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魔法雪花从霍格沃茨礼堂的天花板上翩翩落下，空中点缀着无数悬浮的蜡烛和金色星星，温暖的烛光将长桌和笑颜映照得熠熠生辉。

克拉拉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书包，里面放着她偷偷变身阿尼玛格斯飞去霍格莫德买回来的糖果……每个都是精挑细选过的，甚至还用小巧的缎带系了漂亮的蝴蝶结，准备送给那些同样假期留校的学弟学妹们。

由于在校的学生寥寥无几，原本学院之间泾渭分明的座位，也在节日氛围下模糊了界限。

在把糖果送到那些小巫师们的手上并收获他们的喜出望外的表情后，克拉拉带着这小小的满足感，不紧不慢地往赫奇帕奇长桌走去，独自坐在了平日最喜欢的座位上。

刚抬头，她便望见德拉科·马尔福正站在礼堂入口处，眼神在众多散坐的人群中扫过，不久两人便四目相对了……克拉拉朝德拉科轻轻挥了挥手，带着有点腼腆的傻笑。

她本以为德拉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坐在斯莱特林的团体里，出乎意料的是，他竟漫不经心地朝自己走了过来，而是像随便找了个位子似的，隔了两步远，挑了一个位置坐下。

“你还真是够呆的，明明整个礼堂都是空位，偏偏还坐在这里。”

德拉科没有看她，而是像在自言自语似地说着。在这个距离下，克拉拉才注意到今天他的头发特别整齐，显然细心梳理过，让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克拉拉偷偷地扫视了一下周围，并没有预想中那样有人在意他们坐在一起这件事，这份过剩的自我意识更是让她羞红了耳根。

看到克拉拉这做贼心虚般的模样，德拉科也窥见了些许你的少女心思，还被她耳旁姜饼人形状的发夹吸引了目光，暗自觉得她这迎合节日的审美简直幼稚到惹人想发笑。

紧接着，麦格教授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脚步轻盈地站在了讲台旁，神色轻松地说完圣诞祝词后，原本空旷的长桌瞬间被饕餮盛宴所填满，细碎的笑语声、杯盘交错的碰撞声渐渐响起。

虽然隔了两个座位，但这也是两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并肩坐在礼堂里吃饭，烤牛肉和牧羊人派的味道都很好，不过克拉拉用餐的速度明显比平时放缓了。

在吞下最后一口纸杯蛋糕后，克拉拉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这时早已用完餐的德拉科便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礼堂。她读懂了暗示，确认周围无人注意后就收拾好东西追了上去。

她跟着德拉科走到偏僻的走廊，不远处的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克拉拉，似乎在犹豫，开口便带着几分不耐烦：“……你能不能变身？”

“现在？”克拉拉有点诧异，小声反问，“为什么？”

“别问这么多，”德拉科明显有些局促，随即又放低了声音，“快点。”

克拉拉没有再继续追问，稍稍犹豫后便变成了北长尾山雀的模样，扑扇着羽翼落在了他的掌心，然后被轻柔地放进了袍子口袋里。

德拉科迅速穿过走廊，克拉拉在黑暗中听着他的脚步声，脑海里不断猜测着德拉科的目的地。

本以为他会带自己去天文塔，或者有求必应屋，直到听见德拉科小声地念出一句口令时，克拉拉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带到了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她安静地躺在口袋里，能感觉到德拉科的身体因紧张而略微僵硬，而他一路未曾停留，很快就推开了寝室的门，步入卧室。

关上门后，德拉科才将克拉拉从袍子口袋里轻轻地掏了出来。

她抬头对上德拉科银灰色的眼眸，看上去柔软又脆弱，此刻他们彼此之间终于没有了任何遮掩，只剩下无法言说的心跳与温柔的沉默。

克拉拉从他的手掌一跃而下，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心跳如鼓。她没想到德拉科会把自己带到这么私密的空间。

带着好奇环视四周，首先吸引她目光的是在地砖上洒下一片幽蓝的长方形落地窗。这让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本以为置身湖底的房间一定阴暗压抑，没想到这里竟意外地明亮而静谧。

湖底散发出的青蓝色光晕映入房间，鱼群偶尔擦过窗外，在这静谧的水底世界里显得格外柔和，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你喜欢吗？”德拉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似乎带着些若有若无的紧张。

“我没想到这里竟然这么美。”克拉拉低声说道，回望一眼窗外轻盈的水影，不自觉地惊叹，“感觉很安静，很让人安心……就像在梦里一样。”

德拉科似乎因这句话而放松了些，嘴角浮起笑意：“难道你以为斯莱特林都住在阴森的地牢里？”

“我没有那个意思……”克拉拉连忙否认，却被他的目光看得越来越心虚，“只是第一次来这里，我有点紧张……”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来到其他学院的宿舍……还是男生宿舍。看样子德拉科的室友是放假回家了，不然他不会做出如此胆大的举动。

德拉科短暂地沉默了几秒，他眼神飘忽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桌子，随即又回到克拉拉的身上。

“……你就没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他突然用强装冷淡又带着些别扭的语气问道。

克拉拉顿时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口袋里摸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那个精致小盒子递给他：“这是送你的圣诞礼物。”

只见他迟疑了片刻才接了过去，盯着盒子看半晌才开口：“还真是小。”

接着他解开了盒子顶部的缎带，然后打开了它——里面是克拉拉在霍格莫德买的「誓言花(Promise Bloom)」种子，外表朴素无奇，像颗不起眼的尘埃。

当德拉科的手指接触到那小小一团时，动作顿住了。

他当然认识这是什么。

魔法界自古便流传着一个仪式，只要将这颗种子交给心之所属的人，由对方亲手栽种，春季便会绽放出只属于彼此的花朵……前提是在那之前，感情没有消散。

以前的男巫女巫们，会通过赠送它来表达心意，与对方建立独特的羁绊，这在情侣之间颇为流行。

克拉拉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的反应，担心这样的礼物会不会太小家子气了，见他沉默太久，便忍不住轻声补充：“……我只是，觉得它很适合冬天送。”

她故意说得很轻描淡写，不想给予对方任何压力，可心跳早已混乱不堪。

德拉科没有立刻回答，他深知这颗种子包含了多少女孩对这段感情的期待。

然而，此时的他却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撑到春天来临……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力气回应克拉拉心底的那份等待。

收下这颗种子，就像是应允了一场他无法许诺的未来。

他害怕一不小心，就会再次辜负她，辜负她用手掌亲自捧着交给他的那份信任。

德拉科的指尖微微收拢，像捧着一枚随时可能碎裂的玻璃。他的呼吸变得极轻，在空气里断断续续地缠绕。

过了很久，久到克拉拉几乎以为德拉科是不是不开心了，他才慢慢将那颗种子收进袍子最深的内袋里。

“……谢谢。”

听到他敷衍的道谢，克拉拉才终于绽放出了笑容，正想进一步追问感想，德拉科却转身朝桌子走去，拿起放在上面的两个小盒子，走回克拉拉面前。

“圣诞礼物……和生日礼物。”德拉科轻描淡写地说。

克拉拉讶异地抬头，眼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我又不是傻子，和圣诞节撞一起……想忘记都难。”他把盒子递向女孩，目光飘忽。

克拉拉连忙将它们接了过来，拆开第一个盒子后，里面放着的是个黑色小罐子，瓶身上还有着“马尔福”的字母缩写。

“这是……？”克拉拉取出来观察着，轻轻打开了瓶盖，里面的膏体细腻柔滑，犹如刚打发好的奶油，还能嗅到其中淡淡的香味。

“护手霜，看不出来吗？”德拉科故作不满地瞥你一眼，见你表情古怪，又连忙补充道，“……别乱想，我给母亲的圣诞礼物也是这个，并不是因为你才特意……”

他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猛地收回了后面的话语。克拉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忽然之间就明白了什么。

“……这不会是你做的吧？”她眯起棕色的眼睛，打量着德拉科，对方却没有回答。

随后，克拉拉打开了第二个小盒子，里面是支细长的管状物，打开盖子才发现是润唇膏，外表看上去不像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模样。

“所以……这个也是？”她更加确定地问道。

德拉科终于彻底败下阵来，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望着你：“……你怎么总能猜到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移开视线，懒散的声音低低溢出：“……以前父亲让我跟着配方表学过几次，说是家族投资的东西，继承人总该懂点，不然我才没有兴趣。”

那语气听上去像是在抱怨，可克拉拉听得出他其实记得每一个细节。

克拉拉这才回忆起来曾在《巫师周刊》上无意读过的一段访谈——据说马尔福家族曾秘密投资过一家麻瓜界的护肤品公司，借着一位半巫师出资人的身份，将少量魔法素材以稳定剂的形式混入其中，增强修复力与吸收性。

采访者写得很隐晦，连那家麻瓜公司真正的名字都没说透，也许是为了保护受访者的真实身份。

当时看完以后，她只是把这信息收进脑子里，没有多想。现在手中的两样物品，却将它们关联了起来。

克拉拉轻轻地将护手霜重新握在掌心里，心口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涟漪。

“谢谢你，德拉科。”她盯着德拉科的侧脸，忽然觉得心底涌起一股无法压抑的勇气与娇憨，把两样礼物递到德拉科的面前，带着撒娇的意味接着开口，“既然是你亲手做的……要不你也教教我怎么用？”

德拉科愣了一下，原本苍白的脸颊微不可察地泛起薄红。

他盯着克拉拉的手掌，本想下意识地拒绝，但下一秒只是别开了目光，伸出手接过了东西，先将唇膏放在桌面上后，一边打开护手霜的盖子一边嘟囔道：

“你真是麻烦死了……”

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空气似乎都凝聚成了柔软绵长的缎带，环绕在两人之间。

德拉科用指尖从瓶中取了一些，犹豫了片刻才轻轻握住女孩冰凉的手。他的掌心微烫，带着微弱的颤抖，克拉拉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指腹落在你肌肤上的温度。

膏体细腻柔软，随着德拉科的指尖逐渐融化在克拉拉的手心里，似乎也同时融化了空气中那层一直悬浮着的薄冰。

他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沿着女孩的掌心轻柔地涂抹开来，像是想要把那些难以言说的情感，全部藏在一寸寸的接触里。

克拉拉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逐渐变得滚烫，甚至不敢抬头看他，只能盯着德拉科的手指在自己指缝间轻轻滑过。

窗外湖底的微光静谧地闪动，变得格外柔和，悄无声息地将这暧昧的时刻包裹了起来。

“……涂好了。”德拉科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轻轻握着女孩的手，静止在那里。

克拉拉抬起眼睛，她知道德拉科不会先越过那个界限，但也知道他们早已悄悄站在门槛前。

她轻轻咬了一下唇角，稍稍把手抽回去，拿起桌上的那支唇膏，旋开盖子，露出柔润的膏体，不动声色地举到他眼前，却含着狡黠的温柔：“那这个也一起帮我吧？”

德拉科的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眼底深处轻轻一震。

“……你当我是什么，克拉拉·莎菲克，你的仆人吗？”

德拉科低声抱怨，像是故意把话说得尖刻一点，好掩饰脸上的热度。可他还是轻轻接过了那支唇膏，垂着眼，把盖子随手放在旁边，靠近了克拉拉。

她没有后退，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等待。德拉科的左手托起女孩的下巴，像在示意她不要乱动。

紧接着，唇膏传来柔顺的触感，带着一丝果香。可克拉拉根本无暇在意味道，因为她只能感觉到德拉科的手很近，呼吸更近。

德拉科没有说话，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小心翼翼地描着克拉拉的唇线，仿佛在进行虔诚的仪式。

克拉拉忽然有些后悔提出这个要求——梅林啊，这简直比亲吻还要让人失序。

于是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试图借由感官的遮蔽来缓解那份愈发炽热的羞意。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个举动在德拉科眼里，成了近乎邀请的暗示。

他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目光停在女孩轻颤的睫毛上。克拉拉的唇在烛光下泛着些许柔软的光泽，像一朵刚刚被唤醒的花，微微颤抖着开放在他眼前。

德拉科原本还能维持的那一丝理智的平衡，在这一刻彻底塌陷了。

他的手原本还停留在下巴，下一秒，他向克拉拉靠近……起初只是微弱的吐息，紧接着是柔软的触感，轻轻的、浅浅的，落在少女的唇上，像是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抵达的温柔。

克拉拉的心跳猛然一滞，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想要冲破胸腔。德拉科没有离开，反而在感受到对方的默许之后，慢慢加深了这个吻，他们的气息变得急促而灼热，他的手慢慢划过克拉拉的侧颈。

下一秒，他如彻底失控了般，扶着克拉拉的肩膀一把将她推倒在了身后的那张床上。

克拉拉的后背忽然陷入柔软的被褥，四周的空气全是靠近他时那种隐约带着的木质冷香。

她睁开眼，看见德拉科伏在自己上方，呼吸还未稳下，眼里一片混乱。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他——是一个卸下所有伪装，只剩渴望与恐惧纠缠在一起的德拉科·马尔福。

德拉科的额发落下来轻轻扫过克拉拉的脸，吻再次落下，这一次比刚才都要深切，唇齿之间的气息交错着。

她本能地伸出手臂，轻轻环绕德拉科的颈后，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份凌乱又甜蜜的炽热中。

理智的界限在此刻开始消融……就在克拉拉即将完全沦陷的时候，德拉科忽然停住了动作。

她睁开眼，看见德拉科的胸膛剧烈起伏，目光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德拉科？”她茫然地看着他。

德拉科的眼神游离了一瞬，然后突然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她。似乎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似的。接着他猛地坐起身来，背对着床铺，双手无措地放在膝盖上。

“抱歉……克拉拉……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像犯错的孩子一样，颤颤巍巍地说着。克拉拉从未听过他这样说话，方才的声音都不像是他发出来的。

克拉拉慢慢地坐起身，跪在床上，望着德拉科那僵硬得像被冰封住的背影，只是伸出手，如同穿越了无形的暴风雪般，从身后抱住了他，她的指尖能感受到那副身躯不安的颤动。

她将额头贴在德拉科的后背上，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顺着他的呼吸，将自己融进那片晃动不定的黑暗里。

“嘿……没事的。”她尝试安抚道，用手轻柔地抚摸了几下德拉科的肩膀。“我没有害怕，也没有受伤……我知道你是在珍惜我，对吧？”

德拉科再次被这份温柔刺痛，那颗明明坠入爱河，却悲伤不已的冰冻之心，又一次被捂热了。

他的肩膀悄悄颤动，泪水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哽咽，带着被硬生生压回去的疼痛。

德拉科想起宴席上母亲孤身坐立的身影，想起他视为骄傲的父亲如今成为食死徒之间的笑柄，想起克拉拉那些天真得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他所辜负的笑脸。

他明明知道自己撑不起这些爱，明明知道自己什么都救不了，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握住。

克拉拉从来没要求过德拉科·马尔福完美无缺，她只是接受他自由地展示自己的一切……无论那是美好的，还是充满瑕疵的。

她喜欢他，但从来不是那种无可奈何的喜欢。

正因为她是能够看到黑暗的人，才更加珍视他人展现出的光芒。有些靠近，并不需要言语，只需要在对方崩溃之前，愿意不问缘由地接住那濒临破碎的灵魂。

克拉拉轻轻松开环抱德拉科的手，起身绕到他身侧，德拉科仓促地用手背偷偷擦去了泪痕，她只是拉起他的手，意图让他站起来。

“我们一起种下它吧……誓言花。”克拉拉的声音干净得像从水底缓缓升起的一束光。

德拉科被领到了落地窗边，克拉拉示意他拿出盒子，将种子取出，她抽出口袋里的魔杖，简单施了一个变形咒后，礼物盒就变成了装满泥土的花盆。

克拉拉将种子递到德拉科面前，只见他默默拿出了山楂木魔杖，熟练地利用无声咒将种子送入了花盆之中，并将土壤覆盖了上去后，两人之间原本紧张的气氛终于松动了不少。

“幸好它不需要阳光，不然你这居住环境……就是杂草都长不出来吧？”克拉拉微笑着打趣道。

“……本来也只有这一朵。”他宛如自言自语地回应。

德拉科抽出魔杖，随手在空中划了细小的弧线，咒语将花盆轻轻托起，漂浮到落地窗前，静静悬在湖底的微光之下。

种子安静地躺在泥土里，像一颗沉睡的心脏，等待着春天的召唤。

花迟早会盛开，只是花期未到。

短暂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克拉拉轻轻扣住了德拉科的手。

“圣诞快乐，德拉科。”

“……生日快乐，克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