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圣诞节前

圣诞节前一周,我裹紧围巾,戴上韦斯莱夫人送的毛绒手套,吸了吸鼻子,走进了满是圣诞气氛的礼堂。

海帕西娅·德文特竟然没给我寄生日礼物,我在不满的同时又感到十分不安:她是什么意思呢?在背叛我之后又忘记了我的生日,难道她羞愧到都不愿给我写信解释一下吗?

“你必须得去校医院了,瑞秋。”赫敏说,将手旁的鲜杏酱递给了我。

“哦,赫敏,我可不想在魔药课上像火车一样嘟嘟地冒着蒸气。”我说,“咳、咳——说不定斯内普会让我到走廊罚站呢。我敢说他上节课一定注意到我偷瞄你的坩埚了,就等着这节课对付我。”

“那不是正好吗?”罗恩咬了口三明治,含含糊糊地说,“我宁愿在走廊罚站,也不想待在阴冷的魔药课教室里。”

“那是扫帚吗?”哈利突然开口说道。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我曾经不那么忠诚的伙伴瑞切埃特一世晃晃悠悠地拎着一个细长的包裹,看起来愤怒极了,连羽毛都竖了起来。

她精准地飞到了我的头顶上空,我向后一躲,那沉重的礼盒才没有砸到我的脑袋。坏消息是包裹几乎砸中了我面前所有的东西,包括纳威那发着红光的记忆球。

我拆开附在包裹上的信封,取出散发着淡淡花香的信纸,在几乎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无声地阅读着信上潦草的、来自海蒂的字迹:

亲爱的瑞伊:

生日快乐!但愿瑞切埃特一世能在你生日那天准时到达。你一定通过格兰芬多球队的选拔了吧,瑞秋?我一直没收到你的信,是斯库特寄错地方了吗?圣诞节假期回来吧,虽然我会在洛杉矶孤零零地度过圣诞节,但罗弥娜准备举办一场圣诞节舞会。

我似乎知道包裹里装着的是什么了,正如哈利所说,肯定是一把飞天扫帚。可我既没加入格兰芬多球队,也没给海蒂写过信。我抬起眼,看了看周围人期待或好奇的目光,打消了把它搬到寝室里再拆开的念头。

海蒂送的扫帚多半会是光轮2002,而在众人的目光下拆出一款最新款扫帚还是有够长脸的。我心怀着些许愧疚,撕开了包装纸,映入眼帘的却是闪闪发光的白蜡木扫帚柄和顶端金色的序号——

我在一片惊叹声中张大了嘴巴。

“火弩箭!”一旁喝着牛奶的西莫激动地大声说,我几乎要因为他的捧哏而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了,“天哪,是火弩箭!”

“这是谁送给你的,瑞秋?”罗恩站起身来,仔仔细细地盯着火弩箭整齐的扫帚末梢,“真可惜,马尔福不在礼堂里!”

“是我的海蒂姑妈送的。”我说,声音就像破风琴一样嘶哑。我环顾四周,已经有不少人围了过来,甚至还有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队的守门员。

“你没加入格兰芬多球队是伍德的损失。”她惊叹道,“我第一次在展示柜外看见过火弩箭……我能摸摸看吗,德文特?”

我有些得意忘形地点了点头,看着许多人伸手抚摸着我漂亮而光滑的新伙伴——至于我曾经的扫帚,对不起,它是什么型号来着?

我带着傻乎乎的笑容,下意识看向哈利。他正盯着面前的燕麦粥,看起来兴致不高。

那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那些虚浮的名声在朋友面前似乎显得一点儿也不重要了。我自尊心强的朋友在一次意外中失去了他的扫帚,而我竟然在他还没解开心结时就如此高调地炫耀自己新拿到的火弩箭……

我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傻得很精彩。

*

魔药课上,马尔福终于卸下了他的绷带,一会儿假装自己从扫帚上摔下来,一会儿装作晕倒过去,我又燃起了想揍他一拳的冲动;达芙妮有些拘谨地和潘西·帕金森交谈着,我很高兴地发现帕金森对她的态度不算太差;至于斯普林,他像往常一样坐在角落的位置上,我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我从柜子里拿出坩埚和制作清醒剂的材料,刚准备返回自己的座位,就被斯内普教授掐住了肩膀。

“我注意到格兰杰总是让你分心,德文特。”斯内普善解人意且慢悠悠地说,我也在心里疯狂赞美着我们亲爱的魔药课教授,“我不认为这对你成绩的提高有益处,所以我不得不给你换一个位置。”

我视死如归地望向教室的另一边——一堆斯莱特林所在的地方。马尔福对格兰芬多们的吃瘪总是很有兴趣,此刻又开始假装自己晕倒了。

让我坐在达芙妮旁边,拜托。当我望着达芙妮脸上温和而有些拘束的笑容时,脑袋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就在斯普林后面好了。”斯内普讥笑着说,为我挑选了个最阴冷且孤僻的位置——我再也看不了任何人的坩埚了,包括斯普林。

我瘪了瘪嘴,泄愤般把魔药材料砸进坩埚里,在朋友们悲伤而类似于看尸体的目光中缓缓朝着斯普林的方向走去,而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这样最好,被他盯着我都怕自己得风湿。

我用火焰咒点燃柴火,独自一人慢慢地磨着蛇牙,偶尔抬起眼来看看斯普林单薄的背影。在这样的天气里都没戴围巾,难道他真的和他的院徽一样不怕冷?我又开始想念格兰芬多温暖的休息室了,却只能把手放在坩埚上方取暖。

角落的位置除了有斯普林外还算隐蔽(最起码离哈利和纳威足够远),一整节课下来斯内普都没怎么转到过我的身旁来,我也算是知道斯普林为什么这么喜欢独来独往了。

但我并不是那种为了规避社交与引人注目的麻烦而能做到忍受孤独的人。我把汤剂交给斯内普后,就和赫敏一起离开了潮湿的地下教室。

*

圣诞节假期前最后一个星期六又是霍格莫德日,我干脆窝在暖和的被褥里,直到下午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望着空荡荡的寝室,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披上校袍,看了一眼正在赫敏床上睡觉的克鲁克山,边打喷嚏边走下塔楼,来到格兰芬多的休息室。

我刚坐在最靠近壁炉的那把扶手椅上,哈利就带着休息室外的冷风一起穿过了胖夫人的肖像画。他的脸颊红扑扑的,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十三岁小男孩的心思就是那么好猜。

他掏了掏口袋,拿出两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糖果,递给了我:“这是弗雷德和乔治托我给你的。”

我狐疑地收下了,随手塞进了口袋里,以防自己成为韦斯莱孪生兄弟的下一个恶作剧对象。

“你的姨妈和姨父突然同意你去霍格莫德了?”我闷闷地开口猜测道。

“对了一半。”他说,快步走到了我的跟前,我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张破破烂烂的羊皮纸,“我们能去霍格莫德了,瑞秋。”

他说着拿出他的魔杖,在羊皮纸上轻点了一下,说出了一句无比滑稽的咒语:“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

我扬起眉毛,盯着他认真的绿眼睛:“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他没说话,只是把羊皮纸递到我的眼皮子底下,我才得以看清那上面浮现出了什么。

“这是——霍格沃茨的地图?是谁送给你的?”我不可置信地问道,“但这和我们能不能去霍格莫德有什么关系呢?”

“弗雷德和乔治给我的。”他说,指着地图上的独眼女巫雕像,“我们可以通过这一条通道前往蜜蜂公爵,你看。”

弗雷德和乔治不怀好意地送给我两颗糖,却给了哈利一张地图?这不公平!我的眼神乱飘着,突然发现在格兰芬多的塔楼上,标着瑞秋·德文特和哈利·波特的小黑点正紧紧地挨在一起。

所以,当他领着我朝那密道的方向走去时,我特意和他保持了一些距离。

当我们站在女巫雕像前时,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拿出魔杖敲了敲雕像,早有准备般地念了句“左右分离”,雕像的驼背便应声打开了。我拢了拢斗篷,飞快地钻了进去。

在走过那道迂回曲折的、如同兔子洞一般的通道时,我几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吸鼻子声和砰砰的心跳,才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我真的能去霍格莫德了——还是和哈利·波特一起去的!

我莫名想起,七岁时的我在初次得知那个“被选中的男孩”和自己年龄相仿时,就做过和他成为好朋友的梦,如今倒是完完全全实现了——毕竟他可是特意回到格兰芬多塔楼来找我的呀。

我傻笑着推开活板门,哈利从我身后探出脑袋来,从门边往里面窥视着。我们悄悄地爬上木板楼梯,又猫下腰,从柜台后溜到了屋子的另一边。

我一眼便看见赫敏和罗恩正站在“特殊口味”的牌子下,研究一盘血腥味的吸血鬼专属棒棒糖。我立刻拉起哈利的衣袖,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

“呃,不行,我猜他们两个不会要这种东西。”赫敏说,“它们是给吸血鬼的。”

“这些怎么样?”罗恩说,嬉笑着拿出一罐蟑螂形状的糖果。

“绝对不行。”哈利说。

“哈利!”赫敏转过身来,看了看哈利,又看了看我,“还有瑞秋?你们在这儿干什么?你们怎么……怎么——?”

“你俩学会幻影显形了?”罗恩高兴地说。

“当然没有。”哈利说,压低了声音,“弗雷德和乔治给了我一张属于‘掠夺者’的活点地图①,你们看。”

“弗雷德和乔治怎么从来没有给我呢!”罗恩愤怒地说,“我是他们的亲弟弟啊!”

“但哈利不会留下它的!”赫敏说,“布莱克会通过图上的某条秘密通道潜入城堡的!老师们必须马上知道!”

“他不会的。”罗恩说,“满街都是摄魂怪,我倒想看看布莱克怎么闯进蜜蜂公爵。”

“好啦,赫敏,别担心了。”我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打了个喷嚏,“哎哟——总而言之,布莱克都有能力潜入霍格沃茨,你们怎么能让我们俩留在学校里呀?”

“好了,赫敏,圣诞节嘛,他们两个该轻松一下了。”罗恩说,望向窗棂外纷纷扬扬的大雪,“他在这种天气想要发现他们俩可不容易。”

赫敏和罗恩买了一大堆糖果,我们也离开蜜蜂公爵来到了暴风雪之中,我开始庆幸自己在睡衣外披了件斗篷了,虽然也差不多无济于事。

“那是邮局——”赫敏把脸埋进围巾里,在风雪之中大声喊道。

我朝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在白茫茫的大雪里,科沃斯·斯普林孤零零地站在邮局前,看着飞来飞去的猫头鹰,身形单薄。雪落到了他的肩头和他的头发上,衬得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如同碎冰般融化。任谁看见他落寞的神情,都会不忍直视的。

我知道,当我望向他时,似乎就是在看我内心深处的自己。我莫名生起了一股浓烈的探索欲,他身上藏着太多太多谜团——他用疏离孤僻的气质掩盖着,只在孤身一人时才露出一道镜面的缺口,足以让我生出向内窥视的好奇心。

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既然相纸让我交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朋友,那么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科沃斯·斯普林?

我一边想着,一边唾弃着自己的救世主情结。我不能试图拯救身边的每个人,或许他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但我只是想和他交个朋友而已,就当是为了完成相纸的任务,是不是?

“瑞秋?”哈利喊出了我的名字。我回过神来,发现他皱着眉,正要朝我所望的方向看去,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

“我们去喝黄油啤酒怎么样?”我用颤抖的声音说。

“我同意。”罗恩说,他的牙齿咯咯地打着战。我们互相依靠着彼此,跟着赫敏,拖着几乎要冻僵的身体,朝着三把扫帚的方向快步走去。

三把扫帚简直像格兰芬多的休息室一样整洁温暖。我抱紧双臂,和赫敏一起坐在了酒吧的后边——窗户和一棵圣诞树之间的空桌子旁,靠着壁炉取暖。

“圣诞快乐!”罗恩快活地说,脸有些红,带着四杯热乎乎的黄油啤酒走了回来。

我用手掌捂着啤酒杯取暖,又摸了摸冷冰冰的脸颊,痛快地喝了一大口,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暖和了起来。

突然,两只手把我摁到了桌子底下,我还没叫出声来,就看见哈利那双亮晶晶的翠绿色眼睛,以及他滑落到下巴上的圆框眼镜。

“什么风把您吹到这旮旯来了,部长?”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

康奈利·福吉扭动着身子,和那女人交谈了起来,所聊的话题只会是阿兹卡班的逃犯布莱克。

“……您知道吗,我至今都难以相信……我还记得他在霍格沃茨上学时的样子。如果当时您告诉我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准会说你肯定是蜜蜂酒喝多了。”

我竖起了耳朵。

“你说你还记得他在霍格沃茨时的样子,罗斯默塔,”我听见了麦格教授轻轻的声音,“你记不记得他最好的朋友是谁?”

“当然记得,”罗斯默塔说,“从没看到他们俩分开过,是不是?他们在我这儿的那几次——哦,逗得我直笑,就像演双簧一样,西里斯·布莱克和詹姆·波特!”

哈利手里的空酒杯掉到地上,把我吓了一大跳。他正呆呆地望着福吉肥胖的下半身和麦格深绿色的高跟鞋尖,甚至忘记把眼镜扶到鼻梁上。

“……没有多少人了解波特夫妇知道神秘人在寻找他们。邓布利多提醒了詹姆和莉莉,建议他们躲一躲。当然啦,要躲过神秘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邓布利多告诉他们,最好的办法是使用赤胆忠心咒。”

弗立维教授清了清嗓子,用尖锐的嗓音解答了我的疑惑:“一个极其复杂的咒语,用魔法将某个秘密藏在保密人的心中,永远不会被发现,除非保密人主动泄密。詹姆的保密人就是布莱克。”

“邓布利多提出要亲自担任波特夫妇的保密人,他断定他们身边的某个人一直在向神秘人报告他们的动向。”麦格教授说,“但詹姆·波特拒绝了,他认为布莱克宁死也不会说出他们在哪儿的,但是——”

“布莱克出卖了他们?”罗斯默塔轻声说。

哈利原本能在父母的照抚下长大,是吗?我几乎能感受到他会有多痛苦——我们的经历是如此相似,只区别于他父母的死亡充满阴差阳错的遗憾,我双亲的离世却是怎么也不可挽回的定局。

我摸索着,抓住了哈利冰冷的手,他僵硬了一瞬,但没有松开,也没有看向我。

“他真的疯了吗,部长?”罗斯默塔女士长叹了一声,擤了擤鼻涕,带着浓厚的鼻音说道。

“我上次去视察阿兹卡班时碰到了布莱克。”福吉沉重地说,“他看上去很正常,相当理智地跟我说话,这令我感到不安。你会觉得他只是闷得慌,问我报纸看完了没有,要多冷静有多冷静,还说他想做报纸上的填字游戏,摄魂怪对他的影响似乎非常小——”

“可是您认为他越狱出来是想干什么呢?”罗斯默塔女士担忧地问道,“天哪,不会是想去投奔神秘人吧?”

“我猜这是布莱克的最终计划。”福吉说,“神秘人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是一种局面……但如果让他找回最忠心的仆人,他会迅速东山再起。一想到这我就不寒而栗……”

“你知道,康奈利,如果你要和校长一起吃晚饭,最好现在就返回城堡。”麦格教授放下了酒杯,打断了福吉的话。

大门再次打开,教师们和部长一起离开了三把扫帚,回到了风雪之中。

①“活点地图”的英文是The Marauder's Map,直译为“掠夺者的地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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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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