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沉沉夜色,伊芙琳吭哧吭哧地和布莱克走回尖叫棚屋,葡萄气泡酒的功效渐渐蔓延,醉意夹杂着困意向她一并袭来。
“饶了我吧,我觉得我现在根本不可能再走一次地道了。”她一头栽倒在尖叫棚屋里的一个沙发上,枕在扶手旁的一个抱枕上半躺着。
“Probably because you’ve spent too much energy preaching.”布莱克打趣道,他蹲了下来,面对着伊芙琳。
“I DID NOT preach.”伊芙琳迷迷腾腾地强调,“I was just telling the truth.”
“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但只有一会儿。”布莱克坐到了地上,背靠着沙发。微弱的光线里,伊芙琳只能看到他侧影轮廓。她感觉眼皮很沉,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了。
“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你的看法。”布莱克说,“但我承认它并非没有道理。或许有一天......”
或许有一天会怎样,伊芙琳就不得而知了。等她再次恢复意识之时,柔和的晨光已经爬上了她的眼睑。
她有点惊恐地使劲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清晰起来。几缕阳光从钉住窗户的木板中透进来,空气中飘着细微的浮尘。布莱克侧坐在地板上,一条腿伸展着,头靠沙发睡得正香。他的脑袋离她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睫毛被阳光映成了金棕色。
但她现在哪有闲心去欣赏什么沐浴圣光的小王子24k纯金睡颜,首先蹦入她脑海的是她那张皱巴巴的课程表,而后是宾斯教授瘆死人不偿命的眼神。
“快起来!”她使劲晃了晃布莱克,挥动魔杖看了眼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上课了!”
他们狼狈地狂奔回了城堡。格兰芬多的第一节课是与拉文克劳合堂的草药学,斯莱特林则要与赫奇帕奇一起上魔法史。伊芙琳不敢停歇,逆着人流向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方向跑去。校袍、书包、课本、要还给西弗勒斯的书......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快到公共休息室的门口时,还没等她说口令,门却自己开了。伊芙琳来不及多想,闷头冲了进去。
扑通——!哗啦啦——!
正要从里面出来的人被她狠狠撞上,伊芙琳一只脚磕在门槛上,她慌乱中揪住了那人的袍子,结果两个人一起栽倒了,伊芙琳重重地砸在那人的身上,他手里的书掉落了一地。
“真对不起!我急着去上课——”伊芙琳挣扎着想爬起来,“我——”
“西弗勒斯?”她看着被她半压在身下的瘦弱少年,后者也瞪眼看着她。
伊芙琳趁西弗勒斯还没被自己压断肋骨之前赶紧翻到一边,去够那几本散在地上的书,其中有两本旧书被摔开了线,书页凌乱。
西弗抢在她之前把那两本书拽了过来,利落地施了个修复咒。“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他起身审视地望着她,“罗茜·博克说你一整晚都没回去。”
伊芙琳磨蹭地站起来,没敢看他。
“我——我是去......”她的声音很低,脑子转得飞快,却想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
“嗯?”西弗勒斯往前了一步,挑起了一边眉毛。
突然,她摸到了衣袋里一个硬硬的东西。就是它了,救命稻草。
“给你。”她掏出那个小瓶子塞进西弗的手里,然后转身“咚咚咚”跑上通往宿舍的台阶,“See you in class!”
那里面是她用最近几天一直在努力熬制的常青液搞出来的常青薄荷种子,昨天下午刚刚完工。薄荷是西弗勒斯给魔药调味时最喜欢的材料。常青薄荷的香气比普通薄荷要浓郁许多。并且,只要照料得当,可以永续生长,不败不凋。
本想找个合适的时机给他,却在慌乱中成了用以搪塞的挡箭牌。
伊芙琳在上课铃响起前的最后一秒坐到了西弗身边,气喘吁吁地摊开了课本。
“谢谢。”西弗小声说,“但是......没有必要费上整晚的。”
“我——不小心睡着了。”伊芙琳有点心虚地咧嘴笑了笑,扭过头去假装认真看书。
宾斯教授的语调一如既往地平板无趣,各种年份和人名的堆砌枯燥无味。屋内的温度也让人感到昏昏欲睡。昨晚睡眠不足的伊芙琳没过20分钟就已经开始支撑不住了,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头垂到了书上。
她的思绪伴随着宾斯教授讲解第二次妖精叛乱的声音缓慢而无序地弥散开来,模糊的幻象开始出现。继而,她陷入了沉沉的梦境。梦里,她变成了要被愤怒的妖精处以火刑的人质,正被押往刑场。在穿过一条很像霍格莫德的街道时,她看到宾斯教授正在其中一间屋子里讲课。她试图叫他,却发不出声音;宾斯教授看到了她,却依然面无表情地讲啊讲。场景突然切换到刑场里,她被绑在高高的架子上。在下面的人群中,她看到了西弗勒斯,但他却表情冷漠。模模糊糊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喊着“骗子”。人群越来越远,妖精们举着火把慢慢靠近.......
伊芙琳猛然醒来,眼冒金星。额头上有些汗涔涔的,惊魂未定。她眨巴了几下眼睛,发现前面的几排座位已经空无一人。
梅林的裤子啊!我到底是睡了多久!
“中午好。”一个毫无波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西弗勒斯!”她吓了一跳,“现在——几点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正在攥着他的手腕,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差一刻钟一点。”
“真不敢相信我居然睡过了午饭时间!”她的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你吃过午饭了吗,西弗勒斯?”
“没有。我认为你并不太想让我有机会去吃午饭。”他有点嘲讽地举起被她在睡梦中攥的微微发红的手腕。
“对不起。”伊芙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
“没关系,反正我不饿。”西弗淡然地耸了下肩,继续低头在面前的羊皮纸上划拉起来。
真是从小挨饿养成的强大体质。伊芙琳满头黑线。
“走!”她突然眼睛一亮,“呼啦”一下站起来,带掉了桌上的两张羊皮纸,“我带你去吃午饭!”伊芙琳说着收拾好桌面的杂物,拉西弗向门厅的方向走去。
“去礼堂干什么?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啊。”西弗问道。“不是去礼堂。”伊芙琳神神秘秘地说。
他们到达了门厅,经过了礼堂的大门,左拐进入了一条宽阔的石廊,在一幅画着盛满水果的银碗的画前停了下来。
“你打算从这只碗里面捞点东西吃?”西弗眯起了眼睛。
“不,”伊芙琳无视掉他声音里的调侃,“我打算到这只碗里去。”她伸出食指,轻轻挠了挠那只碧绿的大梨子。梨子蠕动起来,哧哧笑着,突然变成了一个很大的绿色门把手。伊芙琳抓住它把门拉开,拽着西弗走了进去。
他们的面前是一个天花板很高的大房间,面积和上面的礼堂一样大,周围的石墙边堆着许多闪闪发光的铜锅和铜盆,房间另一头有个砖砌的大壁炉。
“霍格沃茨的厨房,我一直想来看看。”伊芙琳环顾着四周。
至少有一百个家养小精灵站在厨房里,都穿着同样的制服:一条印着霍格沃茨饰章的茶巾,被当作袍子裹在了身上。他们见有人进来了,立刻满脸堆笑地簇拥过来,整整齐齐地站成好几排,左半部分的女精灵行屈膝礼,右半部份的男精灵弯腰鞠躬。这阵势让伊芙琳一时不知所措。
第一排正中间的小精灵走了出来,与其他小精灵相比,他的胸前多了一个金光闪闪的“C”型别针。“欢迎,英俊的先生,美丽的小姐。我是霍格沃茨厨房总管巴罗(Barrow),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他恭恭敬敬地问道。
“呃.....我们.....”伊芙琳从没想过自己会在一个家养小精灵面前磕巴了起来。
“我们错过了午饭。”西弗帮她把话说完。
话音刚落,巴罗便向左边打了两个响指,向右边做了个手势,左右两边的几个小精灵分别离了队。“请跟我来。”他带着标准的微笑侧身示意,小精灵们立刻退向两边,让出了一条道。
房间里有四张长长的木桌子,摆放的位置跟上面礼堂里四个学院的桌子一模一样。“原来食物都是从这里传送到上面对应的学院餐桌上的啊。”西弗轻声说。伊芙琳不禁想象着一小时前这里堆满了美味佳肴的样子。
他们在巴罗的带领下坐到了一张长桌的尽头。几个小精灵欢快地帮他们摆上了全套餐具、餐巾和装饰插花,然后低低地鞠了一躬,退了回去;另外几个小精灵举着巨大的银质托盘候在一边,巴罗指挥着托盘上的银壶轻盈地飞到空中,向他们的高脚杯注满南瓜汁,然后将铜质炖锅中的法式海鲜浓汤分到了他们面前的汤盘中。
“我以后都不要在礼堂吃饭了。”伊芙琳说着吞下一大块鲜美多汁的龙利鱼。
这次的小灶行动让伊芙琳甚为满意,小精灵们眼明手快地为他们轮番上菜,从汤品、副菜、主菜到甜品应有尽有,并且几乎都是在学院餐桌上不常见到的菜式。甚至还有一种带着微微山楂味道的茶汤,伊芙琳强烈怀疑具有帮助消化的功效——因为他们显然吃下了比平时多上不少的食物,却仍意犹未尽,这可不能单纯用食物的美味来解释。二人在用餐过程中交流不多,毕竟在一群眼睛大似灯泡的神奇生物的围观下吃饭多少有些不自在。
想来也有两个多月没有亲自下厨了,伊芙琳出神地看着房间那头将食材和器皿玩得飞转的几只小精灵,有些心痒。“我能借你们的厨房一用吗?”她忍不住问巴罗。
谁知这句声音不高的话仿佛在小精灵中间丢了个炸弹,几个举着托盘的小精灵尖声抽泣起来,那边正搅着面糊的小精灵弄掉了悬空的搅拌棒。“我们的食物不令您满意吗,美丽的小姐?”巴罗一脸惊恐,尖声问道。
“不不不,我非常非常喜欢今天的午饭!”伊芙琳连忙摆手,吓得差点掉了勺子。和家养小精灵相处多年的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忘记了主仆和谐情感守则第一条:不要做出让家养小精灵感觉自己的服务受到了嫌弃的举动或言语。
“那您为什么——”巴罗的大眼睛已经开始水光闪闪了。
“是因为这位英俊的先生从来都不相信我会做饭,我一直想找机会证明给他看呢。”伊芙琳冲背锅侠·斯内普讨好地使了个眼色,后者冷眼接锅,低头默不做声地切起了牛排。
在消除了小精灵们的犹疑后,伊芙琳挽起袖子在备餐台上忙活了起来。四个鸡蛋飞到空中自动裂开,蛋黄和蛋白利落地分开落入不同的铜碗;搅拌棒飞速搅打着蛋黄液,另一边的铜锅里已经隔水微火加热起了淡奶油;魔杖在锅沿轻轻一敲,温热的淡奶油便缓慢地注入了蛋黄液中;咖啡粉过筛后落入装有奶油蛋黄液的铜碗中,搅拌棒依然保持着之前的搅拌速度;施过冷冻咒后的咖啡奶黄液变成了一个个浅棕色的冰淇淋球,依次飞入一个水晶盏中排列好,围绕着正中间的一个装着咕嘟咕嘟的热巧克力的迷你瓷盅。
伊芙琳盯着没用过的蛋白液和剩下的淡奶油看了几秒,索性把它们混合到一起打发,倒入平底锅中,慢慢地用铲子向中间不断轻推着;白色云朵在锅中膨胀了起来,随后轻盈地落在了一旁的瓷盘中;一小杯夏威夷果碎和培根脆片混合后落入云朵中间的圆形凹陷里,一撮迷迭香均匀地洒在了上面。
“冰淇淋火锅和夏威夷太阳蛋。”伊芙琳指挥着一盘一盏落到桌上,轻快地说。
西弗在伊芙琳炯炯的目光下象征性地吞掉了两个裹上巧克力外衣的冰淇淋球,不过倒是消灭了不少太阳蛋。伊芙琳把食物分出了一部分施了复制咒,送给小精灵们作为感谢——又是一阵尖叫和抽泣。
“——还有,这位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我叫伊芙琳·怀特。不需要再叫我们‘英俊的先生’和‘美丽的小姐’了。”临走前,伊芙琳转过身咯咯笑着对巴罗补充了一句。
“是的!怀特小姐!”巴罗的眼睛里还带着一点激动的泪水,嘴边残留着巧克力酱,“欢迎经常过来,斯内普先生,怀特小姐!我们会在这里恭候二位!”
从那以后,霍格沃茨的餐桌上莫名多了两道奇怪却广受欢迎的菜品。
那天晚上,伊芙琳回到寝室,她的信鸽Snow带回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有两个装满药水的玻璃瓶,还有一张小纸条:
提神药水。你没在睡梦中烧化坩埚只是侥幸。
P. S. 谢谢你的常青薄荷,和午饭。
伊芙琳打开手里的两个小瓶子闻了闻,一瓶是常青薄荷特有的清香,另一瓶是香浓的可可味。
不过后来这两瓶药水她一直没有用上。经过了那次令人心有余悸的霍格莫德冒险经历后,她决定不能再轻易信任布莱克这种容易出状况的导游,便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校园里。
黑湖边山毛榉树上的叶子黄了又落,转眼间挂上了厚厚的冰霜。虽然邓布利多与怀特家是旧相识,但伊芙琳一直没有找到与他私下谈话的契机,或许除了有一次他向她询问她祖父最喜欢什么样的乳脂软糖,但这显然并不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向他提起魂器的好话茬。
她后来又去二楼女生盥洗室那里看过一次,果然在其中一个铜制水龙头上发现了一条小蛇的印记,也就是说,这便是斯莱特林的密室入口!但伊芙琳并不会蛇佬腔,炸掉整个水池风险又太大,且不说能不能炸开,光是这一破坏学校财物的罪名就足够给斯莱特林学院扣上几十分了,一年级就成为众矢之的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况且,打开密室以后她又能做什么呢?先把斯莱特林的小宠物鼓捣醒然后戴着眼罩徒手劈蛇?就算把蛇怪弄死又有什么用呢?它既不是魂器也不是圣器。要是斯莱特林的师生知道她杀掉了学院创始人的心头肉——伊芙琳不禁打了个寒噤。再仔细想想,伏地魔当初想要通过日记一举三得——打开密室,自我复活,干掉哈利。打开密室这步也就是做个铺垫,把哈利引进来,给自己加点戏剧光环,顺便清除点学校败类什么的。真是可怜睡得好好的蛇怪被强行唤醒还被残忍刺颅——能好好待在小窝里睡觉觉谁愿意到冰冷狭窄的管子里转来转去时不时瞪死个学生呢?想来如果没有消灭那本日记这条收获的话,哈利进密室劈蛇怪的壮举最终收获也就是几颗能用来消灭魂器的黄不拉几的蛇牙。
越想越偏,越想越烦。伊芙琳燥郁地把面前的羊皮纸团成一团扔到旁边。
“怎么了?”莉莉抬起头,“太难的变形术作业?”
“不,”伊芙琳拿过另一张纸,“我在想圣诞节要给米兰达姑妈送什么礼物呢——宁愿去把课桌变成一窝黑白花小乳猪。”
莉莉哧哧笑了起来。“唉,说起圣诞,你们今年圣诞节回家吗?”她问道。
“不。”西弗头也没抬。
“唔,我应该也会留在学校......爸妈圣诞节还是要去保加利亚找米兰达姑妈一起过......她还没从前年失去丈夫的阴影里走出来......我的确是不太想再经历一次去年那样的圣诞节。”伊芙琳有点无奈地鼓了鼓腮帮子。
她去年曾经详细地跟他们讲述了自己在保加利亚的米兰达姑妈家痛苦的经历。整个圣诞节变成了沉痛的哀悼周,屋子里黑漆漆阴沉沉的,没有人敢露出笑容。只要沾上一丁点与死去的丈夫相关的事情,米兰达姑妈都会嚎啕大哭起来。尽管对姑妈有着深切同情,伊芙琳还是感觉自己快要憋出狂躁症了。
“据说霍格沃茨的圣诞节很有意思!”莉莉索性放下了笔,“我也想留下来和你们一起过圣诞,但是我实在是等不及要回去见爸爸妈妈了——我还是头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
“记得之前还说过圣诞节要邀请你们到我家做客呢,可是今年看来是实现不了了。”伊芙琳有点郁闷地绕着羽毛笔尖。
“啊——”莉莉长叹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想见爸爸妈妈,想去伊芙家,也想看到霍格沃茨的圣诞——真希望所有心愿都能实现。”
“是啊,如果——”
突然一道细微的光亮在脑海中闪过,伊芙琳的目光凝固了。
所有......心愿......都实现......
都......实现.......
“我出去透透气。”她把桌上的东西塞进书包,往肩上一甩,“晚饭不用等我啦!”
她快步走出图书馆,心跳得有些厉害。梅林圣器的真相尚有待发掘,向邓布利多隐晦地暗示魂器暂时未到时机,密室也没有开启的必要......但她并不是什么都不能做!原著中的大部分魂器后来都被反复转移了地方,通过90年代的位置线索并不能推断出它们的最初位置,所以目前还无处可寻。
但是有一件魂器,有一件魂器或许现在就在霍格沃茨!
伏地魔曾在他回到霍格沃茨请求校长让他留下来教授黑魔法防御术的那天晚上,把他的第五个魂器——拉文克劳的冠冕,藏在了学校内。但是他并没有在冠冕上施什么强大的保护魔法。
因为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有这样一个神秘的屋子。
一个连劫掠者的活点地图也无法标出的屋子。
一个能够实现需要之人的心愿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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