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的雪如约而至,纷纷扬扬的白雪覆盖了霍格沃茨山头,宣示着冬天的降临。
与寒冷的氛围相比,清早的礼堂显得有些过分火热,飞来飞去的猫头鹰和到处穿梭的幽灵搅得礼堂一片混乱,仿佛在开什么聚会似的。
特维拉脸色有些通红,指尖用力攥着勺子,目光却盯着比尔刚刚推给她和奥狄斯那份预言家日报。
报纸刚刚出炉,白底黑字的特大头条上印着赛德莱斯和伯格的照片,旁边用加大加粗的文字写到:食死徒的秘密间谍,试图在对角巷进行秘密活动。
“这是谣言。”特维拉将勺子狠狠戳进面前的蛋挞,“全都是胡编乱造,爸爸到那去是为了给我买课本。”
奥狄斯一言不发,但苍白的脸的出卖了他的心情。
尤兰达轻轻道:“我们相信你们,但是这份周一早报大概已经……”
她看了一眼四周炸开的讨论声和时不时递过来的眼神停住了话。
奥狄斯突然毫无预兆的扔下勺子,面无表情的转身跑了出去。
像火星子溅进了木柴里,周围的讨论声骤然大起来:
“真没想到拉文克劳居然也会出叛徒。”
“这就算了吧,听说那两人的父亲都是斯莱特林的,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分进别的学院的。”
“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预言家日报不是还说他们食死徒想要复活黑魔王吗……”
诸如此类的话语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特维拉突然站起来,急匆匆的低声说道:“我先走了。”
然后便跑了出去,失手间还打碎了一个玻璃杯。
特维拉跑了很远,一直到周围的墙壁变成了大片被雪覆盖的草地,苍灰色的枝桠穿过雪雾斜指向天空,鹰鸟盘旋俯冲。
海格的小屋正吐着令人心安的云气。
特维拉换了口气,朝小屋走去。
海格正在烧着热水,乱七八糟的屋子里暖烘烘的,壁炉的火里烤着什么东西,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那张大桌子上被扫开了一片空地,放了一盘有些塌的蓝莓蛋糕,一壶蜂蜜水。
“早上好,特维拉。”海格擦了擦他那蒲扇似的大手,语气亲切:“就算你不来,我也正打算去找你们呢。”
“今天一大早我去修剪松枝,就收到了那该死的预言家日报。”海格在沙发上坐下,“我相信赛德莱斯不是那种人,尽管他是个斯莱特林,但是他与他们不同。”
“当然,伯格与你父亲在学校就是好友,几乎什么都一同做,如果你父亲不会,那他当然也不会。”
虽然海格这么说,特维拉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比如,自己印象里,伯格和自己父亲似乎并没有描述里如此亲密。
“但是学校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特维拉说道:“或许不久,这些就会作为魁地奇比赛的加热剂。”
变得更加火热。
特维拉那张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成熟的哀伤,金色的眼睛里承着微弱的火光。
“这件事一定背后有人在捣鬼。”海格严肃的说道:“说不定就是那群人。”
……………………
第二天,魁地奇比赛开始在即,但舆论变得更加疯狂,本应欢庆魁地奇的日子里,礼堂却挤成了一团,每个人都从自己的猫头鹰手里拿下预言家日报,然后匆匆赶往魁地奇球场。
特维拉坐在餐桌前,捏着三明治,却不吃,眼睛落在面前的预言家日报上。
“别看这种烂东西了,先吃点东西吧。”尤兰达挪开报纸,将装着热可可的杯子朝前推道。
比尔点头赞同,说:“回去我就让我妈妈取消订购这乱造谣的破报纸。”
特维拉咬了一口三明治,鲜甜的番茄和培根在味蕾融合,她却觉得酸酸涩涩的。
不时路过的同学用鄙夷的目光扫过他们的桌子,甚至毫不掩饰的大声交谈,奥狄斯的头垂得更低了,特维拉也觉得嘴里的食物味同嚼蜡。
但是她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她盯了一会奥狄斯,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奥狄斯。”
男孩像是突然被一道惊雷击中,猛然的抬起头,“没有,只是被预言家日报上的事搞得有些难过了。”
说着他勉强的撑起一个笑脸:“所以有些没胃口,不用太担心我。”
他这话说的微妙,连比尔都嗅出了一丝别的味道,皱着眉问道:“干嘛这样说,你们遇到这些事,我们怎么能不担心。况且……”
况且你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明显知道什么内幕的感觉。
比尔将后几句话咽下,神色有些焦虑。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一个看着没事人一样平静,却经常发呆,一个跟个闷葫芦似的,恐惧都快从脸上溢出来了,却依旧强撑着不说。
尤兰达看起来更着急,就差揪着两人的衣领子直接逼问了:“你们两个到底在想什么,说出来啊,不说出来怎么解决,就算……就算是食死徒又怎么样,那场战斗力,倒戈的人可不少,斯莱特林那群家伙,大把大把的食死徒父母。”
比尔显然有些不赞同尤兰达,但是还是接道:“我和尤兰达都感觉你们不是因为其他人的非议才这么消沉的。”
奥狄斯抬起头欲言又止,特维拉有些沉默,气氛一时间僵硬起来。
眼见着尤兰达就快咆哮,一个少年的声音插进来,淡淡的:“有哪位姓科德拉尔吗,斯内普教授让你去校长办公室。”
四个人望过去,除了奥狄斯,其余三个人都见过这个男孩,特维拉印象很深刻——那次魔药课男孩就坐在她的旁边。
那双清澈的眼睛她记得很清楚,那样一双干净的,单纯的又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眼神,她想,大概是在哪里见过的。
男孩见没人说话目光扫了一下,精准的定位在特维拉身上:“小姐,校长先生找你。”
特维拉回过神,一边回应男孩,一边朝好友说道:“我想我得离开一小会儿,不用担心,你们可以去看看魁地奇比赛什么的,另外……”
她朝着奥狄斯示意了一下,“书呆子这两天有些消沉,你们可要看好他了。”
尽管特维拉已经在极力掩饰情绪了,可是还是有些细微的表情被尤兰达捕捉到。
尤兰达紫色的眼睛里喷着火,气焰逼人:“别开玩笑了,这个时候看比赛?今天没课,我跟你一起去校长办公室。”
“你就看好那个呆子。”又对比尔说道,“如果我们回来发现他不见了……”
"那你就赔我们一本百科全书。"特维拉说道,她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的笑容,道:“谢谢你,尤兰达,我好多了。”
“走吧。”尤兰达牵住特维拉。
校长办公室在最高的塔楼上,他们跟着领路的男孩,不知道穿过了多少走廊和楼梯,终于到了一个巨大的拱门前。
拱门里立着一只长相丑陋的滴水嘴石兽,男孩上前低声的说道:“蜂蜜奶茶。”
在特维拉和尤兰达诧异的眼神中,石像咔咔的动起来,跳到一旁,它身后的墙壁裂成了两半,墙后面是一道旋转楼梯。
尽管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担忧,但是特维拉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他们踏上了那楼梯,紧接着墙壁突然合拢,楼梯开始上升,越升越高,直到他们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扇闪闪发光的栗色木门,门把手上是神气的鹰头马身有翼兽。
特维拉知道他们到了——校长办公室。
到了顶儿,男孩从楼梯上下来,敲了敲面前的门,然后一言不发的看了特维拉一眼,兀自离开了。
特维拉抓紧尤兰达的手,俩人儿都听见了自己清晰的心跳声,他们推开门走了进去。
多么神气的一个办公室啊,哪怕处在这样的境况下,特维拉也想这样感叹。开学以来她还从没有光顾过这样一个有趣的办公室。
这是一间美丽的圆形房间,宽敞明亮的室内盈满了雪光,但又不清冷,反倒显得越发暖绒活泼。四处都有细小的声音传来,细长腿的桌子上,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正咕嘟咕嘟噗嗤噗嗤的吐着蒸汽。
墙壁上,历任校长的画像在画框里打着盹,发出轻轻的鼾声,一架有着兽爪的矮凳上放着分院帽,一座小小的柜子里,摆满了盛着银色液体的小瓶子。
当然,最神奇的还是那放在大办公桌旁不远的一盏鸟架。
尤兰达仔细确定了这儿再没其他人了,才招呼特维拉过去。
那只鸟架上站了一只玲珑的鸟儿,有着火红色的羽毛和锋利的爪子,以及一对黑玉般剔透纯净的眼睛。
那身鲜艳的羽毛仿佛被火苗舔舐过,又被太阳垂怜亲吻,明亮非凡,像特维拉在东方时看过的话本里的神兽。
“凤凰是一种很美丽的生物。”一个声音忽然在特维拉和尤兰达面前出现,“你们看见她正是时候,福克斯刚刚涅槃完不久。”
特维拉抬头震惊的看着她们面前突然出现的一个老人——邓布利多教授。
这很显然就是她们的校长了,老校长并不严肃,此时正眨着那对明亮的蓝眼睛,说道:“恐怕会被涅槃的凤凰吓到。”
这时,尤兰达忽然悄悄的拧了一把特维拉,这使得特维拉立马想起了她被叫到这儿来的原因,从邓布利多那海一样的眼睛里清醒过来。
“教授。”特维拉拘谨的说道:“很抱歉打扰您,但是那个报纸上的事情都不是真的……”
邓布利多温和的打断了她:“我知道那是假的,卡森尔,这就是我要单独叫你过来的原因了,尽管你父亲不想让你知道,可我始终觉得你该知道一些事情。”
邓布利多的话使特维拉短暂的想起了自己的教名,他有些别扭,不过还是问道:“什么事,不过,为什么不叫奥狄斯也来,您知道的,那张报纸造了两个人的谣。”
“看来奥狄斯还什么都没有跟你们说。”邓布利多乐呵呵的说道,“我会单独跟他聊聊,让我们先来聊聊你的事。”
邓布利多像一个平常人家的老头一样坐在了办公桌后的靠椅上,他挥了挥魔杖,桌子上立时就出现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可可,紧跟着桌子前又出现了两把带有厚厚垫子的椅子。
“如果沙菲克小姐能陪着你的话,那再好不过了,我想接下来的话,恐怕会让你很紧张。”邓布利多说道,他的蓝眼睛严肃起来。
特维拉有些紧张的和尤兰达坐下,邓布利多叹了口气,“特维拉——我想你大概会更喜欢这个名字,你知道的,预言家日报有时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比如这次,他们就说对了一个事实。”
“你的父亲确实是一个食死徒。”邓布利多说道,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他有黑魔印记。”
特维拉抖了一下,她在奥狄斯那里了解了不少,包括食死徒,黑魔王和波特夫妇以及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以及,她确信她知道黑魔标记意味着什么。
她感到呼吸都变的不顺畅起来,胸口热的恶心,尤兰达担忧的抓住她的手,但是小紫罗兰看起来也相当紧张,手掌也很潮湿。
没有比听见自己的父亲是魔法界响当当的大魔头的追随者更刺激的事了。
“那……奥狄斯…”特维拉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舌头,说道。
桌子上那杯热可可碰到了她的手,邓布利多温和的说道:“你需要来点甜饮,特维拉,是的,奥狄斯的父亲也是。”
“当然,我很乐意告诉你,你父亲与其他所有食死徒都不同,尽管其他人一直都反对我告诉你这么小的孩子,但我认为你有资格了解自己的父亲。”
特维拉的心缓慢的平静了下来,在邓布利多和煦明亮的蓝色眼睛里。
故事很长,甚至涉及到了斯内普。
据邓布利多所说,在他还是霍格沃茨的变形术教授时,他教过赛德莱斯,后来,邓布利多成了霍格沃茨的校长,当年那个斯莱特林的男孩也毕业回到了霍格沃茨任职。
赛德莱斯在魔法部工作了几年,那时,伏地魔刚刚露头,魔法部政界也出现了被影响的端倪,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的复杂,为了还未出生的特维拉和妻子,辞去了魔法部部长顾问的工作。
找到了邓布利多,愿意接任当时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一职。
当时,邓布利多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告诉特维拉,伏地魔也曾经想他请求过这个职位,但被邓布利多拒绝了,他便恼羞成怒的诅咒了这个职位,或许是什么别的方法也好,总之,自那以后,黑魔法防御课的每一任教授都不会在职超过一年。
但赛德莱斯是个意外,他在这个职位上整整呆了四年,如果不是当时的斯莱特林已经有了院长,恐怕他会成为第二年轻的院长。
邓布利多还告诉了特维拉一个惊人的事实,赛德莱斯是斯内普的老师,带了他们那一届整整四年,从三年级到六年级。
后来,伏地魔的势力越来越大,赛德莱斯加入了邓布利多组织的凤凰社,一个专门与伏地魔对抗的组织,不知道什么原因,他选择成为了凤凰社的卧底,留在了伏地魔那边,并被刻下了黑魔标记,而表面上,则加入了魔法部。
伏地魔的倒台赛德莱斯功不可没,邓布利多这样说道。
特维拉窝在格兰芬多温暖的休息室里,反复咀嚼着邓布利多的话。
比尔拉着奥狄斯去看比赛了,尤兰达陪着特维拉,现在正在补魔药课的论文。
“我总觉得……”特维拉突然出声说道。
“什么?”尤兰达抬起头,紫色的眼睛带着紧张。
特维拉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说了,于是摇了摇头:“没什么,错觉吧。”
特维拉看着继续疯狂补论文的尤兰达,脑海中一个推论渐渐成型。在邓布利多的讲述中,似乎刻意避开了伯格,但……邓布利多也并没有掩饰伯格是一个真正的食死徒的事实。
如果他的父亲是凤凰社的卧底,那奥狄斯的父亲呢,一个卧底跟一个真正的食死徒……
特维拉呼出了一口气,“好吧,就这么决定了。”
尤兰达被吓了一跳,气呼呼的说道:“又怎么了?还是不肯告诉我?”
“怎么会,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跟奥狄斯说。”特维拉亲昵的扒上尤兰达的肩膀,“你论文怎么样了?”
尤兰达斜睨了特维拉一眼,轻轻哼道:“快了,我借了四本书,总算差不多凑够了,所以你打算怎么跟奥狄斯说?”
“如实相告。”特维拉说道,金色的眸子轻眨:“奥狄斯需要的绝不是谎言,他可不是那种不敢直面真相的胆小鬼,况且 我觉得他是了解一点的,关于他的父亲……”
“他大概是担心我们会离开他吧。”尤兰达说道,“这是正确的,事实上,我小时候,只要有人听说我姓沙菲克,就觉得我们家一定和……他有染。”
尤兰达轻嗤道:“真是可笑,那些表面反抗血统论的人,实际上还是在给大家打标签。”
特维拉没说话,她知道尤兰达不需要安慰,这个傲气的孩子只是需要倾诉一下罢了。
晚上时,奥狄斯和比尔回来了,比尔还带来了一封韦斯莱家寄来的信。
特维拉告诉了奥狄斯所有的实情,如她所料,男孩对此早有猜测,他这些天来,只是感到恐惧,并且害怕朋友会因此离开他。
“怎么会,这跟你可没关系。”比尔拆着手中的信封:“瞧,我妈妈还邀请你来我们家过圣诞节呢。”
“这下可热闹了,我的弟弟们准会兴奋坏。”比尔伸了个懒腰:“尤其是那两个小鬼。”
尤兰达撇了撇嘴,“你平常看着还是挺聪明的,但是怎么这次就犯蠢了?要是这么论,斯莱特林可全都是食死徒的孩子,大家不都一样来霍格沃茨了?”
“我们清楚你是什么样的就好。”特维拉说道。
她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猜想告诉奥狄斯和另外三人,她总觉得,邓布利多和他的凤凰社,或许在谋划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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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Before Da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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