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即将过去,夏未至,贾府却是历经多事之秋,事事不顺。
先是王夫人无故昏迷五日,闹得贾府差点准备白事;再者邢夫人管家期间,主子辈尚且未有感知,底下的人却连连叫苦;这下贾母还晕倒了,这可吓坏了贾政一干人人等。
贾母晕倒的第一时刻,碧云赶忙掐了贾母几下人中,又是唤人端来提神汤灌了几口,不假思索地喊了在场周瑞家的、王善保家的等人去喊来老爷太太们,没多会儿,贾母才悠悠转醒过来。
只是贾母睁开眼后,对急得掉眼泪的邢夫人一声不吭,疲惫地眨了眨眼说了句乏了,碧云和碧烟立马搀扶着贾母到床上歇息,碧云让碧烟几人伺候着贾母,自己擅自作主地出来细问邢夫人,谁知一问起来更是火冒三丈。
王夫人到来时,正是看到这幅画面,只是她心挂念着贾母,也就连忙进去屋内探望,贾母一听到王夫人哭喊声,才缓缓睁开眼睛让她不用伤心,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头晕。
随即而来的贾政、贾珠、元春也都是满脸担心,王夫人也在旁安抚他们,只是贾政焦急地问道是老太太为何晕倒时,众人默不作声,只有邢夫人的哭声不断。
王夫人朝着贾政摇了摇头示意先不提,又见王善保家的在场,才发问道:“大老爷呢?”
“大老爷不在家里,正让小子们外去找了。”王善保家的支支吾吾地说道,贾琏这时才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也道不明贾赦的去处,气得贾政一把甩了袖子。
就连东府那头的贾敬、贾珍尤氏夫妇、贾蓉等人都赶了过来,贾赦都还未到场。
恰好夜里突然被催促来诊治的王太医,形色匆匆地赶了过来,在贾政、王夫人等人的殷切目光下 ,开始把脉、翻眼皮,略有一番思策,说道:“《内经》云:血之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厥则暴死。”
大家一听慌了神,连哭泣不断的邢夫人都忍不住开口问道:“太医,老太太这到底如何了?您倒是说明白些啊!”
“气为血之帅,怒则气上,故而血随之而上行,血脉怒张,若是严重些则有大危。好在老太太平时调养得好,此次看来甚无大碍,只需补中益气的药方吃上几方就行。倒是切忌不可再惹老太太气上,否则。”王太医的话未说完,叹了口气,便收拾了号诊工具。
许是知道贾府不便多话叨,王太医写了个药方子后,连茶都未吃就家去,于是贾政便吩咐赖大多付诊金给王太医,以示歉意。
贾母让碧云传话出来,说是家里事务让贾赦、贾政看着办,贾敬等人一见状也都连连告辞。
而贾政向来不爱过问府内之事,就算是有闲时在家,也是与三两名清客吟诗作对,况且王夫人这段时间未料理家事,自然也没得与跟贾政说事,其余下人又不敢与贾政说长话短的,当然也就不知道邢夫人全权管了贾府之事,甚至还闹出大问题。
而一旁的邢夫人听到贾母传话,吓得又是垂着泪不语,只得王善保家的一直用手抚背顺气。
“到底是何事如此劳驾老太太的?你们赶紧说来。”贾政一拍桌子,怒喝道。
碧云想着自己也是问了邢夫人的话,这里头就属她最清楚,于是便自告奋勇地站出来,将这几件事从头到尾说了起来。
原来除了林之孝家的告知王夫人厨房婆子撵出之事,邢夫人这大半个月里头可是干了几件好事,一开始邢夫人也只是将梨香园、后院没甚人注意的人撵走,后来看王夫人从未过问,贾母也只是听她一面之词,便壮着胆将手伸到帐房、库房、厨房去了。
厨房常有私吞份例之说,邢夫人只是略施小计便人赃俱获,拿着这个由头又是查帐又是查库存,这一连串拔根除草的,却是把老太太前头安置的人都除了七七八八。
只是还没来得及安置邢夫人提拔的人,贾母今日晚膳之时发现了这事,发火了一通,邢夫人不知贾母所气何事,便又将这些事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当场把贾母气得晕倒了。
“哎,这…祖宗至今从未做过此等…先不说祖宗,就拿老太太管家开始,都是宽容以待、体恤家人的,何曾…”贾政听后又是惊疑又是羞愧,话也说不出来。
邢夫人早已无之前的气势,萎靡不振又哭红了双眼。
王夫人见状,低声跟贾政说道:一是虽说大太太是继室,只是古有长嫂如母,小叔弟媳自是不可开口责骂,若真要算帐也只能大老爷出面;二是贾母如今身体不适,更是无法管事,须与大老爷商量下后续该当如何。
听后一面点头的贾政,一面喝令小厮们赶紧寻回贾赦,小厮们连忙答应方欲去,正巧沉着脸的贾赦已跨门而入。
只见贾赦还未进屋问候贾母,就朝着一脸惊慌的邢夫人走了过去,不由分说,一巴掌就先行下去。
伴随着一声“啪”的脆响,邢夫人的哭声更是撕心裂肺,又是捶胸顿足,又是声泪俱下,只差把她入府后的辛酸史坦袒露出来。
就连屋内的贾母听了,都连忙差人出来制止,贾赦冷哼了一声,才抬脚进屋见贾母。
“二太太,老太太唤你先回去休息,现在夜深露重的,可别把旧病发出来了。”碧烟拿着披风便往王夫人身上盖,又是劝着王夫人回去休息。
满脸疲色的贾政挥了挥手,也发话道:“你和珠儿三个都先行回去吧,这里有我和大老爷在。”又看到屋内坐立不安的贾琏,也开口说:“琏儿,你也回去吧。”
王夫人推辞不行,只得作罢。又想到宝玉、探春两个小孩子半夜受到惊吓,也连忙让奶娘丫鬟抱回她的院子里。
回院子里一阵安顿,赵姨娘嗅着味儿来问候,王夫人不耐烦地打发走了,这一下就到了三更时分。
也多亏这段时间休息充裕,王夫人也不觉疲累,而从东院回来的贾政一看王夫人的房内依旧燃着烛光,便头也不转地进入王夫人房内。
“老爷。”王夫人一听到屋外的声音,就连忙起身替他宽衣,彩燕此刻又捧着热水进来,贾政也舒服地梳洗过后,拿着杯热茶润润喉。
王夫人见贾政眉头舒展,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老爷,老太太那边如何?”
“老太太服了药好些,大哥就押着大太太去老太太跟前跪着,哭哭啼啼,拉拉扯扯,净给下人看热闹。”贾政一说起大房,胡子都要被气翘,冷哼道:“我又要劝又是哄,还是老太太开口说要睡了,这才罢休。只是想到你说的,我也就跟着去东院与大哥商量,谁知又闹了起来,这事也就搁下了。”
“也怪我这身子不中用,府内上下也没管好。”王夫人也不免自责一番,扯着丝帕擦着眼泪,倒是让贾政叹了气:“夫人不用多想,如今把照顾好身体才是真的,府上也是要你费心些的。”
王夫人知道此时也不好讲什么,也就让人服侍睡觉,一夜无话。
次日,王夫人还未去贾母处伺候,那头的碧云就已来王夫人处候着了。
一见碧云没有在贾母身边伺候,以为又是什么大事发生,吓得王夫人刚连忙拽着碧云的手臂,急问道:“老太太是又如何了?你怎么没在老太太那伺候,还巴巴赶过来呢?”
碧云脸上毫无霁色,一见王夫人急了便笑道:“老太太没事,现有碧烟伺候着呢。老太太就知道太太一早会去伺候,这才打发我过来说一声,让您歇着呢。”
抚了抚饱受惊吓的心口,王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又说道:“老太太如今这般,作为儿媳妇岂能不去。”说着便唤着彩燕一同出门,却被彩云止住了:“太太,您先别急。老太太昨夜吃了药已经好了许多,现在正要大太太在那伺候着,您要是过去,不就分担了活,那老太太可出不了气。”
王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老太太不让她去的缘故,转而笑道:“你倒是直白,只是我去自然有我去的理。”
彩云也料想到王夫人的想法,连忙拉过王夫人说道:“太太,不如我先伺候您吃些早点,这赶紧赶慢的,也差不多时候了。”
于是王夫人没了她们办法,只得胡乱应付了几口,赶到贾母处时,正是邢夫人伺候完贾母喝药安歇。
王夫人见贾母脸色好些,便想着出去与邢夫人说话慰问几句,谁知邢夫人没得给她好脸色,抢白说道:“哼,怪不得二太太管家之时未曾有差错,原是暗藏玄机,只是我看不过眼,便得这般下场,真是天理难容啊。怕是二太太也是不知我的苦恼,说了也无用。”
见邢夫人借口要应管事娘子们而扬长离去,王夫人也只能暗暗生了回闷气,心里也清楚邢夫人所言之事并无道理,这次卸下管家之事,她也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片刻后,贾母便唤着王夫人进房内,说是要聊聊天,王夫人才擦了擦眼角处而应声而入。
非原创著人物:彩烟-贾母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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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有心人却得无情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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