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去往英国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璀璨,万里无云,空气中弥漫着新雪的鲜嫩。
他们这次要乘飞机前往英国,毕竟水路耽搁的时间长,少说要一两个月,虽然流程比飞机简便,这么一对比,倒也差不多了。
特维拉不知道莱姆斯是上哪弄的那一堆证明的,厚厚一沓,像赛德莱斯写给她们的信。
“你肯定没有在这工作,对吧?”特维拉在驶离小镇的船上,靠着莱姆斯小声问道。
莱姆斯微微一笑:“为什么不行呢,我自认为我什么都会干。”
特维拉不认同的撇了撇嘴,:“这不可能,你总会有不擅长的,况且……况且你是个,是个巫师呀。”
她压低了声音,“我们镇可没有给巫师工作的地方吧。”
莱姆斯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头,解释道:“嗯,证明还有推荐信都是英国的魔部搞来的,他们的外交部联系上了这个国家的魔法部,找个了合适的人。”
“魔法部?什么是魔法部?”
“巫师在任何国家都是稀少的,为了防止麻瓜发现我们,所以每个国家都有一个这样的机构,负责管理协调巫师社会。”
“相当于……总统那种?”
“很聪明,想来点吃巧克力吗,你好像没吃早饭。”
莱姆斯对于特维拉的十万个为什么总是极有耐心的解释,像个负责任的兄长,温和又有耐心。
船马上停靠伦敦码头,特维拉一时兴起,再次问道:“莱姆斯,我听你提起过伏地魔,那是什么?”
忙着拿东西的琳沉默下来,莱姆斯也显得有些僵硬,似乎是不愿回忆起这个话题:“是一个黑巫师。”
他叹了口气,像是佯装轻松:“他害死了不少人,不过幸运的是,他已经销声匿迹了。”
特维拉看着他们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却还是忍不住在下船的时候凑到莱姆斯身旁,悄悄问道:
“销声匿迹是什么,他难道还活着?”
莱姆斯的表情有些难过,像是在回忆什么:“我认为他只是太虚弱,所以潜伏起来了,你要是在魔法界长大,知道这消息就很轻易了。”
“因为使他虚弱的只是一个婴儿,他甚至还不会说话。”
“什么……?”“事实就是如此,伏地魔杀死了这孩子的双亲,在杀这个幼子时却意外的遭到了反噬。”
莱姆斯说道,一边朝码头的车站走去,他的背影显得孤独又寥落。
琳扯住女儿的围巾,压低声音:“这个问题很失礼,因为你不会知道那是一个多么黑暗的时期……”
“我以为你不知道,况且我只是有些好奇,看起来你这个麻瓜比我对那个世界了解的还多。”特维拉将围巾拽回来,忿忿的说道。
琳的脸色发青,“你以为我想知道吗?听着,从现在起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任何关于‘那个人’的问题。”
特维拉生气的应下来,莱姆斯这个时候也回来了,他建议大家一起去吃一些东西,然后乘下一班车去火车站。
因为中间的小插曲,她没多少心情吃饭,只是草草的应付了一点,等到了火车上,就有些扛不住了。
特维拉歪靠在软椅上,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绿荫,接过莱姆斯递过来的巧克力,有一搭没一搭的咬着。
直到莱姆斯跟她说:“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爸爸了,我们快到了。”
她才骤然从思绪里脱身,思维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啊了一声,木讷的点点头,脚尖踢了踢桌腿,低着头。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毕竟分别这么久。”
“你也说了,分别很久了,我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了。”特维拉干巴巴的回应道。
莱姆斯叹了口气,气息打了个弯,温温和和的落在她头顶,“你们一见面就会认出彼此,相信我。”
下火车时已经是下午的光景了,普林普顿是一个很潮湿的小地方,这里紧挨着泰马河,即使站在拥挤的车站,都能听见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特维拉异常兴奋,某些天分被激发,她雀跃着跳下车,连头发丝都在忽远忽近的海浪声里打着卷。
她一边跳着回头冲莱姆斯摆手,一边往前冲,竟然一头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丝绒风衣上的扣子硌着她的额头,她咬住嘴往后退了一步,抬头想要道歉,却在瞬间将话卡在了喉咙。
那是一个男人,他有着健康的肤色,一头栗色的卷发被打理的整洁干净,那双锐利的金眼睛藏在银框眼镜后,巧妙的遮住了脸上的疲惫。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却又从每一片一丝不苟的衣角透露出一股从容与精明。
尽管他现在看起来也相当惊讶。
两个人对视着,直到琳手里提着的手提包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特维拉后退了几步,抿了抿唇角,手仍按着额头,眼睛盯着脚尖。
“爸爸……?”她小声叫道。
“sunny。”赛德莱斯叫道,一边蹲下身张开双臂。
特维拉胸口起伏着,“骗子!”
她感到鼻子酸涩,有什么东西从血液里勃发,“你告诉我等到枫叶落完,等到花开,你就接我和妈妈回来的!”
“既然做不到你为什么要答应我,你明知道……明知道……”
她的声音低下去,伴随着眼泪沉默下来。
“对不起。”赛德莱斯说道,嗓音沙哑,“我知道的……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赛德莱斯将女儿拉进怀里,听着她骤然增强的哭声,想起那个晚上。
邓布利多坐在桌子后,蓝眼睛盯着他:“你确定吗?她跟她妈妈,一起?”
他低着头盯着茶杯:“就是这样。”
邓布利多的眼神看起来意味深长:“你知道的,在一个孩子成长的阶段,父母通常会对他们的性格起到很大的作用,这是我通过观察得来的。”
“当然除了某些天生的,缺乏感性的人——他现在正跟整个魔法界作对呢。”
“我不知道你将那孩子跟一个,不太能接受她的人放在一起,算不算好事。”邓布利多说道,并试图劝导:“就算在英国,我们也有足够的能力去庇护她。”
“不,远离这片是非之地,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哪怕远离深爱她的亲人,和一个仅靠血缘支撑的人生活吗?”
“是的。”
邓布利多没再说话,只是看起来有些悲伤,但似乎又很正常的答应了他。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手臂更紧的搂住怀里的人,好像这样就能弥补他缺席的这些空白。
莱姆斯站在最外围,他先是感到有些欣慰,再是奇怪,为琳的态度。
自打他从霍格沃茨毕业,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了,可这样的家庭团聚简直显得诡异过头。
有哪一个母亲在看见久别重逢的丈夫和孩子拥抱时会露出冷漠的表情,甚至不考虑加入他们一起抱头痛哭。
简直就像是有一天斯内普会给自己熬狼毒魔药一样,一样不可思议。
细心的狼人把这个疑问埋在了心里。
外面又开始下雪,无数洁白的羽毛慢悠悠的荡下来,温柔的亲吻路人细腻的肌肤。
他们得从这走回去,赛德莱斯一手牵着特维拉一手牵着妻子,模糊的影子在地上穿行,压缩,像一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
莱姆斯则向他们告别,他临走前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在他刚加入凤凰社时,邓布利多对他说的话。
那是他少有的严肃时刻。
“莱姆斯,请记住,我必须要向你说明,赛德莱斯是一个标准的斯莱特林,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他跟当年的汤姆有些像。”
狼人很惊讶,反驳:“我认为他比我见过的任何斯莱特林都好相处,他甚至不因为我是个狼人……”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闪烁着:“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人,甚至说有一些赫奇帕奇的特质。但是这改变不了他骨子里追求的东西。”
“他拥有一个斯莱特林所一定具备的东西,那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他提出加入凤凰社之前我就注意到这个年轻人了,那时他顶着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术的职位,一直在暗中反对伏地魔。”
莱姆斯再次出声反驳:“先生,容我看不出来有什么疯狂的,这很正常,换成是我我也会做的。”
“这很不同,当时伏地魔正如日中天,而他选择和伏地魔对抗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的家人。”
“这就是他和我们最大的不同。”邓布利多的声音沉下来:“他甚至可以为了达到目的将他的家人一并安排在计划内,要知道有一次,要不是凤凰社成员赶到的早,食死徒标志可能就会飘在伯明翰某个地区的上空了。”
这对狼人来说一直是一个相当严重的事实。
赛德莱斯的现住址迁到了离泰马河很近的一处人迹罕至的悬崖上。
特维拉搁着很远就望见了那栋矗立于悬崖上的屋子,哥特式的尖顶笔直的横插进云层,像悬崖边提着剑的巨人,随时打算劈碎礁石下的海浪。
特维拉有些恐高,她努力的攥住父亲,一边顺着那条陡峭的鹅卵石路向上攀爬。
她得承认,这屋子真的很漂亮,灰色和雪白的大理石堆砌成屋身。
她伸出手握住门把手,旋转的弧度像是命运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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