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Try again

再次从医务室的床上醒来,离开霍格沃茨,经历幻影移行和穿过橡树林的跋涉,他们又回到了纽特的木屋。

屋子里的陈设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简直家徒四壁,角落堆着一大堆各种家具的碎片。几位名号响当当的巨头,坐在吱呀作响的板凳上听她描述,连张桌子都没有。

“……我是说,有一部分的我,现在和默默然混在一起。我想,这应该能帮我控制默默然……”

她顿了顿。那种感觉……好像有一颗小石子在鞋里,硌着脚底一样。

并不痛,但有一种恍惚和不适。然而菲伊找不到“小石子”究竟在哪里——它只是一种游走不定的感觉,完全无法定位。

似乎在心口,又似乎在脑袋里,可菲伊知道,从外观上看,她的这两处器官都是完好无缺的。

眼看斯内普的脸色越来越差,菲伊慌忙补充道:

“这是有用的,教授!而且我现在没有什么不舒服!”

“虽然暂时没有其他办法,但只要重复几次,我混在默默然里的分量足够多,一定就——”

斯内普忍无可忍。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知道分裂灵魂是什么黑魔法吗?”

哦,她当然知道。

她知道的比斯内普还要多——出于邓布利多的谨慎,此刻的教授,还什么都不知道。他既不知道魂器的存在,也不知道哈利是魂器之一。

只是,长久以来,分裂灵魂都被视为禁忌——哪怕是黑魔法中。

盛怒中的斯内普着实有点可怕。菲伊禁不住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两步。他整个人散发出阴郁的气场,像荒野中无人知晓,但疯狂燃烧的火苗。

“会有其他办法。”斯内普冷冰冰的声音从唇角挤出。他说话时候,嘴唇几乎不动,那双眼睛阴沉得吓人。

“再动一下这个念头,我不介意亲手把你送进阿兹卡班。”

菲伊咽了下口水,扭头看身后的邓布利多。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在半月形镜片下微微下垂,菲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你不会的,教授。你拿我没有任何办法。如果我默然者身份暴露,你和邓布利多教授也会被判有罪。”

斯内普皮笑肉不笑地牵了下嘴角。“哦?你要威胁我?”

“教授,你会理解我的。”

菲伊在眼神重压下竭力深呼吸,“完成目标的过程和方法完全不重要,只有结果有意义。我只是想活着——像正常巫师一样。”

“而且并非有意,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们也许有一个接近成功的例子……克雷登斯。”

斯内普愤怒地看着她,随后越过她的头顶,看她身后的人。邓布利多没有立即表态。

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想挤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但没有成功。

“Fine. ”

斯内普猛地一甩头,大步出了门。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他走出没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刚组装好的房子,又在滚滚的黑雾中倒塌了。

……

菲伊本以为,这样性命攸关的大问题,应当循序渐进一步步来。然而,自从她那次用过飘浮咒,菲伊的发作变得完全失去了规律。

高兴会变默默然,不高兴也会变;醒着会发作,睡着会发作,呼吸会发作,眨眼会发作……默默然们采取了一种恶毒的疲劳战术,打算把菲伊的意识耗崩溃。

跟一个前任实习医生比熬夜?

不好意思,这回真的专业对口了。

“这些是斯内普教授做的吗?”菲伊又一次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时,邓布利多递给她一碗绿莹莹的药剂。

纽特的房子再经不起更多冲击了,他们重又回到手提箱里。

“哦,很遗憾地说,并不是。”邓布利多耸了耸肩,“你知道他的脾气。庞弗雷夫人为你熬了这些。”

菲伊难过地一口干了那碗振奋药剂。

“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气。我现在随时随地都可能死掉——他甚至不愿意来送我一程。”

“你比我想象得冷静太多。”邓布利多意有所指地说,“西弗勒斯他可能没这么理智。我们都看得出来,他确实在你身上投入了很多……昨天还来跟我吵了一架。”

“什么时候?”

“晚上,”邓布利多一挥魔杖,空碗晃晃悠悠飘到了一边的地上。“你刚打算睡下就又发作默默然那次。”

“我很高兴看到一年多以来,你们一直在努力磨合。我知道,把你塞给米勒娃,给菲利乌斯……或者给霍格沃茨任何一个教授,都比让你跟着斯内普好。”

“但你最信任他。”菲伊闷闷地回答。

脑袋里眩晕感越来越强,那是自己的那部分灵魂在默默然里流动的感觉。这几天菲伊已经摸到了规律,能隐约依据这种感觉的强弱,判断默默然什么时候会再次发作。

“是的,是的。但我还有点私心——西弗需要有人陪着,需要有人站在他的立场上。”

“还记得你分院的时候吗?分院帽告诉我,新生里有个孩子特别喜欢西弗勒斯。未来最想做的事情,是让他好好活着。”

在菲伊愕然的神情中,邓布利多再次笑了笑。“从那时候我就知道,该让你陪着西弗——也让他照顾你。”

整整四十八个小时没合眼的菲伊,此刻脑子却无比清醒。

乱七八糟的想法源源不断冒出来。怪不得邓布利多对她的很多行为都接受良好,比如威森加摩审判时候,把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当时只有十一岁的孩子身上——

多亏了分院帽这个大喇叭,从她入学的那一刻起,邓布利多已经知道她不同寻常了。

“我不得不说,西弗不来看你,不是因为彻底讨厌你。”邓布利多轻快地眨眨眼。

“一方面是因为他在生气,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紧张。”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为什么紧张?”菲伊感到莫名其妙。

“他生气你太过独立——看起来你根本就不需要他。据我所知,小天狼星给了你很多钱,对吧?而你平时又相当有自己的想法,这次,连事关生死的大事都能一下子决定……西弗勒斯根本管不住你。”

“我——”

“我记得西弗上学的时候……他和你有时候特别像。独立,只信任自己的规划。一边渴望别人帮助,遇见了问题又首先自己解决。他会想到自己小时候,当然越想越生气。”

菲伊想反驳她和教授可不一样,但话即将出口,又可疑地打了个旋,咽回了肚子里。从邓布利多列举的几条来看,似乎确实有点道理。

“他关心你,但他肯定不会表达。所以他紧张你到底能不能熬过去——以至于西弗选择假装你压根不存在。这样就算结果不好,也提前有心理准备。我相信你能理解。你的‘遗书’和发卡,都还在凯瑟琳那里。”

“我只是担心发卡弄坏。珀内尔夫人店里的……一点也不便宜。”菲伊嘴硬道。“能尊重一下我的**吗?怎么大家全是大喇叭?”

她早早把斯内普和卢娜送的圣诞礼物,连同一封信一起交给了凯瑟琳保管。当时脑子里塞的肯定都是芨芨草,想着就算活不了,也要当作陪葬。

“哦,我听说西弗还把蜘蛛尾巷里你的东西搬出来了。”邓布利多摩挲着魔杖,回想。

“里面还有一盒老鼠骨头,是不是?他昨天顺手扔给纽特养的小东西了。”

嘿!她收集了好长时间,全是克莱默吐给她的骨头呀!

一股茫然的愤怒,把菲伊吹成了乌漆嘛黑的大气球。撕裂般的疼痛又出现了。她几乎能感觉到,在她的努力下,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拼命地长出触手——或者之类的东西,死死地扒着周边的默默然。

默默然内部像滚筒洗衣机一样疯狂旋转,企图把这个野心勃勃、试探着妄图反杀的新鲜灵魂甩开。

邓布利多抬头看着。空中翻滚的默默然,比计划开始前几乎缩小了一半。有一团颜色更浅一点的灰色雾气从球体中被吐出,但它痛苦挣扎着,无孔不入地从缝隙重新挤进默默然中。

灰雾和默默然混在了一起,突然,从四面八方收紧——像千千万万绷直的丝线,或者张开的巨网——

这让邓布利多联想到野蛮而暴力的捕猎,比如巨蟒的绞杀,又或者是鳄鱼的撕咬。总而言之,灰雾就这样在他眼前吞噬了一小块默默然,颜色变得更深了一些。

整团物质颤抖起来,爆炸、溃散,留下一个仰面摔倒在雪地里的人。

“第十九次。”那个人无比疲惫地说,“我觉得我快要成功了。”

……

直到开学前两天,菲伊才终于勉强压制住了发疯的默默然。有时候一个眨眼的时间,她就感到恍惚,思维和感知融化成液体,纠缠着,死死禁锢默默然。

在是否让她正常上学的问题上,邓布利多和斯卡曼德一家产生了意见分歧。菲伊耐着性子给斯内普写信,告知他自己已经没事的好消息,可惜一连两封都石沉大海。邓布利多亲自寄送的第三封,收到一张极简的便条:“随她的便”。翻译过来,就是“爱咋咋地”。

“喔。”菲伊面无表情地拿着便条。

哪怕不能算作教授的家人——“家人”这个词,太矫情了。菲伊对它感到陌生,又感到羞耻和恐惧。

哪怕不能算作教授的家人,她也以为,自己至少应该是一个斯内普会喜欢的好学生。但按现状来看,斯内普看她,和看蝼蚁没有什么不同。他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屈尊纡贵,施舍般地表现出一点点关怀。

妄图和这样的人保持良好关系,实在是太幼稚了。

她幻想过对于默默然的控制逐渐稳固后,能真正融入巫师世界。比如在斯内普的课上熬出成色最好的魔药,然后等待世界上最好的教授的夸奖。这些幻想,几乎是最后几天煎熬中,菲伊的唯一动力。

但现在,回想起来,菲伊只会觉得可笑。她又不是个小孩子了,难道还必须要有肉麻的夸奖才能活下去吗?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担心和紧张。没能成功摆脱顽固不化的废物拖油瓶,斯内普教授一定很遗憾吧。”

“他不是这样想的。”邓布利多无奈道。

菲伊竭力压下蠢蠢欲动的默默然。感觉好像在徒手捏烂一颗橙子、挤出果汁,她压缩默默然,然后从中挤出本属于自己的魔力。

他们直到现在还没搞明白,作为一种寄生物,没有爆发时,默默然寄生在哪里。不过现在有足够分量的灵魂混在其中,菲伊能隐约感知到默默然们的存在状态。

“为什么非要让别人迁就——让别人猜测他怎么想的呢?”菲伊忍着眩晕,恼火地问。

“邓布利多教授,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当然要去继续上课。我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变得越来越好。感谢他的照顾和伤害——PUA在我这里无效。”

“他的感觉是对的,我不需要他,他也不需要——”

“——很好。”纽特木屋的门响动一番,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西弗勒斯·斯内普不慌不忙地抬起手,在门上象征性地敲了敲。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我进来前应该先敲门,或者发出点声响,对吗?菲伊小姐?”

“又或者,你愿意用你新掌握的技能,在门边施加一个小小的、简单的,闭耳塞听?”

尽管菲伊多次表示自己情绪稳定,但她还是被被凯瑟琳拉进行李箱了,免得她字面意义上再次气炸。斯内普看着刚刚关上盖子的行李箱,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烦躁。

“斯拉格霍恩肯定知道,但什么都不肯说——那几本书也没什么价值。”

“一点也没有说?”

“……说了一点。”斯内普紧皱眉头,“和你猜测的差不多。他说这简直骇人听闻,现实中一定和听起来一样不稳定。”

邓布利多突然对自己的手指尖很感兴趣。

“哦,是的。想让斯拉格霍恩说出点什么,比登天还不容易,偏偏他又对黑魔法涉猎颇广……我一直觉得,伏地魔当年肯定从他那里找到了某种启发——他羞于承认这点。”

“不要说他的名字。”斯内普顿了顿。

“我不可能再让菲伊暑假跟着我。我受够了。我想米勒娃会很喜欢她。”

“为什么?”

斯内普充满讥讽地笑了一下。

“你会养一只身患重病,随时都可能死掉的猫吗?投资和回报完全不成正比。啊,对不起,我忘了——你们是品格高尚的人,跟我不一样。”

他匆匆又要离开,邓布利多终于把视线从自己的手上移开。

“容我提醒你,西弗勒斯。你刚收养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个默默然了。怎么,你现在才想起来健康问题?”

斯内普没说话。

“认清自己,西弗。只有当你在意那只猫的时候,你才会不忍心看着它死掉。别让你们都后悔。”

“……她的东西,我已经送到宿舍了。”斯内普头也不回地说。

一度想把这章的标题改成“弃养小猫”……笑死。

斯内普:只要我先把菲伊当成死的,就不会为菲伊的死活感到担心了。

(斯教和菲伊指定都有点亲密关系障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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