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四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分布很散,级长夜巡的区域主要包括每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附近一定的范围,其他区域则由当周值班的教授和费尔奇先生负责。为了防止级长包庇自己学院的夜游学生,级长们往往不会负责自己学院周围的巡逻区域。
斯莱特林的级长们负责巡逻离他们最近的赫奇帕奇学院周围的区域,主要包括地下一层和通向一楼礼堂大厅的楼梯这一范围。夜巡的路线是固定的,从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门口开始,顺着走廊绕一圈,检查地下一层的盥洗室——这也是为什么夜训的级长必须是一男一女,然后再上楼去礼堂门口转一圈就结束了。
和斯莱特林所在的阴冷的地牢走廊不同,赫奇帕奇的走廊总是给人一种秋天的感觉,负一楼的门或装饰多是木制品,比硬邦邦的石像和石门看起来更为柔和舒适,或许是心理作用,负一层的魔法火焰似乎也比地牢走廊中的火焰更明亮温暖些,而位于负一楼的厨房门虽然隐蔽,却藏不住食物的香气,于是尽管同在地下,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附近却比斯莱特林温馨了许多。
泰勒呼吸着走廊中飘荡着的,烤制面包时特有的香气,放任自己的思绪飘向一个诱人的假设——如果她当年被分进的是赫奇帕奇而不是斯莱特林呢?
她或许会在自己的学院有三两个普通但有趣的朋友,她或许会加入魁地奇队,在赢得比赛后享受来自朋友们的祝贺和夸奖,她或许……
“你今天没事吧?”
德拉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畅想,泰勒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事,他没打中我。”
她从口袋中取出德拉科的魔杖,递给他,“谢谢你的魔杖,”她顿了一下,“也谢谢你和我做朋友。”
德拉科笑了,他接过魔杖,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她摇摇头,岔过这个话题,“说起来还是挺后怕的,我没想过蒙太会用那样的咒语。”
“他疯了。”德拉科直截了当地评价,“他们就应该直接开除他,邓布利多总是这样……总之,还好你没受伤。”
泰勒耸耸肩,她没想过让蒙太被开除,所以倒也对邓布利多的决定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在原著中哈利使用了神锋无影那样杀伤力强悍的咒语,还实打实地打中了人,也没被开除。
她转头去看德拉科,“不过,蒙太的魁地奇队长是做不成了,你是不是可以提前上任了?”
他的唇角翘了起来,又被压下去,声音平静,“也许吧,我还不知道。那你还要退队吗?”
“当然。”泰勒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是真的没那么多精力既参加这个又主持那个,再说了,蒙太一下台我就不退队了,那针对性是不是也太明显了。”
他笑了起来,“好吧,不管怎样,想回来随时欢迎。”
谈话间两人走到了盥洗室外面,便分别进男女卫生间检查,泰勒不清楚霍格沃茨的卫生间是不是曾经在夜晚出过什么事故,才有了检查卫生间这种奇怪的任务。据七年级的卡斯比恩说,夜巡时检查卫生间的习惯已经保持了好几年了,而且主要任务就是看看有没有人在熄灯后还留在卫生间——毕竟每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内部都有卫生间和洗浴间,所以在熄灯后还出现在外面的卫生间的一定是有什么状况的。
泰勒走进女盥洗室,经过洗手池时突发奇想地停下来,伸手去摸每一个水龙头的出水口上方,好奇会不会找到什么蛇形的标记。
一排四个水龙头都检查了一遍,一无所获,看来当时的斯莱特林先生还没有丧心病狂到给每层的女盥洗室都开个连接密室的通道。说起来,他当年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才会将密室入口放到女卫生间的呢?
揣着各种天马行空的分析,泰勒转向卫生间里面,一间一间地打开隔间门,一边检查,一边觉得这个行为好像恐怖片中的变态杀人狂。
不想还真的碰到一扇打不开的隔间门,这是最里面倒数第二个隔间,门从里面被锁住了,泰勒敲敲门,“里面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泰勒本想凑近些听听里面有没有声音,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对于藏在里面的人来说,她这样的举动大概是很恐怖的,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直接使用咒语开了门。
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小女生穿得整整齐齐地坐在马桶上,眼皮有些浮肿,见她开了门,双眼惊恐地睁得老大,眼尾还挂着泪珠。
“我是夜巡的级长,你还好吗?”泰勒弯下腰问她,使自己看起来尽可能温柔些。
女生不说话,仍是满脸的惊恐。泰勒叹口气,和她商量,“咱们先出去?”
她点点头,泰勒便直起身,向旁一步让出空位,让女生先出来,随后自己跟在她身后走出盥洗室。
德拉科早已巡逻完男盥洗室,正站在走廊里等她,见出来的是两个人,诧异地一挑眉,“还真有人?”
“在隔间里发现的。”泰勒解释,弯下腰和小女孩平视,“说说吧,为什么宵禁之后还往外面跑。”
兴许是她的用词有些严厉,挂在女生眼角的泪珠一听到这句话就滑落下来,还带下来不少的同伴,女孩啜泣着小声回答,“我在宿舍里睡不着。”
“睡不着就跑去厕所?那为什么不去学院里的卫生间?”泰勒问。
“里面有人。”
有人也总不至于把卫生间占满,泰勒想了想,问 “你们寝室是几人一间的?”
“四人。”
泰勒点点头,大致明白了是什么问题,她冲女生露出一个笑容,“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按照熄灯后夜游处理,你把名字告诉我,然后我给你们学院扣上十分。第二,按照失眠处理,我们送你去医疗室,找庞弗雷夫人看看。”
女生睁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被抓住后还有除了扣分以外的选项。她犹豫一会儿,抬头看看站在一旁的德拉科,再转头看看泰勒,然后做出了选择,“我去医疗室。”
“好决定。”泰勒鼓励一笑,直起身拍拍长袍下摆,“走吧,去医疗室。”
德拉科投来一个眼神,她眨眨眼作为回答,他便什么也没说,和她一起领着女生往医疗室走去。
到了医疗室,轻敲几下门,庞弗雷夫人就伴随着一阵急急的脚步声走来开门,她快速打量三人一眼,“怎么了?”
“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泰勒开口,把女生拉过来,“这个小朋友有些失眠,所以我们带着她来找您,也许您有办法让她睡个好觉?”
庞弗雷夫人仔细看了看女生,问,“还有别的症状吗?”
女生摇摇头,嗫嚅着开口,“没有了,我就是不太习惯……”
庞弗雷夫人了然,她后退一步彻底打开门把他们放进来,“挑个你喜欢的床坐着,我去给你拿魔药。”
今晚医疗室中没有留在这里过夜的学生,所有床位都是空着的,那女生站在原地看了一圈,然后走到最靠里的一张床前,抬头问他们,“这个可以吗?”
“当然。”泰勒冲她微笑,看着她脱掉鞋子,挪到床上后抱膝坐着,拘谨地盯着自己的膝盖。
泰勒觉得好玩,抬头对上德拉科的视线,便对他使个眼色,示意他待在这里,然后自己去配药室找庞弗雷夫人。
“我们巡夜的时候在女盥洗室发现的她。”泰勒帮刚取好药的庞弗雷夫人拉开门,小声对她讲,“她说她是失眠了才跑出来的,我猜大概是不习惯和其他人住一起,您能让她在这里留一晚,让她睡个好觉吗?”
庞弗雷夫人点点头,“当然。每年总有许多孩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眠,可惜新生大多数都不知道来我这里领个安睡剂。她叫什么名字?我需要登记一下。”
“我不知道,没问,怕她以为我要给她扣分。”泰勒回答,“我现在去问。”
“没事,我待会儿再登记也一样。”庞弗雷夫人十分善解人意,说着端了盛满了闪着银光的紫色药剂的水晶瓶走出配药室,泰勒跟在她后面回到病床前,发现女生和德拉科还保持着她离开前的姿势,一个抱膝低头坐着,一个单手插兜无聊地打量着周围。
庞弗雷夫人把药水放到床头柜上,对小女孩嘱咐道,“待会儿把这个喝了,然后好好睡一觉。”
女孩点点头,端起魔药就打算一饮而尽,泰勒连忙开口阻止,“欸,别这么急,这个起作用很快的,如果你还要收拾或者洗漱一下,最好先收拾完再喝药。”
女生再次点点头,把魔药放到床头柜上,又恢复了之前的抱膝姿势,可以看出是真的很紧张。泰勒和德拉科对视一眼,无奈地笑笑,转头对女生说,“我们走了,以后失眠了记得来找庞弗雷夫人。”
女生点点头,然后突然回过神来,慌乱地抬起头对他们道谢,泰勒摆摆手,祝她做个好梦,与庞弗雷夫人告别后和德拉科一同离开了医疗室。
“我以为你会直接扣分,然后把她送回休息室。”德拉科在回去的路上说。
“她又不是出来夜游捣乱的,干嘛那么严厉。”泰勒耸耸肩,“谁做新生的时候没有点这样的小烦恼?话说,你当年有因为不习惯而失眠过吗?”
“我记得有过,不过好像很快就好了。”德拉科说,“不过我当时可没有因为失眠就跑出来乱晃,我总担心我的好室友会告密。”
泰勒挑眉,“我以为你和布雷斯关系一直挺不错的,你居然这么不信任他。”
“他和我们不太一样,好像是一伙的,又好像不完全是。”德拉科回答,“所以小心些还是有必要的,直到有一次我抓住他半夜偷偷跑出去,之后我才敢放心地夜游。”
泰勒失笑,“我住单人寝倒是没这些烦恼,既不会失眠也不会担心夜游被人举报。感谢当年负责分配寝室的级长,若不是她,我这些年的日子大概要难过不少。”
德拉科惊讶,“我当时还以为这是级长也不待见你的证明,毕竟大家都有舍友,孤零零地自己一个人住就听起来很惨。”
“或许吧,我倒是更倾向于她考虑到我的家庭出身,然后给我安排了个最安全的地方。”泰勒笑笑,“想想吧,要是我被分到和潘西或者达芙妮一起住,我这几年的生活得有多惨。”
德拉科却不赞同,他笑道,“或许惨的是潘西也说不定,毕竟当年谁都没想到你会把全班的坩埚都炸了。”
泰勒认真思考了一下,“或许更惨的还是我,她人多力量大。而且,一直和一个充满敌意的舍友生活在一起得有多累啊,每天上课都要面对他们就已经很累了,我不敢想象就连下了课回了寝室还要面对自己讨厌的人,就连睡觉都不能放松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她说着摇摇头,“说不定我真的会被逼疯。所以啊,我还是很幸运的,真的很感谢当年那位级长,不管是不是好心,都间接地拯救了我四年的生活。”
“你会因为每天都要见到他们而感到很累吗?”德拉科问,语气中颇有几分惊讶,“我觉得你面对他们的时候一直都是很坚定、很自如的状态。”
“生活在一个充满恶意的环境当然会累。”泰勒平静地回答,“有时我甚至希望我不是斯莱特林的学生,那样我大概会比现在快乐不少。把我这样的麻瓜巫师分进斯莱特林,这真是分院帽做过的最残忍的决定。”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德拉科沉默了一会儿,迟疑地开口,“我记得就在去年,你谈论起这些事时,还带着一股誓要把我们所有人都干掉的气势。”
泰勒被他的形容逗笑了,“是啊,我现在的确可以把你们所有人都干掉了,但是我又不想这么做了。”
“为什么?”德拉科问。
“我不知道。”泰勒轻声回答,“也许是因为我发现这是个无解的问题,这样做是可以宣泄愤怒,可那之后呢?有时我在想,是不是在纯血主义者的眼中,麻瓜出生的巫师其实就像动物一样,和他们不属于同一个种族。而你说,德拉科,一个动物要如何才能让人类像对待同胞一样对待自己呢?”
“别这么形容自己,泰勒。”德拉科说,神情严肃,“我们都知道血统论不过是一个谎言,没有必要为了他们的观点而这样贬低自己。”
“可是我是个人类,德拉科,我也想像个人类那样被人群接纳,被包括在这个我不得不与之一起生活的群体之中。”
德拉科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对麻瓜出生的巫师深恶痛绝,大多数人没什么自己的态度。我敢说其实斯莱特林很多人都并不讨厌或者排斥你,他们只是害怕。”他转头看泰勒,目光中带着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的雀跃,“所以不需要干掉所有人,我们只需要干掉那几个领头的。”
泰勒听得一愣,拿不准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干掉领头的?”她重复,“怎么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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