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肯啊。”多洛莉丝避开关于男方的话题:“是我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的。”
麦伦严肃地摇头:“洛拉,这不行,自己负担一个孩子,你不知道这有多难。你还年轻,不该被一段感情、一个孩子绊住脚步。而且,这不仅不利于你,还影响孩子将来的成长。到时候被人问起孩子父亲的事情了,你怎么回答? ”
“可事到如今,我能不生吗?爸爸,巫师堕胎违法的,流产或引产的危害也很大。”见麦伦显然被问住,多洛莉丝转而宽慰:“别担心,爸爸。现在外面局势紧张,迟早有场大战,过后一定会有很多单亲儿童或孤儿,我这时候生孩子,不会多引人注意。”
“不是,洛拉,局势归局势,孩子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麦伦眉头一皱:“他难道从事什么危险工作?或者是麻种,正遭受魔法部迫害?还是已经流亡国外?”
多洛莉丝在沙发上坐下,两手虚虚托住肚子底部:“差不多吧。”
“不行,洛拉,你不能这么含糊其辞!你总要大致说一说!你让我怎么安心啊!”
“你不满意他,那就当他不存在好了,反正孩子一定属于我。”
“洛拉,可别吓你可怜的父亲!”邓布利多笑着走进他们谈话的客厅:“不过,麦伦,你也别胡思乱想,洛拉不具体讲,是因为孩子父亲的身份需要保密。”
他暗示性地朝麦伦眨眨眼:“他在为我工作。”
“哦,原来如此!”麦伦瞬间意会:“那是不能讲,否则他会遇到危险,也会连累洛拉他们。啊,我不是责怪他,现在还不改立场忠于您的,都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都是响当当的大英雄!”
他接着安抚多洛莉丝:“洛拉,放心,我虽然在魔法部工作,但也只是个小职员,不会有人来拷问我,当然被拷问了我也不会泄露一个词!孩子父亲的事不会从我这儿泄露!”
多洛莉丝点点头,不再开口。见邓布利多正转身要往外走,她披上斗篷小心翼翼地跟上。
“洛拉?”邓布利多在大门外停住,又移到上风向耐心等她。
“谢谢你,阿不思!”多洛莉丝绞了搅手指:“谢谢你帮我圆话。你一开口,爸爸以后肯定不再过问了。”
邓布利多眼镜片后的眼睛温和慈祥:“不用谢,洛拉。而且你看,我也没骗他,那都是实话。”
“嗯。”多洛莉丝点点头:“对了,我追过来,想告诉你,今天在三条扫帚酒吧,我听到有人在讨论丽塔·斯基特写你的那本传记……”
“这世上总有人不懂得尊重‘死者’,反而拿他消遣,乃至牟取名利。”邓布利多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不是要跟你讨论那本书,是我另外想起了一件事情。”多洛莉丝小心斟酌词句:“不管是后来的敌人,还是曾经的朋友,你大概愿意稍微关注一下盖勒特·格林德沃的消息。”
邓布利多沉默了片刻才问:“他怎么了?”
“你知道的,我用莫普索斯药剂预见过一些未来场景——”多洛莉丝再次借用这剂神奇药剂的名义:“大概明年三月,英吉利海峡那边,会传来他的死讯。”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并不清楚他的死因,倒是您在跟我介绍老魔杖时,提到了他。所以我猜,是不是你关于老魔杖的安排,不慎波及了他。”
这次邓布利多沉默了更久,然后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洛拉,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他没判断多洛莉丝的猜想是否正确,多洛莉丝很快领会到,他是不愿她再搀和,不管是劝阻还是援手。多洛莉丝并不介意他的排斥,她会告诉他这件事,不过因为她是英国人,对格林德沃没有太深的敌意。此外,如果这是邓布利多的疏漏,他一定会主动弥补;他若设法救下了格林德沃,这一定预示着,对于西弗勒斯,她也能有所作为。
今年的圣诞节,多洛莉丝照旧去邮局给西弗勒斯寄了礼物。不过这次她没选原料或工具,而是打包了一大份新鲜出炉的苹果卷。最近她极喜欢它酸酸甜甜的味道,出于私心,她想和他这个做父亲的分享他们母子的喜好。
赶在平安夜当天,多洛莉丝还同罗斯默塔夫人更换了工作合同,虽然仍是全职,但工资由计时改为计件,地点也放到她自己家里,通过壁炉点单和供应。这实在是因为她怀孕月份大了,继续出现在忙碌的厨房里很危险,罗斯默塔夫人又找不到人接替她,只得折中取用了这个方案。
麦伦十分赞成她的新合同,并立即在自家厨房里建了一座新壁炉,年假一过就连上了飞路网。这样一来,她和留在酒吧没两样,或者说更加轻松自在。
新年到过不久,邓布利多在一个阴云低垂的傍晚敲响了多洛莉丝的卧室房门:“洛拉,我承诺过你——”
多洛莉丝把门打开:“请进来说吧!”
“是这样,洛拉——”邓布利多等她把门关上才具体讲道道:“西弗勒斯刚刚有急事离开城堡了。他近来有偶尔小酌一两杯蜂蜜酒(Mead)的习惯,是罗斯默塔夫人用栎木催熟的那种,正好一瓶刚喝完。我猜他办完事后,会顺便去一趟三条扫帚酒吧,你现在出发,今晚应该能在那儿等到他。”
“我明白了。”多洛莉丝深吸了一口气:“我尽快出门。”
虽然霍格莫德村和霍格沃茨城堡一样,都在苏格兰高地上,气温可想而知地比英格兰南部低得多,但多洛莉丝只需加一件厚呢斗篷,便无惧料峭寒冬,因为她会直接使用壁炉,经飞路网横渡万里之遥,却始终足不出户。
三条扫帚酒吧在包含圣诞及元旦的两周里会关闭后厨,只开放吧台,除业主罗斯默塔夫人外,员工全体休假。好在这半月本就是例行的淡季,罗斯默塔夫人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多洛莉丝踏出壁炉时,酒吧里不过三五巫师,坐得十分分散,罗斯默塔夫人和一名老年男巫聊得正欢。
见她露面,罗斯默塔夫人很快走来招呼:“新年快乐,多洛莉丝!又有工作上的事要和我谈?”
“谢谢,同乐。”多洛莉丝一手扶着腰,一手撑着桌子慢慢坐下:“和工作无关,今天我也是顾客。”
“好啊,想喝点什么?”罗斯默塔夫人替她摊开酒水单:“随便选,我请你!”
多洛莉丝想到西弗勒斯,请不自觉地做出了决定:“久闻本店蜂蜜酒大名……”她当然不是真没喝过,只是这酒因为一个人,忽然间别具意义。
“不行!”罗斯默塔夫人瞥了眼她被桌子挡住的肚子:“孕妇不能喝酒!”
“那是早孕期要忌口,现在我有五个月了,喝一点酒没关系——就一点点!”多洛莉丝举手示意,拇指食指间只留了一条缝:“拜托啦!”
罗斯默塔夫人犹豫了半晌才松口:“好吧,给你倒一点点,尝个味道。你也别馋,想喝的话,以后多的是机会。我再给你调一杯蜂蜜热牛奶,这个养人。”
“好的,太感谢了!”
多洛莉丝选的位置虽然离壁炉很近,但背后有扇窗户,还有一丝丝漏风,她索性不脱斗篷,一看便是个无意久留的客人。罗斯默塔夫人端来蜂蜜酒和热牛奶,往她身后添了一块靠枕,又被之前的聊天对象叫走。
提供给多洛莉丝的蜂蜜酒确实不多,只浅浅一层,刚盖住杯底。她好奇地拿起来闻了闻,才慢慢倒入口中。一股又甜又辣的味道陡然在口中炸开,她深吸一口气,觉得它很难因为爱屋及乌成为她的爱好。
其实酒和西弗勒斯,在多洛莉丝看来,是很难联系到一起的两种存在,即便据说他童年不幸的罪魁祸首,他那位麻瓜父亲,是个糟糕的酒鬼。酒这种东西,人们热爱它,或为享受,或为求醉,而向来活得宛如以节制自持闻名遐迩的苦行僧的西弗勒斯,具有拒绝它远离它的充分理由。
多洛莉丝便是这样认为的,因此乍然听说他会小酌,在感到违和的同时,她忍不住想猜他养成新习惯的目的是什么。
是成为校长后不再执教,终于舍得厚待自己一点?还是生活愈发不如意,每日思虑过重,唯有饮酒助眠?更糟糕的可能,她不大敢设想,因为无人可以替她解惑,她只会自己为难自己,徒劳无益地牵肠挂肚。
三条扫帚酒吧比平时安静太多,木柴燃烧时的噼啪声清晰可闻。多洛莉丝摘掉手套,捧着热牛奶的杯子,眼皮渐渐有些沉重。少量酒精下肚,她微醺都不算,只是夜已深沉,基本到了她日常洗漱休息的时刻。
脑袋不由自主地往下一垂,鼻子吸入斗篷领子的一圈貂毛,痒得她不得不伸手揉一揉,顺便照顾到发涩的眼睛,借此勉强清醒了几分。手里的牛奶快放凉了,她抬起头,刚准备再喝几口,冷不丁地看到了她对面的男人。
是西弗勒斯。
多洛莉丝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已经了坐多久。他带来的动静太小,如神出鬼没的幽灵,连她小小的犯困都没打扰。但她没有开口,没有询问,而是静静注视着他,目光既贪婪又克制。
从去年八月初到现在,足足有近五个月之久,他们没有再见过面了。肚里孩子的成长,在记录他们的分别,也承载着她的思念。他和之前相比,没有太大变化,仅有一双黑色眼睛更加深不可测。她在它们里面,看到一星倒影的烛光,却颤颤巍巍的,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片刻,她回过神来,把头稍稍一偏,露出一个微笑:“晚上好。”
嗯……预警下刀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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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蜂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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