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大雨渐渐停歇,只是天色照旧阴沉着,似乎随时准备再来一场瓢泼大雨。
黛玉收到林如海派人送来的信,信中说道,大军尚未行进到路程的一半,已经打杀俘虏了两百多流民,更有不好的传言,说是山西起了人瘟,染病死了的人比先前饿死的还要多上几倍,如今就连军中都有些军心不稳。
又说,此次前去的指挥使盼着此役立功,好回去挣个爵位,因此对待流民态度十分恶劣,根本不容人求饶,若非他力阻,只怕被杀死的流民数量还会翻上一番。
黛玉看了信也不禁叹气,朝廷增派的太医刚刚出发,若是真遇上了瘟疫大规模爆发,恐怕士兵们也要闹出乱子。
看看天色尚早,黛玉命人出去寻林安问一问,往山西方向去的两个商队有无信件传回来。
倒是巧得很,两个商队的信件昨天到了一封,今日又到了一封,林安忙用匣子送去给黛玉。
不出黛玉所料,两个商队如今都刚从山西通过,说起一些地方有人感染了瘟疫,虽人数不多,可病情却十分凶险。
好在这些情况都有所预料,林如海出发前也和黛玉商议过对策,如今只消照着先前所议,一条一条实施即可。
那边林如海也确如黛玉推测的一般,已经开始命人在军营中进行早晚两次白醋消毒,严令任何人都不准隐瞒病情,虽然是在夏季,也不允许饮用生水。
随着大军行进,已经开始和造反的流民有了摩擦,到了这会儿,林如海不再插手军队事物,毕竟造反的流民和普通的流民不是一回事。
士兵随意打杀普通的流民那属于是滥杀无辜,对于造反的流民,那就是剿灭盗匪为民除害了。
造反的流民说是有上万,实则大多数人抢了粮仓后就各自逃走了,留下来认真造反的只有约莫三千左右,且这些人年纪大小不一,都是瘦骨嶙峋的模样,也没什么像样武器,与官军碰上实属鸡蛋碰石头。
林如海将注意力放在防瘟疫上,沿途经过的州府遵从林如海的命令,将日常消杀的做法、不得饮用生水、垃圾和污水的清理,以及口罩的做法都教给百姓们,百姓们都生怕染上瘟疫,如今听官府说只要如此这般做,就可以不染瘟疫,顿时信得真真的。
且说朝廷也接到了山西爆发瘟疫的奏报,要增派太医以及民间调派大夫时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大家都知道瘟疫可怕,谁也不愿意去,最后太医院把资历最轻的几个太医派了出去,有位太医出发前哭着自己还没儿子呢,倒像是要上刑场。
黛玉听说后只是叹气,这年月,闹瘟疫的地方比战场还可怕,父亲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啊。
贾母得知山西有了瘟疫,连连叹息,命人去庙里添了香火,给林如海祈福。
宝玉这几日学了乖,一下学就去贾母处,催着贾母叫人去喊黛玉。
如此这般两三回,是个人也都看出了宝玉的心思,这倒让贾母越发想要提前给两个玉儿定亲。
因此对于宝玉主动亲近黛玉的行为,贾母不仅不阻止,反而还高兴看到两个玉儿在一起。
前些日子出了袭人的事,让贾母改变了宝玉晚婚的决定,毕竟宝玉已经通了人事,管也是管不住的,不如早些成婚,只是不让他们早早的生娃就是了。
黛玉不知道贾母已经把她的未来都打算好了,只觉得宝玉这几日黏黏糊糊的老是缠着她,还当他俩是小时候呢,一忽儿要拉拉手,一忽儿要扯扯袖子的。
平心而论,宝玉长得不错,脾气也好,惯能做小伏低的,虽没什么大志向,可好歹锦衣玉食不愁吃穿,也算个夫婿的好人选。
不过黛玉也深知宝玉多情的毛病,而且还男女通吃,只要是好看的,他都喜欢。
作为现代穿越女,黛玉有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想,前世研究生毕业前也谈过恋爱,最终以男方出轨分手告终。
穿到这里后,黛玉是彻底放弃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想,毕竟在男女平等有婚姻法束缚的现代,还挡不住男男女女出轨呢,更何况是纳妾合法、偷情常有的古代。
好在一向开明的亲爹也跟着穿来了,黛玉就算是不嫁人,林如海也不会管她,父女俩相依为命也挺好,何必一定要嫁人恶心自己呢。
因此这日宝玉追着她表白心迹,黛玉就认真拒绝了。
宝玉一时心里干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睁睁看着黛玉走远才反应过来,赌气一拳接着一拳砸在旁边的假山石上,砸得两手都鲜血淋漓,叫路过的丫头瞧见大呼小叫的送去了贾母处。
贾母看见心疼极了,又忙着叫人去给他裹伤,又细问端的,到底是为着什么生这么大气。
宝玉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也不说是为着什么事,只赌气道:“横竖是我不好,往后再也不往人家跟前凑了!”
凤姐儿等人闻言便猜出了个大概,贾母叫凤姐儿去园子里问黛玉,自己一径苦口婆心的劝宝玉:“你生气随便拿谁撒火都行,何苦把自己的手弄伤,你这手是要写字拉弓的,砸坏了可怎生是好。”
王夫人听见消息也赶过来看,见宝玉两手包得粽子似的,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那林黛玉有什么好的,叫宝玉整日魂牵梦萦的惦记着!
贾母不好当众说两个玉儿的婚事,只好委婉的劝宝玉:“你也太心急了些,无论如何也要等你林姑父回京,长辈们一处商议妥了才是。”
宝玉虽仍旧不乐,却也知不能在老太太跟前任性下去,只好勉强道:“都听老太太和太太的。”
虽说得了贾母的支持,宝玉却不看重那些形式,他只看重黛玉的心,如今黛玉都把话说明白了,他还有什么希望?
因着手伤宝玉倒意外得了几日假,焙茗见他连日来闷闷不乐,便撺掇他去瞧袭人:“前两日我还见花大哥呢,说袭人姐姐做了些针线要给你送来,只是怕太太知道。”
宝玉失恋,只觉得这世上万般事物都没有趣味,听焙茗百般撺掇,倒也无所谓,便跟着焙茗去了袭人那里。
袭人的娘和哥哥打了招呼都借事避了出去,留宝玉和袭人两人独处,袭人素来温柔小意,又惯会拿捏宝玉的,两人不多时便滚做一处。
焙茗在外边看着大门,同一起看门的花自芳道:“二爷这些日子闷得发霉,太太看得又紧,既是袭人姐姐跟二爷好,不如给袭人姐姐置办一处宅院,二爷闷了也有地方去消遣。”
这便是叫袭人当宝玉的外室了,若是别人,花自芳自是不会愿意,可若是宝玉,那可就没话说了。
待宝玉离开,花自芳先悄悄的跟他娘商议了,晚间便去劝袭人,袭人竟也不拒绝。
焙茗那边又劝劝宝玉,宝玉刚从温柔乡回来,还正惦记着袭人的好处,自然也同意,这事便妥了,从宝玉这里拿出东西当了些银子在近处置办了个小院,袭人便悄悄的搬了进去,从此后宝玉但凡有空,便去袭人那里顽,倒也渐渐走出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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