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从深沉的黑暗中苏醒,占据她视野的是一双漂亮的、绿得惊人的杏眼,她的心脏猛地一跳。
“你还好吗?”男孩关切地问。
“还好,”她下意识地回答,视线从男孩被汗水浸湿的黑发,移动到他破碎的眼镜和流血的鼻子上,“不过你是谁?”
这个问题似乎大大超出了男孩的预料,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然后,萨拉的头剧烈地痛起来,一段段模糊的、不连贯的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她穿进了魔法世界!?
她变成了哈利·波特的表姐!?
萨拉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她只记得今天早晨和父母大吵一架,夺门而出,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居住了十二年的家。
她一口气跑到马路上,听见父亲愤怒的咆哮从背后传来:“你最好永远也别回来!”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萨拉揉着酸痛的太阳穴,她好像想不起来了……
“咳,你脸上有血。”哈利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萨拉这才发现由于自己的动作头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多谢。”她麻木地用袖子擦了擦脸。
哈利突然露出了毛骨悚然的表情,萨拉意识到自己举动有些异常。她深吸了一口气,烦闷地甩了甩头:
“走吧。”
他们并肩朝树林外走去,一路上的气氛非常凝重,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萨拉一边走一边梳理脑中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它们非常凌乱,且残缺不全。
她又试着去回忆哈利·波特系列的情节,很遗憾,她不记得多少有用的信息,因为她没有读过原著,只在很小的时候看过电影的宣传片。
女贞路四号那栋方方正正的房子很快就出现在二人面前。
冷静!萨拉告诫自己,然而还不等她决定下一步该做什么,哈利就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走上前,按响了门铃。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体型瘦削、长着一张马脸的女人打开了门。萨拉明明是第一次见她,心底却涌起一股既亲切又怀念的情感。
“小宝贝!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感到非常……非常……”
佩妮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怎么了?你头上那个……难道是血吗!?”她声音发抖地问。
“是的,但是……”
不等她说完,佩妮就尖着嗓子叫起来:“弗农!?弗农!”
弗农·德思礼拖着笨重的身体从起居室赶到门口,一眼就发现萨拉受伤了。
“你被人欺负了?是谁干的?是哪个小畜牲干的?我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他咆哮着,海象般的胡须乱七八糟地飘了起来。
突然,他注意到了哈利,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又是你小子,是不是!?”
哈利脸色苍白,拼命摇头。
“一定是他,你这个讨厌的坏小子!”佩妮尖叫道。
萨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弗农像拎沙袋一样将哈利整个人提起来,哈利憋红了脸、拼命挣扎,双脚在半空中又踢又蹬。
她的胃不舒服地抽动了一下。
“不!不是他!”她用力掰开弗农·德思礼香肠粗的手指,“我被路边的石子绊了一跤,脑袋磕在木篱上了,哈利发现了我,就把我背回来了。”
“什么?”德思礼夫妇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哈利也很吃惊,但立刻就掩饰住了自己的表情。
“事情就是这样。”萨拉严肃地说。
“哦,太可怕了!弗农,你去叫达达下楼,拿上碘伏和纱布,我们马上去医院。”佩妮眼泪汪汪地说,好像萨拉身受重伤,马上就会有生命危险。
五分钟后,他们坐上汽车,风驰电掣地驶向医院。
一路上佩妮不停地用湿手帕怜爱地擦拭着萨拉的脸:
“一定很疼吧?”
“还好。”萨拉实事求是地说。
“哦,我的宝贝……真是太、太勇敢了……”佩妮感动地说,想在她的脸颊上亲一口。
萨拉本能地向后躲了一下,佩妮露出惊讶而受伤的表情。这时,她注意到身旁的哈利正用余光偷偷打量她,被她发现一瞬间,他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来到医院后,医生给萨拉做了详细的检查,发现她头上的伤并不严重,甚至不用缝针,佩妮和弗农勉强松了一口气。
包扎完伤口,天色已晚,他们在外面享用了晚餐,然后又去逛超市。
德思礼夫妇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哈利表示感谢,但当他们回到女贞路四号,需要将购买的东西从后备箱里搬出来时,他们没有向往常一样使唤哈利。
夏日的晚风轻轻吹拂着男孩的刘海,一道闪电型的疤痕时隐时现。
萨拉觉得这男孩和电影里不太一样,他更瘦削,也更苍白,明显的营养不良,且他脸上没有小孩子那种天真愉快的神态,一双翠绿的杏眼总是机警地观察着四周。
“你的鼻子还好吗?”她忍不住问。
“什么!?”哈利吓了一跳,干巴巴地说,“哦……还好。”
萨拉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她打开门对哈利说:
“进来吧,我不会告诉他们在小树林里发生的事,你也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行吗?”
哈利惊讶地看着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的鼻尖上沾着一小块血迹,看着很刺眼,萨拉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米色方格手帕递给他。
“你这里脏了。”她指了指鼻尖。
哈利迟疑了几秒,皱着眉接过手帕,但没有使用。
回到家后,达力兴高采烈地清点起新买的玩具,佩妮和弗农上楼换去了,哈利则悄无声息地溜回了储藏间,一只手捂着肋骨下方。
夜里,萨拉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盯着陌生的天花板,觉得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但她知道梦不可能这么真实。她叹了一口气,从床上翻身坐起,拿上医院开的碘伏、止痛药等物品,溜到一楼。
客厅里一片漆黑,储物间的门半开着,一道微弱的橘黄色灯光从里面透出来,哈利正借着昏暗的小台灯用透明胶带修补他的破眼镜。
他看见萨拉,飞快地站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他警惕地问。
“这个给你。”萨拉绷着脸,假装没看见男孩眼里的浓浓的敌意和不信任。
她将装着碘伏、药片、纱布的塑料袋往他手里一塞,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走到楼梯拐角处,哈利突然冲了出来。
“多谢。”他不情不愿地说。
“不客气。”萨拉生硬地回答。
他们在黑暗中沉默地站着,然后,一只扑簌簌的活物出其不意地从客厅的壁炉里飞了进来,把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借着皎洁的月光,萨拉看见那是一只棕黄色的小猫头鹰,嘴里叼着一只厚羊皮纸制成的信封。
猫头鹰扑扇着翅膀,将嘴里叼着的信封扔在萨拉脚下。萨拉将它捡起,翻到背面,只见那儿用翡翠绿的墨水写着:
萨里郡
小惠金区
女贞路四号
二楼左数第一间卧室
萨拉·德思礼小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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