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9
“……你们说什么?遗嘱?”帕萨莉的呼吸和心跳一瞬间都停止了。
男女巫相互对视一眼,女巫再开口时,声音更柔和了:“是的。事实上,我们是特拉弗斯女士的遗嘱委托律师。”
“……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就说这些……”帕萨莉努力地保持镇定并避免想某个令人恐惧的可能性。
“因为特拉弗斯小姐的遗嘱在今天中午时正式生效了,梅尔宾斯小姐。”女巫耐心地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这回语气里更是带上了几分委婉。
“……好吧,她是为遗嘱设置了生效日吗?”帕萨莉问,没理会对方话里的暗含,因为马上想到了一种既符合实情,又贴合赛迪莫斯出事风格的解释:因为没能现身,所以能想出这种特别的方式来道歉和补偿。这个念头在脑中一形成就迅速扎根,让人觉得接近真相。于是,她的呼吸顺畅了起来,浑身也松弛了下来,接着有点哭笑不得——等会她一定得把这件事告诉给妈妈。
“……不,梅尔宾斯小姐,”然而,女巫愣了一下,继而满脸同情地否定了她的话,“我们很抱歉为您带来这样的消息。但遗嘱只会在主人身故后生效,无法设定特定生效日期。”
帕萨莉怔怔地望着她,一时不确定自己是否理解了她的意思。
对方等待了几秒,把她的沉默当成了理解,再度开口时,直接将话题内容跳到了下一步:“那么,现在我将为您宣读特拉弗斯女士的遗嘱。”
见帕萨莉还是没任何反应,两位巫师对视一眼,女巫便将她的缄默当成默许,打开手提包,从里拿出一份文件,开始朗读起来:“本人赛迪莫斯-D-特拉弗斯,再次订立我的最终遗嘱……我立帕萨莉-G-梅尔宾斯为此份遗嘱第一执行人与第二受益人,卡丽(萨拉)-R-梅尔宾斯(原艾弗里)为本份遗嘱的第一受益人……”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宣读让帕萨莉回过神,同时生出几分怒气,打断道——对方的举动像猛地扇了她一耳光,让人头晕目眩——她不可能猜错,而眼前的两个只是陌生人,不了解赛迪莫斯的情况和动向(否则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说明一切),因此出问题的一定是他们。赛迪莫斯找的这家律师事务所太不靠谱了。
“梅尔宾斯小姐,对不起,我们是不会弄错的。”女巫顿了一下,显然接受到了她口吻里的攻击性,但仍温和地说。
“没错,遗嘱生效的那一刻就意味着立遗嘱的人已经过世了……这件事是不会弄错的。”男巫此时也开口帮腔,说着还打开了一直夹在腋下的公文包,将又一份文件从里面抽出来,摆在他们面前的小茶几上。
帕萨莉也没去看茶几上的第二份文件,而是恼怒地瞪着他们许久,一点也没法相信他们的话,哪怕他们是专业律师。她在思考是否要把他们赶出去。
【巫师界的遗嘱跟画像类似,如果主人过世,遗嘱就会生效,画像也会活过来】沉默在双方中间持续了一阵后,汤姆的灵魂终于轻声说。
“你说谎。”她立即坚决地摇了摇头,既是对两位巫师,也是对汤姆说,丝毫听不进去——这太荒谬了。赛迪莫斯只是回德国述职,离开还不到两周,怎么会突然去世?她离开英国前可没乱跑——她们两个一直待在安全屋,她压根没机会做危险的事。当然,即便回到德国,她也不可能出什么事——要知道,格林德沃集团早就在邓布利多教授和国际巫师们的努力下被迫退出了历史舞台,现在欧洲除了之前刚刚结束不久的传染性诅咒,没有任何不太平。同样地,赛迪莫斯也不可能染上传染性诅咒,因为英国早在谈判结束后就跟欧洲各国分享了控制诅咒的方法,所以一定是他们弄错了。
“萨莉,你在里面吗?发生什么事了吗?需要帮助吗?”就在她想站起来,把这两个看上去不靠谱的人请走时,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然后妈妈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我看你一直没有下来,汤姆又在招呼客人,就上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你在书房做什么?”
“哦,没什么妈妈,我之前牵头项目的委托律师今天忽然接到了一份投资意向书,我们正在谈具体怎么吸引投资呢!”帕萨莉刚刚腾起来的愤怒一下平息了下去。她站起来,条件反射地扬声对着门说。
坐在原处的两位巫师面面相觑后,向她投去了然且体谅的眼神并选择沉默地坐着。
“是吗?那你们谈完之后可以邀请客人一起参加宴会,好吗,亲爱的?我会吩咐人偶准备餐具的。客人有几位呀?”妈妈没有贸然推门进来,而是隔着门问。
“我想不用了,妈妈,他们还有别的公务在身呢,不能多待。你快回到派对上去吧。”帕萨莉愈发浑身僵硬,血液似乎都凝结了,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已经褪得干干净净,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尽管这两个巫师带来的消息十分荒谬,她也绝不能让妈妈知道,更绝不能让妈妈见到他们!
“……那好吧。可至少可以请客人喝一杯香槟再走,不是吗,亲爱的?”妈妈友善地建议。
“好吧,妈妈。”她答应了。
“客人有几位?”妈妈没有走,而是耐心地问。
“两位,妈妈。”帕萨莉竭力捏住拳头,仿佛这样才能将所有的不可置信,怒气,慌乱和心烦意乱暂且从声音里灌注到手掌,让语调保持自然平稳。
“好的,亲爱的。”妈妈轻松地回答,继而从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她走远了。
帕萨莉竖着耳朵,直到再也听不到门外传来一点动静,才允许自己稍微放松下来一些,坐回到椅子里。
“梅尔宾斯小姐……”此时,女巫带着专业人士特有的沉静嗓音再度响起,却被帕萨莉伸出一只手阻止了。
“赛迪不会出事的,我想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今天麻烦你们白跑一趟了。我会去弄清楚这件事的。”她打起精神来,转头坚定地直视他们,这回尽力让自己不再显露出过多情绪并起身做出让对方离开的手势,以免对峙下去再引起妈妈的注意。
“梅尔宾斯小姐……女士,只要遗嘱生效,我们就有义务告知执行人和受益人,这是我们跟特拉弗斯小姐之间的契约,请务必让我们履行到底……不管您是否接受事实。”女巫和男巫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并没有挪动屁股。
帕萨莉瞪着他们,双方陷入了短暂的胶着——女巫的态度也很坚决,眼神毫不示弱,倒是男巫有些不安地在椅子里动了动,率先打破了僵局:“女士,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遗嘱这类契约需要当面告知,我们才算履行了义务,否则不仅无法收到相关费用,还得遭受诅咒,因为特拉弗斯小姐她设置了……”
“……你们可以把文件留下。我会弄清楚这件事。”最终,帕萨莉生硬地说,还是选择让步了——或许这类契约魔法在程序上出现了问题,但协约对双方的约束力并没消失。她不能因为这类麻烦而为难两个无奈执行协议的律师。
女巫和男巫对视一眼,前者便点了下头,将刚才只念了个开头的文件留在了茶几上,接着站起来——她起身的同时,男巫也紧跟着照做。
“我带你们出去。”帕萨莉一挥魔杖,将那份文件变小后,塞进了口袋,对两位巫师说——这是当然的,她不能允许他们两个人乱走,万一碰到了妈妈可怎么办?
“所以,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等她悄悄送走两位客人回到派对后,汤姆扫了她一眼,在脑中问。
“他们说了一件荒唐事,可我现在不想说这个。”帕萨莉僵硬地在脑子里回答——刚才得知消息的惊愕和同两位律师争执的火气还残留在胸口。
汤姆没再追问,却注视着她,悄悄握住了她的手,用手指抚摸了一下她的手背。
察觉到他不放心,帕萨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放心。”
但她知道汤姆不可能在之后不过问。好在她并不打算瞒他。而且,她也要告诉他阿尔法德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并提醒他之后别总事事诉诸严厉政治手段,以免树敌。
【如果你不愿意分享这件事,我可以替你保密】汤姆的灵魂突然说。
帕萨莉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没法接受,但巫师界的遗嘱生效,就表示立遗嘱的人已经身故了。考虑到赛迪莫斯总喜欢伸长鼻子多管闲事,我认为这件事你最好先不要声张,以免惹来麻烦……】
“你这是在建议我对你本人也三缄其口吗?”帕萨莉不耐烦地在脑中打断它,残余的惊疑和火药味凝成了一个疙瘩,膈得人愈发心烦意乱,“我们现在几乎是一家人了,我没必要对家人隐瞒这种事,不是吗?”
它沉默了,但不赞成的情绪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你得再吃点东西,”兴许是她呆愣在原地的时间有点长,汤姆本人望向她,继而边凑近轻声说,边帮她把面前的牛排切好。
帕萨莉机械地点了点头,接过了刀叉。把牛肉放到嘴边时,她与妈妈疑惑担心的目光相遇了——这好似一记警钟,把她飘散恍惚的思绪拽了回来——她太大意了,怎么忘记了妈妈就坐在对面呢?必须得先振作起来。何况这件事还没有定论。
“我没事,妈妈。”
“投资的事不顺利吗?”妈妈关心地问。
帕萨莉顺势点了下头,同时感激汤姆刚才对来客的猜测给了她撒谎的灵感——因为这意味着她不必费力做出轻松的表情了,毕竟听到赛迪莫斯去世这种荒唐的消息可让人笑不出来。
“我相信事情最后会顺利起来的,”妈妈马上宽慰,“你做的东西是最好的,亲爱的,一定会有人愿意为你的项目投资的,我对此很有信心!”
听到这里,米莉安也用力地连连点头,“你要是缺赞助,我可以做第一笔投资,萨莉,我相信你一定能赚更多钱的!”
“谢谢你相信我,妈妈;别胡说,莉莉安,你本身就是投资人之一,还是合作伙伴。”
“我还可以再追加一些额外投资嘛。”米莉安说,然后用胳膊肘戳了阿尔法德一下。后者也点点头,但瞥向帕萨莉的眼神闪过几分怀疑,让她更烦躁不安了。
“我想萨莉只是想吸引一些新投资,对吗?不然我想我早就能帮上忙了。”汤姆恰到好处地插嘴,说着以求证的眼神望向她。
“是这样没错。”她稍微松了口气,冲他笑了一下——在一切都没得到证实前,她不想让周围朋友们都知道这件事并为此担心。
晚餐结束后,舞会正式开始——他们收起了天幕,回到了安全屋的大客厅,那里已经布置成了舞厅的样子:中间是舞池,周围有精巧的小茶几和舒服的软垫椅。
帕萨莉和汤姆作为订婚宴主角开舞,之后宾客们纷纷滑入舞池。家政人偶播放并更换留声机碟片,随着一支支曲子开始又结束,帕萨莉把心焦强行按捺下去,按照传统跟汤姆与几乎所有人都跳了舞,前者甚至跟米莉安跳了好几支。
派对持续到了晚上九点,等宾客们离开后,妈妈,帕萨莉和汤姆也回到了晨曦小屋。
“晚安,汤姆。”睡前分别时,帕萨莉踮起脚在汤姆脸颊边落下一个吻——这个吻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她急需一个人好好思考刚才两位巫师的到访以及未来将要如何证实赛迪莫斯并未出事。
“我想我们该谈谈今天那两个人。你没必要心烦。”但汤姆盯着她说。
“明天吧,汤姆,我还要告诉你另一件事。”帕萨莉微微一笑,安心了很多——也对,从今天起,她有他在身边了,不论是赛迪莫斯的去向还是阿尔法德的猜测,如果自己想办法不管用,她还有他一道共同应对。
【我认为你该更谨慎地对待赛迪莫斯的事】然而,在她踏上楼梯、往房间走去时,汤姆的灵魂又突然出声告诫。
“我以为你们都是一样的。既然你知道了这件事,那跟他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帕萨莉问,刚刚松开一些的心结又开始缠紧、变硬——与此同时,更多的疑心生了出来:汤姆的灵魂一而再地提醒她要谨慎对待赛迪莫斯的失踪,不要把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甚至是他本人,这实在太不同寻常了。难道它知道点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该更谨慎一些】它顿了几秒又补充,听上去却像在遮掩什么,【你知道,现在英国政界虽然已经基本稳定下来,可欧洲那边并不完全太平,还有不少不安定分子试图破坏我们前不久取得的成果】
帕萨莉微微拧起了眉头,思考了起来,疑虑越发加深的同时,心跳开始加快:“……你是说,你们现在甚至把手伸到了欧洲?”
【这关乎英国的发展】汤姆的灵魂紧张起来,让帕萨莉确信自己切中了一些它话里没有明说的关键,【如果我们想好好发展,势必得确保欧洲跟我们步调一致】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的行动可能会……伤害到一些欧洲的活动人士?比如……比如……”她说不下去了,胃里像被倒入了一大桶病,又沉又冷,直把人往下坠——与此同时,之前赛迪莫斯在早餐桌边对时政的批评此时变得无比清晰,回荡在耳边——
“非常可疑,欧洲的传染性诅咒里一定有英国魔法部的手笔。”
“这摆明了就是倾销嘛……英国魔法部简直是趁人之危,太不要脸了!”
“这正是我们需要弄明白的地方。”
……
“不……不会的……赛迪一直跟我住在安全屋,一步都没离开过!”她着急起来,脸也涨红了,“她一直跟我在一起,我们每天都在练习阿尼玛格斯!”
“……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你该谨慎一些。”它从她身体里出来了,降落在身边,抿了下嘴,低声说。
“你这种可能性太荒唐了!赛迪自传染性诅咒开始蔓延后就一直跟我待在一起,没离开过安全屋半步。这次回德国也只是……”然而,一旦种下疑虑的种子,她由不得去思考这种看法的合理性。
“所以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它靠近了一些,又说了一遍,这回声音里安抚的意味更浓了,站到了她面前,“你该多方面求证一下。只是在得出结论前,我认为你先对这件事保密比较好。”
帕萨莉没有回答,只是瞪着它接近大理石的外表,越发觉得自己的思绪和身体都正陷进一个冰冷的漩涡里,最终只艰难地吐出:“……我会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次日,早餐后,她送汤姆去魔法部,穿过铃兰和四叶草交汇的地带时,将阿尔法德猜出他身份的事说了出来。
“没关系,这没什么大不了。”果然,跟他灵魂的反应一样,汤姆对此反应平淡,“就像之前我说的,我本来就要更换身份了。届时,所有魔法部高层都会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布莱克只不过提前猜到了这一点,不要紧,问题不大。”
帕萨莉点点头。
他们拉着手继续往前走,脚步在田野里发出一片沙沙声。
“所以,昨天晚上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赛迪莫斯的同事,找不到她了。据他们说,她给他们留的其中一个联络地址是安全屋。”察觉到体内汤姆的灵魂在发出警告,她便半真半假地说,努力不去想其实她心底对他不是没有怀疑。
“我记得你以前提过,她时常会不告而别,而且行踪成谜,是吗?”他稍思考了一下,随即微微拧了起了眉毛问。
帕萨莉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踏实了一点——看上去汤姆灵魂的提醒看上去更像杞人忧天。她点点头,“我就是在为这件事心烦。”
“需要我帮忙调查一下吗?”他侧过脸问,把她的手拉得更紧了一些,眼睛紧盯着她。
“你已经够忙的了,我想先试着联络一些熟人,问问他们有没有她的消息再说。我得确保她准时来参加我们未来的结婚仪式。”
汤姆点点头,“如果需要帮忙,就来找我。”
“好的,里德尔先生。”
“是伏地魔先生。”
“好吧,伏地魔先生。”
送走汤姆后,帕萨莉便回家写信给查理-普斯、阿基姆等熟人和合作伙伴,询问他们是否知道赛迪莫斯的去向,如果不清楚,能否提供最近在英国的德国出版社情况及联络方式。
很快,她收到了回信。
然而,等她终于找到赛迪莫斯供职的、位于伦敦的报社分部,负责人却表示“那个总是暴脾气的赛迪莫斯-特拉弗斯早就离开英国回德国述职”了。
“梅尔宾斯小姐,您找她是有什么事吗?”末了,报社编辑客气地问。
“她负责我们跟德国报社合作,为他们供稿,但最近怎么也联系不上她了。”帕萨莉结合已收集到信息现场编造道。
“我想这种事经常发生,”那位编辑立即有些讨好地说,“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是英国人了,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所以,您有考虑过换一个联络人吗?”
“谢谢您,我有此打算,但得先找到她,解除合约才行。”
“哎呀,这么说,您也被她摆了一道吗?之前有些合作伙伴反应也是这样,跟她签订合约,结果后来才发现约束条款多么地苛刻……”那位编辑遗憾又同情地啧啧嘴。
帕萨莉笑笑,没再多待,起身告辞离开。
就在她的调查陷入了停滞时,某天阿尔法德忽然也问:“你最近在调查什么吗?”
“我联系不上赛迪莫斯了。她说过要来参加我的订婚仪式,却失约了。我不希望她错过未来的结婚仪式。”她挑了一些实话说,跟他一同挥动魔杖,做好开店前准备,将“营业”的牌子挂了出去。
“我明白了,我会帮你问问的。”阿尔法德简短地点了下头,继而脸上闪过犹豫。
“怎么了?”帕萨莉没有错过他的表情。
“我认为你该低调点,现在已经有一些人对你的举动好奇了。”他谨慎地顿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尤其是魔法部和跟魔法部有密切关系的人。”
“……你的意思是,有人监视我?”帕萨莉心里一紧,马上想到了汤姆,可又觉得他没有必要这么做,不仅因为他们已经有了灵魂链接,只要他想,就能知道关于她的一切,还因为她才刚表示想自己先调查一下赛迪莫斯的去向,而他也答应了先不插手。
“那倒不是。”阿尔法德立刻否认,随即苦笑了一下,“只是我们店铺现在已经是魔法部的密切关注对象之一——先别担心,他们倒不是想做什么,只是派了更多人在这一带巡逻,赶走喜欢胡乱编纂谣言的记者或想探头探脑的人,其实是在照顾我们。前几天你不在时,威夫特还特意来告知了这件事。”见她一脸诧异和紧张,阿尔法德赶忙澄清。
“不过,我仍觉得我们得对个人事务保有一定的私密性。”末了,他委婉地补充。
帕萨莉点点头——哪怕出于好意,公民的个人**完全暴露于当局掌控下也并非好事,因为或许某些人会利用这些信息谋求不正当利益。而且,她也不希望自己刚刚摆脱人们的过多关注,就马上又以另一种方式失去**。
“……这件事你没有寻求里德尔的帮助吗?”静默了几秒,阿尔法德有些谨慎地问。
“如你所说,魔法部已经派人在这一带加强安保了,因此我不想再让他们介入了。而且,这是我的私事,我也希望能保持低调。”她的脸红了,还是再措辞中选择用“魔法部”来替代“汤姆”,让自己显得更客观一些。
阿尔法德点点头,“我会帮你打听的。”
“谢谢。”
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帕萨莉想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但她在订婚宴上的举动表明了态度——她不能接受订婚前阿尔法德的提醒。毕竟她跟汤姆的关系已经基本上板上钉钉了。因此作为朋友,阿尔法德只能尊重她的选择。
“……关于汤姆的事,我很感激你提醒我,阿尔,但……”她不希望朋友觉得即将成家意味着她会抛弃他们之间的友谊。
“我明白,你不用解释,这只是我认为该做的。如果你已经下定决心,作为朋友,我衷心祝福你。这才是朋友,不是吗?”阿尔法德微微一笑,随即口吻轻松起来:“如果以后约会,我还得请你当我的僚机呢。”
“没问题。”帕萨莉咧嘴笑了,一连几天沉重的心情轻快了很多,“我一定提供有用建议。”
*
几天后,德国的出版社和阿尔法德那边的消息都证实,赛迪莫斯早在将近一个月前就回去述职了,可那之后便失去了音信,没人能联系得上她。
“如果您有任何消息,烦请也告知我们一声,非常感谢……”帕萨莉喃喃地读完了德国出版社的来信后,颓丧地坐回到了椅子里。
“我想她可能被什么事情绊住了,”阿尔法德安慰,“我记得你说过,她是个非常热心的人,不是吗?”
她点了点头,没底的感觉却愈发强烈了。
“我认为不如静观其变。之前你不是也透露,她很多年都没有跟你还有梅尔宾斯夫人联系吗?直到前一阵才突然现身?”
帕萨莉点点头,冲对方露出感激的微笑,只不过笑容有些勉强。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汤姆,请他帮忙调查一下时,A&P迎来了又两位不受欢迎的客人。
“请问您就是梅尔宾斯小姐吗?”来人是两位神情肃穆高傲,衣着精致的女巫。
“是的,请问您有什么需求吗?”
“我想定制一个人偶,还想给我的妹妹挑一个作为生日礼物。能让我的妹妹自己先在店里挑选一下,我跟您私底下具体谈谈需求吗?”其中一位女巫注视着她问,另一位则在店内四处张望。
不知为何,帕萨莉感觉她们心事重重,注意力并不在产品上,但店里有时也会有这样的客人,于是她一如平时表示:“没问题,请您跟我来。”
阿尔法德则十分有默契地负责招待剩下的女巫并带她在店里参观起来。
然而,等进入楼上的洽谈室、关上门并入座后,对方忽然轻声表示:“梅尔宾斯小姐,其实我是赛迪莫斯的同事。恕我我不能告知您真实姓名,但您可以相信我接下来说的一切。”说着,对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只满是照片的小皮夹,翻到了有她和赛迪莫斯以及其他人合照的那一页——照片里赛迪莫斯正咧嘴着灿烂地笑着,用力搂着两边伙伴的肩膀,然后跟她们一同望向镜头。
想到赛迪莫斯第一次找到慈善院时,也使用同样的方式让她相信她的身份和来意,帕萨莉僵硬着点了下下巴,心不详地吊了起来——只不过跟赛迪莫斯那次不同,眼前的女巫看上去带来的并非好消息。她不安地等待着,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身体也绷直了。
果然,女巫像要宣布重要但糟糕的消息般,吸了口气,才顿了一下郑重地轻声说:“……是这样的,我是来告诉你,赛迪已经牺牲了。”说到“牺牲”这个字眼,她的声音出现了一丝颤抖。
死寂。
“……胡说八道。”帕萨莉心却还是被猛地往下一拽般,随即狂跳起来,但她马上用力摇头,拳头攥得更用力了:“她只是回德国述职了。”
“是的,那不久之后就……”女巫痛苦地点了下头,继而避开她的视线,艰难地接道,同时眼眶一下红了,“我们有义务告诉您这件事还有……我们所知道的前因后果,因为您是她遗嘱的执行人和受益人。我想您恐怕也已经接到了她遗嘱生效的通知了……”
“我不相信你。”帕萨莉打断了对方,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同时也一下火了——赛迪莫斯无故消失的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可为何最近这么短时间内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跑来告诉她说她死了?除了确信失踪外,他们有谁能拿出更确凿证据证明她遭遇不测了呢?
“梅尔宾斯小姐,我知道这难以接受,但……她是为了给我们打掩护,才……这是她在最后一刻交给我的。”女巫吃力地反驳,似乎恨不能相信她是对的,可还是颤抖着从上衣内袋里拿出一样用白色丝缎手帕包裹的东西放在茶几上,慢慢推到她跟前,示意她打开。
几乎是立刻,帕萨莉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该让眼前的人带着东西赶紧消失,别以为编胡话就能从她这里骗到钱!可她还是伸出手,小心又缓慢地把手帕一层层揭开,最终见到其中躺着一条金色的项链——一根细长、如口哨状的金色饰物由一条细金链拴着,静静地闪着金光。是赛迪莫斯曾给她看过的阅读器——在妈妈指导下,她亲手制作的第一样魔法装置。
赛迪莫斯一直把这东西贴身携带。
帕萨莉觉得脖子和胸口好似被一只手紧紧掐住后又猛地松开,接着又一股**的东西在体内迅速膨胀开来,冲得她眼睛和鼻子都火辣辣的,视线瞬间模糊起来。她用力推开桌子,一下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粗鲁,椅子向后摔倒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发出了一声并不大的闷响。
“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件东西的?!她在哪里?!”她捏紧拳头,浑身僵硬,颤抖地压低声音质问,音调已经变得嘶哑,脸也因勃然大怒涨红了——他们是怎么从赛迪莫斯那里得到这件贴身装置的?!
“梅尔宾斯小姐,我很抱歉,”女巫也站了起来,伸出双手,似乎想触碰她,声音也越发哽咽,眼泪顺着白似粉笔的脸颊上扑簌簌滚落,“这都是我的错……”
“……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件东西?!她现在哪里?!”她打断了对方,一点也不想听这种瞎话,不得到更直接的证据誓不罢休——阅读器虽然对赛迪莫斯很重要,可不代表她不会把它弄丢,毕竟在某些事上,她总是疏忽大意,以前甚至忘记伦敦正遭遇轰炸而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而且她已经知道如何制作这个装置,因此也可能对此不像以前那样上心了。
对面前这个女巫和赛迪莫斯的愤怒又一次占据了上风,她的脸上一片寒意,眼睛里冒出了火,得用力克制住自己才能不朝面前的女巫扔东西。这让她出口的话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如果你说她已经死了,我要见到尸体。她的尸体呢?”
这个问题让一个劲流泪道歉的女巫顿住了,眼泪还在脸上,脸色却又白了几分,几乎变得透明——好像也不得不面对最痛苦的现实,她闭上了眼,沉默了几秒才挣开湿漉漉的眼睛,此时表情有些麻木起来:“我们当时没能把她带回来,现在也永远不可能了,如您所见。”
帕萨莉感到耳朵深处发出了“嗡”得一声,一瞬间听不见对方的话了,并且嗓子也像被什么东西卡主——尽管内心有一部分挣扎着不愿接受,可对方的话再明白不过——她亲眼见证了赛迪莫斯的……离去。也就是说,她没有说谎,更没有弄错。
见她终于相信了自己的话,女巫擦了擦脸,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赶紧靠近,扶起椅子,按着她重新坐好,又把自己坐的那把拉得离她更近一些,用仍发颤的声音紧迫地说:“听着,梅尔宾斯小姐,我们都很难接受这件事。我很抱歉,我个人和其他人都愿意以后为您提供帮助,因为我们欠赛迪一条命。但眼下我们不能在这里逗留过久。请让我先把事情跟您交代一下,这样至少您能知道赛迪是为了什么而牺牲。我们一直……好吧,本来我们是不能跟外人透露这件事的,可经商量后决定,由于赛迪的情况太特殊了——她已经脱离了家族,除您和梅尔宾斯夫人外没有其他亲近的人了——而且你也是她遗嘱的执行人,因此你有权知道这一切……”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调查欧洲传染性诅咒的源头已有一年多了,前不久有了重大进展,可也惊扰了阴谋家及其爪牙。这种情况下,你能想象,我们遭到了多次追杀。要不是赛迪的掩护,好几个重要伙伴可能都得交代在那里。而这一切都是我、我当初判断……判断错误,执意要进一步、进一步深入。赛迪说的、说的对,他和手下可不是那么、那么好对付的……都怪、都怪我,擅自、擅自带人冒进……”
“那人毕竟是英国魔法部的实际掌权人、‘黑暗公爵’的人。”
这个月第三更~我总算赶上了
提前祝大家国庆快乐![加油][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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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Chapter 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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