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管猫呢,早就被他收回去了。
“它倒不用你担心,管管自己的东西吧!”
那册子纸张被水一泡就全没了,那他们这番又是被埋又是跳崖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贾珺扯着嗓子吼,费劲从他臂膀中抽出一只手来,从他衣襟里掏出那本册子,“快,唤你那只鸟来!”
“它有名字的。”
赵榷腾出一只手打了个呼哨,它很快飞来把贾珺高举在手中的册子叼走。
海东青一直在他们不远处,还以为这些人类也要长出翅膀了,居然跟它一起飞,但是他们飞不高还只会下坠,没一会儿就掉进河里打湿了,不像它,能稳稳当当落在树枝上。
诶,这些没用的人类。
贾珺直接被落水时巨大的冲击力震晕过去,但又没完全晕,好像回到了灵魂与肉身融合不稳的状态。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飘忽时而清醒,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声音特别遥远。
身体僵硬动弹不了,只能任由摆布,他感觉到自己被抱起来拍水,手劲儿很大,快把他肺拍出来了。
他很想醒来但意识始终昏沉,耳边说话声时近时远。
“殿下,您受伤了,三公子这么久不醒,怕是不小心磕到哪里了,还是快些回城找府医对症下药才是。”
高迟真是操碎了心,从水里出来他才发现殿下身上那么大一条口子,鲜血直流皮肉翻飞看着都吓人,小五不在这里只能草草包扎一下,偏生贾三公子也不知怎么了昏迷不醒,侍卫们伤的伤,还好没有折在这儿的。
还不知道押解道士下山那批手下是什么情况,高迟现在恨不得长出翅膀带着众人飞回去。
赵榷闻言慌了神,不再按压贾珺胸口,连忙去摸他后脑勺,怎么这么久还不醒啊。
早知道,就,就不带着他一起上山了。
贾珺看起来就不是个强壮啊,要是不赶上这一遭,在庄子里好好的,也不会昏迷不醒。
他无法接受刚刚还在眼前调侃笑闹的人转眼就躺在自己臂弯里怎么叫都叫不醒。
赵榷心里满是慌乱,虽然气他常常不跟自己说实话,拐弯抹角逗着他玩儿时刁钻促狭,遇见正事却是沉着冷静机变灵动,各种样子都能吸引他的注意,现下脸色苍白浑身湿漉漉的样子更是让人心生怜惜。
赵榷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一把抱起人往背上一扔,厉声道:“赶紧下山跟他们汇合。”
高迟伸出手臂小心护着两人:“殿下手上有伤,还是属下来背三公子吧。”
赵榷坚定推开他的手:“不用,你好好看路。”,迈开大步率先朝着庄子的方向进了树林,身后侍卫匆忙跟上。
有海东青领路,一行人很快与山脚下其余人手汇合。
赵榷并未停下脚步,边走边交代:“先到庄子修整,高迟小五留下,其余人趁天还未亮,带上庄子里关押的人立即转移。”
高迟道:“咱们也该快些回京,这里的动静瞒不了多久,三王爷必然很快会着人前来调查。”
赵榷哪里不知道现在应该立即离开这个地方,不能让三皇兄察觉到自己在追查这些事,如今白云观已毁必然惊动三皇兄一派,往后他们只会藏得更深。
可现在趴在他背上的人依旧没有醒转,他没办法把人直接扔在这里不管,赵榷迟疑道:“先让小五看看他的伤,晚些动身进城。”
天边还未泛白。
一行人折腾一阵回到庄上,李妈妈送走主子歇下还未睡沉,听见动静吓得立即起身,看清来人后放下一一半悬着的心。
见他背上不省人事的贾珺,焦急道:“这是怎么了,上半夜不是回府了吗,怎么弄得一身湿漉漉的,这是落水了。”
李妈妈转身就要去叫大夫,被赵榷制止:“别惊动其他人,我们等会儿就走。”
留下小五给两人看伤,高迟带着李妈妈下去。
赵榷把背上仍然昏迷的少年轻柔放到床榻上,让开半个身子示意小五上前。
小五在侍卫中武功不算出挑,府上老人看他在医术上颇有天赋才将他留下来,平日多是处理外伤、鉴别毒药。
对面前这并无明显外伤,也没被下毒的贾珺真是束手无策。
小五收回手冲赵榷摇摇头,他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这种状态他只在将死之人弥留之际时见过,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只道:“属下学艺不精,还是尽快请师傅看看。”
他口中的师傅是赵榷早些年在战场死人堆里挖出来救下的老太医,后一直留在他城外别院,捣鼓草药种种花草,主要给赵榷和侍卫们看看伤,收两个徒弟,平常不怎么露面。
赵榷不敢细想,小五得他师傅李老太医真传,李老亲口说过小五学得他的本事□□成,他都束手无策了,那……
“告诉他们一炷香后立即出发。”说完赵榷挥手让人下去。
小五低头答应下去传话了。
李妈妈让人送来热水,贾珺身边的侍女跟着凤姐一道回了贾府,现下身边无人,赵榷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草草给他擦洗换了身衣裳。
安置好后才匆匆出去处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并没有看到某人悄悄颤动的手指。
贾珺虽然无法醒来,可也不是全然没有感觉。
虽然换衣裳的速度很快,某人的手也规规矩矩,他还是不太适应,自从穿到这里,他没有像之前一样让身边伺候的人走得太近,都是自己穿衣洗澡,上辈子也没有让人如此亲近过。
在某人开始扒自己衣裳时,贾珺奋力挣扎,想要调动自己的身体,奈何一直没成功,一直等到人都走了,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贾珺坐起身来,手臂撑着床沿,十指紧紧扣住床板,极力忽略身上的感受,强迫自己不去看身上刚换上的衣裳。
倏的起身,贾珺叫来李妈妈和郑凡,还有一件要紧事儿没交代,那山洞里的东西他一个人处理不了,也不能便宜了王子腾,还有王富贵没交代的其他几个地点,要让赵榷去把他们统统搬空,别给他们留下一点才好。
李妈妈就在院子里,听见他叫人立马就进去了。
“小爷这是醒了。”李妈妈没想到刚刚还昏迷不醒的贾珺这会儿就坐起来了,见他仍旧扶额问道:“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贾珺一手撑着晕乎乎的头,刚刚起猛了,这一次的症状还未消失,是他强行醒来,只怕等会儿还得晕过去。
只能长话短说,交代李妈妈照顾好庄子诸事,郑凡来了便留他单独说话。
“取出一部分补偿你们这些年被王富贵多收的地租,其余的就看他们怎么处理。”
郑凡抬起头面上满是不可置信:“多谢少爷,少爷能给我机会让我跟着少爷做事已经是开恩了,我们不敢奢求这些。”
贾珺直接拍板:“那你尽快带他们去取出来,也避免你们惹火上身。”
郑凡还想说什么,被匆忙跑进来的赵榷挤到一边。
“你醒了?”赵榷坐到他边上掌着他肩膀上下仔细打量,不放过任何一处,见他还是脸色难看又要唤小五进来。
贾珺感觉到自己状态越来越差,赶紧拉过他的手长话短说,交代清楚那玉蝉和璎珞等物的来处,让他派人跟着郑凡前去搬东西。
“别担心,我很快会醒。”贾珺话未说完便又晕了过去。
赵榷抱着怀里转眼又昏迷不醒的人,心情转瞬间大起大落,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怀里这人终于跟自己交了底。
思忖片刻叫来高迟:“叫他们把人藏好了,别露出一点马脚。”
高迟听主子说完也是一阵惊愕,没想到这白云观背后还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八个地点,要全都是郑小子说的这么大规模,那得有多少金银财宝。
可怜主子那老鼠都不光临的库房总算是有点进项,不,只怕是填满还不算完,还得盖新的库房才行。
高迟搓搓手掌,眼里满是兴奋,都盖过了会被三王爷找麻烦的惧怕:“几个兄弟出来时身上还带了震天雷,等搬空了就直接炸了,再安排个替罪羊,让他们狗咬狗去。”
赵榷点头:“我带小五去找李老,西山别院来见。”
高迟点头领命去办,脚步飞快已然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西山别院门前,一对人马勒住缰绳停下。
带着人赵榷不敢骑太快,太阳落山前才将将赶到。
他没有选择直接回京城七皇子府,转头朝着相反方向直接来别院找李老。
小五上前牵马,别院中守卫已经打开大门恭迎主子。
赵榷掀开披风兜帽,怀里人依旧安安静静躺在他臂弯里,一整个白天没有醒来过,脸色还是那样苍白。
“主子,李老已在主院等候。”
“好。”赵榷掖好披风,后头看了一眼身后还未赶上的侍卫,对小五道:“尽快从王富贵和那几个老道口中撬出全部消息。”
“是。”小五招来人手快速吩咐下去,押送的兄弟随后就到,主子心急来不及等他们一起,到底是大事马虎不得。
赵榷说完抱着人利落下马往主院去,似又想起什么对赶上来的小五道:“安排人给贾琏送信,就说三公子随我一道游玩,不日归家。”
他想起黑夜中,少年回望的眼眸,眼里盛满担忧。
若不是担心家人受到波及,也不会陋夜送他们走。想来是十分担心记挂家人的,若他醒来想必也会尽快给家中传信报平安。
他只想为他安排好琐事,好让人安心修养。
小五倒是见怪不怪,主子这一路这么紧张贾三公子,又是改道又是亲自带着骑马疾行,一刻也等不得来寻师傅,路上喂水什么的也不假手于人,安排个家书属实是很平常了。
“叫人送封信到贾府,要快,带个回信儿。”小五拉过门边站岗的侍卫悄声吩咐。
赵榷小心翼翼摘掉披风把人放在床榻上:“李老快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昏迷不醒。”
李老坐在床边接过手臂细细诊脉,笑呵呵道:“殿下莫急,小五已与我说过这位公子的症状,既然中途醒来过也没有特别交代些什么,想必以前是出现过这种情况的。”
赵榷回想起他是说过,让自己别担心,他很快就会醒过来,可这都这么久了,完全没有要醒转的迹象,让他时刻悬着心。
“咦?”李老面上浮现疑惑之色。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赵榷一颗心又提起来。
李老不答,换了一只手仍旧沉默诊脉,又细细检查头上四肢。
收回药枕,谨慎道:“这位公子并无外伤,落水受了点风寒,姜汤驱寒即可。只是脉象奇特,却又平稳相合,渐渐趋于平缓,想必快要醒转了,老朽一辈子行医,还从未遇见过。待公子醒来再行论断吧,殿下尽可放心。”
得了李老的话,赵榷立即吩咐下人去煮姜汤,熬了半宿,山上风那么大,后又落水,不伤风才奇怪。
瞧他脸色苍白身体消瘦,他一路抱着都没什么重量感,看着就不是个身体强健的,早知就该让他在山下等着,也省得遭这一趟罪,还给自己惹上个大麻烦。
这下他们两人的名字都上三哥的暗杀名单了。
想到白云观的事,赵榷略感头疼,他原本只是想追查友人下落,谁知牵扯出这一档子事儿。
这么大一笔钱财,如今这条财路就这样断了,想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册子也是个烫手山芋,他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只能先瞒着,不让别人知道这东西如今在自己手里。
他倒是不惧怕三王爷一派官员找事,自己向来是行得正坐得端,公事公办、不掺和派系之争。
可是跟三王爷一党对上,不知道贾家那边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因此责难贾珺。
这件事原本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完全可以直接把王富贵打发了事,只要不搅和进白云观和山洞的事儿,想来是不会被三皇兄注意到,可贾珺还是执意跟他上山,还把有意无意引导他向正确的方向追查。
赵榷看着躺在床上的单薄身影,脑中思绪繁杂。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赵榷摩挲着苍白脸颊喃喃自语。
其实他不在乎贾珺掺和进这件事到底有什么目的,扰乱他心绪的只有那些似有若无,若即若离。
“你方才说什么?”
贾珺混混沉沉中醒来,见这人坐在自己床边口中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一只手还在自己脸上抚摸。
不会吧,难道是自己掉水里磕破相了?
猫猫:趁人之危!
小赵:(嘿嘿)那可以光明正大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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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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