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忠顺亲王听至这林海夫人竟叫下官如此戏弄,亦怒道:“他们竟敢如此对上峰家眷?怨不得旧年我听说尊夫人携女上京回荣国府居住多时,原来其中有这般缘故。”
“内子无辜,险些叫他们暗害。”林海亦是苦笑,摇头道,“官商勾结,他们见我不通情理,便来迫害家眷,为的便是我守不住向内兄寻人求助,早脱了江苏职任。只是当时我年轻气盛,手中事务繁多,送内子上京后,便狠抓了一番,这些人便偃旗息鼓了。没想调任后,这地方猖狂风气尚存,连新任巡抚也压不住。”
“那王友道原是潼关道上调,算是半个地方巡抚,遇事尚还有布政使司商量,也不知江南深浅,乍入扬州城,能守住本心已是不易,如今称病,还未知如何。”忠顺王亦叹,道:“本王负圣人之托,不日即下江南微服私访。今日私来拜访,亦是想打听清楚这江南境况。”
林海不免多问一句,“圣人之意是?”
“圣人原疑南人多有敛财伤人性命之举,以防官官相护,已多人去访查。若有奸人,必当降罪,只是王友道,无论事实如何,这巡抚是做不下去了。”
送走忠顺王后,那林海久久无言,这王友道称病三四月,理该被治失职之罪,摘帽子倒是小事,只怕未出扬州城便遭人报复,其家小又何其无辜,该受这无妄之灾?
正是:昨夜霜花暖,今日西风凉,惺惺相惜,芝焚蕙叹。
正长于短叹之际,后院里传来丫头们嬉笑声,原来是林家哥儿林熙正牙牙学语,幼儿萌态,使人听得便是坚冰也似的心儿也暖了。
林海即步入后院,便见贾敏抱着林家小娃娃同一众丫鬟们在那里逗趣,又抬了条春凳儿,铺锦被置于暖阳之下。
丫鬟们见老爷进来,这才收敛住,侍立一旁悄悄退至廊下。
贾敏扭头笑道:“老爷今日进来得早,可是想我们熙哥儿了?”
林海摸摸胡子,一面笑,心中些许无奈,屏退众人后叙过几句话,才开口道:“今日忠顺亲王来访,寻我问些扬州旧事。”
贾敏抱着哥儿的手一颤,唤过奶妈张氏,“且把哥儿带去放放风。”那奶妈应声抱过林熙即走了。
贾敏才眼中有泪,慌道:“难道他们还不放过老爷吗?”
林海惭愧,前几年贾敏吃苦也不曾露出这般委屈模样,竟叫她担心至此,忙拉过身边人的手,道:“是我叫夫人受累了,却不是他们寻上门,而是新任江苏巡抚着了道,约莫也是大难难逃。”
“老爷,”贾敏知书识字,性灵聪敏不过的人,再者夫妻多年,如何不能意会林海言下之意,“你这是——罢了!”
原来林海秉性正直,无论这江苏巡抚王友道是否冤屈,他心中已打定主意向圣人谏言,一同往扬州查这个官商勾结的大案。只是心中惴惴,此事干系重大,说不得便有杀身之难,若他一个也不相干,可是身后尚有妻子儿女,不免踯躅。
林海道:“夫人自嫁至我林家,无一日享福,只是跟我担心受怕。只是我心里始终放心不下,若叫他小人得志猖狂,而我高坐朝堂,知事而不为,却是有违圣恩。”
贾敏想到当年扬州宴上一事,不免又惊又怒,却道:“我知老爷的意了,你不必疑我,便是水深火热也一同去得。若无玉儿熙儿,我也该随老爷同去!此去务必小心,家中有我照顾,不必悬心。便是不妥,还有我母亲那里尚可护佑。”
林海得了贾敏这句话,亦是坚定了前心,“夫人大恩,待我归来——”
“再说罢。”贾敏抹开眼角之泪,转而笑道,“今日天气晴暖,咱们还未曾得空赏过园子。老爷可赏我这个脸面?”
林海连道不敢,又亲自侍奉簪花,夫妻二人更是相合,只是不曾露出方才之事。
不日南书房便收到林海密奏:“江苏重地,尚有监察。天子余威,敢不至也?只是维扬大地,所过者百任,官吏积威久矣,乃至官商勾结,民俗陋习,求神佛而不敢有以求百官。扬州但知有大吏,不知有圣人,但知有盐商,不知有圣人。林海虽愚,不敢有所悻,目之所及皆巡察,才得民生一时有缓。盖海轻慢,不知潮退即为潮涨,如今江苏事变,巡抚王友道称病,其中深意,不敢究由。天颜咫尺,圣人有忧,不敢请辞,待命备马,星夜疾驰。”
这个奏章走到皇帝手里,接连上朝廷百官攻击王友道的折子,皇帝笑道:“这个林海倒有些意思。”
考完试回来了,赶作业去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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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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