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今日院子里热闹得很,一箱一箱金银流水般抬进院子,堆得满满的。

贾珺站在门口看热闹,随口问到:“可给父亲送去了?”

贾琏正拿着账本一一分拣,闻言回头:“孝敬父亲的都送去了,这是你我两个的。”

贾珺眼珠子一转,笑得意味不明:“这么多钱啊,哥哥准备怎么花呢?”

他可记得原著里贾琏把自己的体己银子全数给了尤二姐,在外面花天酒地,既然这样,不如让他来帮忙花好了。

贾琏虽得了这一大笔天降横财,但深知自己的性子,是个只会花钱的,生财本事尚且比不过凤姐,投资眼光经营诡计更是拍马也赶不上眼前这鬼灵精。

贾琏从袖袋里掏出一叠地契塞到他手里:“上次你说要找产出不好的沙地,来种那些寻回来的新作物,这不,都给你找出来了。”十分豪气指着院子里自己那份:“算哥哥一股,这些东西随你挑可好?”

贾珺翻看手里的地契,其中一个不远就在京郊,近日无事可去看看去。

“这些东西种出来都是为了□□后求官的,自然都得你出,我的辛苦费可是不便宜。”

贾琏听他这样说无有不应的,这府上除了弟弟,还有谁整天为自己的前程殚精竭虑呢。

见他一副小狐狸巴拉算盘的模样更是喜爱,“自然,这都是娘的嫁妆,若她还在,见你这么出息只怕都给了你,我哪里会有什么怨言。”

说到求官,贾琏略微蹙眉:“给林姑父的信不日应该就会收到了,不知道林姑父愿不愿意帮我们。”

贾珺算算日子,这个时候贾敏应该身体已经不好了。

林如海能科举出仕高官厚禄,必然会考虑到要跟周围亲戚搞好关系,将来独女没有母亲需要亲戚的帮扶。

岳家侄子来求,抬抬手就能做的事儿,贾雨村都帮忙求官,更何况他们只不过是想进太学。

这笔账林如海这么聪明的人定会算的过来。

贾珺拍拍他肩膀:“别急,实在不行当面说,会有机会的。”

等到贾敏没了,贾母想要接林妹妹上京,那时不就有机会当面说了。

“哟,爷们儿两个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呢?”

凤姐脚步轻快迈进院子,身后跟着的平儿手上还捧着个大红盒子。

“嫂嫂这是从哪里来,可是有什么好事儿?”

凤姐转身从盒子里取出一张请柬,递与他们:“东府做亲事日子定了,又有热闹还有戏酒,算不算好事儿?”

“我还得赶紧备礼去,这么近的亲戚又是长辈,轻了可不好看。”

贾琏忙问:“说的是哪家?”

凤姐自然清楚容儿媳妇是谁,上辈子她俩很说得来。

只不过说到家室,多少有点疑惑。

凤姐凑近小声道:“那女孩姓秦,家世根基不显,父亲只是五品小官。我看那聘礼单子,家资也不甚丰厚,不知为何珍大哥哥执意做这门亲。”

但她上辈子可在秦可卿房中见过不少好东西,比起她自己的陪嫁也不差什么,还隐隐更胜一筹,外面不知为何传出这些闲话。

贾珺知道,这必然就是秦可卿了,太虚幻境警幻仙子的妹妹,贾宝玉的风月领路人,人生的妩媚多姿,八面玲珑,死法众多版本口径不一,对她的身世有诸多猜测,书里语焉不详只说父亲是员外郎,从养生堂抱养的女孩,后来又有一个老来子,就是秦钟。

“是跟二老爷一个部的?”

凤姐听他这么一问,细细回想:“之前珍大哥哥来跟老太太说时,二老爷也在,说是上峰呢。”

贾珺是真有点看不懂了,老圣人给贾政赐官工部主事,是个肥缺啊,皇家陵寝宫苑,都城坛庙营造,这里面的油水不消分说。

搞工程赚钱自古有之,各项营缮工程耗费的人力物力极大,尤其是砖瓦木石等各种建筑材料,动辄就是百万金银级别的花费,哪个包工头,材料供应商,搞建筑的不得给营缮郎塞钱,在他面前露脸得到一部分工程得到的不是巨额利润,可见秦家贾政这个位置是个多大的肥缺。

要说这秦家家资不丰,贾珺绝不相信。

这个位置上的清官和贪官的区别在于贪和巨贪罢了,有良心点儿的从手里分出一部分做点儿利国利民的好事,其余的边边角角油水都得刮干净。

偏偏贾政在工部这么多年只升了一级,就是秦业死了之后,贾政才坐上工部员外郎的位置,贾元春封贵妃才被外放学差,这跨度挺大,搞工程的被调去管学校科举。

还有一种猜想,说秦可卿身份不同寻常,是先太子的血脉,贾府是想借着秦可卿跟从前先太子门下的六皇子七皇子搭上关系,悄无声息在夺位路上押宝。

秦可卿死后,各路王公贵族都来宁国府吊唁就可见一斑。

这个做法且不论日后如何,到底要比大张旗鼓站贵妃娘娘五皇子的宁国府来的要聪明得多。

这样想来,秦家这门亲事结得不简单,求财求权或是钱权皆得,终归是门好亲。

贾珺意味深长:“搞工程的能没有钱?只怕还有点权呢!”

凤姐立即明白过来,她经历过亲手修缮一座庄子,太清楚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不说别的,单就树木石头,要花多少精力才能挑到物美价廉的,以次充好再平常不过,遇见个好糊弄的主子,那到手的油水,只见赖家修了那么大的花园子就知道了。

只可惜秦可卿死的早,一家子后来都没了。上辈子他们娘儿俩个就要好,今生还不知道怎样呢。

“听说她人生的温柔妩媚,慧心灵性,我就爱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凤姐立刻抽身要回去备厚礼去,不妨被贾珺叫住复又坐下听他说话。

“嫂嫂别急,什么时候准备都使得,眼下有一件更要紧的。”贾珺晃了晃手里挑拣出的几张地契。

凤姐拿过来细细瞧了:“都是京郊的庄子,有好有坏,珺哥儿可是选定了这几个?”

“我不放心,得亲自看看去。”贾珺只在实验室里看过种子培植,还没试过在田地里载种,更何况这些种子特殊,农人也还没见过不晓得怎么养,浪费了他可心疼得紧。

赶紧种出来他就能吃上炸薯条了,又香又脆,想想都流口水。

日后手上也多一道筹码,考虑考虑什么时候卖给帝王家。

凤姐收好地契揣进自己袖袋里:“什么时候去,我好安排车马,都要一气儿看过去只怕得个把月,得住外边儿了。”

凤姐略算算日子,刚好能赶得上回来参加秦可卿的婚礼,两边倒是不冲突。

“天色还早,今天收拾还来得及,嫂嫂那咱们明日一早就出发吧。”

贾珺天天呆在这院子里实在无趣,这个世界的交通也不像上辈子那样发达,大大消减了他想要出去观光游览的心。

实在是躺得有点久了,老在一个地方躺着会精神疲劳的,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出去放飞自我了。

贾琏还没清点完财产,生怕忘了他似的:“我掺了股的,你们怎好把我撇在一边自己出去玩儿去。”

“三弟说的是正经事,哪像你就知道玩儿。”

凤姐不理他,伸手推他出去仍干自己的正经事。

她哪能看不出来贾珺是憋坏了想出去玩儿,这两日姑妈正不痛快,她也好带着大姐儿出去避避风头。

回身轻捏了捏贾珺的鼻尖,凤姐笑道:“行,明日一早咱就走。”

贾珺笑嘻嘻给贾琏做口型,‘你老婆不理你咯~’

贾琏哭笑不得,只得加紧收拾院子里的东西,明日一早好出门。

次日一早,三辆马车收拾停当在门口等着。

这两年贾珺多数时间是在府中修养看书,并没有出去过几回,一大早就醒了兴致盎然上了马车,没一会儿就无聊得睡过去了,醒来也无事可干,没有减震的贵族马车也摇晃得厉害,更不用说这个世界平民坐的驴车之类,只怕屁股要被颠成好几瓣。

贾珺无聊趴在马车窗上,头顶着帘子搭在额前,阳光灿烂得让他睁不开眼,随着马车一摇一晃懒洋洋拖长声音道:“二哥哥,我也想骑马。”

马车坐着好无聊,震感强烈颠簸得很,不能看书睡不着觉,幸好他不晕车。

贾琏一出城就迫不及待上了马,虽不耐马车逼仄缓慢,也骑着马走在两辆普通青油蓬马车旁边关照娇妻幼女,时不时问上两句。

闻言上前两步走到弟弟窗边,拿马鞭把他小脑袋戳进去:“晃眼不说也不怕磕着舌头,等你什么时候长结实些了再说骑马的事儿吧。”

“三弟这是不耐烦了,也不知道是谁闹着要出来玩儿。”凤姐在后头马车里听见兄弟俩的对话,笑着跟平儿打趣。

平儿一面轻轻替大姐儿打着扇子一面对凤姐笑道:“坐了这半日的马车,别说三少爷,我都腰酸背痛的,等会儿这个小祖宗醒了才更不知道怎么哄呢。”

“管她呢,横竖她爹在外面,教他哄去吧。”

凤姐浑不在意,她这一世只有更珍爱女儿的,可有意也叫贾琏多接触孩子,她这一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怀上上辈子掉了的那个孩子,要是没有缘分,那她就只有大姐儿这一个孩子了,没有父亲在意以后可怎么办呢,只有从小抱到大的才能比得上一点点母亲十月怀胎的疼爱吧。

凤姐认真看着平儿,轻声道:“倒是你们几个,这次我都带了出来,若是有合适的人看上了就跟我说,若是有合适的地方更要大胆开口。要怎样,都随你。”

上辈子她到最后身边就剩下几个还在身边忠心耿耿的,却没有得到好下场,其中,平儿她亏欠最多,这一世只要是她能帮的她都愿意,何必要死绑在一起,最后全填了贾家这个无底洞。

平儿打扇的手慢了下来,小姐之前就有意无意跟她提过,无论是放了身契出去嫁人,还是去庄子上做管事,她都从没有想过,她从小被王家买来陪着小姐一起长大,一起嫁人。

她们一同陪嫁的四个丫鬟已经有一个被打发出去了,因为她想当姨娘小姐不允许,她从没想过当姨娘,她只想安安稳稳跟小姐过一辈子,她以为会一直这样。

“没想过嫁人。”平儿低声道,伸手慢慢给大姐儿掖了掖被子。

凤姐眼神没有波澜:“那我给你摆酒,只不许…”

话音未落平儿急忙捂住她嘴:“没想过,只想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

凤姐哽咽,她原本想说不许在她生出嫡子之前生下孩子,这已经是她对平儿最大的让步了,上辈子把贾琏看的比自己命都重,让平儿守活寡,到头来她也没好到哪去。

没想到,她竟从未有过这个心思,只是有块肥肉在嘴边,饿不饿都要偷吃两口的怎么忍得住呢。

凤姐拉着平儿的手,轻轻抚摸尚且青涩的脸颊:“既然如此,外边儿天地广阔你代我出去看看,可好?”

说这又笑了,眼里泛起泪花:“你一定要出去,不管做些什么,说不定最后咱俩掉个儿,轮到我做丫鬟奴婢伺候你了。”

平儿惊诧,这是怎么说的:“好好的,何苦咒自己,你说的话我何曾当耳旁风过。你既不要我了,我走就是,自然不在这儿碍你的眼,我过我的快活日子去。”

凤姐笑骂:“小蹄子,你过你的快活日子去,把我扔在脖子后头了,看我饶不饶你。”

两人笑骂一阵,外头车夫已经把两辆马车赶到了地方,来请奶奶示下。

贾珺跳下马车,活动活动僵硬的骨头,看看四周景色。

凤姐带着李妈妈上前:“您是郑家老人了,您应该来过这里吧。”她们从来不清楚先大夫人嫁妆都有些什么,自然也认不得人,突然接手只能找些府上的经年老人帮着辨认。

李妈妈瘸着腿走近一座牌坊底下仰起头辨认许久,指着匾额道:“错不了,这匾是老爷亲自写给小姐的。”

贾琏下马:“那就没错了,旺儿,前去叫门,怎的主人家来了还不出来迎接。”

贾珺张望四周,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这些山都是咱家的吗?”

“那不能,小少爷,这山大着呢。听说啊这一片儿原是前朝围猎的地方还有个极出名的道观,叫白云观的。西边山脚圈起来的才是咱们的地,是当年您外祖父的父亲受先皇赏赐,这才到了郑家手里传下来。其余的或是被赐给其他人家或是还在户部账上就不清楚了。当年小姐出嫁,老爷亲自挑了几处最好的庄子做陪嫁,庄上的管家也是郑家老人一并带过来的。”

李妈妈颇为自豪,郑家虽不是功亲王侯,也是累世官宦书香门第,祖祖辈辈也是见过好东西有点家底儿的。

贾珺没有那么乐观,来之前他连夜查看了庄上的账本,七八年前连年上报的入不敷出,歉收减产,甚至还有添人口的花用。

自从王夫人接手之后,却一反常态,变得挣钱了。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七八年前歉收是否是真的,还是这几年的繁荣是假的。

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庄子处处透露着矛盾。

旺儿前去叫人,贾珺几个慢慢跟在后头,细细观赏庄子里的情况。

因没有提前通知,庄头接到消息匆忙从床上爬起来,饭后瞌睡一下子就醒了,虽半信半疑,但也不敢耽搁,要真是主家来人了,万一怪罪下来,他可担待不起。

飞奔上前直接拜倒在凤姐跟前:“小的见过二奶奶,奶奶怎么来了,春季的租子已经给太太送去了,何敢劳烦二奶奶这老远的跑一趟。”

凤姐惊诧着不太敢认:“你是王富贵?”

这人不是管太太陪嫁的庄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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