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总算遇上了能交流的人。

西弗勒斯大口喘气，拎着他的人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轻轻放下。

这个时候少年才来得及扭头看清楚是谁救了自己。

一个……精灵？是精灵没有错吧！他的尖耳朵很典型。

世界上还有除了艾萨以外的第二个精灵吗？不等他想清楚，很快第三第四个尖耳朵的类人魔法生物也从密林中赶过来。他们身材纤细颀长，发色多样，有铂金色有红色有棕色有黑色，无一例外都很漂亮。

是那种人类特别仰慕的漂亮。

这里居然还存在着精灵的族群！就在西弗勒斯头脑风暴愣神的功夫，后来的精灵们已经和前头那几个矮人在物理上打成一片了。

酒是精灵们用植物果实酿造的，用来和人类交易一些副产品，比如说盐、黄金、以及宝石。这笔生意里没有矮人的事儿，要有也是找矮人王，这几个零散矮人出现在运输酒桶的“专用水渠”旁边意思很明显——他们是来占便宜的，只不过事先没能料到酒桶堆里多了个奇怪的“看守”。

“你在害怕？没关系，我们不会输给一群矮子，而且……”抓着西弗勒斯的精灵语气非常轻松，误以为他的颤抖来源自恐惧：“他还没有来，如果他来了，这群矮冬瓜根本连面都不敢露。”

也许是因为这个幼崽会说辛达语，当然更可能是他身上沾染着同类的祝福与气息，精灵们对黑发少年的接受度极高，几乎真的把他当做本族幼崽看待。

仗着自家身高腿长，精灵们没用多长时间就把矮人们痛打了一顿，一个个嫌弃的撇着嘴将矮人埋在地里只露出个脑袋。

这种古怪的惩罚方式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被种进去的矮人们就像土豆似的大声哀嚎。战斗结束，精灵们在“矮人土豆田”旁生了堆火，清理干净自己后用树叶垫着围坐在一起，西弗勒斯被他们摆在火边。

“赶紧烤一烤，不要着凉了！”为首的精灵取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抓了枚小饼干递给西弗勒斯：“吃点东西。”

一枚……小饼干？好吧，精灵都擅长制作甜点么？

少年把饼干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微微有点非常柔和的甜，带着些青草和花香的味道，会是素食主义者喜欢的口感。精灵们亲昵的坐在一起欢声笑语，有几个甚至还带着随身小乐器。

真是，究竟是松懈还是过于自信了呢？简直不知道让人该说他们什么好。

“告诉我们你是谁，以及你都遇到了什么麻烦？”觉得差不多把这只幼崽烤干了，领头的精灵这才询问起西弗勒斯的来历。

已经意识到很可能是之前那个装置的爆炸让自己来到这个匪夷所思的地方，黑发少年保守而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比起他奇怪的自我介绍，那个精灵对他口中的朋友好感度更高：“所以你们是在婚礼的仪式上遇到了突发的暴动？你的朋友为了保护其他人不小心引爆了什么炸弹？听上去是位值得尊敬的勇士，他的名字是什么？有空的话我们会拜托森林里的动物们多注意一下。”

“哦，他叫……”西弗勒斯张嘴，话没说完就灌了一肚子冷风。铂金色长发伴随着骤起的冷风一块到来，一个冷着脸的陌生精灵出现在火堆旁边。

“这些矮人是？”来者侧脸扫过“土豆田”里的“作物”，延迟的语音让那些天不怕地不怕一直都在吵吵嚷嚷的矮人们光速闭嘴。

“艾尔洛斯你终于来了，和人类的款项结清了吗？”和西弗勒斯说话的精灵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新来的精灵垂下眼睛点点头：“嗯，五十桶酒，全部交割清楚。”

“太好了，赶紧回去吧。不过在这之前，这孩子是从河里救上来的，我们应该把他送回人类的镇子。”

他拍拍西弗勒斯的肩膀，惊醒了震惊到失去反应能力的少年。

名叫艾尔洛斯的精灵，会是个巧合吗？

仔细观察的话，这个精灵确实和艾萨有七八分相似，唯一的不同大概只在于他看上去更像是艾萨长大后的样子。

不对，身高明显有问题，这也太高了吧！

“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些矮人都是怎么回事。”

艾尔洛斯扫过矮人头顶的视线锐利得堪比割草机，冷冰冰的，比冻结的河水还要凉。先来的那些精灵们笑起来：“还能是为了什么？偷酒呗。我们已经教训过了，也按照你说的那样把他们种在地里，看上去果然老实多了。”

所以……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惩罚以及拘束手段居然是这个冷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家伙想出来的？

对比起艾萨正常情况下见人就笑的好脾气好性格，西弗勒斯觉得他们两个应该不是同一人，重名大概真就只是个巧合吧……很快接下来的对话彻底推翻了他的乐观判断。

“艾尔洛斯·晨曦！你这个令人作呕的尖耳朵白皮杂种！”也许是因为过于亲近泥土导致大脑什么位置发生了短路，埋在土里的土豆之一愤怒叫骂，他甚至用了精灵的通用语去侮辱对手。不等其他精灵动手，弓弦震动带来的清脆声音后这个矮人被无情且残忍的剃光了头发胡子，连眉毛都没被放过。

失去了毛发的矮人愣了一下，黄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向下滚落：“我不活了！”

“哦，那你就别活。”

冷着脸的精灵找了个距离火堆很远的地方蹲下，默默自闭去了。

嗯……大概是嫌脏吧，他甚至不愿垫着树叶坐在地上。

“晨曦”这个词的发音果然和“梅尔”极为近似，西弗勒斯闭上嘴巴，专心盯着那个大精灵看。

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幼崽。

“好了，别管艾尔洛斯，等会儿他自己就会跟上来。”其他精灵冷笑着把矮人们埋得更结实了些，拉起西弗勒斯就朝河水下游走去：“还没说清楚你那个朋友的名字呢，不过那不重要，勇士从不畏惧艰险，会有埃努保佑他的。”

“额……艾萨，艾萨·马尔福。”西弗勒斯心虚的胡乱说了个名字，远处那个背对着所有人的精灵动了动耳朵，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问题来了，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

河谷镇。

河谷镇是人类居住的镇子，和精灵们居住的森林之间由一条常年不冻的河水连通。精灵们把西弗勒斯带到镇外，然后将他交给远远跟在队伍尾巴上的艾尔洛斯：“带这个孩子去见甘道夫吧，我们和那个灰袍巫师不熟，但你与他是朋友不是吗？”

这只幼崽连父系是谁都说不清楚，非常可疑。好在不必带回森林，有什么麻烦就甩给人类和维拉头疼去好了。

艾尔洛斯没说什么，上前站在西弗勒斯身后，用眼神和沉默催促他快点抬脚走起来。

“艾尔洛斯只是话少，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殴打人类，尤其是幼崽，你放心吧。”领头的精灵直接把手伸到同族面前：“我们替你把重物带回去给瑟兰迪尔，还是说需要大家在这儿多等一会儿？”

“不用。”

大精灵淡淡的吐了一个词，将视线移到西弗勒斯身上：“走了。”

比起其他精灵他的个子或许稍微矮了那么一点点，但也比十四岁的西弗勒斯要高出不少，低头时铂金色的长发微微垂着，发尾带着点弯曲的弧度。

“……”

西弗勒斯木着脸跟着他走，内心深处的剧烈波动堪比股市震荡。

他认识半精灵艾尔洛斯已经很久了，相处的时间更是接近十年。三千多天的朝夕相对让他绝不可能认错自己的好友。

这是他没见过的，艾尔洛斯的另一面，或者说，是另一个时间与空间中的艾萨？

“你叫什么？”

走了几步，精灵皱着眉提问，西弗勒斯干巴巴的回答他：“西弗勒斯·托比亚斯·斯内普·普林斯，你呢？”

也许是没想到这个人类幼崽会反问，精灵空了半拍：“艾尔洛斯·莫西曼·阿西塔纳斯·波西瓦亚……梅尔。以及，你的父亲是谁？”

这还是个动辄就要把老爹甚至祖父名字挂在嘴上进行说明的时代，自我介绍却不说出身来历，相当于介绍了个寂寞。

西弗勒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那个长到令人发指的全称，无比确定这就是自己那个软乎乎见人就笑的朋友。

emmmmm……世界线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少年咬着牙，从牙缝里报上外祖父的名号：“我是普林斯家族成员，现任家主威廉姆斯·普林斯的外孙。”

“……”

就没有这么说话的，精灵狐疑的低头多看了他一眼：“你也是被父亲舍弃的？普林斯家族……人类里有这个家族么？”

西弗勒斯突然觉得这家伙还是闭嘴比较好，他是怎么做到精准踩雷的呢？以及这个情商，艾萨你是不是后来拿身高偷偷兑换了一部分！

经历了一番让人心力交瘁的交流，艾尔洛斯总算把人类幼崽带到甘道夫在河谷镇暂住的地方。胡子长长的灰袍巫师笑着开来门，手里拎法杖的架势看上去就像拎着把单手钝器：“艾尔洛斯我的朋友，是什么让你一天来找我两趟？”

“看看这个幼崽。”

艾尔洛斯把西弗勒斯扒拉到前面给他看，名为巫师的迈雅眯起眼睛：“……哇哦，一个了不起的奇迹！来自未来的小客人！真遗憾我不能把看到的画面说出来，但是，艾尔洛斯，这孩子不会对精灵产生威胁。”

“哦，那就把他交给你了，再见。”

精灵就像是甩掉烫手山芋一样把人类少年留给灰袍巫师，跳出窗子飞速逃掉了。

“好吧，你会做什么吗我的孩子？”

就算是维拉，甘道夫也没法回避囊中羞涩这个现实，好在西弗勒斯自己是真有些特别技能在身上：“我可以调制药物，或者提神饮料。”

“太好了，我总算不必担心你会被饿死。为了让你的这趟旅途更愉快，就由我来告诉你一些需要知道的事。”灰袍巫师高兴的把法杖当成拐杖用：“咱们边散步边说。”

三个小时后，西弗勒斯两眼发直——关于史前纪元和神代的历史，他这还真是头一回接触。所以，问题出现了。艾萨为什么会以几近成年的姿态出现在如此久远的过去？他的幼年期总不至于长到这种地步吧！还是说居然有人倒着长？

当他满腹疑惑提出这个问题时，巫师目露怜悯的回答：“你是说精灵的年龄与外表吗？一般情况下他们和人类差不多，只是长得慢一些而已。如果你说一个长大了的精灵突然又变小了……亲爱的，他不是‘变’小了，他是死去之后又以一种全新的样貌被伊露维塔从曼多斯神殿释放，重新送回世间。精灵几乎是不灭的存在，当然，这也是悲剧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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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第 13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