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莱姆斯示弱的艾莉诺,心下一怔,连带着扶着门把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热意攀上耳垂,胁迫她的心跳。
见艾莉诺沉默,莱姆斯又往前小小迈了一步。
他沙哑着嗓音,问:“你可以不去这个舞会吗?”
艾莉诺背对着他,沉默了许久,才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下心跳,回过头,对上了他的目光。
借着玄关处暖黄的光线,莱姆斯看清了艾莉诺的着装——
和她十五岁那年一样的盘发,一样的银色长裙。
她比十五岁的时候还要美,美中带着一丝成年女性才会有的性感。
那裸露在外的肩头,白中泛着一丝暧昧的粉。
朦胧的色彩,如同两人之间朦胧的情感。
莱姆斯猛然意识到——
他不想让这样的艾莉诺被外人看见,不想要她被那个叫做斯蒂芬·杰拉德的、与艾莉诺同龄的男人看见。
她应该在自己的身边,她所有的样子,脸红、哭泣、流泪、生气、推搡、不满的模样,都应该落在他的眼底,而不是别人。
可怕的想法短暂地占据了大脑,莱姆斯的喉间一阵发干。
他的喉结上下一滚,却在对上艾莉诺疏离的假笑时,骤然回神。
艾莉诺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然后唇瓣微启,“凭什么?”
她笑容明媚却疏离,“凭什么我要因为你的话,放弃一个可以结识更多优秀同龄人的舞会,然后留在这个狭小、逼仄的屋子里,苦苦等待黎明?”
那个圣诞假期的孤寂,她再也不要感受第二次。
莱姆斯一时语塞,好半晌才从齿缝间挤出一句,“……我不想你去,可以吗?”
又一次的示弱,他低垂着眉眼,碎发从额前滑落,显得整个人格外温顺。
“……你以什么身份来要求这些呢?”
没等莱姆斯回答,艾莉诺唇角咧得更开了,“以霍格沃茨前任教授的身份?还是以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长辈身份?亦或是那个空有虚名的监护人身份?”
她顿了顿,往前走近了一步,“这种借口,你之前用过无数次了,现在还想故技重施吗?”
莱姆斯一时哑然,“……抱歉。”
艾莉诺冷笑着回过身,说:“不用再自作多情地等我回来了,今晚我不一定会回家。”
“当然,如果明早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这个屋子里了,我想我会万分高兴的。”
说罢,她提着裙摆扬长而去。
占有欲是一种可怕的念头。
起初,它像是覆在亚麻布上的小火星,忽隐忽现,可随着火势的蔓延,愈演愈烈——直到吞噬心中所有的伦理、道德。
莱姆斯沉默地走到了门边,借着一旁的窗玻璃,看见了艾莉诺搭在斯蒂芬掌心的手。
她裸露在外的肩颈在月光的映衬下格外夺目,那盘发间垂落的细小发丝,显得优雅中又多了几分灵动。
可现在,她走向了别人。
随着“砰——”的一声,马车远去。
那纷乱的马蹄声带动了莱姆斯随着艾莉诺远去后紊乱的心跳。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修剪整齐的指尖无意识地嵌进了掌心。
一阵刺痛感,让他猛然回过神来。
莱姆斯微微垂眸,那被二次包扎过的掌心,纱布间正溢出血红的色彩。
·
舞会并不好玩,艾莉诺似乎从小就不太爱流连这种热闹的场合。
整场舞会,艾莉诺只答应了开场时和斯蒂芬的第一支舞。
后来的大部分时间,艾莉诺就坐在莱伊拉的身边,看着莱伊拉兴奋地转进舞池,又大汗淋漓地在她身边落座。
直到舞会过半,大部分的人已经开始三三两两地站在一处闲聊时,艾莉诺才开口告辞。
她婉拒了莱伊拉要送她回去的提议,独自一人走上了回小屋的路。
身后乐曲仍在播放着,艾莉诺提着长裙的裙摆,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晃晃。
她不喜欢高跟鞋,精致的、镶钻的鞋面看起来确实美丽,可那磨脚的痛感也是真实存在的。
她想脱了这双并不舒适的鞋,却在看见一地泥泞后,瘪了瘪嘴——
要么磨破脚后跟,要么沾着一脚的湿泥回去……
等等,艾莉诺!你是个巫师!
格伦芬南村安逸的生活,让在这里生活了一年之久的艾莉诺忘记了很多的事情。
以至于现在的她明明已经恢复了记忆,但很多时候还是趋向于用麻瓜的方式来解决自己的不便。
艾莉诺在身上摸了摸——
很好,魔杖忘记带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认命,继续朝前走着。
就在艾莉诺走过路边的第二个路灯时,身后传来了奔腾的马蹄声——
斯蒂芬驾着马车来到了艾莉诺的侧边,他金色的碎发被额前的汗水打湿,有些黏附在了脸上。
但看见艾莉诺,他还是扯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艾莉,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艾莉诺的拒绝还没说出口,斯蒂芬再次开口。
他的目光坚定,有一种说一不二的强势感,“这条泥泞路昨天刚下过雨,你的着装并不方便,而且这么晚了,让女士独自一人回家,也不是绅士的作风。”
见斯蒂芬强硬,艾莉诺也不好再次拒绝。
她只好在对方的搀扶下,再次坐进了马车内。
斯蒂芬坐在马车的前头驾着马,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艾莉诺聊着天,但艾莉诺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借着马车上的小窗,看见窗外随着移动一同再动的弯月——又快要月圆了。
如果,如果今晚的莱姆斯真的走了,下一个月圆夜他要在哪里度过?
还是要在那样一个破屋内,被铁链锁得皮开肉绽吗?
艾莉诺心下一紧,却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猛地抬手,用微凉的上手拍上了自己的脸。
只听“啪——”
突然的痛感,让艾莉诺清醒了许多。
也就是在清醒之后,艾莉诺才意识到,马车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下。
而斯蒂芬正瞪大了双眼,似乎目睹了她刚才的“自残”行为……
“我……”艾莉诺有些惊慌地想要解释,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怎么说都不对劲。
闻言,斯蒂芬非常巧妙地咧嘴一笑,说:“我想你一定是困了,没事,已经到家啦,你回去收拾收拾就能休息了。”
“……好。”见状,艾莉诺也不想再多做什么解释。
她点了点头,弯着腰、提着裙摆走出了马车篷,她看着斯蒂芬伸在自己面前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搭了上去。
艾莉诺背对着自己的小屋,看向斯蒂芬,微笑道:“谢谢你今天接送我,斯蒂芬。今天的舞会我玩得很愉快。但是……”
没等艾莉诺说完,斯蒂芬就往前逼近了一步。
他高大的身躯,在靠近的一瞬间,就挡住了洒在艾莉诺身上的月光。
斯蒂芬一反常态,脸色有些沮丧,他看着艾莉诺,轻声道:“艾莉,你今天真的愉快吗?”
“……”艾莉诺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她总不能老实地告诉斯蒂芬,其实她从出门前到前一秒,满脑子都还是临行前莱姆斯撒娇的画面吧。
艾莉诺扬起嘴角,笑道:“当然,我很愉快。”
斯蒂芬叹了口气,垂下了头,“你不愉快,艾莉。”
他自顾自地说:“如果不是我强烈要求,来的时候莱伊拉根本不让我来接你,因为她告诉我,你不想要我来接你,是这样吗?”
好你个莱伊拉!卖队友!
艾莉诺嘴角的笑容更尴尬了。
见艾莉诺不说话,斯蒂芬又继续说:“回来的路更是,你甚至都没和我打招呼,就自顾自地走了。艾莉,你真的很讨厌我吗?”
“……斯蒂芬。”艾莉诺仰头,对上了他的目光,“我记得从你第一次和我告白开始,我就告诉你了——我不喜欢你。我们可以当朋友,但绝不会走到爱人那一步。”
“可是我喜欢你。”斯蒂芬应道。
“……”
等不到肯定的答复,他苦笑了一声,“莱伊拉告诉我,你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一个刚来格伦芬南村不到半年的男人,对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斯蒂芬在艾莉诺黑着的小屋窗前,似乎看见了一个站在那久久没有离开的身影。
而这个身影,出发前就在那了。
艾莉诺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是的。”
“艾莉,这对我不公平,明明是我先来的。”
“斯蒂芬,感情从来没有先来后到的说法,况且,我早就认识他了。”
“……”眼见无法说服艾莉诺,斯蒂芬说:“那你能给我一个吻吗?”
艾莉诺下意识地后撤了一步,“哈?”
“一个贴面吻。”斯蒂芬解释道:“这是礼仪,不是吗?”
……
身后传来马蹄声渐行渐远的声音,艾莉诺看向小屋的方向——一片漆黑。
她一边提着裙摆,一边试图在那一片漆黑当中寻找莱姆斯的身影,但一无所获。
艾莉诺沉默地站在家门口,听不到屋内一丝一毫的动静。
明明往日,莱姆斯总会在客厅内点着一盏灯,等她回家。而现在,他真的听了她的话,离开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艾莉诺,无法控制自己逐渐下沉的心。
可……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艾莉诺垂眸,推开了家门。
黑沉沉的环境,除了窗前那被月光照亮的一隅,她什么都看不见。
艾莉诺轻车熟路地关上了身后的房门,却在门关上的刹那,感受到一股滚烫的热浪朝她袭来。
男人炙热的掌心扣住她的双腕,将她压在了门板上。
在反应过来前,艾莉诺就感觉到自己被强势的气息包围着、试图侵入着——
“砰——”的一声,是肉//体与门板相撞的动静。
但疼痛却并未如期而至,一只大手正紧紧地扣住了艾莉诺的后腰,防止她发生任何磕碰。
双腕被钳制的动作,让她动弹不得。
可鼻间不断涌入的熟悉的气息,让艾莉诺早就发现了这个禁锢住她的男人是谁。
她咬着唇,扬起头,对上了他灰绿色的眼睛,冷声道:“放开我,莱姆斯·卢平。”
莱姆斯几乎是本能地错开了与艾莉诺对视的目光。
对方滚烫的体温正一丝一毫地透过礼服单薄的衣料入侵她的皮肤,双腕被高举头顶的压迫感是他少有的强势。
艾莉诺听见了自己胸腔内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心跳声在告诉她——
让他离开,并不是你想要的。
莱姆斯只是往前逼近了一步,用他高大的身躯完完全全地将艾莉诺抵在了门板上。
他抽出了扣在后腰的手,掌心轻轻抚在她的面颊上。
他有些粗糙的皮肤在脸上游走的瞬间,引起了艾莉诺层层的颤//栗。
她听见他说:“他吻了你哪里?”
莱姆斯的指腹蹭过艾莉诺的左脸,“是这里吗?”
停顿了数秒,又蹭过她的右脸,“还是这里?”
可艾莉诺都没有回答。
她只是看着他,试图从他隐在黑暗中的眼眸看出真正的情绪。
莱姆斯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唇上,然后收紧了扣住了她手腕的手,说:“回答我,艾莉。”
“……”艾莉诺轻笑了一声,拉过了莱姆斯那只刚抚过她面颊的手,将他的指腹重重地按在了自己的唇上。
她扯出了一个挑衅十足的微笑,“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吻的……是这里。”
话音刚落,莱姆斯倏地抬眸,与艾莉诺的目光相交。
很好,现在他终于敢看她了。
我终于要写到醋了!!!!!
写完就可以完结了!!!!![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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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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