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王熙凤满意点头,
“明儿一早天不亮,你便找个机会通知鸳鸯一声,让她准备好老太太的药。
可别气出个好歹来,倒真是我的罪过了。”
书里的王熙凤听话了那么多年,只怕贾母早已经视她如自己最得力的工具人了。
这样一个孙媳妇,一日之间忽然不受管教了,贾母虽然方才恼怒,怕还以为是接连受了小产和贾琏不归家的打击,一时冲动,心灰意冷。
现下虽怒,却也还等着王熙凤冷静后去道歉呢。
“奶奶是担心……
可奶奶今晚已经摆明了态度,老太太虽然生气,可走时瞧着脸色还好,应该不至于吧?”
平儿有些拿不准。
“今晚是家丑,内部问题,看老太太方才那些话就知道了,她还当我不过是小产后情绪不好,一时心灰意冷,说些丧气话罢了。
可明天,她就会知道,这件事不是贾府内夫妻口角,婆媳不和这样的小事这么简单。”
王熙凤冷冷一笑,
“她以为我为着贾府的声誉,定然不会闹大,到时候宣扬出去,宁荣两府的名声可都会受损,性质就不同了。”
“确是如此,还是奶奶有见识。奶奶放心,鸳鸯前儿才我要个花样子,我回头便亲送了给她,定然将奶奶的话带到。”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她到底惦记着今晚的事,依旧有些不安。
等半个时辰后服侍着王熙凤洗漱完,她照旧在旁边一道躺下了,只是翻来覆去好半天,还是丝毫没有睡意。
犹豫再三,她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问出憋了一晚的担忧:
“奶奶可有想过,如果王家也……”
毕竟王熙凤虽然是王家的女儿,可王夫人,也是啊。
“看王家行事就知道了,王家聪明人可多着呢。只要不傻,自然知道取舍。”
王熙凤笑着安抚她,见她还不信,又道,
“况且,王家这个靠山也不过是暂时的,日后我自有别的安排。
放心,我不会把希望全都寄托在王家。”
王夫人如果真的能作为王家和贾家保持联系的纽带,当初何必早早把王熙凤嫁过来?
她一个孙媳妇,岁数不大,辈分又小,为什么一进门,王夫人就急急地把她推出来管事?
无非就是两个原因:
一来,王夫人没有能力,收服不了上下的信服,上到贾母,两层公婆,中间妯娌姊妹,下到几十上百的仆妇下人,没几个服她怕她的;
再则,贾府日薄西山,入不敷出的收入环境,早支撑不起各个主子们的日常开销和下人的克扣盘剥,王夫人嫁妆虽厚,却不肯补贴官中。
因此,王夫人管家时,她捉襟见肘的维持不住家里花费,这只怕也是贾母看她不爽的另一个原因了。
可王熙凤不同。
嫁来不久,便上下信服,至少表面人人或夸或惧,能做到令行禁止,井井有条。
且她也是个实心眼的,大约也是顾着和贾琏从小儿一起的情分,虽然不舍,却还是不时能将嫁妆拿出来补贴官中。
否则,单是王熙凤用丫鬟们的月钱银子放债赚利息的事,贾母便不可能不知道——知道却不加以制止,只能是因为贾母知道她的难处,也算是默许了她像这样的法子了。
自然,这些艰难内情,王家那边不一定全部都知道,但是贾府究竟更看重王夫人还是王熙凤,她们不用费什么脑子就都能看明白。
更别说书里和原主记忆里,王子腾夫人都不时来贾府走动,王熙凤也常常回去娘家,这样亲近,显然没把王熙凤这个女儿当成泼出去的水。
有利用的地方,必定就要找个价值最高的王家女儿。
只是很可惜,书熙凤早被这贾府上下吞噬干净,现在的王熙凤,不爱贾琏,对贾府没一点好感,对王家,也是一样。
不知道是出于对王熙凤本能的信任,还是这两天当真累到了,没一会儿,平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王熙凤轻推了推她,确认她的确睡着了,这才放下心来,将一直藏在被子里的手拿了出来。
房间里光线幽暗,只有梳妆台前的一支残烛闪烁着点点微光。
王熙凤将手拿到眼前,看清了眼前的东西。
她之前没有看错,在现代帮了她无数次的时光戒指,居然也跟来了。
在现代时,她离婚后孤身一人带着女儿,当时因为家里不赞同她离婚的决定,她也不爱找他们帮忙,几乎是赌上一口气的,她拼命的学习,又坚持自己带女儿,终于在连轴转加班了一个周末后,刚一辅导完女儿功课,便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后来再醒来,人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身边是开车的妹妹和念叨个不停的老妈。
原来是女儿被她吓坏了,哭个不停,说她突然睡着了好几个小时,怎么喊都不醒来,只好给姥姥打了电话求助。
她再三保证自己只是连续三天只睡了两个小时,又有考公压力,这才睡死过去,几人这才放弃送她去医院。
也是庆幸了几人那时的慌乱,并没人注意到,她的手指上,多了一枚银色戒指。
而事实上,这枚戒指,却是个时光流逝远远慢于现实的,须弥空间。
她后来无数次利用这个空间学习、休息,这才能在工作和学习,以及带女儿的同时,考公成功,还学习了大量的技术知识。
不过她学习那么多,都只是计划在现代创业,没想到一朝穿来了古代红楼,只以为再无用武之地,也就不再去想这些,没想到,这戒指居然跟来了。
只是,样子却是不同了,从之前那个朴素的素银戒指,变成了这样一只无暇白玉,雕刻了奇异图纹的戒指。
更重要的是,作用似乎也不一样了。
再三确认了平儿沉睡着之后,她闭上了眼睛,再次进入了空间。
刚一进去,迎面便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庄园。
王熙凤推门走了进去,熟悉的布局,不一样的风格。
现代时,她只想着学习考公,研究各项创业技能,因此当时这里是一栋类似于图书馆那样的楼房,她要的各种书籍、电脑等设备,分门别类,应有尽有。
而现在,这里同样的位置,那图书楼却成了整个庄园的一部分。
王熙凤四下看了一圈,有点升级的感觉。
原本的东西都还在,但是以图书楼为中心,周围却更多了许多东西。
比如左手是一栋中药库,里面一楼往上是各类成品药材药丸,后面一望无际的,是成片的药圃,这还不止,西边的书案后竟还有个暗门,暗门往下,另还有个地下室,里面夜明珠照明,除了一间起居室外,其余看不到尽头的书架上,放着堆山码海的中药书籍。
她随手打开一本翻了一半,闭上眼睛稍一回忆,发现这个空间自带的学习能力还在,虽然时间仓促,内容也很生涩,但是她只要是在这个空间里看的书,照样可以触类旁通,过目不忘。
难道这个空间不只是个时间流逝比外界缓慢的学习空间,还有自动升级的功能?
她按捺下心里的冲动,推门出去,走到了图书楼的另一边。
这边目前只有一个三层小木楼,只是绕过小木楼后的竹栅栏,却别有洞天。
王熙凤一边走着,一边只觉得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她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在空间里见过这些,可是为什么,这样一路走过来,却有股异常熟悉的感觉?
兜兜转转,只逛了一小半,王熙凤便已经想到了,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
这不就是大观园的布局?
只是这里没有任何人居住的痕迹,也没有元春题词修改的那些匾额,完完整整的保留了最初建造好的样子。
王熙凤一边思索着这离奇的景象,一边退出了这精装修的大观园,很是不解。
不过现在也没多少时间了。
她低头看了眼方才从中药库里拿出来的一瓶药丸,闭上眼睛,心念电转,人已经回到了床上,手里正攥着那只小玉瓶。
她低头,下意识去看腕上的手表,却只看到空空的手腕。
这是她从前使用空间的习惯了,自从第一次开启空间,却沉浸其中回来迟了,导致吓坏了女儿,她便时时刻刻戴着手表,只要进了空间,哪怕再专注学习,也会按照现实世界一小时一次的频率,出来一次。
这次她在空间里连精装修大观园的一半都还没看完,便赶紧退了出来,也是因为这个顾忌。
空间里是完全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如果没有计时工具,会非常麻烦。
书里的王熙凤本来自然也有怀表,只是此刻并不在身边,西洋时辰座钟又在外头,看来空间和现实的时间流逝比例,只能等之后再检测了。
将其中一枚药丸吞了下去,王熙凤贴身收好小药瓶,怕下次要用时没机会去空间拿。
又回思了一番,确定计划并无遗漏,这才重新睡了回去。
次日一早,王熙凤是在平儿的惊呼中醒来的。
平儿大约是太过担忧,比往日里要早醒很多,一回头便见了王熙凤惨白的脸色,唬得差点从床上跌坐下去。
听得她的尖叫,王熙凤很快猜到,大约是那药丸已经生效,这才累得平儿都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
心下过意不去,她便赶紧说自己半夜醒了一次,担心早起来不及,便先化好妆了。
谁知道她这么一说,平儿又连连懊恼,只骂自己睡得太沉。
王熙凤无法,又怕平儿愧疚,便又笑说熟能生巧,这次花了不过一刻钟而已,没费多少功夫,又连连保证,下回若是起夜要什么,定然把她叫醒,如此这般,到底是把平儿这个精明的丫头给安抚住时,外头忽然再次传来了响动。
“天还没亮,怎么又有人来了?”
这次不仅是外头的丰儿,连平儿也是吃了一惊。
“奶奶且等等。此时老太太怕是还没起,否则鸳鸯一定早来信儿了。
这来的,怕不是王家的人。
可此时过来,时辰也不对,只怕事有蹊跷,我先去瞧瞧吧。”
平儿忙按住王熙凤,不让她出来。
“怕什么?王家的人就算不帮我,还能杀了我不成。”
王熙凤心里也有些不放心,不过就算真有什么,她也不能让平儿挡在前面,况且这回,她也是挡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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