见!”
早交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要交代。昨天的夜班医生和护士声音平板快速地念完了患者情况,接着主任就领着我们去查房。
我混在队伍中间,双手插在衣兜里,脸上故作镇定,实则心里虚得要命。
查到斯内普的病房时,我的手心里已经有些湿润。我往前快速地蹿了几步,先是“咚咚”敲了敲门,赶在主任直接推门而入之前,大声提醒了一句:“查房啦!”
提醒过后 ,我微微弓着腰打开门,让主任先进。
我,小狗腿子,跟在主任身后快步进去,来到斯内普的床尾,殷勤地翻开了他的病历夹,递给主任:“这是斯内普先生,昨天刚刚从昏迷中清醒,各项指标都还不错。”
主任认真看了看斯内普昨天的各项化验结果,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嗯,都在好转,再观察观察吧,今天可以再复查一下影像。”
我点头哈腰:“好的主任!”
斯内普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核对完检验结果,主任扫了一眼斯内普,他率先看向斯内普脖子上包裹着的厚纱布,问我:“他的脖子上有外伤?”
我堆笑着答:“是的是的,他是急诊外伤收入院的,他的脖子被蛇咬了。”
主任点点头,示意我:“今天也给他换个药吧,看一下外伤的情况。对了,克劳奇你之前是外科的,你应该会换吧?不行的话就叫他们外科来会诊。”
我连忙保证:“我会我会,一会儿我就给他换。”
主任对着我露出了弥足珍贵的笑容:“行,好的,那走吧。”
大部队又浩浩荡荡地离开病房,我刻意放慢脚步,落在最后。之后的那些病房里都没有我负责的患者了,我不用跟着继续查房,于是我偷偷摸摸地溜到换药室,拿了一个换药包,带上几块纱布,重新回到斯内普的病房。
“叩叩,是我是我,克劳奇!”
“进来。”
我走进病房,关上门,笑眯眯地走向斯内普:“听到了吧,主任说你的情况正在好转,真好!”
斯内普比刚才查房的时候看起来放松一些,他向后靠在枕头上,侧着脑袋看我:“你这是来给我……‘换药’?”
“嗯,就是看一下你脖子上伤口的愈合情况,给创口消消毒,涂抹一下生长因子。”我说,“其实你昏迷的时候我也给你换过药,你可能不记得了。昨天你醒的时候我就在给你换药来着。”
斯内普眉毛上扬,看起来是想起来了:“换药就是给我的皮肤涂抹黄色的药剂?”
我铺开换药碗,纠正:“那是碘伏!好了,我来揭纱布,你别动哦,可能有点疼。”
我扎起头发,弯下腰,轻轻地去撕胶布。
斯内普苍白的肌肤在我的手触上去的那一瞬间就弹动了一下,他可能在尽力克制自己躲避的**,我能看到他脖子上的肌肉紧绷起来。
“唰!”
胶布,瞬间撕掉!
在我用极快的速度撕掉胶布之时,他竟然对这个别的患者普遍会感到痛苦的环节毫无反应。
撕掉固定着纱布的一边胶布后,我看向斯内普的脸,碰巧,他也正眸色沉沉地注视着我。
“慢慢撕只会让你一直痛苦,快撕的话,就痛那么快速的一下。”我为我刚才的行为解释,“你,呃,刚才疼吗?”
“还好。”斯内普平静地说,“你继续吧。”
我喜欢配合又理解的患者。听到他这么说,我放心地慢慢揭开纱布。
纱布之上还有一些渗出的组织液,毕竟昨天我换药的时候就发现他的创口有些感染,好在纱布和创口没有粘连,感染的情况也得到了控制。我心下安定,又快速地将另一边胶布揭掉,将斯内普的创口整个暴露出来。
在看到那道狰狞的缝线后,我的脸又纠结成一团。
“呃啊……”我叹了口气,“嗯……创口还有些发红,不过总体来说恢复得还行,再吃点消炎药就好。”
斯内普敏锐地眯了眯眼睛:“不要说谎,你的表情看起来可不是在说‘恢复得还行’。”
我摇摇头:“我的表情管理一向很差啦,不用管我。”
我熟练地戴上手套,用镊子夹起碘伏棉球,轻轻地碰了一下他凸起的创口:“会比较凉,有些刺激性。你先感受一下,适应适应。”
斯内普被凉得皱起眉头,但他依旧注视着我的脸,探究地想要挖出我刚才的未尽之意:“我的伤到底怎么样?”
“有点感染,现在基本控制住了,没有脓液,只是有些半透明的血性渗出液,还有些炎症,我刚才也说啦,我给你开点消炎药,坚持吃两三天就好。”
我轻轻地用点蘸法给创面消毒,然后画圈扩大创口周围的消毒范围,继续絮絮叨叨:“等炎症消下去了,你的创口也愈合得差不多,到时候我就来给你拆线。你别怕,拆线不疼的,就是夹起线头在线结旁边用刀片划一下,非常快,我可是外科熟练工。当年像你这样的外伤我缝了不知道有——”
说到这儿,我抿住嘴唇,没再说下去。
碘伏消毒三遍,接着是酒精。我轻言细语地提醒斯内普:“酒精的刺激性更强,忍着点,我很快给你消毒完。”
斯内普看了我一眼,似乎若有所思。
“你以前是外科医生?”
“嗯。”
我不愿多说这个话题。斯内普却没有发现我的抗拒,继续问:“外科和内科有什么分别?”
我把用过的酒精棉球扔回换药碗:“外科可以做手术。”
“你以前能做手术。”斯内普看向我的手,“但你后来受伤了。”
我嘀咕了一句:“是,是,也不知道那只鹿是怎么查出来的。”
“不是波特,应当是格兰杰对你做了调查。”斯内普语气莫名,有一点点小嘲讽,“她可是个能人。”
我兴致不高地回应:“哦。”
消完毒,给斯内普的创口抹上生长因子,我将纱布折叠成合适的大小,熟练地撕下胶布为他细致地贴好固定。处理完创口,我低头收拾换药碗,准备离开,回病房去给斯内普下医嘱,写今日病程。
“我在想。”
我单手揣着换药碗,看向斯内普:“什么?”
“我在想。”
斯内普姿态放松随意地半靠在床头,瘦削的脸上露出一丝令我移不开眼睛的神采,那双黑眼睛深深地、牢牢地盯住我的双眼。
“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我并不习惯和患者做交易,因为医生和患者存在隐形的支配关系,通常都是医生做决定,患者配合或执行。当患者想要向医生索取主导权时,很多时候医疗纠纷就会这样产生。
我没有发作,而是回视向斯内普,克制地问:“请说。”
“你可以替我做些事,都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只是跑跑腿,去某些安全的地方买些东西,订阅报纸。”
斯内普的语调和平时不同,他此时的声音丝滑而醇厚,带着字斟句酌的婉转,明明是精心思索后的试探,却让我觉得异常的……
异常的勾人。
“你说得并不够具体。”我平静地回应,“我不确定那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可以保证,那是绝对安全的地方,至少对你来说是这样。”斯内普的双手在腹部交叠,他稍稍抬了抬下巴,向我示意,“我可以把地址和购物清单给你,你大可以在调查之后自行判断接不接受我的交易。”
我问:“你只是想让我帮忙买东西?”
“采购,只是交易的一部分。”斯内普不疾不徐地说,“你帮我,我也会帮你,这才是交易的真谛。”
我皱了一下眉头:“你要帮我什么?”
斯内普望着我,吐出一句话。
“我能完全治好你的左臂,让你重回手术台。”
祝大家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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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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