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找到照栖的不是司家人不是尹敏恩也不是她想要见的人，却并不令她意外。

来的人是成耀汉。

车子抛锚，被他弃在山下 ，他拿着锤子，一路狼狈地跑到半山腰水库旁的废弃仓库。

外面降温了，风也很大，司照栖站在金镇宇临行前堆起的燃烧噼里啪啦的薪柴前，也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电闪雷鸣欲以劈开了黑夜的架势照亮这座废弃的仓库，照栖得以看清成耀汉的神情，他握着锤子，眼眶泛红。

“我来杀了他，只要他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明明是来杀人的，却绝望地好像被全世界抛弃。

其实她们之间已经不剩下什么情意可言了，分手都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了，现在双方都有了新的情感生活，照栖自觉仁至义尽，只要救下他就万事皆休。

她跑去老旧社区的狭小中介所去给一个高龄老太介绍工作，听她的诉苦帮助她可怜的孙女，去找金俊成保他的命让他搬进城北区老宅，想尽办法把丹尼尔送出国，所有威胁到成耀汉清白的人都让她找到并推走。

可命运的蝴蝶煽动翅膀卷起的狂风仅仅让一只小小的金龟子的翅膀偏离了既定轨道，翻了个身，它又飞了回来，想要以他那小小的躯壳来阻挡命运对蝴蝶的摧残。

水库旁边废弃仓库的黑夜很沉默，照栖喜欢被包裹在这种沉默氛围里，沸腾的情绪在这种沉默下也得到了平息缓解。

她问成耀汉： “杀了他之后呢？一切会因此变好吗？”

oz面对意外死掉的实验鼠会做什么呢？再找一只？还是杀掉咬死同伴的另一只实验鼠？

这个世界会因为死了一个杀人魔变好一点吗？郑巴凛那样对人类毫无共理心的异类总归是在少数，可暴力犯罪占比不会少，精神变态们也不会就此停手。

她的仇人会死吗？成耀汉的仇人会死吗？那些死去的可怜人们会安息吗？

成耀汉紧紧攥着手里的锤子，牙关紧咬，他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还在昏迷不醒的郑巴凛，在火光映照下明亮又执拗，“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谁知道呢？

噩梦总以惊喜的形式降临人间。

就像现在，谁会觉得战争会在几年后的某一天轰炸平淡而琐碎的生活？

知情人何尝不希望那只是一个荒缪的梦呢？

照栖低头看着在油桶中围绕着新柴起舞的火焰，将临行前在果盘里随手挑的小刀递给了成耀汉，“来吧，趁现在还有时间。”

“你得帮我。”

诚然，司照栖不希望成耀汉出现在这里，但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位有着丰富急救经验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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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卷着轿车爬过不平的石子路，停在陈旧的仓库前。

穿着一身黑的低调人员陆续下车，推开斑驳锈迹的铁皮门，走进尘埃散逸昏暗的仓库。

血腥味已经散的很淡了，火光已经熄灭，只留下腥红的炭渣在废桶中奄奄一息，来者几人面面相觑互相对视，都看懂了对方的迟疑。

这里太暗了，他们不敢确定血腥味来源自谁。

当下的局面，不论血自谁的身体流出，场面都会很难看。

又是一道惊雷炸开，一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库房，年轻的杀人魔靠在废弃桶旁边，双手被捆缚身后昏迷不醒，脸上未干涸的血迹顺着下巴一滴滴地落到地面。

来者惊疑不定打开手电扫向空荡荡的库房，再没有看到其他人。

人呢？？

人正被成耀汉背着往山下移动，黑夜也遮掩不了乌云翻涌，司照栖伏趴在成耀汉背上，视野随着颠簸一阵阵眩晕发黑：“你放我下来，马上要下雨了……”

她根本不用跑啊。

oz不是来杀她灭口的——至少这次不是。

为了不得罪英至，英至财阀千金不能死在oz手上，至少明面上不能，崔英信只要还需要拉拢英至，她就不能让司照栖死在oz费尽心力培养的实验鼠手里，姐姐对亲属受伤相当敏感，如果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别说合作了，司云斐绝对会发疯。

他们不论怎样都会安安全全的把她送回家的。

这种事情不方便成耀汉也不信，他趁她两眼昏花时一把背起她从后门逃走，面对她的说辞也不回话，只一味的跑，穿过茂密的草丛，趴背上人渐渐不再说话，胳膊无力垂落，随着颠簸小幅度摆动。

成耀汉穿过一条小路时发现远处有灯光长长短短的灯光晃动，好像在搜寻着什么，成耀汉谨慎躲回草丛里，却还是被发现了。

严厉呵斥警告声伴随着枪上膛的咔塔声此起披伏，强光直射晃的成耀汉眯了眯眼。

不是OZ的人。

OZ是崔英信秘密成立的私人协会，里面大多数是受过一定训练却仍保有自己一部分特点的民众或者调到崔英信手下的特情人员，大多沉默眼神仇恨注意遮掩隐蔽，但眼前这群人精神面貌却大不相同。

他们大多是二三十上下的青年男性，西装革履精英扮相，富有组织性纪律性，且配有枪支。

oz是没有枪的，他们杀人用杀人犯的方法。

旁边有青年按住耳麦低声报告，为首的青年鸣枪示警，“不要动，把这位小姐交给我们。”

成耀汉能听话才怪，他警惕地看着这群突然冒出来的人，这群人也像是有所忌惮不敢动作，双方僵持不下。

直到人群散开一条缝，拿着长柄雨伞女人走出来，来者理了理那头浓密黑色小羊卷，笑也因苍白的脸色和浓重黑眼圈讥讽感十足：“成耀汉，马上要下雨了，你是想让她死在外面吗？”

成耀汉迟疑一瞬，更警惕了。尹敏恩为什么会跟这群人站在一起？

可警惕归警惕，当尹敏恩拿着那柄没有撑开的伞扔给旁边的人，靠近时成耀汉却没有动作。

尹敏恩走进到成耀汉身后，将照栖从成耀汉身上拉下来，扶稳了栖之后，尹敏恩一脚踹向成耀汉的腿关节，成耀汉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抬起头对上的一排黑洞洞的枪口。

尹敏恩讥讽道，“识相点，有个傻子废了挺大的劲要救你，别明天新闻是警方在索坝北道击毙某个罪犯。”

——你们是什么警察？

成耀汉动了动嘴，没有反驳尹敏恩的嘲讽。他看着尹敏恩将堪称小心照栖搀扶进了一辆车里，自己也跟着上了副驾驶，渐渐放弃了挣扎。

雨水如瀑布般轰然倾泻而下，颗颗豆大的雨点带着千钧之力，噼里啪啦地砸落，打在身上生疼。

成耀汉衣衫湿透，黏腻地贴在身上，头发也凌乱地糊在额头，他狼狈地被捆缚押解上另一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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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去山上抓人吗？现在去说不定你可以抓到人呢？”

尹敏恩扣好安全带，听到坐在后座的男人恶劣道。

照栖被她安置在了后座，现在几乎是窝在男人怀里，她身上还披着成耀汉的外套，依旧在发抖。

那个男人安抚地拍着照栖的背，用哄小孩的方式去安抚一个没有意识的人，一下一下，不厌其烦。

尹敏恩知道他在烦躁。却没什么心思顾忌他。

她催促司机，“去最近医院，开快点，马上。”

空调早就不再运转，冷空气的流失让车里渐渐闷热，可照栖还是冷的发颤。

想要见的人来的时候自己却撅过去了。

这算是奋力一搏了，成耀汉不死，郑巴凛哪来的情感去愧疚忏悔自我赎罪。

我试试能不能圆的好一点，实话实说，尬的很中二。

西格玛堂堂登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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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末日序曲（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