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地奇赛季临近,城堡里的空气都带上了躁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绿银色的装饰中,魁地奇队员招募海报格外醒目。德拉科靠着壁炉旁最舒适的扶手椅,享受着潘西递来的糖果,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角落里安静看书的身影。
“她居然报名找球手选拔?”潘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语气酸溜溜的,“一个……混血?她能买得起光轮系列吗?怕不是要用横扫七星跟你的火弩箭比?”
德拉科哼了一声,心里却有点发紧。他想起魔咒课上那根悬停得比他高的羽毛,变形课上那该死的逆向变形……这粉毛怪总能搞出点出人意料的东西。“扫帚再好也得看骑手。”他故作不屑,捻起一颗滋滋蜜蜂糖,“弗林特队长不是瞎子。”他特意加重了“弗林特队长”几个字,带着一种“我跟他很熟”的优越感。
选拔那天,黑湖边风很大。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现任队长马库斯·弗林特,一个身材壮硕、脖子几乎和脑袋一样粗的五年级生,抱着胳膊站在场边,脸色阴沉得像锅底——开学扣的五十分里,有十五分是他魁地奇训练时违反宵禁被费尔奇抓住扣的。
候选者们骑着各式扫帚在空中穿梭,争抢弗林特抛出的鬼飞球。德拉科的火弩箭在低空灵活地盘旋,他刻意压着速度,但每一次俯冲、急停都带着行云流水般的优越感,引来场边潘西等人的阵阵尖叫。他眼角余光扫过更高处。
玛丽戈德骑着一把老旧的彗星260,型号旧得掉漆。她飞得很稳,但速度不快,大部分时间游离在激烈的争抢圈外,像在观察。弗林特吼了几次让她“动起来!别像个木头桩子!”,她才开始移动,动作精准但缺乏德拉科那种张扬的爆发力。
德拉科嘴角勾起。看吧,花架子。他猛地驱动火弩箭,一个利落的翻身,从两个正在争球的高年级队员中间惊险穿过,直扑弗林特刚抛出的下一个鬼飞球。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那颗鲜红球体的皮革表面时——
一道灰影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从更高的地方俯冲而下!
不是抢球,是截击!
玛丽戈德的彗星260像一枚被精准投射的标枪,带着破空声斜插进德拉科与鬼飞球之间那不足半秒的空隙!彗星260的尾梢甚至擦到了火弩箭的扫帚柄!
德拉科惊得猛拉扫帚头向上急避,火弩箭发出一声不满的嗡鸣。那颗他势在必得的鬼飞球,被玛丽戈德伸出的手稳稳地凌空摘走。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拿到球后立刻调转扫帚,一个干净利落的高抛,将球远远掷回给场地中央的弗林特,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快、准、狠。不带一丝多余的花哨。
场边一片寂静。弗林特抱着砸进怀里的鬼飞球,有点发愣。潘西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德拉科悬停在空中,火弩箭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那个已经重新飞回高空、继续“像木头桩子”一样观察的粉金色身影,胸口剧烈起伏。刚才那一瞬间的压迫感和精准拦截……绝不是运气!
“艾略特!”弗林特突然吼了一嗓子,声音里带着点难以置信的兴奋,“刚才那一下!你怎么看到的?!”
玛丽戈德降低高度,飞到弗林特面前不远,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但很清晰:“马尔福先生的飞行轨迹很漂亮,但意图太明显了。每次他准备冲刺前,火弩箭的尾翼会有一个微小的下沉调整,大概零点五秒后他就会全力加速。他习惯从左侧切入,因为右手持握扫帚柄更利于发力。看准时机和角度,提前卡位就行。”她顿了顿,补充道,“彗星260的启动加速度慢,必须预判。”
全场目光“唰”地集中到德拉科身上。意图太明显?习惯动作被看穿?被一把老古董彗星预判卡位?
德拉科的脸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他感觉像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连最细微的习惯都被拿出来剖析!羞耻和愤怒像毒液一样冲上头顶。
“你——!”他猛地驱动火弩箭冲向玛丽戈德,速度快得像道银绿色的闪电。
“德拉科!”弗林特厉声喝止。
德拉科在离玛丽戈德几英尺的地方险险刹住,两把扫帚几乎相撞。他喘着粗气,冰灰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玛丽戈德。
玛丽戈德坐在那把破彗星上,被高速冲来的火弩箭带起的风吹乱了粉金色的短发。她看着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有点困惑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选拔继续!”弗林特的声音打破僵持,“艾略特,你去守门员位置试试!马尔福,下来休息!”
德拉科像没听见。他就那样悬停在半空,和玛丽戈德僵持着,胸膛剧烈起伏。阳光刺眼,他看到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下,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平静无波,清晰地映出他自己此刻气急败坏、狼狈不堪的倒影。
这个认知比刚才被当众看穿习惯更让他难堪。他猛地调转扫帚,几乎是砸向地面。落地时一个趔趄,被高尔扶住。他甩开高尔的手,看也没看场边一脸担忧的潘西,抓起自己的水壶,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球场。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
弗林特看着德拉科怒气冲冲的背影,又看看空中重新飞向球门柱的玛丽戈德,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惊讶和算计的表情。他摸了摸下巴,咕哝道:“……预判卡位?这脑子……当找球手好像有点浪费?”
晚餐时,斯莱特林长桌的气氛有些微妙。弗林特在餐桌上宣布了新赛季的队员名单。找球手毫无悬念还是德拉科·马尔福。但守门员的位置后面,加了一个名字:玛丽戈德·艾略特(替补)。
“替补?!”潘西的声音尖得能刺穿玻璃杯,“她凭什么?!德拉科才是最好的找球手!”
德拉科用银叉子狠狠戳着盘子里的烤土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替补?还是守门员?弗林特脑子被游走球打了吗?
“安静,帕金森。”弗林特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艾略特是替补守门员,主守还是迈尔斯(一个六年级男生)。但她,”他看向长桌末端安静吃着蔬菜沙拉的玛丽戈德,语气难得带点欣赏,“脑子够快,眼睛够毒,关键时候能顶上去卡位置干扰对手追球手。这就够了。”
“靠她那把破扫帚卡位置?”德拉科终于忍不住,声音冰冷地响起,带着浓浓的嘲讽,“别第一次上场就被游走球砸成肉饼,给我们学院再扣五十分。”
长桌安静了一瞬。不少目光投向玛丽戈德。克拉布咧开还漏风的嘴,嘿嘿笑了两声。
玛丽戈德放下叉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她的动作很慢,很细致。然后她抬眼,目光平静地穿过长桌,落在德拉科那张写满刻薄的脸上。
“谢谢关心,马尔福先生。”她的声音清晰平稳,听不出半点怒气,“我会努力不被砸成肉饼的。毕竟,”她顿了顿,银灰色的眼睛扫过他面前那盘被戳得稀烂的烤土豆,“……破坏食物也是浪费资源。而且,看起来你盘子里的土豆似乎比我更需要担心被‘砸’的问题?”
“噗——”扎比尼这次没忍住,一口南瓜汁呛在喉咙里,咳得惊天动地。几个高年级的嘴角也在疯狂抽搐。
德拉科的脸“腾”地红透,像被扔进了壁炉。他低头看着自己盘子里那堆土豆泥,又看看玛丽戈德面前那碟完好无损、翠绿鲜亮的蔬菜沙拉,一股强烈的、想要把整张桌子掀翻的冲动直冲头顶。
他“哐当”一声扔下叉子,银器撞击瓷盘发出刺耳的噪音。“我吃饱了!”他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起身就走,袍子带翻了高尔的南瓜汁杯,黏糊糊的橙色液体泼了高尔一身。
“嗷!德拉科!”高尔手忙脚乱地跳起来。
德拉科头也不回,脚步更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礼堂。他能感觉到背后那两道平静的、像冰锥一样的目光,一直钉在他背上,直到他消失在门厅的阴影里。
该死!该死!该死!
他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为什么每次对上她,失控的总是自己?为什么她总能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他精心维持的傲慢和优越戳得千疮百孔?
口袋里有东西硌着他。他烦躁地掏出来。
是那根变形课上,她“赔”给他的、经历过逆向变形的木头火柴。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