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贾琏一见这副做派已然反应过来,恨得牙根痒手里马鞭捏得死紧“只怕我这好二婶子都把这儿划拉到自己私库里去了,可不就要派自己的人来管”

李妈妈死死盯着他:“老郑呢,他去哪了?”

那王富贵一头雾水:“哪个老郑,哦,原来那个郑老头啊,太太不是早就让我…”

说着看几个主子脸色都不太好,王富贵也不敢接着说下去,心里却纳闷,这老婆子谁啊,今儿是唱的那一出啊?

他往日只管跟着周瑞去太太跟前交租,好容易忙完春季的,偷空来这边歇歇,没成想就碰上这几尊佛爷,尤其是这位女罗刹。

也不知出了什么事,都没提前说,突然就来了,王富贵在这弥漫着奇怪气息的氛围中,心里渐渐打起鼓来。

贾琏忍无可忍,谋财害命一个不落,这个二婶子真是太无法无天了,刚要喊人把这人给绑上,就被贾珺攥住手腕。

“二哥,我累了,咱们快快进去歇息吧。”

贾珺即时制止,这地皮都还没踩热,万一庄子里人多势众的,他们不是要吃亏?好歹还是摸清楚情况再做打算。

凤姐不动声色接口道:“没事,不过白问你两句,看你事情做得怎么样,我们办事路过顺便来看看,在庄上歇几天就走,你赶紧准备去吧。”

看来王富贵还没有接到贾府的消息,还不知道他的上级周瑞此时正自顾不暇焦头烂额,自己老婆都被打了板子撵出府了,大难临头各自活命去,哪还有精力还放消息给下面的小喽啰保命。

估摸着下头这些人就更不知道这些庄子已经物归原主,才会一上来就直接给凤姐行礼问安。

不知庄子上情况如何,这么几年原来的人家不知还有几户,他们要接手必然都要换成自己可信的人。

可惜了,这王富贵是王家的下人,身契不在他们手中,不清楚这人的忠心程度之前还是得稳住他。

“诶,诶,爷奶奶这边请,主屋一直叫人洒扫干净,预备着主子们来住,比不得府上,只有干净宽敞的简陋样子”

王富贵领着众人乘马车来至主院,中间路过良田数顷麦苗青青,正是午间烈日最胜,不见一个人影,一派寂静宣和,院落房屋零散分布,散落在庄子四周。

到主院人一下多了起来,交头接耳的细碎声不停,仆人佃户们都被叫过来站在院门前恭候主家来人。

李妈妈一个个仔细看过去,眼熟的没几个,全然不是十年前的光景了,旧地重游唯有物是人非之感。

贾珺有一搭没一搭的四下瞧着,天马行空胡乱问话:“这庄子上有什么好吃的没有,哥嫂坐了一路马车也要吃些跟府里不一样的吃食,好换换口味。”

王管事原本并不在意这个大房不起眼的三少爷,他们每次去贾府都会给宝二爷带些乡下玩意儿,为的是讨王夫人和老太太的高兴。

今见凤姐代王夫人来巡视庄子,可见在老太太和二太太跟前,比起往日是更加得脸了,少不得看在凤姐的面子上奉承这大房三少爷一两句,好歹混过这几天去就完了。

因此说话也就随意了些:“刚送了一茬儿到府里,剩下的都是些少爷奶奶们看不上的村物,恐怕不能合少爷胃口。”

凤姐哄着将醒哭闹的大姐儿,冷笑道:“我竟还不知道你们庄上出什么?”

平儿安排好房里铺陈摆设,出来见凤姐快要发火,赶紧上前扯着王富贵往偏房去了。

贾珺冲着平儿背影扬声道:“平姐姐,找几个小孩子带点乡下玩具来陪大姐儿玩儿。”

平儿扬了扬手中帕子,示意听见了,丢开王富贵,冲着一众下人婆子劈头盖脸训斥:“你猪油蒙了心了,欺二奶奶脸嫩,降不住你们是不是,你若不想当这个管事庄头,有的是人想干呢。主子来了不说赶紧下去准备,有什么好的赶紧端上来,反倒再三推诿,在太太跟前你们也这样不成。”

王富贵讪笑着搓手:“姑奶奶,我们哪敢,确实是没什么好东西。”

“你好好想想吧,回去必要回了二奶奶的,看你到时候怎么办。”平儿说完也不理会他的央告,另随意指了人堆里一个婆子一个年轻媳妇吩咐她们各自办事,那两人十分欢喜立马领着人就去了,其余人也各回各的位置上,只剩下王富贵一脸懊悔呆在原地。

这边凤姐实在抱不住,把大姐儿放到贾琏怀里:“大了越发难哄了,你们父女俩真是一个性子,你还不如三弟会心疼人呢!”

贾琏抱着女儿赔笑道:“辛苦娘子,你歇歇,我带她庄子上走走。”

把孩子举得高高的:“走咯,爹爹带你骑大马。”

“诶,小心些!”

凤姐锤着酸痛的手臂冲着两人背影喊道,又不解问道:“叫些小孩子来干什么,庄上的孩子都是田地里野大的,别没轻没重伤到大姐儿了。”

贾珺翻找包袱里的糖果点心,笑道:“也并不真是为了陪大姐儿玩儿的,小孩子嘛,忍不住嘴馋的。”

他把找出来的一盒点心放到丹蕊小姑娘手里:“到你显示本领的时候了,看你能给打听出多少来。”

丹蕊抱着点心欢喜跑了出去。

凤姐这下听明白了,原来是要跟童言无忌的小孩子套话,也亏他想的出来,笑着打趣:“你不知道,小孩子是最会胡说八道的。”

贾珺也笑:“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平儿训斥了王富贵,又到厨下转了两圈,回来把情形跟几人一说,凤姐心里就有数了,看来这庄子并不是铁板一块,要真是这王富贵一人说了算,他们还有点麻烦,如今只需等等摸清更多底细,就可以把这庄子完全收入囊中。

正说着话,王庄头带着几个婆子捧着饭盒来到正屋,笑得谄媚:“二奶奶,小的整治了些粗陋饭食,还请二奶奶赏脸。”

凤姐也缓和了脸色,说了许多场面话,两人你来我往的还跟在从前府上时那样。

得了琏二奶奶的肯定,王富贵稍稍放下悬着的心,只要不是来挑刺发落人的就好。

天色渐暗,庄子上各处升起袅袅炊烟。

贾琏把兴奋玩儿了一下午,饭都没吃就睡着的大姐儿交给奶娘安顿,坐在桌前喝水歇气,方说起下午出去骑马的事:“我骑着马四处看了看,这个庄子不愧是原来的皇庄,规模赶得上一个小镇子了,田地多人口也多,且都是世代居住在这都晓得主家姓郑,并不认识什么王家贾家的人。”

凤姐翻看账册户籍文书,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收成增加是好事,人手逐年增加也正常,难不成是她多心了,姑妈就只是派了个人过来看管而已?

众人犹自思考着,丹蕊抱着空了的点心盒子跑进来,一口气不停歇把打听到的消息倒了个干净。

“并无什么别的,只说这些年地租提了一成,比起别家倒也不算多。”

“还有小孩看见王富贵大晚上带着人鬼鬼祟祟往后山不知道干嘛去。”

凤姐吃惊道:“账上报的是四成租子,他怎么敢私自收五成,这么多田地,日积月累下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一个人吃的下这么多?”

贾珺颇有些兴奋:“有趣,没准儿还是条大鱼呢!”

直觉告诉他后山说不定就藏着这庄头多年刮的油水,终于体会到皇帝抄家的感觉了,私库没钱就杀几个贪官,简直就是自己的保险箱分箱,他已经迫不及待晚上放猞猁去探探路了,谁能拒绝金子向自己招手呢。

贾琏倒是有些忧心:“就怕鱼太大,挣扎起来网不住它,反倒坏了事。”

他敢肯定这里面分赃的绝对有王夫人,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

凤姐也道:“可不是,咱们这一趟只说出来看看,只带了十来个家丁,怕是不好跟这么多干农活的汉子对上,要吃亏的,况且”

言犹未尽,凤姐看向正在榻上玩耍的大姐儿,眼里有一丝后悔,早知不该带孩子来,可放在府里她也不放心。

贾珺自然明白凤姐心里的担忧:“嫂嫂放心,自然不能打草惊蛇,必然要拿住他的七寸,我不相信这庄里这么多人口,都是他王富贵的人不成,他们的契书现在可是在我们手里,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听谁的。”

这里面的利粗略掰指头算算都让她眼红得不行,凤姐很快心定下来,沉声道:“给他们减租,许他们自赎,重赏之下都是我们这边的人。”

怪不得姑妈死活争这管家权却府里的事儿一概不管,只做出个佛爷的样子,脏活累活坏名声全由她担着,好处是一点没摸着,显得她上辈子放利钱补贴公中用度简直像个笑话。

贾珺扬起嘴角颇为赞赏点头,瞥向贾琏:“看看,还是嫂嫂有魄力。”

贾琏并不反驳甚至有点无奈,摇头道:“你两个凑一起啊,天都能给捅出个窟窿。”

“李妈妈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红成这样?”

正一边听着他们讲话一边斗大姐儿玩儿的平儿看见李妈妈进来,连忙开口询问,打发门口丫鬟去找两个热鸡蛋。

李妈妈径直来到贾琏面前跪下:“老奴去见了昔日旧人,实在过得太不容易,请爷奶奶救救你亲娘家的人吧。”

贾琏赶紧把人搀扶起来:“这是怎么说得,谁出了事儿?”

李妈妈执意不肯坐下来,“还是让他亲自跟主子们说吧。”,说罢便蹒跚两步走到门口:“快进来。”

众人目光都投向门口,只见李妈妈领进来一个怯生生瘦巴巴的小孩子。

贾珺陪着小侄女玩耍,扫了两眼拉住她不让往那边爬。

贾琏见这小孩儿一身骨头架子,好奇问道:“这是谁家的?”

李妈妈带他上前,想他是生活在庄子上没怎么见过贵人主子,担心他说不清楚惹人厌烦,便率先开口:“他是原来庄头郑大的孙子,叫郑凡,小姐去世后,王氏派人来接管这些庄子,郑大被他们害死,他爹也被打断了两条腿,原本他们三代后就要放出去的,可怜这孩子也被耽误了前程。”

李妈妈又细细把她去见郑凡他爹的情形讲明,她这把年纪在外逃亡几年已是不幸,原以为那些能够安稳在庄子上生活的老友,却已然遭遇不测,当年意气风发的孩子如今躺在床上如同废人,这些都拜一人所赐,王氏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还敢日日烧香拜佛,也不怕佛祖显灵劈了她。

凤姐劝慰不停,李妈妈依旧咬牙切齿地碎碎念。

贾琏也气愤不已,谋财就谋财,这样害死一个无辜之人算什么。

他不相信,王夫人背靠王子腾,打压一个无权无势的庄头需要杀人?不过是图简单省事,反正杀掉一个小喽啰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还不是说杀了就杀了,简直是视人命如草芥。

“一条命一双腿给王氏和王富贵记上!”

贾琏想着把王富贵办了再考虑补偿给这小孩儿,顺便拉拢庄上其他人,遂也没轻易给出承诺,只跟贾珺用眼神交流。

“要让他们家一样痛苦才算公平。”,一道低哑嗓音冷冷开口。

贾珺闻言抬起头,漫不经心的表情变了,认真打量口出狂言的小孩儿。

原本一脸怯懦黑瘦小孩,眼里满是阴云,双手死死攥着一本册子要递给他。

“给我?”

贾珺接过一看,是账本,里面清楚的记录了这些年庄子上真实的田地产出,上缴多少,私卖多少一笔一笔清楚明了。

数目之大让现在只是个穷鬼的贾珺十分眼红,这可都是他的钱,硕鼠,硕鼠啊。

不对,跟府上的账本有出入,怎么多了这么多?

贾珺按下心理疑窦,问道:“这是你写的?”

这做账可不是个轻松的差事,且他们并不知道记下来有没有机会让人看见,要是他们一直没来,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是我父亲教我的。”

李妈妈接话道:“他爹是个读书人,郑大以前还在府里的时候常说可惜他爹生早了,是个会读书的也要做奴才,那时他爹才十七八岁,就说先替儿子读了以后好教他,让他早早进学考状元。可那孩子如今,只能躺在床上哪也去不了啊。”

说到最后李妈妈已经是泣不成声,紧紧攥着贾琏的手:“跟爷一样,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比爷大不了几岁啊。”

贾琏也觉得这孩子挺可怜,便问他:“既然承诺过你们三代之后就放出府去,如今你的户口还在庄子上吧,反正文书我们都带来了,让他们找给你,你和你爹的一起放了。”

郑凡登时要下跪,李妈妈已经是千恩万谢地跪下磕头了,凤姐忙上前扶起来,一叠声叫丫头赶紧去找。

贾珺道:“这账本先放我这,我们再合计合计。”

郑凡语气平静,不似刚才那样毫无温度:“这是抄本,只有一半。”

贾珺闻言并不生气倒是高看他一眼,这小孩儿倒是有手段脑子也活泛,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让他再观察观察,要真是个可用的不妨放到身边好好培养,反正他身边缺人呢。

沉默寡言的小孩再次放出惊雷:“我知道那个山洞在哪里。”

贾珺接过他递来的简陋手绘地图:“行,你回去吧,等会儿就让人把身契给你送去。”

李妈妈带着人走后,叫丫鬟小厮也都出去守着,三人对着账本细细琢磨,直到深夜才商量出个名目来。

第二日一大早吃过早饭,贾珺就说着要出去跑马,凤姐看春光明媚也带着平儿收拾些瓜果点心,一同带着家人上山玩耍进香去,没让庄子上的人跟着。

一行人慢慢悠悠走着,回头一看,王富贵还在山脚殷勤的挥手。

凤姐见这距离是绝对听不见他们讲话,方才放心把昨晚的事儿跟他们说。

原来昨晚入夜后,一直忐忑不安的王富贵悄悄找到平儿,拿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想要贿赂她,让她跟二奶奶说说好话。

想来他自己也琢磨明白了,往日这庄子暗地扣下来的并没有凤姐的份,都是孝敬给王夫人。

如今凤姐到庄子上来一看便明白这里面有猫腻,这才急急忙忙想要补上。

凤姐啐了一口:“还搞不清楚状况呢,就想封我的口,区区一万两银子怎么够,定要叫他都吐干净。他每年贪下来的估计一多半都要送到二太太那里去,还能毫不费力的掏出一万银子,真是富得流油啊,他的家私只怕不比我少。”

贾珺昨晚放精神实体出去踩点,没想到还有这么精彩的戏码,真是谁也没闲着啊。

这王富贵不简单,名字是真没取错,出手阔绰得很,不知道他私自提高一成地租的事儿到底是受谁的指使。

还挺神秘,他昨晚仔细核对了两本账,王富贵每次给贾府报上去的都多出不少,这多出来的是哪里来的,凭空变出来的不成。

这做假账从来都是往少了做,还没见过往高了报的,一般只有特别用途才会往高了报。

贾珺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好像要浮出水面了。

“这说明他还以为二太太在府里还是一手遮天呢。”

他扬起马鞭戳了戳旁边的贾琏,佯装生气:“二哥哥,他是不是看不起咱们俩,只给嫂嫂送封口费。”

贾琏揽住凤姐调笑道:“那可不是,咱哥俩以后只有跟着二奶奶才有肉吃。”

众人笑笑闹闹走出一段山路,寻了一块平坦向阳的草地准备歇歇脚。

贾珺吃了些糕点补充体力,给贾琏使了个眼神,二人便起身上马。

贾琏回身嘱咐凤姐:“我和三弟在周围跑一圈,你们自己慢慢走着,我们很快跟上。”

凤姐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也没多说什么:“早点回来,不要走远了。”

二人拿着郑凡画的简陋地图独自前往,要不是先踩过点,他二人绝对要在这山里迷路,他们并未带小厮只打算去看看是否真的有东西。

贾珺放出精神体,猞猁蹲在马儿头上给他们指路,一路弯弯绕绕走了许久,跟着它来到昨晚发现的那个山洞前。

贾琏跟在后头拿着地图横看竖看,怎么看怎么不像。

周围有许多粗大树木遮掩,如果不是提前有人告知,他们是万万不能知道这高山背面的悬崖之下别有洞天。

“诶,这里怎么有个人挂在树上?”

“兄台,上面好玩儿吗?”

猫猫:天上掉下个大帅哥

小赵:微死,需要一些奖励才能复活(明示)

猫猫伸出超大巴掌亲吻对方的脸颊

小赵:……

这怎么不算奖励呢,微笑[.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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