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贾敏带着两个孩子,被小镇吵闹的人群挤的跟带来的护院拉开了一阵距离后,内心就开始警惕,于是紧紧拉着黛玉和林旷,不让两人再跟自己隔开,佩兰和白英也紧紧护在三人身边,让婆子们尽快开道,往码头方向走。
好不容易穿过人群,快到达长街的边缘,,长街的尽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往左走是农田,其间零落坐落着房屋,往右走则是去往码头的石板路,也是将花灯放进水中祈福的通道,此时已经偏晚,只零星的走过几个放花灯的人,贾敏紧紧抱着林旷,佩兰则将黛玉抱在怀中,等了片刻未见跟来的护院跟上,便决定先行赶往码头,贾敏透过帷帽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看着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心下暗道不对,虽说放花灯的黄金时间已经过了,但是不至于人这么少。
当下,她当机立断转身向后,拉着佩兰往相反的方向开始走,刚走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跑步的身影,转头一看,三四个黑衣人从隐藏的角落里跑出,向贾敏一行人追来,跟着的几个婆子是林家的家生子,从小在林家长大又嫁了林家的管事,对于自家少爷和小姐十分上心,跟着贾敏跑了一阵后,见后面穷追不舍,当即转身去拦,为夫人和两个小主人争取逃脱的时间。
林旷被贾敏抱着怀里转身就跑,首先转身看了眼黛玉,只见她虽然惊慌异常,但是很好的控制住情绪,在佩兰怀里一动不动,在帷帽里闭着眼睛缩成一团。确认好黛玉的情绪后,他努力的撑起身子,用双臂紧紧抱住贾敏的脖子,减少体重对于母亲手臂的压力,然后向后仔细观察着黑衣人,在见到几个婆子毅然转身去拖住黑衣人时,他十分震惊,这几个跟着的婆子,对于古代的阶级制度也有了进一步,真实又血淋漓的认知。
随即,林旷整理好被冲击的心里,仔细观察着过来的黑衣人和周边的环境,只见那几个黑衣人虽然都身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布,但是透过巷子挂着的花灯定睛观察,就会发现这几个身上的衣物并不都是黑色,比如左边矮矮瘦瘦的黑衣人,他脚上穿的鞋子其实是蓝色的,而后面离着跟其他两人有点远的黑衣人,穿的上衣其实是深灰色的,而且几人衣服材质也相互不同,虽然看上去都是粗布,但是明显不是一个批次——这一伙人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再仔细看他们手里拿着的五武器,其实也不统一,有菜刀样也有棍子样,他们在几个婆子冲上去后,明显迟疑了一下,手上的武器也并没有立马砍上去,而是作势威胁。
贾敏几人埋头跑进一个小巷后,慢慢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白英一面往前跑一面向后看,发现后面追兵已经消失了。
“夫人,他们被拦住了,我们安全了。”
贾敏身体本就娇弱,又缺乏锻炼,怀里又抱了一个两岁的孩子,凭着一股求生欲咬着牙在往前跑,此时听到这话,里面就要瘫软在地,白英里面上前扶住,好半天,贾敏才喘过气。
“那伙人被张嬷嬷他们拦住了,我们不一定安全。”
“但是现在到处乱跑也不一定安全,这样吧,您跟佩兰带着少爷和小姐藏在这个巷子里面,我偷偷去找到张护院他们,过来接你们回去。”
“如此也好。”
贾敏也知自己和佩兰抱着两个孩子,要逃跑很难,且又是晚上,不如躲起来,她叮嘱白英,“千万注意安全!”
林旷看着白英就要冲出去,见她一脸着急但有些迷茫的神情,拉住白英道,费力的在泥巴地上画着,
“白姐姐,原来的路,不行,黑衣人,在,”
林旷画着小镇的地形,“这个城,方的,从这里走,”林旷胖胖短短的小手沾满了泥巴,“到兔子灯,护院伯伯在,没有,走这个大榕树,找船上。”
白英看着林旷在地上画出的一个简单地形图,有了兔子灯和大榕树这两个参照物,感觉对于小镇的路线一下有了印象,只觉心下定了不少,点点头便离开了。
贾敏惊讶的看到自己才刚会说话没多久的小儿子,不仅不吵不闹,竟然不知不觉记下了小镇的地形图,心中又惊又喜,当下也不敢耽误更多,观察了下这条小巷,这里已经在小镇的外围,虽然说是小巷,但是只零零散散的坐落这几个房屋,且从外表看,多是破破旧旧,相互之间也隔着一些距离,中间就空出了一些空间,有的长着野草,有的则被踩出了小径。
贾敏观察了会儿,抱起林旷,示意佩兰跟着自己过去,越过一棵梨花树,绕过一片菊花,朝一个黑暗的的小径走去,这里藏在繁茂的菊花丛后面,前面还有一棵梨树,相比其他地方要隐蔽一点,走进去,只见夹杂推放着各色杂物,是一条死路,尽头是一座矮墙,后面有一棵歪脖子榆树冒出来,遮住了明亮的月光,想必平时没有人走过来,有些臭臭的,仔细一看,有一个破鸡笼和一些腐臭的垃圾,却又长着茂密恣意生长的野草,不失为藏身的好地方,一行人躲在野草中间,等着白英带人过来。
四个人在巷子中间蹲着,此时尚是秋天,草丛中飞过一群群的蚊虫,围绕在四个人周围,其中年幼的林旷和黛玉周围蚊虫最多,贾敏将头上带着的帷帽摘下,扣到林旷头上,又细细的为姐弟俩赶着蚊子。黛玉和林旷见状,也为母亲驱赶着蚊虫。
佩兰也跟着给几位主子驱赶着飞舞的蚊虫,心里又敬又叹,敬自己夫人和两个小主子,虽然身处险境依然保持冷静,没有哭闹不说还相亲相爱;叹老爷在官场虽是一帆风顺,此时却不得不踏足险境,连带几位在府里娇养长大的少爷小姐,此时却只能蹲在茅草屋边上;就在双腿就要蹲麻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远远看着一群人举着火把过来,佩兰就要出声去叫,却被林旷一把拉住。
林旷自认为一行人中唯一的男子汉,时时关注着周围的环境,过了好半会儿后,远远传来一阵火光,隔着树木的枝丫,林旷看到一行人远远走来,那一行人明显不同于刚刚那几个黑衣人——
虽有十几个人,但是行走间没有什么声音,应是脚下有一些功夫,此外,穿戴整齐一致,统一身着棉质的夜行服,脚下踩着的鞋子,甚至腿上的绑带也都一致,此外,脸上都蒙着黑黑的三角头巾,仅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更令人胆寒的是,这些人腰上都挂着有着相关纹饰的腰刀,行进十分有章法,只是腰刀的刀鞘是向前的,只见带头那人几个手势,身后的人变分成小队散开搜寻——这明显不是刚刚那几个黑衣人,也不是林府的护院!
林旷急忙拉住佩兰想要呼救的步伐,却因身材短小,迟了一步,佩兰在移动间,本就蹲在野草和树林间,移动时,衣服与草和树木摩擦,在寂静的夜晚发出的声音十分引人注目,也毫无悬念的引起了搜寻的几人的注意,离得近的几人开始往这边移动而来。
佩兰十分懊恼,心知是自己太急坏了事儿,一咬牙将黛玉塞到夫人怀里,起身往另外的方向跑去,希望能将人引开。
贾敏接到黛玉后,紧紧将儿女抱在怀里,然后想通了什么,转身将黛玉和林旷两人一把塞到身后,推到一个角落里,然后,深深的看了黛玉和林旷几眼,拿起巷子中一个破鸡笼子将两人盖住,林旷意识到什么,抬起手臂想要阻止贾敏的动作,黛玉见状也举起手想要阻止,贾敏却伸出一只手,温柔的快速抚摸过两个孩子的脸庞,随即有力又不容置疑的将鸡笼扣下。
佩兰使劲全身力气往另外的方向跑去,但是那几人的反应和速度明显比之前的黑衣人快很多,还没几步就被抓住,一人毫不怜惜的将佩兰拉过,利落的将人双手一拧,将脸别过来,就着火把的火光观察了下佩兰穿着和样貌,相互摇了摇头,一个手刀过去就将人打晕,随手仍在地上。
然后几人步履不停的直接朝佩兰跑出的方向走来,贾敏见状,十分慌乱间反而找到了什么支柱,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儿女藏着的地方,将帷帽带上,伸手整理了一下衣着面容,深吸一口气,款款从巷子里走出。
“来者何人?见到朝廷命妇,还不行礼!”
为首的黑衣人只见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从漆黑的巷子中走出,穿着华贵,步履从容,虽身处田野间,却仪态端庄,神态凛然,不见一点慌乱,心下也不由敬了几分,当下对着贾敏一抱拳。
“贾夫人得罪了!”
随即大踏步越过贾敏,直直走进小巷子,拿着火把仔细搜寻,在草丛尽头的矮墙上,十分明显的挂着一顶女士帷帽,被秋天的清风吹起,十分吸引人,好似也大大拉拉的指引着追寻的道路,他内心嘲笑道,真是妇道人家,愚蠢的声东击西。
并很快找到了应该搜寻的地方,看到角落里不起眼的那个破鸡笼子,这才是十分符合这个地方的东西,夹杂着几块鸡屎,凌乱挂着几根破布和稻草,他举起刀鞘,一把将上面的杂物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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