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想出此策的朝臣,只是有这个想法,一方面可以让这些原本就要离开军营的人早一点适应今后的生活环境,另一方面想要看看把空出的医疗资源放到新的伤兵身上是不是能救活更多的人?当然,武德侯若不愿,那此事并不会再有下文,那便作罢。”
“是什么人都不能说吗?若被我知晓了,是怕我怪罪还是怕被我报复?”
关于伤兵,虽然是公主但提的也得到了陛下的许可,寻常的做法就是等他们伤好了发一笔钱让这些人各自回家,现在公主愿意承担费用给一些一份工作然后给他们养老而已。这些人在军队之中都是些废人了,留着会平白浪费军中的医疗资源,而且在军中也休息不好,为什么不让他们离开呢?类似的事情商会做过的,之所以这次公主把事情搬到明面上来让皇帝看见,因为受买军心这个实际证据她要亲手把这个把柄交到皇帝手中。李重夔就没见过这么勇的公主,听到这里却也明白为何陛下一个字都没向他提要他观察公主和武德侯的来往。
国战已至,公主这次要做的一件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在收买军心,却是致力于为陛下收买军心。若非一开始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若非一心为公,公主如何敢这么不避嫌?
“好像听起来和我想得不太一样,若我答应呢?”
“那就按照既定计划,先小规模执行计划,然后慢慢再推广。具体的内容我已经交给小将军了,我身负皇命今夜就要回京复旨,长州有专门的官员就在营中会同武德侯讲解此事。”
“你说,官员?”
官员代表了此事会有朝廷背书,伤兵的事情其实很小,由将领可以自行决断。但由国家出面把人接走的意义在于萧定云想要对解决将士的后顾之忧的事情做一些改革,钱若她活着会由她出,若她死了父皇也不会朝令夕改至少能维持一段时间。之后商会归为国有,她的手下中的确有几个有商才的可能会被重用吧,钱会有一部分入父皇私库,只要不是国库出钱而是国家负责一些手续由义商出钱文人集团就没有理由置喙。毕竟,又不是从国库拿钱。
抚恤,是针对死去的将士的。没有人会管活着的没死成的将士怎么办?
父皇当时看她的眼神很微妙,好像知道她想做的是什么,却又不明白像这些微不足道的人在她临走之前为什么特意提这么一件事?因为若她真的是寻死去的,临死走之前就是临死之前,想做的事情严格说来是收买军心的大事,实际却是只要军中首肯无非就是给李明安多加一个工作,然后这个工作会交给他的手下执行而已。
“现在父皇应该想到了吧,那就是她想为长州军所做的微小的一点点改变而已,或许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却是她在那个时刻想做,能做,父皇应该能同意的事情罢了。”
这一世,春闱案都不存在了,卢世瑜致仕的消息还是在她行到蜀中的那一天递到了她的手上,她的确改变了些许剧情,但似乎该来的总会来。如果人可以不死,谁会不想活?但父皇不仅是她想宠着的父皇,不仅不是她的亲身父亲,还是全剧能死的都死绝了只剩他一个的萧皇,换句话说同谁斗心眼子都别和萧皇斗。所以,因为春闱案的关系彻底暴露了商会之后,她才忽然惊觉她好像这个决定本身就是错的。有控鹤的存在,很多事情在父皇面前可以是透明的。而本来的小事情在齐王在京的时候或许还没什么问题,一旦齐王一走,赵王这个老六一开始玩阴谋诡计。剧中,许昌平同太子这两个人本来完全没做什么,结果因为赵王一个操作,逼得太子在刑场上连他是我的入幕之宾这种一看就假极为不顾及双方名声的话都喊出来了。只要赵王想要通过她诬陷太子哥哥,她这个小身板估计是扛不住的,因为很多事情是事实,她一有钱就想要为国家做点什么,结果就会一查一个准。不仅她不行,她哥会被她连累的结局和她的人生几乎是一眼能看到头。
如果萧皇对她还可能有感情的话,那么她五个赵王就是实打实的政敌,可以随时置他于死的那种。这么巧,事态偏离了剧情的话,这两个人的脑子,她一个都斗不了,躲不过。
所以,她之前想到的唯一的自救方式是许昌平,太子哥哥招揽许昌平是她对命运的一次抗争和试探,结果也如她所料。若许昌平以为他母亲的病是皇后折磨所致,就算她提出他的出生他的父王让他对母亲的遭遇有所怀疑,但是在没有看到太子值得追随的闪光点之前,他果然依旧没有选择她的哥哥。
万念俱灰的时候,萧定云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剧中的哥哥会想要死了,也忽然意识到为什么决定了自己的死期,还想要写那么一封诀别信给父皇了。这不是迟来的告白,这只是告别,正如她那日在临行前对父皇所做的那些。
想要在未来活着的唯一方式就是坦白从宽,把所有自己可能会被攻讦到的东西放到台面上来,让它们在父皇的眼里都是透明的。然后,萧定云越说越觉得她同父皇说过的这些真的判罚下来,她留全尸大概就是对她的宽容了。
越说,她好像越觉得自己之前可能误会了什么,剧中哥哥自杀前写的诀别信之所以被父皇认可,是因为他们是亲父子,哪怕其中有误会只要父皇认得了那是误会,如果太子没有自杀一切都可以改变。而她似乎不是父皇的亲女儿吧。商会其实已经进入正轨了,有她没她只要闵珠和蒋靖在,只要各地的掌柜掌事都还是那些人,其实并不会有太大差别。父皇召见蒋靖的时候,是她让她不要瞒的,所以,商会这件事不能保她的命反而有可能成为她的催命符。
等她按照自己的计划从容不迫的在父皇面前安排好她一切的身后事,她察觉到父皇看她的眼神越看越危险,她笑着干掉那杯面前的茶,情感上却没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无非就是死期将至,再无转圜,她在决心收徒弟救舅舅的时候就知道那是一条不归路了,却没想到自己就算想牺牲,却牺牲得毫无意义,也不知道算不算丢穿越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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