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权觉得奇怪,这个时候宫里已经下钥了,宫里的事情他大多都能得到消息,正常情况下妹妹不会冒着让侍从没有理由在外呆一晚的风险给他带的消息,除非消息确实重要,不带不行。
顾逢恩知道阿云是谁,也意识到寻他是假,他们故意避开的人是蔻珠?
王慎的回答是摇头,顾逢恩不明其意看向太子,萧定权见到答案脸一下子白了。
“怎么了?”
萧定权已经没心思回答问题,他细数今晚昏定陆英的人是他带去的,粗劣不堪的茶是他点给父皇喝的。齐王和赵贵妃走后,父皇给他的眼神是生气他私谒臣下?是他不该卷入这样的事情,不该给他人攻讦他的把柄?还是怀疑他与臣下勾连,意图指证齐王的外公?
他的妹妹是一个很懒的人,若非确实必要她不会来,也不会在顾逢恩和蔻珠都在的时候找他以免凭空多出怀疑。可她这一次,又没有派人过来。
“走!”
萧定权一边想,一边飞快的行进,要不是顾逢恩将门出身换做普通人可能一时都跟不上他的步伐。
顾逢恩原本以为他们去的是会客室,却没想到太子带他走去了他从未想到地方。
“这不是你留给阿云的闺房吗?”
“你不会是想开——”
太子没有心情同顾逢恩说话,只一味开门,理应空无一人的房间中果然在黑暗中坐着一个人。顾逢恩原本以为那应该是个男人,是阿云的手下,却在烛火被点点亮的那一刻看到了她的脸。
“阿云?这身男装,春闱结束的时候我叫你,你怎么不应?”
春闱结束那天他看到过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连从玄字的那排考号的门洞出来的时候他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阿云?
她竟然背着我们所有人考了春闱?也不知道取的化名是叫什么名字,上没上榜?总不能顶着萧定云的名字考的春闱吧?
“你怎么来了?”
“把门关上,长话短说。”
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那人关门之前漏了个脸,是太子身边的常侍王慎。
萧定云关门前同他点点头,王慎自觉守在门外确保无人会接近偷听。而后她的视线转向满脸疑问的两人,
“茶马政的事情你知道,武德侯在前线已经开战了,但还差一成的战马没有到位。我的商会在蜀中有产业,仓库里有茶货应该够用,不够我再从其他地方调。
异族是骑马的,没有城墙依靠的地方步兵打骑兵基本就是送死。无论如何不能短了武德侯的马,所以我得了父皇的同意今晚出京。
顾逢恩没想到刚才还在同被罚勒令自省太子说,陆英干这个事得罪了一票人不说,恐怕最后也就成了陛下让安平伯出血的口实。还说,前线真缺战马,他爹不会跟陛下直奏的吗?结果,表妹一见面一张口竟是连夜赶去蜀中,用自己的茶帮忙换朝廷的军马?
今天他已经见过两个傻子了,这算什么第三个?他以为太子一定不会允许,又想到阿云之前见他和他爹的事情,公主遇事情向来会自己拿主意,她不是来求允许的她是来告知一下直接走人的。
“你去蜀中?现在?那你的廷试怎么办?”
萧定权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所担心的没有发生,但事情比他想象当中复杂更多。
“你在蜀中什么时候置办了产业?”
“是的现在就走,本来你清明就要射柳了,父皇已经答应了我能去,但问题是我未必赶得上回来。射柳的时候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你切记虽然我不在,但父皇身边的安全我已经派了人足以保证。所以,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动弓箭,无论如何父皇不会有事情的相信我。当然,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你还有我,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萧定云不能说得太明,她总不能直接把中书令手下的兵穿着甲,你张弓射马,结果自己被皇帝当成你要造反把你给射了这件事告诉他。父皇要用给齐王的奖励空手套白狼,用一根玉带就去换李柏舟手上的兵去长州的事情她又不能说,不是怕万一事情从她这里泄露了,而是父皇若改主意了,到时候她就该傻眼了。
“以茶换马而已,谁都可以胜任,为什么是你去?”
“缺的是一成的战马,一成,没有马你让武德侯怎么打仗?打不了仗死了人你说军中士兵会不会不满?还有,这么大的出货量涉及钱财数额巨大,有我在商会才会愿意先赊欠,而且直接以成品茶货换马肯定会更快。”
“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我看过军报前线已经接战,国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廷试为轻,国事为重。”
“我看得懂你的眼神,你在担心。”
“就不能告诉我,你担心的是什么?单去蜀中你不需要来见我,你往常也不是没出过远门。你要跟着去长州?不,你是想要自己去长州?!”
烛光中,两人双目相交,萧定权毫不留情拆穿妹妹的谎言,
“长州现在在打仗你每天都在父皇跟前,你是知道的!你是怕万一出事,今天来见我最后一面是不是?”
以茶换马,前线缺马只是其中一个问题,这件事太子事前不知道,公主事前也不知道是另一个问题。
萧定云觉得萧皇会平等的怀疑所有人,不会因为她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小女儿就怀疑得少一点。只是养女罢了,因为她能赚钱,因为她给了钱就会更相信她一点吗?不一定,难道不会怀疑她只给了一点点,没有给点部分或许更多呢?
“你知道的担心这件事本身就极为无用,我去了才有用。我是公主,我的身份注定了我的一切生死荣辱皆系于父皇一身。所以,我不会骗他,也不敢骗他,所以不能是别人必须是我。”
萧定云对哥哥说,
“我只比较担心你,怕不同你说清楚的话你会多想。我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你做的事情没错,有这样的哥哥我很骄傲。”
萧定云笑着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哥哥的头,那她从来都不是靠自己能摸到的高度,但每次哥哥都会让她摸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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