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科尔！醒醒！”
尤莉娅从一阵大力的摇晃中醒过来，她睁开眼，看见一张绝不应该出现在这的脸。
“我一定是在做梦……”尤莉娅确定以及肯定眼前的棕红头发属于杰西卡·怀特，她曾经的好友，一个彻头彻尾的麻瓜。
“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的话，”杰西卡见尤莉娅两眼一翻又要睡回去，凉凉道，“不过很抱歉，我和你一样是位女巫。”
或许早起总是让人神经敏感，尤莉娅冷笑了声，模仿记忆中那个尖细的嗓音：“离我远点！你们两个怪胎！”
杰西卡面色瞬间煞白，两片失去血色的唇瓣一张一合，什么也没说出来。
作为这一回合的胜利者，尤莉娅却没有感到任何的喜悦，相反，当她注意到杰西卡背过身离去时擦泪的动作，胃里忽然翻涌起难以忍受的酸意。
寝室门被打开又关上。
尤莉娅坐起身，盯着对床和她一样的深蓝色帷幔看了许久，脑子简直要乱成滩浆糊。
杰西卡是尤莉娅六岁时拉着巴蒂偷溜出门而意外结识的麻瓜朋友，起初他们关系很好，直到七岁那年，巴蒂在杰西卡和她的麻瓜朋友们面前展现出了魔法天赋——
“你怎么会交这种怪物朋友！”
逐渐受到麻瓜们孤立的杰西卡将愤怒发泄在了两位巫师朋友的身上，又一次争吵后，他们决裂了。
事情很简单，过错方在谁一目了然，尤莉娅告诫自己无需感到抱歉，起床简单收拾了下出门。
昨晚光顾着找寝室了，其实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的视野好得多，墙上开着一扇扇雅致的拱形窗户，山川湖色尽收眼底。
此刻巴蒂占据着窗边的最佳位置，他手上捧了本《标准咒语初级》在看，专心得好像已经从整个世界割离。
尤莉娅屏气踮脚来到巴蒂身后，才刚伸出手准备捂住他的眼睛就被后者捉住了手腕，他低声提醒，“莉娅，还有半小时上课。”
而他们还要下七层楼到礼堂吃早饭，再上四层楼到魔咒课教室上课。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那还等什么！”尤莉娅转眼将其他事抛诸脑后，反手握住巴蒂的手拉着他往外跑。
这个时间点很难在塔楼回廊看到什么人，独属于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镂空窗格落到飞扶壁上，交错光斑也随着飞奔的身影跃动。
然而有一条定律叫做，人越急越不顺。
尤莉娅和巴蒂不幸在三层移动扶梯撞上了皮皮鬼，尽管这么说有点冒犯，但他们一开始以为它只是个可以被人穿过的幽灵，哪成想它不仅有实体，还比他们加起来都强壮。
“一年级！两个一年级在城堡里瞎跑！我要让费尔奇把你们吊起来抽鞭子！”皮皮鬼转了个圈蹿上天，对着被它撞倒在地的两人大声嚷嚷。
“嘘！”尤莉娅试图讲道理，“听着，我很抱歉，但我们快迟到……”
皮皮鬼才不会给人解释的机会，它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堆粉笔头，毫不客气地砸向尤莉娅。
“Diffindo！”
“Diffindo！”
两道四分五裂咒同时击出，粉笔头化作齑粉消散在半空。
“莉娅，你还好吗？”
“嘿，遇见危险只会抱头吗？”
两道声音再次同时在尤莉娅的前后两侧响起。
尤莉娅摇摇头示意没事，放下挡在脸前的双手，抬头看向来人——
西里斯大概只是因为楼梯的突然变换意外来到了这，他没理正上方大肆嘲笑自己的詹姆斯，嘴角习惯性地扯出个讽刺的弧度，“决斗大师？”
“你们竟敢挑衅无所不能的皮皮鬼！”
没等尤莉娅反驳，皮皮鬼在空中连转了几个圈，浇下一头更为猛烈的粉笔雨。
三人只得把注意力放回空中，边甩咒语边躲，耳边不是粉笔头咻咻就是詹姆斯指指点点。
巴蒂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和西里斯同一水平线，他们俩根本不乐意挨到哪怕一点，就好比天秤的两端，始终以一致的距离绕着尤莉娅这个轴点挪动。
虽然但是，尤莉娅有些诧异，皮皮鬼其实针对的主要是她和巴蒂，西里斯完全有理由且有机会离开这去找詹姆斯，毕竟他总不至于是个热心肠。
尤莉娅走神的间隙，詹姆斯注意到巴蒂趁乱朝西里斯丢了个切割咒，伸长脖子大声指责：“喂！右边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都这会儿了还使坏！”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西里斯反应很快地侧过身，但袍子的袖角还是没能幸免于难。
“Stupefy！”
“Fubute Ubcabtaten！”
下一秒，西里斯立马朝着偷袭他的巴蒂丢了个昏迷咒，尤莉娅回过神的第一时间向前将咒语挡回去。
这纯粹是下意识的动作，即使尤莉娅并不认为自己保护朋友的行为有错，但对上那双晦暗不明的灰眼睛时，她像是一下被什么给堵住了嗓子眼。
“让开，科尔。”西里斯冷声道，全然不顾乱飞的粉笔在他脸上留下几条白痕。
低头对视的姿势使得西里斯略微汗湿的额发弯弯覆在高挺眉骨之上，剑眉下压，棱角分明的脸上透出一股狠劲。
尤莉娅抿唇不答，梗着脖子挡在巴蒂前面。
“Locomotor Trunk！”詹姆斯从天而降给尤莉娅来了个锁腿咒，回头抱怨，“兄弟，你跟白眼狼还有什么好说的？”
“有不听话的学生在走廊打架！有不听话的学生在走廊打架！”皮皮鬼见他的敌人们竟然打作一团，窜上窜下地尖叫，刺耳得恐怕整个城堡都能听见。
西里斯瞥了眼不自觉绷直双腿跳了两下的尤莉娅，一言不发地从她身边大步走过，阴着脸冲巴蒂连发几个恶咒。
“小白眼狼，我还以为你和你哥有所不同，没想到交朋友的眼光一样差……”
詹姆斯喋喋不休的嘴被尤莉娅一个封舌咒给锁上，她的眼睛像要喷出火，“闭嘴，波特。”
“布莱克！波特！又是你们！”拐角处忽然出现的麦格快步上前制止，挥舞着魔杖将一行人身上的咒语尽数解开，愤怒的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两个三年级和……两个拉文克劳的一年级！”
“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各扣十分！关禁闭！”麦格重重地将魔杖一甩，“现在！都去上课！”
四人在教授凌厉的目光下乖乖分开，蓝色领带往右，红色领带往左，俨然井水不犯河水。
尤莉娅垂头拉着巴蒂上楼梯，尽管她想忽视詹姆斯那张没停过的嘴，但“你可是帮了她！”“她就是是非不分！”诸如此类句子总飞进她的耳朵。
很快一个拐弯，他们和格兰芬多的两人分道扬镳，然而即使将所有谴责远远抛在身后，他们之间却凝出更为窒息的死寂。
“莉娅，你也觉得我错了么？”巴蒂兀地出声。
“他一开始确实帮我们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尤莉娅暗暗想瞄一眼巴蒂的反应，愕然发现他削尖的下巴被划了道口子，大约有两公分长，正滋滋往外冒血。
巴蒂天生脸色苍白，尤莉娅潜意识里一直认为他身体不好，因此对待这个朋友总是更加小心，她还没学过愈合咒，只能慌忙翻出手帕帮忙按住。
“嗯？”巴蒂轻轻搭上尤莉娅的手，仅仅是平淡地望着，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尤莉娅哽了哽，指尖似乎越过绸制手帕触及温热的血液，而盖上来的那双手又格外凉，冰火两重天，如同她现在的处境。
“你当然没错！”尤莉娅试图以詹姆斯偷袭、巴蒂最后也受伤了说服自己，音量不自禁抬高，手却默默收回，“我们还是快点去上课吧。”
四层窗户的菱形玻璃折射出耀眼光芒，由他们步伐带起的尘埃也被赋予色彩，巴蒂情绪不明的视线始终追随尤莉娅的背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抬手试图抓住什么，可连一点灰的痕迹都没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