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21.明天与意外

霍格沃茨黑湖边的山坡上,高大山毛榉举着枝繁叶茂的手臂,在碧绿的草地上投下了毛茸茸的阴影,一群斯莱特林懒散地坐在树荫底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微风携着湖上湿润的水汽,轻拂起他们银绿色的衣袂。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德拉科躺在潘西的大腿上,眯着眼睛望向阳光照耀的湖面,“例举近三百年来严重挑衅《保密法》的三大事件及其后的修订法案。”

“唔……”坐在他旁边的高尔苦恼地挠了挠头。

克拉布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只记得1749年在北美的魔法爆炸案……”

“还有本世纪初的塞尔维亚刺杀案与70年代的阿尔巴尼亚吸血鬼暴`乱事件。”躺在草地上的布雷司接口道。

“哟,可以啊,”哈罗德打趣道,“一个晚上就背下来了,成果丰硕啊。”

“那当然,我的‘沙比尼高效笔记复习法’可不是吹出来的。”布雷司简直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嘁——”潘西嘘了一声,“要是下回他们没人把笔记借给你,看你怎么办。”

“话可不能这么说,潘西。”

坐在灌木丛阴影里的西奥多笑着说,尽管他的视线一直放在膝盖上的书本上,“其实‘借笔记’也是布雷司那个什么复习法的一环,没有人经得住他的软磨硬泡和花言巧语,对吧,德拉科?”

“我听说索莉娅把她七年的笔记都丢给你了?”

阳光底下,德拉科的声音仿佛也沾染了几分暖意,“迈尔斯会嫉妒哭的。”

“我肯定会复制给他一份,”布雷司拨弄着手里的狗尾巴草,“他对我感激涕零还来不及呢。”

“我想找你多复制几份都不让,”哈罗德抱怨说,“这可是巨大的商机啊,你掌握了我们学院所有学霸的笔记,就等于掌握了这条考试经济的命脉啊。”

“哦?”德拉科扬起眉毛,“布雷司你到底借了多少本?”

“我能出一本全学院的笔记点评书,你猜我手里有多少呀。”

“点评?”西奥多来了兴致,他抬起头来,好奇地望向头发上还插着几根草叶的布雷司。

“你的就不说了,中规中矩,没有新意。”布雷司掀起眼皮望了他一眼,“我最喜欢索莉娅的,条理清晰,图文并茂,最关键的是每页都带着茉莉花的香气——”

“我记得她身上喷的香水是木香调的……”

“喂!”潘西不满地目光扫过一脸陶醉的布雷司和起哄的哈罗德,“你们绅士的讨论能不能放在私底下,顾及一下一位女士的感受?”

于是他俩立刻陪笑点头。

“那我的呢?”德拉科慢悠悠地问起。

“我不说,坚决不给你以后任何拒绝我借笔记的理由。”

“但是你已经说了啊,”西奥多憋着笑替他指出,“你不就变相在表达对德拉科笔记的不满吗?”

布雷司顿时挺直了身子,瞪圆了眼睛,“诶,我有吗?”

“你说呢?”德拉科笑吟吟地反问道。

“我没有,休想诓我……”

布雷司又软绵绵地躺倒在草地上了,“反正不是我亲口说的,你们猜去吧。”

“这有什么好遮掩的,”哈罗德翻了个白眼,“你不就是嫌弃德拉科的笔记太简单了吗,基本就是罗列词汇,外加那些天马行空的单词和意味不明的缩写?”

布雷司哼了一声,“你下次别来找我了,哈罗德。”

“今天下午就考完了,你来打我啊,”哈罗德冲他做了个鬼脸,“要不要我再说说你为德拉科的笔记编造的那个绘声绘色的密码本发展史——”

“你敢!”布雷司一把扑了上去,同哈罗德打闹在一起了。

克拉布和高尔嗤嗤地笑出了声,潘西眉开眼笑地捂住了嘴巴,西奥多无奈地摇了摇头,此时风停了,黑湖仿佛一张光滑的绸缎,上面缀满了金子般的阳光。

在风重新刮起来的时候,德拉科语调轻快地提议道:“考完我们不如去霍格莫德喝一杯?我知道一条密道直通蜂蜜公爵的地窖,他们刚推出了六月的新品,火蜥蜂蜜酒。”

“你想喝酒啊,”哈罗德倒在地上吃痛地揉着肩膀,“我能搞到一些火焰威士忌,你要不要试试?”

推搡累了的布雷司瘫在地上,“你醉酒不会说胡话吧,我要仔细回想一下还有没有把柄攥在你手里……”

“哇哦,”哈罗德吹了个哨子,“我真的怕死了,你要买`凶`杀`人吗,还是亲自动手?”

“你就等着我灌死你吧。”布雷司顿时目露凶光。

“把其他人也全部叫上吧?”潘西兴高采烈地说,“人多庆祝起来也热闹。”

“也顺便给德拉科庆祝一下他的全科满分?”

“噫……”布雷司皱了皱鼻子,哼哼唧唧地说道,“真奇怪,哪来的醋酸味……”

西奥多在哈罗德和潘西的轻笑声中耸了耸肩,又低下头去看书了。

“我自己都还没什么把握,”德拉科说,“我的占卜课一贯不怎么样,西奥多,你忘了四年级时你还帮我编过作业吗?”

“我不信,”潘西说,“我看你考完出来那么笃定。”

“哪个骗子行骗的时候不言之凿凿?”德拉科说得轻描淡写,“为了编一套煞有介事的说辞骗过考官,我可是绞尽脑汁想了许久,说不定考官还以为我进入了‘视域’,实际上我只是在想怎么把我知道的关于他的信息套进去。”

“他真信你了?”

“他没必要对一位考生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不是吗?”

“厉害!”哈罗德赞叹道,“德拉科你这一手要是和我——不对,是我要是能和你一起创业,我就不用每次都为说服投资人搜肠刮肚痛苦不堪了。”

“咳,你们扯太远了,”西奥多说,“我们不是趁着好天气出来复习魔法史的吗,这还没考完啊……”

“就是!”布雷司转头瞪着克拉布和高尔,“说你俩呢,赶紧背熟!”

“哦……”两个大块头苦着脸摊开腿上的笔记,嘴里念念有词。

然而,当最后一门魔法史考完后,他们的庆祝未能如约举行。

这当然不是因为布雷司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前女友复合,也不是因为哈罗德火急火燎地想要卖出更多的火焰威士忌,更不是因为潘西和她的好姐妹急不可耐地想要预抢新秋的限量手提包——他们只是商量出了个理由将庆祝延后,等到其他年级考试全部结束后,集合全部斯莱特林在公共休息室干一票大的。

德拉科打了个呵欠,剩下的人都被厄克特拉去给调查行动组巡逻了,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躲回了宿舍。

他在魔咒考试的期间迸发出了新的灵感,他要继续整理这个灵感。

在完成大脑封闭术锻炼之后,他已经有足够的专注力施放无声咒。那么,他能不能再进一步,像大脑封闭术制造假记忆那样,通过在脑海里构想咒语模型,提高它的释放速度与威能?

原则上,只要掌握了基础的咒语模型,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改良和创造魔咒。但是要形成一个全新的稳定的魔咒构造,需要不断在魔力精度上对其进行推演,还得突破自身魔力的特性,实现它的普适性,是一个非常繁琐的过程。

比如“乌龙出洞”这个咒语,二年级时德拉科按照原版施咒,是召唤出一条细长的黑蛇,而现在他可以通过精准的魔力灌输变出三条长蛇,或者单灌注最大限度的魔力召唤一条巨蟒。

不考虑普适性,无疑能大大降低构想咒语模型的难度。

他在羊皮纸上写写划划了一个晚上,才初步归纳好了脑海里的想法。

深夜,布雷司一推门进来,顿时惊讶地跳了起来。

“梅林的胡子啊!”他神色夸张,“考试结束了!你真被拉文克劳的鬼魂附身了!”

“我总要找点事情做,”德拉科说,“难不成像个傻子一样跟厄克特在走廊上耀武扬威?”

“你考试焦虑症进化为分数焦虑症以至于把以前的自己都骂进去了?”

布雷司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我记得你存有缓和剂啊,不给自己来一点儿?”

他倒在床上,发出了一声满足的长叹:“还是床上舒服啊……”

“我骗你的,你还真信了?”

“唉……”布雷司在床上打了个滚,声音降低了一个调,“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恭喜你从恶棍向骗子的转型越来越成功了……”

“你的追求失败了?”

“哦,对不起,”布雷司紧接着改口说,“是你向神棍的转型越来越成功了……”

“你的懊恼全写脸上了,你不知道?”

“有吗……不对!”

他一个打挺坐起,瞪视着德拉科的背影,“你连头都没抬,你看见了个鬼!”

“这么说你终于良心发现,放过了那位二年级的小姑娘?”

“怎么说呢,”布雷司挠了挠头,“良心这玩意儿看似没用,可和它对着干那滋味真是不好受,我就当上了一堂感情骗术指导课吧,谁让本少爷人又帅心又善呢——”

布雷司走到穿衣镜前,显摆似的拉了拉衣领,摸了摸头发。

“这就是你每段恋情都不超过三个月的理由?”

“当然,我总不至于是闻腻了她们身上的香水味才分手的吧?”

“行,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镜子里棕色皮肤的少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整个人越来越没意思了你知道吗?你原先还说西奥多为人阴沉无趣,你现在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知道吗?”

德拉科羽毛笔一顿,“我原先还以为你会觉得西奥多比我聪明,至少他从不主动惹事。”

“惹是生非也是一种本事——”

布雷司扭头,忽然望见德拉科那双眸色极浅的眸子正盯着他,里面没有任何情绪。

“——你为什么会有产生这种不可救药的想法?”布雷司面色震惊。

“我以为正常人都这么想。”

德拉科转回去慢条斯理地归拢起桌上摊开的羊皮纸,明亮的灯带在布雷司眼底留下一个黑乎乎的剪影。

“可能你对‘正常人’的理解有偏差……”

布雷司耸耸肩,开始在衣柜里翻找起来,“说到西奥多,你知道今天他们被几个‘邓布利多军’的人攻击了吗?”

“他们一直对调查行动组不满,没准因为考试不顺心故意找茬发泄呢?”

“他们又不是你——嗯,不是以前的你……”

布雷司笑着说,“据说是他们想联系邓布利多潜入了乌姆里奇办公室,结果被抓了个正着,然后乌姆里奇单独押着他们去禁林了,至今还没回来。”

“的确像是波特干出来的事。”德拉科平静地说,“这么看他们倒是计划完备,居然还学会了安排后援伏击。”

“他们的魔咒真不赖,西奥多说他完全没有准备就被一个蝙蝠精咒给击中了。”

“估计抓住波特让他得意忘形了,不然他不会这么不谨慎。”

“没事,”布雷司说,“有厄克特他们几个在,放不了咒语给他们来几拳也够他们受的了。”

“那肯定,”德拉科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但是我们终究要学会用魔杖对敌的。”

“你觉得他们是敌人?”

话音落下许久,布雷司没有听到回答。

他回头望去,德拉科正背对着他站在椅子后面,搭在墨绿色天鹅绒椅背上的手指在灯光下显得白皙而修长。

“以往你挑衅他们的时候,可从来不记得抽出魔杖,”布雷司故作轻松地说,“我还在好奇你脑子里是不是没有‘敌人‘这个概念。”

“那是因为原来施咒的速度远不如拳头的速度,”德拉科解下身上的斗篷,“打架又不是打仗——我困了,你不想等浴室的话可以去级长专用的那间,口令还没变。”

“我懒得跑——喏,接着——”

布雷从衣柜边抛出一道金灿灿的弧线,德拉科一个旋身抓住了它。

“这是什么?”

德拉科摊开手掌,一枚金光闪闪的羽毛躺在他手心,虽然它扭曲的线条看上去更像一片叶子,但拥有丰富的艺术品鉴赏经验的德拉科自然不会认错。

“门钥匙,口令是亚历山大港。”

布雷司躺回床上,“这种触发式的门钥匙制作太繁琐了,你要是丢了我正好又有理由搬家了……”

“你们家真不在英国?”德拉科还在端详着那枚金羽毛,上面粗犷的线条工艺古老。

“我现在住在我爸的房子里——亲爸的房子——我只知道他很有钱,”布雷司无所谓地说,“反正我和我妈姓,而且魔法学校只有历史悠久、人口众多、国力强盛的国家才有,全世界总共没几所,我妈妈喜欢英国,就送我来这儿了。”

“这么说你也收到过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入学邀请?”

“哪个国家会嫌自家的巫师多呢?多国籍多护照,有钱人不都是这样玩的吗?”

“有幻影显形谁还需要护照,”德拉科收起门钥匙,“我会提前让佩洛通知你,尽管我去过埃及了,但不介意体验一下你去年说的‘亚历山大港’探险项目。”

“麻瓜的花花世界才有意思……”布雷司打了个哈欠,眼皮耷拉下来,“你还不赶紧去洗澡,我也困了……”

他的声音一下子低下去了,德拉科盯了他两秒钟,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连着用两个周的提神药剂强行熬夜,药劲一过,就只有梅林才知道布雷司这一觉要睡多久了。

这个晚上德拉科睡得并不安稳,第二天八点多醒来的时候,他总觉得心底有一种无端的失落感。

宿舍通向休息室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墙壁上的火把光线暗弱,给人一种恍若午夜的错觉。

斯莱特林本来就人少,五七年级的学生考后放松去了,其他学生也都在上课,这再平常不过的场景,为何他会感到不安?

前方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更是安静到令他心悸,德拉科快走几步,一踏入休息室,就看到所有人的眼神齐刷刷地投向自己。

德拉科竭力维持着大脑封闭术,不去想那些最坏的可能。

他用询问的目光望向休息室中央靠在沙发上的索莉娅,她却出乎意料地别过脸去。

目光转动之间,所有人都如索莉娅那样避开了他的眼睛。

公共休息室内一片死寂。

就在德拉科怀疑是不是炉火也被施了消声咒时,忽然一个沙哑的嗓门叨念出声:“德拉科……”

几乎同时,德拉科瞥到索莉娅丢给迈尔斯一个严厉的眼神,迈尔斯立刻没了声息。

“真是‘多谢提醒’。”德拉科轻声说。

一份散落在地的报纸飘了起来,飞到了他手中——

——神秘人归来!食死徒进攻魔法部!

触目惊心的标题让德拉科瞳孔骤缩,他迅速地浏览过去,一个熟悉的名字撞入他的视线——

——卢修斯·马尔福现已被押入阿兹卡班……

德拉科觉得眼前一花,手里的报纸忽然烧了起来,但是他没空想这些了,他甩下报纸,发疯似地跑出休息室,仿佛那团火焰扑进了心脏。

——那是你的情绪点燃的火焰。

奇怪地是,他脑海里居然还有一个冷漠的声音发出了提示,还有不知哪个角落传出的低笑声。

德拉科第一次憎恨自己的大脑封闭术,明明吞噬心脏的火焰不甘地舔舐着他筑起的理智城墙,感情的漩涡在翻搅呼啸,为什么它们能横亘其中,不为所动?

他粗暴地撞开了魔药办公室的大门,冲向房间内唯一的火光。

只听见轰的一声,德拉科撞进一堵柔韧的空气墙内,然后他被重重地弹在了墙上,带翻了这面墙壁架子上无数的玻璃罐,一时间稀里哗啦的碎裂声震耳欲聋。

飞溅的液体打湿了他半边袍子,德拉科扶着柜子站稳,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他,那个力道之大几乎要捏断他的胳膊。

“放开我!”他的眼睛依然盯着壁炉,挣扎着要挣脱那只手的钳制。

混合的药剂在地上翻腾着冒出气泡,生成了白色的烟雾,斯内普漆黑的眼珠盯着他,面目阴沉:“你不能回去。”

正戏开场

(本来这章要分开的,看了下存稿,反正也不剩多少了,一起发完算了,小天使们的评论就是作者码字的动力……自抱自泣.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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