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庭里顿时鸦雀无声。

“Excuse me...Pardon？”乌姆里奇往桌前坐了坐，“你能再说一遍吗？”

菲伊捂着脸，以避免自己表情暴露。在其他人看来，只是这个小姑娘回忆起糟糕的事情，过于伤心而掩面哭泣。

“那天晚上，有个先生让我帮忙取信。他给了我一先令——麻瓜的钱币——算好大好大一笔钱，足够我买好多好多东西……我不知道……巷子里很黑……”

声音夹得很困难，菲伊咳了两声，反而让叙述更加自然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他就飞了出去。坏掉的路灯自己亮了。很疼很疼……但我一直跑一直跑……”

“够了，福吉！”邓布利多威严十足，“这样的问话有意义吗？”

菲伊咬着嘴唇，悄悄从指缝间看出去，发现福吉似乎心乱如麻，嘴里嘟囔个不停。

“是的是的，不应该……不应该……”他终于下定主意似的大喊，“安静！下面原告演示使用咒语！”

菲伊肩头忽然搭上一份重量，惊得她跳了一下。那只手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僵在半空，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她保持着捂脸动作抬头，从指缝里发现，斯内普正面部表情僵硬地看着她。

菲伊竟然从中读出了一丝痛惜和一丝懊悔。但菲伊很快否决了这个错觉——她又不是微表情大师，不可能从斯教万年不变冰山脸中读到点什么。

“你可以吗？”斯内普问。

菲伊放下捂脸的手，吸了吸鼻涕，又擦擦好不容易挤出的眼泪。“可以可以，没问题。”

这是昨天商量好的内容。

虽然很难相信，但菲伊大概率穿越到了一个默然者的身上。笔记本上可没来得及写《神奇动物在哪里》系列的剧情，以至于菲伊对默默然的印象，只剩下模糊的几帧炫酷电影特效。

这不重要。昨天醒来听斯内普解释后，菲伊姑且粗暴地把它理解为巫师界精神分裂患者的发病表现。

通常默然者在发作时不会有相关记忆，失去理智，且破坏力极强。

这种魔力的爆发对默然者自身消耗很大，几乎没有默然者活过十岁。菲伊有理由相信，她之所以穿越，就是原主小姑娘因默默然死去了。

可能是因为换了个灵魂，默默然发作的表现也有所不同。菲伊清楚地记得，万圣节晚上，她并非毫无意识。

她只是思维混沌、昏沉，像陷入深睡眠；却还惦记着一墙之隔的蛇怪。

以至于，在疲惫的梦境中，也似乎贯彻了设想的方案——先吸引众人注意力转移视线，再尝试赶走蛇怪。

……

“我会被开除吗？或者送进阿兹卡班？”刚醒来的菲伊撑着床铺慢慢坐起，然后又摇了摇头，转向斯内普。

“不对，不会。”

庞弗雷夫人忽然想起来她的药熬好了，连忙快步走开。斯内普意外地挑眉。

“为什么？”他说。

“如果开除我，就说明我真的是默然者。霍格沃茨居然招收了默然者……这一定会成为霍格沃茨和邓布利多校长抹不掉的黑点。”菲伊咬了咬嘴唇。

“邓布利多教授不在。我猜，他应该已经被董事会暂时停职了，由您代任，对吗？”

看到斯内普没有反驳，菲伊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

“对外，我可以不是默然者……我能为邓布利多教授作证。这样他可以回来解决密室问题。我想，密室问题比我更迫在眉睫。”

“您还可以对默然者试验魔药，教授。您甚至可以尝试分离默默然。天底下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这样的研究机会了。”

菲伊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有个名字逐渐进入脑海。于是她补充道，“纽特·斯卡曼德也没有，教授。”

“等邓布利多教授回来，会拟一份条例。如果违反，还是要开除。”斯内普说，“你怎么假装不是默然者？”

……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学数理化，生活处处是魔法。菲伊要表演的节目，是一个麻瓜如何完成飘浮咒。为了这场“魔术”，他们特意找奥利凡德，买下了一根略有瑕疵而不能正常出售的楝木魔杖。

苦楝木是一种天然不易燃烧的木材，为了保险，菲伊还提前给它泡了水。

昨天从对角巷出来，两个人直奔麻瓜大学，在化学学院附近拉了个眼神清澈愚蠢的大学生。好说歹说，可爱的大学生终于收下斯内普专程兑换的麻瓜钱币，二十分钟后，带给他们一瓶无水酒精，半瓶固体醋酸钙。这两个便是今天魔术的关键：

无水酒精加饱和醋酸钙溶液，能沉淀出固体酒精。市面上出售的固体酒精多是大块状，对于魔术来说太显眼了；自己制备少量的话，这种半透明的东西可以很轻易放在魔杖杖尖。

足够纯净时，燃烧的火焰是浅浅的蓝色，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而燃烧散发热量，会在杖尖形成一股上升气流。

如果顺利的话，只需要把羽毛放在合适的位置，让固体酒精燃烧，羽毛就会微微向上飘，伪造出一种飘浮咒的假象——

但是乌姆里奇又说话了。“亲爱的，我们能看看你的魔杖吗？”

菲伊的假魔杖被拿走了。湿漉漉的苦楝木被到处传看，传到福吉手里，魔法部部长甚至用它亲自变出了一支可爱的康乃馨。

“有一点不顺手。可能是非常认主的魔杖吧。凤凰尾羽杖芯，我想？”福吉问。

其实只是因为杖芯和魔杖木材料融合得不够好，成了残次品，才会不顺手。但菲伊只是忙不迭点头说是。

最后那魔杖传了一圈到菲伊手里，菲伊握着魔杖抛出羽毛，傻里傻气就喊“羽加迪姆，勒维奥撒”，羽毛晃晃悠悠掉在地上。

“你没有在学校学过怎么拿魔杖吗？”福吉吃惊地问，“魔杖拿反了，孩子！”

“抱歉先生……我有点紧张。”菲伊笨手笨脚蹲下捡羽毛，将魔杖掉了个头的同时，一小块软趴趴的固体酒精被戳在了杖尖。校服袖子里小小的电火花打火器“咔哒”响了一下，微弱的声音淹没在菲伊的说话声中。

“请允许我再试一次……羽加迪姆，勒维奥撒！羽加迪姆勒维奥撒！”

火焰如期燃烧，羽毛果真短暂飘浮。尽管只有十几秒，它很快又颤颤巍巍往下掉，最终因为碰到杖尖的火焰，变成一团灰烬，但效果已经达成了。默然者不可能完成哪怕这样一个最简单的咒语。

“这期间有人帮她用无声无杖咒吗？”福吉问一直站在审讯椅旁边，一个年迈的妖精。

后者微微摇头，晃动着巨大的耳朵，语气不善。“没有。”

康奈利·福吉疲惫地眨了眨眼，好像整个人漏气了一样。

“点燃羽毛——年轻巫师干这个的确实不是少数。下面请各位讨论并统一意见，半分钟后举手票决。”

他又急急转向邓布利多。

“听我说，阿不思，我并非刻意针对你。你知道的，霍格沃茨最近几个月的袭击事件，实在是需要你……可这是董事会的意思。我也必须确保学生们的安全。哦梅林，想想，一个活生生会发作的默然者，就在学生中隐藏着……定时炸弹……”

几个月来的袭击事件？在菲伊被石化的几个月中，蛇怪仍然在攻击吗？

菲伊竖起耳朵，专注听两人话里交锋。

“我能理解，我能理解。”邓布利多温和地回应。

“不不不，我是说，如果不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处理干净，舆论一定会对你不利，阿不思。《预言家日报》会铺天盖地写这些。我是为了你……”福吉似乎逐渐说服了自己，“我是为了你的名声，才想到以这种方式公开解决的，阿不思……”

“是个好办法。”邓布利多笑笑。“现在，半分钟到了，是不是该公布结果了呢？”

结果毫无悬念，邓布利多无罪。只不过校长的位置，按福吉转述董事会的原话，“等密室问题解决后再说”。洛哈特散场后不知道去了哪里；邓布利多留下和福吉聊天，临告别拍了怕菲伊脑袋，夸她今天很勇敢，做得不错。

但菲伊的笑容一出审判庭，就立刻消失了。她拽着斯内普的衣袖，穿行在魔法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慌乱。

“教授，什么袭击事件？我昨天醒来时，医务室明明没有其他人！”

斯内普没有回答她。他们在接待大厅钻进一个壁炉，眼前无数跳动的火焰闪过。然后菲伊重心一沉，向前栽倒，幸好有人拽了一把她后背的衣服。

斯内普从容走出壁炉，和三把扫帚酒馆的罗斯默塔夫人打了个招呼，又一路步履匆匆离开酒馆，往霍格沃茨方向走去。霍格沃茨内不允许幻影移行，走三把扫帚的壁炉是个很不错的路径。

直到两个人走过栈桥，斯内普才终于停下来，看着菲伊。

“在你被石化之后，施普劳特教授尽可能快地让曼德拉草成熟，我熬制了解咒魔药。他们都喝了魔药，只不过你是最后一个醒来的。”

“他们？都有谁被石化了？”

“格兰芬多的科林·克里维，赫奇帕奇的贾斯汀·芬列里，然后是格兰芬多的赫敏·格兰杰和拉文克劳的卢娜·洛夫古——”

卢娜？她也被石化了？

原著里不是拉文克劳级长，佩内洛·克林瓦特吗？

不过当下并非仔细问问的时机，因为远处的天边，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飞速冲来。它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直到显现出鸟和翅膀的轮廓。

那是一只猫头鹰。

斯内普展开它送来的便条，眉头顷刻皱紧。

“跟上。”他转头对菲伊说，“有学生被抓进密室了。”

怎么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到了这步剧情？

“人都醒了，大家难道还不知道密室里是什么吗？”

“蛇怪。因此所有学生被施了泡头咒。入口猜测是二楼女生盥洗室——”斯内普看了菲伊一眼。

“派了教授看守，但不知道具体进入方式。”

全都被施了泡头咒？那还是有点好笑的。临近城堡入口，斯内普利落地给他们两个一人一个泡头咒。袍子下摆很宽，让他走起路来像黑色的晴天娃娃。

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学生应该刚刚被紧急送回公共休息室。

他们刚到教师休息室门口，取消泡头咒，就听见里面爆发的激烈讨论声。除去麦格、弗立维和施普劳特等人，菲伊还看到了几张陌生面孔——他们也是霍格沃茨的教师，只是因为所教年级和课程不同，从未在原著中被提到过。

麦格发现来人，立刻走上前去。

“哦，西弗勒斯，魔法部那边怎么说？我已经派加急猫头鹰找阿不思了——你也收到便条了，对不对？我真担心……我已经通知所有学生了，霍格沃茨特快会明天一早把大家送回去……”

“谁被抓走了？”

“——金妮·韦斯莱和卢娜·洛夫古德。”

正在神游天外的菲伊绊到桌角，带着桌上一堆学生作业一起，稀里哗啦摔到地上。

“卢娜·洛夫古德？”菲伊不顾脚踝剧痛，万分惊诧，“她为什么会在密室里？她是不是昨天到今天一直和金妮在一起？”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麦格试图伸手扶她，但离菲伊更近的施普劳特教授拉了她一把。

问题大了去了。

卢娜显然是通过菲伊的行为，推出了某些真相。在菲伊被石化后，她就按照菲伊的踪迹，自己调查密室问题。

无论是和赫敏一起在图书馆被石化，还是最近两天紧跟金妮，被同时抓进密室，都不是巧合。

作为书中人物，卢娜知道得有点多了。她在某种程度上触摸了剧情核心，几乎变成和菲伊一样的程序bug；哈利波特世界因此启动了杀毒软件。

“病毒”菲伊运气好，通过看盥洗室水池倒影躲过一劫；“疑似病毒”的应用程序卢娜，则倒霉地被拖进了文件粉碎机。

虽然按照道理，直接“删除”卢娜，反而会带来更大的剧情变动——但菲伊不能确定这该死的世界到底会怎么想。试错成本太大，她完全摸不清楚所谓的规则。

上次试图说出剧情关键信息，被世界一键静音。这次呢？

已经有了足够多的证据铺垫，如果推导得出密室入口结论，是不是不算透露关键信息？

来不及多想了。两个人被抓，也意味着汤姆·里德尔恢复实体的速度大幅加快。每过一分钟，密室里的情况就更凶险一分。

“如果锁定在桃金娘盥洗室的话——我可以推出密室入口。”

*固体酒精魔术部分有考究但不多，诸位看个乐子。

（以上仅供参考）

其实一直在想，被长时间石化的人会不会肌肉萎缩，还有睁着眼睛被石化的人会不会因为没法瞬目造成眼睛严重损伤和感染……但最后想不明白放弃了哈哈哈哈哈哈。

另:改了下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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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魔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