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终于来了。飞行课。

一个星期前公共休息室就贴出告示，飞行课将在“下个周三”开始，每两周一次——斯莱特林的学生要和格兰芬多的学生一起上课。

为什么——无论在哪个时代都雷打不动的——总是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合堂的魔药课和飞行课。伊芙琳看了告示之后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霍格沃茨安排课程的老师是不是被巨怪的鼻涕蒙住了心智、还是说真的以为这种方式能够促进两院友好关系？难道看不出来这两门课是亘古不变的冲突起源吗？

看到告示的西弗也是眉头紧锁。午饭时他们两个都埋头对付盘子里的食物，没有什么交流。

那一周西弗总是很晚才回到公共休息室。伊芙琳从图书馆回到公共休息室后习惯蜷在沙发里安静地看一会书再回寝室洗漱，但是经常等她准备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是没见西弗回来。

在回想着这些的时候，伊芙琳已经走到了要进行飞行课的平坦草地上。大部分学生已经到了，他们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地交谈着。波特看起来胸有成竹、意气风发，布莱克和他说了些什么，两个人开怀大笑起来，惊起了枝头的两只白嘴鸦。

“伊芙！这里！这里！”莉莉朝她用力挥着手，她站在离四人组不远的地方。

莉莉的灿烂笑容总能令人心情明朗。伊芙琳也开心地笑了起来，朝莉莉跑过去，脑后的马尾随脚步跳跃着。

“这两天都没有机会和你在一起好好说会儿话，我都想你啦！”莉莉拉起伊芙琳的手摇晃着。

“你知道的，如果你能在吃饭的时候少吃两口南瓜馅饼……”伊芙琳带着深意地看着她。

“嗯？”莉莉察觉苗头不对。

“那我们也没时间说话，因为我还要忙着消灭我的苹果派！”伊芙琳话锋一转，哈哈大笑，莉莉“啧”了一声，然后也笑了出来。

“伊芙，我最近有一点新发现，”莉莉神神秘秘地凑近说，“原来每个学院的食物是有部分不一样的，只不过大家从来都在自己学院的长桌吃饭，很少有人注意。你不觉得格兰芬多的牛肉食品明显比斯莱特林要多、但是斯莱特林晚饭经常有香煎鳕鱼配跳跳草吗？还有，玛丽说厨房门口会设意见箱，只要往里面投放建议信，他们就会考虑的——”

“真的吗？其实我一直觉得蛋奶果馅饼和——”

“从你们对食物的热爱来看，一会儿飞天扫帚可不一定带得动你们……”布莱克笑得不怀好意。

“西里斯，怎么可以对女士们这样说话呢？”波特的语气突然深沉了起来，“你好吗，伊万斯？”他又冲伊芙琳很有礼貌地点点头，“怀特。”

“波特先生，我听说，你和布莱克先生都是魁地奇高手呢。”伊芙琳表情真挚地说。波特和布莱克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得意，波特下意识地揉了揉头发。

“你看，我和莉莉——还有西弗勒斯——我们入学前都从来没有骑过扫帚，我们可能会表现得很糟糕……”伊芙琳一脸担忧。莉莉也在一边略微焦虑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们真的骑不上去或者摔下来了，你们可不能嘲笑我们！”莉莉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

BINGO！

伊芙琳拼命抑制住自己想给莉莉一个拥抱的冲动。

“不不不！当然不会！”波特急忙说，“嗯……而且……如果你们遇到什么困难了，我们会帮忙的！是吧，西里斯？”他用胳膊肘杵了杵旁边的布莱克。

“……嗯？啊，啊是的，当然。”

“聚过来，聚过来！小鬼头们！”一个响亮的声音从离他们稍远的地方传过来，伊芙琳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梅林的裤子啊！这绝对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这是一个莫约十六七岁的男孩儿，伊芙琳仿佛见到了年轻时的约翰尼·德普和休·杰克曼的结合体。他有着明亮而温柔的茶色眼睛，深棕的半长发，健康的肤色和颀长而结实的身材。

“快来吧！靠近些，对——不要按学院分开站——集中一些，都凑过来！”他看起来心情很好，迫不及待地摩擦着双手。

“贾格尔教授被选中担任今年魁地奇世界杯英国队的教练，虽然从往年的表现推测我们今年进入决赛的机会并不大，但是……”他顿了顿，意识到自己有些偏离主题，“也就是说，他将没有时间亲自教授大家魁地奇技巧，因此，本学年的飞行课将由本人来代课——安静，安静——需要提醒你们的是，我的教学方法会更大胆，因为我相信，飞行不是一种能够在书本或十几英尺的低空能够学会的本领。我的名字是亚历克斯·海默尔（Alex Highmore），你们可以叫我亚历克斯。”

简短的开场白以后，他开始指示学生们站到扫帚旁边。伊芙琳终于看到了在角落里的西弗勒斯，跑过去跟他站在一起，莉莉也跟了过来，波特站到了莉莉对面的位置，他旁边是四人组的其他三人。

“伸出右手，放在扫帚把上方，”亚历克斯喊道，“然后说‘起来’！“

布莱克和波特的扫帚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跳到了他们的手里；莉莉的扫帚只抬起了一头，她以一种怪异的扫地姿势握住了扫帚；西弗的扫帚抖动了一下，在他喊出第三遍“起来“的时候也慢慢地飞到了他的手中。

在伊芙琳看来这已经很不错了，西弗勒斯似乎没有想象中那样不善于掌控扫帚。

“起来！“她在看了一圈周围人之后才想起对自己的扫帚下命令。

扫帚不情愿地扭动了一下。

“Come on! Up! Rise and shine!“伊芙琳又喊了一遍，这次喊“Up”时更大声了一些。

扫帚更大幅度地扭动了一下。

“不不……小甜饼……这种语气可是不行的。”如此反复了几次后，亚历克斯走了过来，笑得很灿烂，“你要对它温柔一些，with feelings.”

温柔一些？伊芙琳瞪大眼睛看着他。难道还要我哄它？

“亲爱的小家伙，可以让我骑一会儿吗？Pleeeeease~~”伊芙琳发誓这是她十一年以来最甜腻的声音，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扫帚“嗖”的一声飞到了她手里，微微颤抖着。她差点没站稳。

爱占便宜的家伙。伊芙琳在心里咕哝着。

“好了！现在你们已经掌握了基本技巧！”二十几分钟后，亚历克斯已经将基础的飞行方法教授完毕，“就像我之前说的，光靠耳朵听可是学不会飞行的。所以——”，他看着几个明显迫不及待、眼睛放光的男生，鼓励地点点头，“——是的，给我看看你们的本事！骑上你们的扫帚，用我们刚刚学到的方法，开始练习吧！注意别飞得太快，注意别撞到人或建筑，出了什么问题第一时间——记住是第一时间，不要试图自己解决——用魔杖发出求助烟火。像这样——嘿，你们几个，慢一点！”他正演示着怎么用魔杖发出红色的直冲天际的烟火信号，几个飞行高手已经迫不及待地飞上了天空。

伊芙琳、西弗和莉莉也慢慢地飞上了天空。这真是一种美妙的感觉，深秋微凉的风掠过她的脸颊，地面渐渐变远。没有预想中的害怕，更多的是自由的快感。

扫帚很“听话”。每一次要拐弯或者升高、下降的时候，伊芙琳都要用之前那种最最柔软的腔调哄着它，这让她感到尴尬极了，她感觉西弗和莉莉在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笑出来，不时在他们身边转悠转悠的波特和布莱克似乎都快把肺憋炸了。

“看来你有了一只新宠物！或许你可以向学校申请收养它，埃文。”布莱克终于还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够了，布莱克。”西弗有点嫌恶地说，像是忍受这两个总是得意洋洋地在他们身边飞来飞去的家伙很久了。

“怎么了，斯内普？你的扫帚看起来可没有怀特的宠物听话。”波特笑得不怀好意。

“Don’t push me, Potter.”西弗表情冷漠地说，他握着扫帚的手攥得更紧了

“好了好了，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前面就是禁林了。”伊芙琳赶紧打圆场，“Oh my——”她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拦腰从扫帚上拽了出去。众人也惊呼起来。

“What the——”伊芙琳低头一看，腰上绕着一根粗壮但柔韧的树枝，自己正被它紧紧缠住·、悬在空中。

“打人柳！”波特慌张地大叫起来，“怎么办？！”

“等下！它好像没有想伤害我！”伊芙琳的声音在颤抖，“先不要轻举妄动！”

她说的没错，打人柳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将她痛打一番，而是在半空中大幅度地左右摇晃着她，好像在跟她闹着玩。

“等它玩够了就晚了！必须趁现在把埃文弄下来！”布莱克的脸色煞白，“我来把那根树枝砍断！斯内普，你在下面接住她！”

“不！布莱克！不要动！”西弗的脸色也很糟糕，他努力地保持着镇定，迅速向天空发射了求救信号，“不要随便攻击它！你以为你能够轻易制服打人柳吗？！”

“哦！得了吧！胆小鬼！” 布莱克的脸上带着狂怒，“等到你亲爱的海默尔先生过来，埃文早就成了肉酱了！”

“我——我听说打人柳的底部有个结疤，只要碰到结疤就能让它静止不动！”伊芙琳恢复了些理智。

“我看到了，在那里！”莉莉指着下面的一个地方大叫了起来，声音十分尖利。

布莱克也看到了，他二话没说冲着结疤直冲过去——

啪！打人柳将他从扫帚上打了下来，他重重地落在草地上，但又麻利地爬起来，抽出魔杖直指打人柳，向着缠绕着伊芙琳的那根树枝发射了一个咒语。

一瞬间，伊芙琳以为他成功了——但那根树枝只断裂了三分之二。

打人柳被激怒了，疯狂地摇晃起来，枝条乱舞，伊芙琳大声尖叫起来，树下的人全都手足无措了，西弗好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抽出魔杖向打人柳连续发射几个咒语，想把那根树枝彻底砍断，打人柳的一些枝桠掉了下来，伊芙琳被甩了出去。一瞬间，她感觉自己魂儿都没了。

扑通！她被一个结实的怀抱接住了。

是骑着扫帚赶来的亚历克斯。他挥了下魔杖——打人柳立刻静止了——然后稳稳地抱着伊芙琳降落在地上。

“你可比鬼飞球重多了。”他把伊芙琳放下来，轻快地说，然后转身看着几个面如菜色、灰头土脸的小鬼头。“我记得我说过，出了什么事情，要及时通知我，不要自己解决。”他的表情严肃起来。

没有人吱声。

“也就是说，打人柳没有一开始的时候就攻击怀特小姐？”听完了他们吞吞吐吐地说完事情经过，亚历克斯对于伊芙琳没有上来就被打人柳揍个鼻青脸肿的不寻常经历很感兴趣。

“是的，我们以为，它想玩腻了再……”伊芙琳小声说。

“不……不……打人柳是一种非常暴烈的植物，我的一些朋友在前一阵子打人柳刚种下的时候可在它那里吃过不少苦，没见过哪一次它会先和他们闹着玩一会儿……”他微微欠身，凝视了伊芙琳几秒钟，“你很幸运，怀特小姐。“他直起身，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个来回，”你们几个都是。“

“虽然打人柳受到了一些损害——我过会儿去料理一下——但还好你们都没有受伤。这事儿我不会跟你们的院长报告，但是希望你们吸取教训，下次再冲动行事，可就不会这么容易被放过了。”他又用警示的口吻补充了几句，然后急匆匆地走了。

这时，卢平和小矮星彼得也闻讯赶来。卢平看上去面色惨白，神色发暗[1]。

“梅林啊，你们没事吧？“小矮星尖声说道，”有没有挨罚？“

“没有，我还以为会被罚得很惨。“布莱克看上去松了一口气。

“那也是你应得的。”一直面色铁青的西弗突然开口说道。

“你有什么高见，斯内普？”布莱克猛地转身，就好像他早就预料一般。

“如果你不那样自以为是地以为用一点小小的切割咒就能解决问题，”西弗用比耳语高不了多少的声音说着，但每一个音节都可以被清楚地听到，“打人柳就不会被激怒。如果亚历克斯没有及时赶到的话——”

“你是说这都是我的错？那么难道我应该站在那里傻等？”布莱克愤怒地举起魔杖，涨红了脸。西弗也不甘示弱，“嗖”地一声抽出了魔杖。

不知怎的，伊芙琳有种感觉，此时布莱克心里的某个部分其实也在默默承认，西弗勒斯说的话在一定程度上是正确的。

“是啊，最起码我们还会采取行动！不像你——贪生怕死的斯莱特林！”波特也用魔杖对着西弗，扯着嗓子给布莱克壮声势。

“够了！”伊芙琳厉声说，“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没有人有错！都是第一反应而已！”

“而且我们都没有受伤！你们应该庆幸！而不是在这里再干一架弄个头破血流！”莉莉也义正言辞地说。

“很好……很好……”布莱克举着魔杖的手微微放下了一点，但他的眼睛仍然死死盯着西弗，“算你走运，斯内普。今天有怀特和伊万斯在……”

“不要把她们扯进来！”西弗咆哮着，“害怕了吗，布莱克？”他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魔杖又向前伸了一点。

伊芙琳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无论怎么防范，该来的总会来。

“不。”伊芙琳挡住了西弗的魔杖，摇着头说，“你不会想这样做的。Let it go, Severus.”

西弗的眼睛瞪圆了一些，里面闪烁着愤怒的光芒。“让开！”他的声音冷冷的。

“不。”伊芙琳依然站在他面前，一步没动。其他人看着这情势变化愣住了。

僵持了几十秒，伊芙琳感觉自己因为一直盯着西弗勒斯，眼睛都酸了。最终西弗还是身体僵硬地把魔杖收了回去，他大踏步地转身离开，伊芙琳赶紧跟了上去，莉莉紧随其后。

“是啊，快和你的守护神们一起走吧，Sneaky Snivellus（鬼鬼祟祟的鼻涕精）.”波特的脸有点扭曲，他忿忿地说。

西弗停了下来，猛地回身——

但是伊芙琳比他快了一步。

即使是玩笑，即使是年少轻狂时的无心之举。可以理解，却如此难以忍受。这个词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只要听到它，就好像看到斯内普在嘲笑、轻视、仇恨、歧途、误解与赎罪中度过的人生再次开启。伊芙琳顾不得理性，她只觉得热血上涌，直冲耳膜。

她像是幻影移形般瞬间站到了波特面前，一把抢过波特还没来得及放下的魔杖，威胁地抵住它的主人线条优美的下巴。伊芙琳比波特矮了将近一头，但她突如其来的气势让他不由的后退了半步。

“Never, ever, let me hear you say that word again.”她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单词仿佛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波特的魔杖从被她握住的地方开始泛白、结冰，直到整根魔杖都覆盖了厚厚的冰霜。

伊芙琳后退一步，缓缓放下手臂，她抬头看着有些呆住了的波特，声音恢复了平静，“I’m sorry if you feel offended, Mr. Potter, but it’ll be worth it if you can keep that feeling in mind.”说着，她将手掌摊开在波特面前，手心里躺着已经恢复正常的魔杖。

她把手往前伸了伸，波特下意识地接过魔杖，目光却没有移动。

伊芙琳没有理任何人，自顾自地从大门离开了。

备注：

[1] 据《哈利波特与阿兹卡班的囚徒》中卢平自述，打人柳是他到霍格沃茨那一年专门为他种下的，方便他在每月的月圆之夜通过打人柳下的隧道前往霍格莫德的棚屋进行变形。因此他在听说朋友们因为打人柳差点受伤和被罚后，内心极度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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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八章 飞行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