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已经两天没有睡上一个好觉。

先是张洪，如今又是齐名。

一个是明着试探，一个是暗中监视，陆渊身边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善类，豺狼一样等着找准机会要将人分拆吞骨。

林黛玉辗转反侧，开始盘算自己手上能用的力量，如今府里这些是绝对衷心，可惜数量不济。

要是真刀实枪和外头那几个虎视眈眈等上位的对上，不一定有胜算。

除非找到陆渊自己私下执掌的那一队亲兵。

那也是陆渊最核心的力量。

林黛玉只在札记深入偶见陆渊提起过一笔，但完全没有联系下令的方式。

只依稀记得大概是要用到兵符一类的东西。

只是这东西放得秘密，林黛玉已经在几处紧要的地界暗中翻找了无数次，还是没有发现，想来只有陆渊本人知道。

但如今连府门都不敢出，又如何去见人？又能以什么理由去见人？

林黛玉思来想去，不由得叹出一口气。

外间隔着帘帐的江安坐得端端正正，听了都督这一声叹息，连忙出声，

“都督有什么吩咐？”

林黛玉心想，我想要那虎符，号令私兵，你能做到吗？

很显然，江安不会知道这样秘密的事。

以陆渊的习性，绝对不会让第二人知道兵符的位置和私兵的操控方法。

林黛玉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死心，问江安，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雕刻精细的小物件，金属的，大约能凑成一对。”

江安疑惑地挠挠头，想了半天，恍然大悟，留下一句“都督等我。”便哒哒出了门。

林黛玉猛地坐起身，这是什么意思？他当真知道在哪里？

她又惊又喜，以为得来全不费工夫，阴差阳错竟然真的叫她找到了这珍贵的东西。

半晌，江安从小厨房拿了一双雕刻精细的黄金筷子进来，隔着帘子问，

“都督是不是饿了？想吃点什么？我叫小厨房煮了端过来？”

江安不敢离得太近，因为上一次隔帘子太近被都督教训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都督突然不喜欢他守夜守得太近了，但江安觉得，都督的一切决定，都是正确的。

林黛玉隔着帘子看了一眼，原先的满怀希望瞬间被浇了一盆凉水。

也是，若是江安真的将东西找了出来，那才奇了怪了。

江安看着陆都督面上的表情转为失望，悻悻地挠了挠头，金属的，精致的，能凑成一对，不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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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显然没把王夫人的话放在心上，见天就趁着来找贾老太太请安的机会亲近林妹妹。

当初初见那一眼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色胆包天，因为颜色肯忽略许多细节，这是男人的通病。

这一日贾宝玉照旧兴冲冲地先来老太太跟前请了安，和老太太说了几句话，逗得老太太开怀大笑。

转头便拉着院子里的姐姐问，“林妹妹在哪里？仍旧在自己院子了呆着吗？”

鸳鸯笑着伸手一指，回去便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笑道，“这一对小冤家，便由着他们自己折腾吧。”

其实她心里也并不是十分有底。

一来贾宝玉热忱，但他娘亲是打定了主意不乐意。二来林黛玉好像并不十分来气，显然喜欢的并不是贾宝玉这个类型。三来林如海将人送过来，原意是叫帮忙照看两年，语气里说的是要接回去的。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自己也不好越过林如海去，过多干涉。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放手，由着这些年轻人自己接触，后头成不成，那都是命。

贾宝玉穿进林黛玉的小别院，见院中老太太拨过来的几个丫头正在围着分花朵儿，走过去一问才知道是林姑娘得的东西，觉得带着没意思，便随手分给了底下人，如今大家正围着挑选花样和颜色。

贾宝玉先和这些姑娘厮混一阵，后头才绕进来，找他心心念念的林妹妹。

陆渊正在窗前桌案上写日期，离约定聚会的日子还有四天，原生鬼影都还没来一回。

他开始担忧，若是原身迟迟不来，这聚会是不是真的能平平安安度过去。

毕竟他手下这些人，他自己是了解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随时等着机会反咬自己一口。

正沉思间，抬头见了个粉面小白脸，正从半开的窗户，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陆夜，yue,能不能别搞这一套。

我也是个男的，谁还不知道谁？

他眼见这位宝玉到处留情，四处厮混，和各个姐姐妹妹都能说笑两句，还有经典名言，“女子都是水做的。”

怎么你要给每一个女子一个家？

渣得也算明明白白，就没有必要装深情了吧。

贾宝玉笑着道，“我上回来看你，你在写字，这次来看你，你还在写字。不如也写一幅送了我，我拿回去裱在院子里，日日都能看。”

陆渊皱眉，将原先写的这一张团成团，随手丢了，抬头看贾宝玉。

就很烦。

他四处一看，院子里的人都在自己忙自己的，屋内的人也早打发走了，眼见跟前就贾宝玉一个人。

陆渊挑眉，是时候解决这个牛皮糖了。

贾宝玉见林黛玉不说话，只是微微皱眉，觉得她紧紧皱眉也美得不可方物。

“对了，你可有玉没有？”

贾宝玉问道。

陆渊记起眼前这个是含着宝玉出生的，所以叫了这个名字，如今刻意问起玉来，大约是想拉近些距离。

陆渊摇头，故意道，“我没有那个，我生来就不喜欢什么玉啊金啊的，别人都说玉是稀罕物，我偏不爱收藏把玩这个，平日若是见了，都是要摔到地上，摔碎了才高兴。”

贾宝玉听了，顿时将自己的玉摘下来，

“这什么劳什子玩意儿，我也不要了，林妹妹喜欢砸着玩儿，便帮我砸了吧。”

陆渊：。。。。。。这是什么绝世受虐狂，来劲儿了是不是？

陆渊没理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贾宝玉见林黛玉不领情，自己觉得没趣，只好将东西收起来，重新找了话题。

“林妹妹既然不爱玉，那平日里可有什么别的喜欢的？”

陆渊冷笑一声，这倒是问到点子上了。

陆渊勾勾手指，叫贾宝玉凑得更近些。

贾宝玉面色一喜，朝着林姑娘挨得近了点，只听见姑娘软侬的语调轻轻吐出，舒服得让人浑身一颤。

“我喜欢刀。”

贾宝玉的欢喜顿时被切断，有些迷茫又有些震惊。

有姑娘家会喜欢刀的吗？

陆渊仔细看着贾宝玉的神色，嘴角扬了扬，再接再厉，

“特别是薄如纸张的利刃，平日带着也看不出来，用起来只需要轻轻一割，就能溅出温热的鲜血。”

贾宝玉面色越来越白，好像跟着这嗓音看到了薄刃歌喉的一幕，原本软侬的声音早化作了毒蛇，伸出冰冷的舌头，从他后背一直窜上头顶。

妹妹的爱好，好可怕。

贾宝玉手开始哆嗦，不知道如何回应的时候，陆渊倏忽扣上了他的手腕，

“有时候，割在这里，也很得用。”

啊啊啊啊啊啊啊，贾宝玉猛地跳开两步，再也不敢看林姑娘的脸，逃一般出了院子。

紫鹃撞见惊慌逃跑的贾宝玉，回头问林姑娘，“宝二爷这是怎么了？急急忙忙赶着去哪里？”

陆渊活动了下手指，淡淡道，“赶着去找王夫人了吧。”

受了惊吓，第一个奔向妈妈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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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一路来到王夫人的院子了，连喝了两杯茶，才稍稍将那覆在骨子里的恐惧驱散了些。

他心中有些崩溃，脑中一片混乱，林妹妹，如此柔弱的林妹妹，知书达理的林妹妹，怎么会有如此独特的爱好。

今日这一幕再次唤醒贾宝玉心中的记忆，今日的嗓音和那日的那一眼重叠在一起，贾宝玉靠在椅背上瑟瑟发抖，知道自己短期内都不敢去找林姑娘了，任凭她那张脸是如何动人。

薛宝钗恰好从外头进来，见了贾宝玉手指在发抖，关切道，

“这是如何了？是受了冻？”

贾宝玉抬头，看着眼前温柔得体的宝姐姐，总算觉得受伤的心灵得到了安慰。

王夫人看着两个孩子相谈甚欢，心中也是窃喜。

峰回路转，贾宝玉总算看见薛宝钗的好了。

眼见事情渐渐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王夫人心中喝了蜜一样高兴。

当夜她便去找了薛姨妈，一来说明贾宝玉态度明显转变叫薛姨妈放心，二来两个人开始紧锣密鼓地合计，如何再添一把火，将贾宝玉和薛宝钗更加牢固地绑在一起。

陆渊将贾宝玉吓跑，过了两天清闲日子。

更是在距离聚会还有两天的时候，收到了姗姗来迟的提亲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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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艰难抉择，不大乐意。

陆渊：松了口气，终于等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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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