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槿,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竟然是风暝呐!她可是你们丹郢风姓单开一页族谱的人。怎么会来这里,邸报上不是说她闭关了嘛。”
“前辈,我”
“要不是你主动联系我,我还找不到你……诶,对了,你什么时候有个儿子啦?
头发像他,可那脸,不像呐,怎么这么能睡……诶诶,怎的又生气了,我当然知道你生不出来,开个玩笑还当真了,莫闹。”
“前辈,风暝还要好久醒?明日她的身体年龄就年满7岁了,若是还没醒……唉”
“没醒不更好,我们直接带回去,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呐?还能缩短时间,多好的事,反正你也活不长了,省得你回去后一天到晚的担心,又在我耳边唠叨风暝长,风暝短的。”
“前辈欸”
风暝意识回笼,她没有睁开眼睛,一个人静静整理着那些杂乱的记忆,上世6岁到9岁记忆的纷然涌入,尤其是自己母亲的死亡,还有那位梅洛普·冈特女士。
风暝在梅洛普死亡的终点看到了她的一生。
她的一辈子,痛苦很长,欢喜很短。
父亲和哥哥两位至亲的欺凌虐待,渴望被爱,却还是被爱所困,为爱所亡。
一个长期高压压迫她的家庭不可能教会她如何自爱,如何爱人,如何坚强勇敢的面对生活,好似,走向毁灭,仅有的掌控自己的生死,是她唯一的结果。
有些事,还是一开始就不知道的好。
未知全貌,不予评价。一个人的人生,除了他自己,无人能评判。
风暝很后悔,自己那副道貌岸然的高高在上姿态,无知又愚昧地说了那些话。
还有,碎片!
风暝睁开了双眼。
阳光重新吻上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明亮闪烁。
风暝神智全然清醒起来,自己意识消失前,最后看到的是那块碎片,没有裂缝,也没有了血液。
奇怪。
“风槿,不必担心喽,你家小姑娘醒了。”
“有人来了,我去开门,前辈,她的衣服就在床头柜上。”
“去吧去吧。”
风暝索性睁眼,就看到一位白衣女子凭空显现在卧室里,脚下无声,她快步来到自己面前。
那女子率先伸手就捏了捏她脸颊旁的软肉。
下手不重,但她不喜欢这种一见面就太过亲昵的方式,他们不熟。
风暝正想举手拍走,却被这位白衣女子的手腕所吸引,准确点,是她皓白手腕上的镯子。
是生死镯。
黑白双色绞丝纹手镯,是扶风祁姓的,手镯有裂,是被除族的。
风暝鼻尖微动,一股特异的香味自手镯上飘来,若有若无的,她一时想不起来这是什么草药制成的粘合剂,只觉得很熟悉。
除了最初的讨厌,风暝琥珀色的眼眸太过清冷,祁凝华自觉没趣,嘴里嘟囔个不停,“怎么又和长大后一个表情?风槿信中写的那些话,竟是欺我?”
可爱撒娇在哪儿呢?
天真烂漫跑了吗?
祁凝华一向随心自在,秋水间眼波流转,眉梢自带疏狂,“风暝呐,我姓祁、名为凝华,简单点,叫我凝华了,后面缀上‘前辈’两个字,就和你长大后对我的称呼一样。不过,我喜欢你直接叫我凝华。”
允许她人称呼自己的名字,在邛棂,是表达友善的直接方式。
扶风祁姓。
风暝眨眨眼表示知道了,就看到祁凝华素手朝房间里的另一张床甩过去了一道灵光,快要醒来的汤姆·里德尔重新沉入了梦乡中。
“男女七岁不同席,小少年睡了那么久,多一点也没事的呀。”
祁凝华笑了笑,灿若朝阳,“风暝,来,快穿衣服喽。”
风暝直觉上觉得凝华笑得……太过开心了,她浑身酸痛无力,轻声说了句“谢谢凝华。”便随便这位摇着狐狸尾巴的白衣女子帮她穿衣。
嗯,她仔细再看看,那双狡黠的秋水眸笑得太不怀好意了。
门外轻扣三声,是风槿来了,祁凝华仿造风暝的声音说了声,“请进”,她就在风暝的淡漠眼中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风暝放松身体靠在床头抱枕上,门把手转动便可,风槿和邓布利多挂着笑意走了进来。
“祖母,我很好。”风暝先声喊了风槿让她放心自己没事,随后看向邓布利多,心中有了个隐约的猜想,她友善问好,“早上好,邓布利多教授。”
“多丽斯,真高兴今天能看到你醒来,我想,收藏的限量版糖果有了好归处。”
他魔杖轻挥,五彩缤纷的糖果各异堆满了两人床边的木柜上,邓布利多说,一边低头慈祥地冲风暝眨眨眼睛,“你会发现,那个紫色包装的是蜂蜜糖包,比柠檬蜂蜜糖更好吃,当然,在我看来。”
多丽斯是海洋,诺托斯是风,多丽斯·诺托斯,是自己这世的名字,风暝恍惚一瞬,脸上重新掩盖上了面无表情。
她不自在道谢,“谢谢你。”
风暝抿了抿嘴巴,都能尝到苦涩的味道,“现在我就想尝尝,老实说,沉睡的这段时间,我每天的汤药,祖母肯定没忘了一天三次。”
风槿暗暗松了一口气,7岁的风暝笑容很淡,但她的琥珀色的眼睛中暗藏着些许清甜的蜂蜜,稀释了与生俱来的冷漠感。
自己刚刚进门时看到风暝冷若冰霜的面孔,一瞬间,和凝华带来的那张画像恍若重叠,当凝华说出风暝上世的所有经历,她心上揉叠着说不清的滋味。
风槿心里一叹,苍天薄我,和风暝相遇的时间太远了。
风暝小口咬着蜂蜜糖包,若有所思看了下邓布利多,逐渐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她决心找风槿问出答案,不经意看了眼窗外,往常高低错落的屋顶变成了绿意盎然的森林,依稀有鸟雀在林间跳跃鸣叫。“祖母,我们现在在哪里?”
风槿正把着风暝的手脉,温柔回道,“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过的巫师吗?”
“记得。”风暝看了一眼木椅上笑容慈祥的邓布利多,她近前就有一位。
“这里是戈德里克山谷,位于英国西南部,村庄里近半居住的都是巫师。”
邓布利多的服饰是一身深蓝色长袍,上面点缀着些许银色星星闪烁明灭。
风暝看向他,邓布利多笑了笑,半月牙的眼镜后面蕴藏着一片夏日的蓝色大海,“多丽斯,我也住在这里。从你家向前走过6个住房,向右再走50英尺,前院种有玫瑰的花园,我就住在那里,欢迎你常来玩,阿利安娜做的太妃手指饼一点都不逊色柠檬蜂蜜糖的。”
他补充道,“阿利安娜是我的妹妹,她今年……45岁了。”
“45岁,她还很年轻。”风暝脱口说道。
在邛棂,只要是显灵者,寿命都是200岁,比起45岁,一切不过才刚刚起步。
“是的。”眼前渐渐有生气的小朋友像是说着一个平常的事实,邓布利多怔愣一下,转瞬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开心得像个孩子。
风槿收回风暝手腕上的指尖,转而换到另一只手上,她知道风暝心里的疑问是什么。“为什么我们会重新回到这里住……简言之,有一些巫师想杀了汤姆,但你和汤姆之间有了某种以血液为媒介的联系,这对你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而邓布利多教授愿意帮助我们挡掉这些祸事,所以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风暝转头,明知顾问道,“谢谢你,邓布利多教授……教授你还记得之前的事?”
他们这类人越临近死亡的时候,灵魂中蕴含的灵力越接近本体的力量,难道风槿布下的阵法在这个世界被削弱了?不是说只有在临死前才会回忆起被消除的记忆吗?
“当然,或许是我足够幸运。”邓布利多笑了笑,毕竟让诺托斯夫人同意收养汤姆,他已经和她立下了誓言作为代价。
风暝点点头不再追问,她懒得去想这其中缘由,就当是“巫师的幸运”吧。至于和汤姆之间的联系,风槿话里有话,她还是另找个时间问。
邓布利多教授待了没一会儿,说是下午还有再去拜访其他人,看到风暝醒来,他就幻影移形离开了。
风槿给她留下一张长长书信,出去买菜了,说是风暝醒来,需要重新更换饮食了。
当然,风暝每日一剂的汤药不变,得益于祁凝华这次的到来,药草的补给,风槿能配的汤药越来越苦了。
先前消失的祁凝华也不见了踪影,除了还在沉睡的汤姆·里德尔,房间里只剩下风暝一个人。
阳光直照的落地窗前,宁静安逸。
她窝在竹椅上,眼眸低垂,徐徐读着那封书信——关于她和汤姆·里德尔的联系说明。
信中写道,风暝强行窥探旁人寿命,遗漏的心头血正好滴在了襁褓之中的汤姆·里德尔脸上,偏偏正好是眉心处,人之天魂所在之地。
读到此处,风暝皱了皱眉头,脑海中搜寻起之前的记忆,那个位置,正好也是那个碎片的地方?怎么这么多的巧合?还是阴谋?
她继续读下去,眼睛不由震惊得慢慢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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