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斯莱双子的世界里似乎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人。在昨天之前,他们还从没见过有谁能把恶作剧表演得如此生动,以至于一整晚过去了还是对那个赤褐色头发的女孩“念念不忘”。尤其是乔治。
“我真想不通,弗雷德。”乔治坐在礼堂里咀嚼早餐时面容愁苦,“我们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吗?我怎么完全不记得。”
“我也不记得了…… ”弗雷德敷衍地说,一边狼吞虎咽地插起了今天早上的第八块烤牛肉,“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们得罪过的人太多了。”
“可你难道不觉得有意思吗?这所学校里居然有能对我们恶作剧成功的人!梅林的胡子……”乔治还以为弗雷德一定会比他更兴致勃勃,“她演起戏来真有一套。我昨天晚上差点就相信了,还以为她是个楚楚可怜的布斯巴顿学妹……”
但弗雷德仍旧把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的煎香肠和烤鸡腿上,只能借着嘴巴空闲的间隙勉强应付乔治的话。“事实上,兄弟,我不是故意拆穿你,”他喝了一大口果汁,终于把嘴里的肉全都咽下去,“你现在气急败坏的样子足以说明并不是——差点——就相信了。”说完就把叉子伸向第九块烤牛肉。
这时候乔治终于察觉到弗雷德的异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夺走了他的餐叉,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身侧的兄弟,“你干嘛吃那么多东西?像十几年没吃过饭似的。现在又不用魁地奇训练!”
其实弗雷德确实有点撑着了。自从刻意锻炼肌肉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纵过。“好吧,我只是有点想念这些味道。”见乔治眼中的疑惑只增不减,他又主动把话题拉回了兄弟更感兴趣的事,“那就去找到她吧!问问她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然后再狠狠报复回来!”
“你说真的?你不是觉得那女孩没什么大不了的吗?”事实上真正让乔治耿耿于怀的,是弗雷德昨天晚上看那个女孩的眼神。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就那么毫不怀疑地相信一个从没见过的人。
“我改主意了!”弗雷德抢回餐叉,拿起面前的最后一块蓝莓果塔,重新燃起了兴致,“让她见识一下恶作剧大王的厉害,最好是永远忘不掉的那种!”说着,就像过去一样举起空闲的那只手和乔治用力地击了一掌。
真可怕。艾斯梅低着脑袋,混在一群拉文克劳中从他们身后快速溜过时,恰好听见了弗雷德的豪言壮语。还好她听从邓布利多的建议,给自己换了个造型,现在又穿着赫奇帕奇学院黄色帽领的校袍,看起来就和霍格沃茨里任何一名普通学生都没什么不同。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她现在终于明白维斯坦·科尔的艰难处境了。不仅必须小心出入有求必应屋,以免被其他人撞见;更困难的是,她只能等到饭点礼堂最闹哄哄的时候,才有机会来偷拿几块用来充饥的面包——毕竟食物是甘普基本法则的三大例外之一,即使是有求必应屋也变不出来。
现在艾斯梅找了个背对着哈利的位置,悄无声息地坐下来,一边竖着耳朵仔细听他和身边人的对话,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在袍子宽大的袖筒掩护下,悄悄把便于保存的全麦餐包塞进口袋里。
“……你说穆迪教授?他好像请假离开霍格沃茨了。”赫敏放下《预言家日报》,皱起眉头疑惑地问:“你忘了麦格教授早上来公共休息室通知说今天的黑魔法防御课要和下节变形课对调吗?”
“哦,是,没错。”哈利生硬地说,从她手里拿过报纸,立在面前挡住了自己的脸,低声喃喃道:“说不定可以把活点地图偷回来……”
“你说什么?!”赫敏立刻提高音量转头直视着他。她根本不是没听清,脸上反而带着更多的惊讶与不可思议。
“他说想把那张地图偷回来。”原本正在专注于食物的罗恩这时候终于抬起头来,加入了这场对话。
艾斯梅稍稍偏了偏脑袋,余光扫向罗恩的后脑勺——果然和韦斯莱双子一样有一头快到肩膀的火红色长发。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弗雷德口中那个总被他们折磨的可怜弟弟。
“你想用它做什么?别告诉我那和最后一个项目有关……”赫敏紧接着追问道。
但哈利显然不想告诉他们穆迪教授的真实身份,因为昨晚邓布利多非常严肃地嘱咐他:不能将听见的事告诉任何人。
这样艾斯梅就能放心了。她暗自松口气,拉紧手中布袋的抽绳,正准备溜之大吉,却在收回视线时恰好撞见了朝她投来诧异目光的、韦斯莱双子中的一个。
“该死!”艾斯梅脱口而出,攥着布袋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没等那人反应已经迈开了步子。
“喂!是她!”弗雷德抬起手肘用力戳了戳乔治的侧腰,紧跟着站起来朝她跑走的方向大喊道:“站住!”
在霍格沃茨被韦斯莱双子追着跑其实不是件特别罕见的事。但这次的对象不再是斯莱特林大块头男孩,而是一位瘦瘦小小的赫奇帕奇女生,多少让周围的人有些讶异。艾斯梅只能戴上兜帽,挤开人群头也不回地朝庭院跑去,避免被其他人看见她的长相。
“他们不会是想欺负那个女孩吧?”赫敏还坐在原处,转头问身边的罗恩。
罗恩则摊开双手不在意地回答说:“说不定她欠他们钱吧,否则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突然对赫奇帕奇的低年级生出手。或者那女孩在他们面前讽刺了哈利?毕竟她们不是都很崇拜迪戈里吗?”
“我想可能不是。”哈利不认为这件事和自己有关,依然醉心于偷回活点地图的计划,“你说如果我现在用个飞来咒……”
走廊里全是从拉文克劳塔楼到礼堂来吃早饭的学生,这让逆着人群跑动变得更加艰难。艾斯梅只能纵身一跃钻进庭院,慌忙掏出魔杖朝自己施了个幻身咒,然后浑身僵硬地呆立在原地,祈求韦斯莱双子的兴致不要持续太久。
他们很快就追到了走廊向庭院分叉的路口。乔治捂着腰,吃痛地抱怨道:“你该不会和她是一伙的吧,弗雷德。”
“什么?”弗雷德顿住脚步,气急败坏地反驳他说:“你脑子被门夹了?”
“我脑子好着呢,我看是你有点心虚吧?”乔治挑起眉毛,一边揉着刚才被弗雷德戳痛的地方,一边倚在走廊边的长柱上,玩味地问:“该不会是你伤了人家的心,现在连累我一起被报复?”
艾斯梅站着的地方能听见他们的对话声。她感觉自己脸颊有些发热,下意识抿了抿嘴唇,目光落在弗雷德脸上,心怦怦直跳——17岁的他朝气蓬勃,像一团跃动的火苗,只是稍微靠近一点点,就能感觉到散发出的光与热。
无论再重新遇见多少次,她都会为之心动。
“不,当然不是。”弗雷德果断地否认道,“我可以对梅林发誓:在昨天晚上之前的时间里,我从没见过那个女孩。”
“好吧,玩笑到此结束。”乔治终于愿意放过他,直起身子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对了,你真准备把那封信寄给他吗?那是敲诈,我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惹出一大堆麻烦的。”
弗雷德怔了怔神,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之后竟出乎意料地点点头,“你说得对,兄弟。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把钱还给我们的……”
这是在说什么呢?艾斯梅竖起耳朵仔细听,恨不得再给面前的空气施个声音洪亮咒。她很快就想起弗雷德说过,他们在魁地奇世界杯上被魔法部体育司的官员骗走了全部积蓄,所以整个学年都在想方设法从那个狡猾的骗子手里拿回他们的钱。
“你说真的?!”乔治吃惊地望着他,“那我们的钱就那么打水漂了?别开玩笑了!”
“或许我们该想想别的办法,重新开始攒把戏坊的启动资金。”弗雷德避开他的视线,转而看向庭院里比人还高的黄杨,觉得那些绿油油的植物从没像今天这样好看——艾斯梅正站在那里。“还是说你现在想明白了,打算试试我的方法?”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推着乔治朝西塔楼走去。
确认过他们真的已经离开之后,艾斯梅总算能解除咒语,长出了一口气。她也还有别的事要做,邓布利多和她约好了今天早上在校长办公室见面。
她跟着人群回到城堡主楼,来到熟悉的滴水嘴石兽前,整理好长袍后才谨慎地开口说:“酸味爆爆糖。”
石兽应声转动,大门立时洞开。艾斯梅小心翼翼地踏上阶梯,沿着蜿蜒的通道一路向前,直到眼前再次出现邓布利多校长和善的笑脸。
“早上好,艾斯梅小姐。”邓布利多轻快地说,看不出他昨晚有没有为伏地魔的事烦恼太久,“我想这个称呼可以帮你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校袍还合身吗?”
“早上好,先生。校袍非常合身!”艾斯梅走到用来招待宾客的小沙发前,两眼放光。那里的茶几上摆着精致的茶点,有柠檬派和糖浆馅饼,以及一壶温度适中的红茶。
“那就好。”邓布利多满意地点点头,“请不要客气,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他缓缓来到沙发边,坐在艾斯梅对面,为她沏了一杯茶。
“我们昨天说到食死徒对三强争霸赛最后一个项目的设计。我想如果由我和另一个人喝下复方汤剂,假扮成参赛选手进入到那座墓地里,你觉得有多少胜算呢?”他镇静地说,像在谈论一件轻飘飘的小事。
“当然胜算很大!但斯内普教授不行,伏地魔现在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背叛了他们。”艾斯梅咬了一大口馅饼,牙齿有些发疼,又赶紧喝口茶顺一顺。她饿极了,吃相不比弗雷德矜持多少。“您是打算将计就计吗?据我所知,魔法部可能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愿意承认伏地魔的回归,除非亲眼见证……”
邓布利多恍然大悟似地垂着眼睛喃喃低语道:“确实,我们的福吉部长很重视他的职务,也不擅长冒险。”
“我不擅长使用攻击性魔咒,先生。”这时候艾斯梅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不然的话我倒是十分乐意和您一起面对困难。”她的能力始终有限。
但邓布利多只是温柔地摇了摇头,鼓舞道:“别担心,艾斯梅小姐。我们还有许多擅长战斗的帮手。你知道‘凤凰社’吗?”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比他们任何人都更了解凤凰社的立场和结局。
“我知道,是一群勇敢的人。我想加入你们。”她郑重地说。
“当你真心想要为和平付出努力时,就已经是我们中的一员了。”邓布利多朝她俏皮地眨眨眼,“你的提醒对我们很有帮助。我十分乐意坦诚地向你分享我们目前的计划……”
艾斯梅认真听完凤凰社的行动方案,又补充了几点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稳住小巴蒂·克劳奇的疑心,顺便再散播些精心修饰过的假消息,期望能捉住个想要杀人灭口的食死徒,好让康奈利·福吉部长意识到危险的严重性。
最后的最后,直到太阳已经快要升至他们头顶,这场谈话——或者说小型作战商讨会终于结束了。
“这里有一封信,”邓布利多回到办公桌边,将一封盖了火漆印的信封交给她,“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送给海格小屋旁南瓜地里的一只黑狗?”
黑狗?指的是小天狼星·布莱克的阿尼玛格斯形态吗?没时间多想,艾斯梅接过信封爽快地答应了。她临走时瞥见茶几上一片狼藉,有些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
“哦,那没关系,亲爱的小姐。”邓布利多总是这么善解人意,微笑着朝她挥挥手,“肚子饿的时候随时可以到这里来。”
“谢谢您,先生。”艾斯梅点点头,攥紧信封迈开了轻快的步伐,很快就消失在楼梯间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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