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每天都从早学到晚,我觉得我的体力和脑力已经被榨干了。”伊芙琳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声音里有掩不住的丧气。
西弗对着眼前的羊皮纸沉思着,似乎并没有听到伊芙琳的哀怨,空气一时安静。
突然,他站了起来,开始拾掇桌上的书本纸笔。
“唉?怎么了?”伊芙琳直起身子,一脸迷惑。
西弗一边把书本放进书包,一边随意地朝之前的羊皮纸挥了下魔杖:
“No more studying tonight. Let's sneak out & grab a bite.”
“吃东西?”伊芙琳从座椅上弹起来,“你饿了?”
在她印象中西弗是将吃饭作为维生必需任务来完成的人,除此之外一切进食行为都是在浪费时间。
“Kind of.”
一种低沉而柔滑的声音钻进了伊芙琳的耳朵,仿佛厚暖的天鹅绒般将她包裹起来。她的心脏陡然一颤。
“愣着做什么呢?”
那声音向她发问,她发现自己似乎丧失了透过声音准确捕捉语意的能力。
“我...Ummm..um..”
“What?”西弗挑眉,“Lost your voice?”
似乎过了几秒,又似乎是漫长的几分钟,等她缓过神来,他们已经顺着城堡里的小道来到了前厅,大门就在眼前。
“我们为什么不走暗道出门?”伊芙琳发觉自己有些结巴,“快要宵禁了,会被发现的。”
“暗道?”西弗轻蔑地重复了一遍,“那是给没有思考能力光有体力到处乱转的人准备的。”
他将魔杖举至半空,一些晶莹的雾气从杖尖弥散开来,在他们四周凝结成一个半球状的透明屏障。
“隐匿罩。”西弗简洁地说。
“隐——什么?”
“具有隐匿功能的保护罩。一种复合魔法。”他示意伊芙琳随他向前走,“先用双层凝结咒制造屏障,然后将消音咒、幻身咒、隐迹咒、盔甲咒等一系列需要的魔法依次注入进去,再加一些维护、变形及其他的辅助咒语就完成了。最后需要制定针对性的封存和召唤咒,以便把制作完毕的隐匿罩封存进魔杖,日后可以随时召唤。”
“哇!”伊芙琳忍不住惊叹,“那么如果在屏障夹层里注入其他魔法,就可以形成其他功能的保护罩?”
“是的,比如你父母在Cokeworth设的保护罩,是由防护咒、追踪咒、识别咒、隐迹咒、混淆咒等复合而成的。我一直在研究它,启发很大。”
“也就是说,这个隐匿罩是仿照我家那个发明出来的?”
“在某种意义上,是的。”西弗说,“不过其实,隐匿罩可以看作是保护罩的——反咒。我最初只是想破解它。”
“所以——”伊芙琳瞪大了眼睛。
西弗敛住微微上翘的嘴角,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我终于可以跨出保护罩了?”伊芙琳不敢置信地再次发问。
“Only with someone capable of this counter-charm. But--Yes, i guess you can say that.”
“那么,我可以将你的隐匿罩复制储存到我的魔杖中吗?”伊芙琳小声问。
“No.”西弗有点严肃地抿起嘴角,“在你能够独立研制出隐匿罩之前,不能一个人离开保护罩——你还不具备足够的保护自己的能力。”
“但是你从小就可以随意去任何地方!”伊芙琳有点羡慕又有点不满地大声道。
“Me?No one cares about me anyway.”西弗语调平静。
伊芙琳默默噤声了。这种似乎没有被怼却如鲠在喉的感觉真是难以言喻。
他们来到了禁林边的草地。西弗对着眼前的草皮举起魔杖,口中默念着什么,草皮瞬间变成了柔软的暗绿色羊绒毯。
伊芙琳已经决定不再对西弗的任何高超魔法表现出过度惊讶——毕竟,谁也不想在同年级的同学面前表现得像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巨怪脑袋,哪怕这个人是知识储存已经超过大部分霍格沃茨在校生的斯内普先生。
但是——
“你都不需要为考试做太多准备,是不是?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伊芙琳叹了口气,在绒毯上躺了下来,双手放在脑后。隐匿罩透明到几近无痕,夜空中的闪闪繁星一清二楚。
“这不应该是你会发出的感慨——你也比许多在校生具备更高的魔法基础。”
“仅仅在某些领域而已。”伊芙琳纠正道,“但是在另外一些——比如魔药学、天文学这些需要推理和演算的学科,我好像真的不太在行。”
“天文学?”西弗有些讶异,“但你的课堂测验分数并不低。”
“我可以把它们背下来——每一个示例和变体,但是其中的逻辑——”伊芙琳哑然失笑。
“Maybe I can help you with it.”西弗掏出魔杖,仔细地在隐匿罩上戳划着,点点星光从他的杖尖倾泻而下,一幅巨大的天体图出现在隐匿罩的正上方,其间可以看到缓缓移动的星体,伊芙琳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沉浸式实景课堂。
“如果辛尼斯塔教授上课的时候有这种教学辅助的话,我保证能多听进去几句。”伊芙琳咯咯笑着逗弄天体图上的一颗星星——它每一次被戳到时都会抖一抖。
西弗先是将天文学整个学期的知识脉络梳理了一遍,然后针对一些相互关联、较为重要的知识点进行了展开和辨析,接着开始用一些有趣的案例讲解知识点的灵活应用。
当然与此同时伊芙琳并没有忘记他们出来的主题(“Grab a bite”)。如果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有人仔细留意的话,会发现一大包棉花糖、两袋芝士威化、一盒多味肉干从斯莱特林塔楼的一个半开的窗口“嗖嗖”飞出,最终消失在禁林旁的一片空地。
西弗的讲授出人意料地生动易懂,对于伊芙琳的一些疑惑和追问会进行耐心解释,还经常会征引她擅长的领域中的知识或现象来做类比、辅助理解。
“或许教授真的是一个合适的选择。”伊芙琳嚼着在罐装火焰中烘烤过的棉花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什么?”正在分析梅林诞生时多比诺斯三行星连成一线的传说为何为谣言的西弗停了下来。
其实伊芙琳之前一直觉得斯内普教授是不得已成为教授的,但西弗的知识整合能力和表述能力着实出众,解答问题也是一针见血。斯内普教授的教学能力一定远远超于原著中所片面描述的只会刁难学生、增加作业和“步骤在黑板上、原料在柜子里,开始吧”。
还是说相比于魔药学,他更适合成为一名天文学教授?
伊芙琳扑哧笑了出来。
“Just some random thoughts about your career path.”她耸耸肩,“你长大后想成为一名教授吗?”
“不。”西弗干脆地回答,“我想我无法忍受面对着一群呆板的面孔年复一年地重复着一样的东西,日复一日地批改着充满各种低级错误的作业和试卷。并且,霍格沃茨教授的工资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变化了,很多教授都需要私下寻找其他活计, but in that case, why bother teaching at all”
并非没有道理。想来如果不是作为双面间谍的需要,斯内普教授也不会成为斯内普教授。
但起码现在伊芙琳还能享受到西弗勒斯独家课堂的高质量教学,天文学的复习效率大大提高;后来西弗勒斯还做了一份魔药研制理论证明和推导的猜题卷(“记下这些,考试题目一定就在这几道之中”);再后来莉莉也加入了他们的备考阵营(“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简直是个斗兽场!”),给复习的日子增添了一丝欢乐。
在这段生活乐趣被学习挤压的时期,伊芙琳发觉自己正逐渐养成一种新爱好——听西弗勒斯说话。不在于说的内容,只是喜欢倾听他的声音——甚至那些平日里的毒舌也变得顺耳起来。
伊芙琳对于自己的这种爱好并不感到奇怪——作为一个前世的教授忠实粉,能听到现场版立体环绕音效自然是令人心跳不已。但她认为这种感觉只是来源于对声音的迷恋,至于小西弗勒斯本人——她确信仅仅是深厚的友情,或许也要加上对于斯内普教授本人的崇拜以及改写其悲惨命运的神圣责任感。
况且,他还只是个12岁的孩子。
正在队伍中等待依次进入考场的伊芙琳想到这里,很大人气地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慈祥地看向正在不远处给莉莉解答疑问的西弗勒斯。作为伊芙琳已有多年,她已经无法辨清自己的心智是大人还是孩子,有时甚至无法辨清究竟前世与现世何为真实、何为幻境。但不管她是谁,与她一同长大的他、她、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要经历漫漫的成长岁月才能成熟。
即使知道再多的事情,他依然只是个孩子。
伊芙琳的沉思被来自身后的轻拍打断了,她转过头去。是西弗勒斯。
“好运。”他难得地笑了。
他的声音宛如一股热巧克力般缓缓注入她的心底。
她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You too, Sever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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