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从前的意中人?”柳湘莲喃喃道,“你有意中人?”

尤三姐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当着“从前的意中人”说漏嘴了,不过好在柳湘莲对上辈子的事毫不知情,这也令她少了尴尬与羞涩,不在乎的说:“怪我识人不清,真心错付。好在都过去了。”

“他是辜负了你吗?”柳湘莲知道自己不该揪着姑娘家的伤口问,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探听。

“说辜负也算不上,是我一头热罢了,不撞南墙不回头,可真撞上了,心里却没办法不怪他的无情。”

“那位意中人可真是有眼无珠。”柳湘莲面露怜惜。

尤三姐见在毫不知情的把自己骂了进去,这个画面想想都好笑,她不禁笑道:“多骂两句,姑娘我爱听。”

柳湘莲却住嘴了,难不成尤三姐仍未未忘情那位旧的意中人?所以就连自己的咒骂也能听得生出欢喜?想到这儿,柳湘莲闭紧了嘴巴,再不肯多骂一句,脸色也因气愤有些涨红。

“你怎么不骂了?”柳湘莲突然住口令尤三姐意犹未尽,见他的脸色突然比之之前还要发红,且表情更为凝重,又担心他是否高热复发,不是刚喝下药吗?怎会如此?

她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也忘了男女有别,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探他的温度,嘴里不住琢磨:“怎么还是那么烫?这郎中是吃白食的吗?连个热都退不了?”

柳湘莲被他触得全身一僵,动都不敢动,听着她嘴里的念叨也觉得好笑。尤三姐确实与他过往见过的所有女子全然不同。说她美丽贤淑,她又有勇有谋,还敢一人闯赌坊;说她高贵温柔,如神女般不可亵渎,她又有泼辣不讲理的一面;说她单纯的喜怒不定,可是她又会细致的关怀体贴人……

“柳公子,柳公子……你怎么不说话?别是烧糊涂了吧?”尤三姐见他眼神呆呆的也不回话,怕他是热糊涂了,又伸出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悠。

柳湘莲到底是习武之人,出于本能飞快按住了她那只捣乱的手,摸入手中才觉肤如凝脂,柔腻无比,而后才觉唐突,又迅速放开了那只手,耳根子也逐渐变红。

尤三姐把他当病人看待,被抓了下手又放开,倒没当一回事,只是庆幸的说:“原来没烧傻呢。”

他记着小厮刚才的嘱咐,催着他赶紧躺下好生休息,然后告辞离开。

后来的大半个月,翠柳就留在那边帮着照料柳湘莲,尤三姐也时常去探望,终于柳湘莲痊愈后,将翠柳送还回来,还特意登门道谢。

只是,他来的这一天,倒没想到又碰上件事。

原来这段期间,胡喆又过来相邀尤三姐除外游玩,只不过前几次他来时,尤三姐要么去看望柳湘莲,要么去看姐姐,都不凑巧扑了个空。

胡喆见着与尤三姐的婚事迟迟未定下,担心煮熟的鸭子飞了,这日便又叫母亲亲自去向尤三姐家中提亲。

按理说婚姻大事本该由父母做主,提亲应该是向尤家的长辈,但尤老爹老早就去世了,尤老娘又改嫁给尤氏的爹,后来在这里短住一阵后终是不习惯,于是贾琏派人送她回了老家,颐养天年。因此,这会儿便只有尤三姐作为主人接待胡母,况且也没人能当尤三姐的家。

胡母的长相和胡喆肖似,一般的小眼睛,只是这副小眼睛落在男人身上倒不觉得格外不合衬,可是落在胡母这个被生活锤炼半生的妇人身上,却根本藏不住她满肚子的算计,简直是要溢出目光之外,露骨得很。

胡母心中十分看不上尤三姐这副妖妖娆娆、勾搭男人的模样,这回是儿子几番哭求非尤三姐不娶,自己拗不过才来的。因此面对尤三姐时心中自然就积了一股不满,居高临下的说起求娶之事。

“我的喆儿最是孝顺懂事,不知道有多少好人家的姑娘相要嫁给他。可惜他偏偏死心眼瞧中了你,这也是你的福气。你若嫁给他,将来吃不着半点苦头,但要记住,不可蛊惑我儿,女人家还是要谨守本分,以夫为天,像你现在整天花枝招展的做派只会迷惑男人,嫁为人妇后一定要洗心革面,彻底改掉,才配做我家的媳妇……”

尤三姐听到一半已经快把脸都气歪了,正要给点颜色胡母瞧瞧时,翠柳忽来禀报,说是柳公子来访。

她便一脸的假笑的要送胡母出去:“今日着实不巧,胡夫人您先回去,您忧心的事压根就不会发生……”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哪个客人比我还要尊贵吗?你还丫头怎么没半点颜色?等以后娶进门了,我一定得好好调教调教才是……”胡夫人不高兴的絮絮叨叨,被尤三姐推着从椅子上起身,不得不往门口走去。

往外走时,恰好看见柳湘莲在回廊那里等候,瞧着这么个俊俏的小郎君,不难猜出尤三姐就是为了急着见他才慌忙打发自己走,因此心中更加不满,但当着外人也不好发作,只得狠狠剜了他一眼,怀着肚子气不甘的离开。

柳湘莲被翠柳迎进屋后,就看到尤三姐站在堂屋,脸有怒容。

“刚才那位夫人是谁家的?怎么走的时候似乎还带气?”柳湘莲问。

“他还带气?把我明褒暗贬的一通,只差没有明说我配不上他儿子!”尤三姐没好气的说,“不提她了,扫兴。”

她从前没有直接回绝胡喆,也是想着或许有个退路,但今日一见他母亲面对自己颐指气使的模样,便知她不是个好相与的若真嫁过去,说不得就要闹得鸡飞狗跳,天天往儿子媳妇房里撺掇生事。

“说你配不上他儿子?这人是谁?怎么如此趾高气昂?”柳湘莲表情严肃。

“我也没想到这位夫人会这么看不起我。”尤三姐也很意外。但说意外也不准确,一路走来,她极易收获男人的爱慕,也极易招惹女人的妒忌。

“他儿子是谁?我听着翠柳称呼他胡夫人,”柳湘莲回忆起来,“是隔壁胡喆公子的娘?他替他儿子提亲?”

尤三姐懒懒的“嗯”了一声,不想再多说,毕竟提起来就一肚子气,也怪自己先前短视,没考察清楚胡喆的父母脾气如何,白给自己找了顿气受。

“那你……这胡夫人如此性恶,你该不会答应了吧?”柳湘莲忐忑的问道。

“当然没有,我是嫌自己好日子没过够吗?上赶着找气受?”尤三姐压根没把胡喆放在眼里,如今这条退路直接被自己放弃。

唉,看来嫁人也未必是个好归宿,尤三姐不禁犯愁,不过此刻她看到柳湘莲前来,知他身体完全康复高兴不已,也就忘了胡母带给自己的不快,关心道:“你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吧?”

柳湘莲点头,再次感谢尤三姐的关怀。尤三姐笑说:“咱们俩就别谢来谢去了,你因我遗失鸳鸯宝剑,我助你寻回本就是理所当然;你在赌坊为救我受了伤,难道我还能不近人情的漠视你受伤吗?你不怪我连累你就心满意足了。”

柳湘莲听完这番话,也觉他们之间似乎有一股难解开的缘,命运不知不觉的将他们二人牵到一处,说不清是你欠我,还是我欠你。

“我怎么会怪你呢?你为了鸳鸯宝剑情愿涉险,老实说,我这辈子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大胆的女子。”

大胆?尤三姐自问的确担得起“大胆”二字,于是微微一笑并不反驳。

时下最讲求女子三从四德、贤惠柔弱,可眼前的尤三姐却偏偏反其道之行,柳湘莲想到她先前退还自己的定礼,如今又回绝了胡家的提亲,或许这样的奇女子本就不是自己这般的凡夫俗子所能仰望的。

他这般想着,凝视尤三姐时不觉失了神。

尤三姐过了会儿续道:“你只是此刻称赞我大胆,但事实上,你还是更中意那些温柔贤淑的女孩子,像胡夫人所说,男人娶亲,就是要娶这种摆在家里。”

“你不是在下,怎知我心里所想?”柳湘莲立刻反驳。

“我就是知道,你嘴硬也没用。”尤三姐说完默默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黯然的表情。

“尤姑娘,你是不是误会在下了?”

尤三姐但笑不语。

柳湘莲看她这反应,似乎认定自己属于她口中的那一大拨不可免俗的男人。他当然不愿意被尤三姐如此看待,因此急切想为自己正名:“我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尤三姐轻嗤:“难道你敢否认,你不想娶位贤妻吗?”

两人虽然共同经历过考验,但此刻所讨论之事又明显僭越了男女之间的界限,倒把话题引向暧昧之处。

“我无法否认。”柳湘莲回道。

他自问是个正人君子,当然不适宜和未婚女子谈论这些,他心里也无法回避对于未来妻子的想象,但他并不觉得想娶位贤妻有何过错。或许,尤三姐的言下之意是,她本人并不是位贤妻?可是凭借自己对她的了解,已经这数月来的相交,自己也绝不至于看错人。究竟是为什么,她认为自己当不起“贤”之一字呢?

尤三姐在听到他回答的刹那,脸色更是僵了一瞬。

柳湘莲没有错过他的表情,以为她是克己复礼,所以对自己有很高的道德要求,并且这世道本就对女人苛刻许多,于是不忘宽慰尤三姐:“尤姑娘,你也是顶顶有贤名的,不必太过自谦。”

“我有贤名?”尤三姐“呵”的一笑,仿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正要开口,忽然翠柳匆匆跑来,一脸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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