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级的时候,我的哥哥离家出走了。
那天也是一个圣诞节,我早早地起床,看到布莱克宅的后院已经被白雪覆盖。
我很喜欢雪。
我喜欢雪天洁白寂静的世界,我喜欢雪天把我们困在屋檐下,我喜欢雪天一直燃烧的壁炉,我喜欢雪天克利切为我端上来的热可可,我喜欢雪天母亲为我织的绿色围巾。
但是我的哥哥不喜欢。
他不喜欢黑白无聊的世界,他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下巫师棋,他不喜欢一直散发出刺鼻气味的壁炉,他不喜欢克利切为他整理着装,他不喜欢母亲拉着领结逐渐向他的脖子收紧。
“西里斯·布莱克,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母亲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额头上青筋毕露,“今天不仅仅是家宴,马尔福、莱斯特兰奇、格林格拉斯还有克拉布家族的人都会来拜访你父亲,你最好别给我惹出什么乱子。”
“拜访他,还是拜访你?”哥哥冷哼一声,轻而易举地就挣脱了她的桎梏。
他现在已经有5英尺,眼神凶狠得像头恶犬,黑色的头发即使用发胶打理整齐贴在头皮,也不见半分温良。
母亲同样也以更加凶狠的眼神回敬着他,她再次伸手揪住他的领子,食指上戴着的宝石戒指在哥哥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划痕。
“不许用这种眼神盯着我,”母亲眯了眯眼睛,“你就算是头狼崽子,也得学会在母亲面前收起爪子。”
这次哥哥没能挣脱掉,因为母亲已经给他施了一道定身咒,我能从他那捏紧的、颤抖的拳头里看出他的愤怒。
“好了,”母亲向我伸出一只手,“让我来看看你,小雷尔。”
我慢慢地从哥哥身后的阴影中走出去。
克利切在此之前已经帮我整理过着装了,所以母亲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脸颊:“不错,这个家里总算有个能让我少操心一点的孩子。”
我抿了抿嘴角,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尽量不给母亲添麻烦,这大概就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吧。
晚上八点左右,宾客们都陆陆续续到了场。
母亲今天穿了件黑色的丝绒方领礼裙,她居高临下地站在门厅,来访的宾客们必须要亲吻她的手背之后才会进入大宅。
我的爸爸沉默地站在她的身后,身形消沉而阴郁。
母亲在场的时候,爸爸是很难受到尊重的。
我也沉默地站在他们的身后,像是一个只需要微笑瓷娃娃。
哥哥最不耐烦应付这样的场合,所以他一般要到吃饭时才会露面——更别提现在定身咒的效果应该还没有消失。
在雪停下的时候,我终于见到了一个能让我寒暄的人。
“茜茜!”我惊喜看着马车上下来那个少女——或许现在应该称呼她为夫人。
纳西莎·布莱克。
在西格纳斯叔叔的三个女儿中,她是和我最亲近的姐姐。
今年夏天,她嫁给了马尔福家的继承人。
所以当她走到我面前时,我改变了对她的称呼:“日安,马尔福夫人。”
“雷尔,半年不见,怎么这么生疏了?”纳西莎亲昵地捏了捏我的脸。
成为马尔福夫人的茜茜看起来比之前成熟了很多,她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却依旧和记忆里一样清澈。
“茜茜,等一等。”卢修斯·马尔福跟在她的身后,将一条绿色的披肩搭在了她肩上。
两个人若无旁人地相视一笑。
最后一位客人,是姗姗来迟的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
“贝拉,”母亲挑了挑眉,“我从来没有教过你穿着野蛮人的衣服来参加晚宴。”
“抱歉,姑妈。”贝拉摘下兜帽,附身向她行礼,“我被一些讨厌的人缠住了,耽误了点时间……我相信老宅里还保留着我原来的房间,对吧?”
贝拉比我大十岁,今年她已经二十三岁,在魔法部的财政司工作。
在我出生之前,她一直生活在布莱克老宅,可以算的上母亲的半个女儿。
母亲对她也多有偏爱,我猜是因为贝拉长得和她年轻时一模一样。
就连,她们身上那双下三白的眼睛都一脉相承。
说实话,我一直有点害怕这个表姐,她有时展现出来的好胜心和嫉妒心过于恐怖,我曾经看见她掐死一只乌鸦。
我知道母亲不会伤害我,但这个表姐呢?
我不确定。
“当然。”母亲勾了勾嘴角,“快去换衣服吧。”
八点半,晚宴准时开始了。
宴会的坐席是母亲早早就确认过的,一般来说哥哥会坐在最末席,而我则坐在旁边以将他和宾客隔绝开来——当然,这是为了保护宾客不会被他气死。
但是今天,我的哥哥突然被安排到了最显眼的位置,我的位置也被一个格林格拉斯家的女孩替代。
“她是谁?”坐在我旁边的纳西莎问。
“嗯,我只知道她姓格林格拉斯。”我回答,“她好像是斯莱特林的四年级生,我曾经在学校里见过她。”
“啊,他们家的女儿啊。”纳西莎了然地点点头,转身向爱人笑道,“卢克,有没有觉得这一幕很眼熟?”
“当然,茜茜。”卢修斯说,“我还记得那天你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纱裙,漂亮得像水边的仙子。”
“抱歉,我可不记得那天你穿了什么。”纳西莎俏皮地眨了眨眼。
“怎么了吗?”我奇怪地望着他们,不知道这对新婚的夫妇在打什么哑谜。
纳西莎神秘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卢修斯抿了一口波尔多酒:“看来布莱克家又要多一桩喜事了呢。”
果然,等到晚宴进行到一半时,我的哥哥毫不意外地将那个坐在他身边的女孩惹怒了。
“爸爸!”那个女孩尖叫起来,“我宁愿孤独终老,也不会和如此羞辱我以及我家族的人订婚!”
“你少自作多情了,”哥哥施施然地抬起下巴,“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和你订婚?”
“闭嘴,西里斯。”母亲严厉地瞪视着他,“格林格拉斯小姐的确是你的未婚妻,这一点布莱克家族已经和格林格拉斯家族达成了共识。”
因为这场插曲而变得僵硬的气氛,重新活络起来。
“恭喜恭喜……”
“令郎和格林格拉斯小姐当真是天作之合……”
宾客们纷纷举杯称颂,企图用笑容和酒精来掩盖刚才的尴尬。
母亲也微笑着举杯回应,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酒精发酵的酸味和女士们浓烈的香水味或许会将他们溺毙,但那其中绝对不会包括我的哥哥。
我几乎是胆战心惊地盯着他。
我的哥哥沉默了好久,久到我意识到他一定在做一个很决绝的选择。
不详的预感如此强烈,我现在就像两千年前生活在庞贝古城的人一样等待着眼前的这座火山喷发。
筹光交错中,我的哥哥站起身来,端着酒杯走到了母亲身后。
暗红色的酒液顺着母亲的发丝滑落,如同血痕一样在她苍白瘦削的脸颊上蔓延。
“我恨不得将这一身的血都还给你。”他说。
一室的寂静。
等我追到会客厅时,只看到了我哥哥被幽绿色火焰吞噬的身影。
以及他仇恨的眼神。
二年级的圣诞假期,我的哥哥离家出走了。
我曾经尝试过在学校里和他说话,但他的排斥的态度让我意识到,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讨厌布莱克宅里的任何一个人,包括我。
我恨不得能揪着他的领子质问他“为什么”。
我恨不得能和他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就像是所有的兄弟都会做的那样。
但是我没有。
怪不得西里斯经常嘲笑我是笨蛋和懦夫。
至今,我们已经有两年没有说过话了。
我恨死他了。
我也恨死无能为力的我自己了。
我盯着镜子前那张阴郁的脸,猛然想到了多年前的某个午后。
那只乌鸦被掐死时,贝拉的眼神也是这么充满怨怼和不满的。
我似乎和那个疯子表姐越来越像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迅速调整好表情,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颤颤巍巍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老爷想要见你一面。”
“现在吗?”我皱起眉头,放下为家宴准备的礼服,来到了父亲的房间。
黑色的幔子后,我的父亲形容枯槁地躺在一堆枕头里。
过度放纵的酒精和**让他早早地衰老,可他现在这副可怜的摸样让我怀疑起圣芒戈治疗师水平是否真的如他们宣传的那样可靠。
明明上次见面,他还能跑能跳呢。
“父亲,我来了。”我站到他的病床前,看到他眼神萎靡,无意识地张开嘴巴,活像一只被抛上岸的黑鱼。
“嗯,”他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应答,“我的儿子,我快要死了。”
“不会的,爸爸。”我叹了口气,坐下来握住他那只枯树一般的手,“你今年才四十七岁呢,记得吗?”
在巫师岁月里,我的父亲仅仅只走过了自己生命历程的前三分之一。
“我只想告诉你,”他握紧了我的手,“要是我死了,凶手一定是沃尔布加·布莱克。”
沃尔布加·布莱克是我母亲的名字,她婚前的姓氏也是“布莱克”。
父亲和母亲其实是堂姐弟,这在纯血家族中不算什么新鲜事。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替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你不相信我。”他说。
“爸爸,你现在需要休息。”
“你也盼望着我死,对吧?”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揪住我的领子,将我拉到了幔子里。
我嗅到了从他呼吸里传来的,烂苹果的**气息。
“儿子,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死了之后你一定要小心。”他双目通红,“那个女人为了权利可以杀死任何人。”
他力竭一般松开手,重新闭上眼睛倒了回去,仿佛刚刚发生的对话只是我的幻觉。
“晚宴见,爸爸。”我说。
虽然我很怀疑他是否还有精力参加晚宴。
我沉默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不知道爸爸刚刚的胡言乱语有几份真情几份假意,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参与过我的成长生涯,我也很难相信他是真的爱我。
现在已经是八点了,我决定不再去想这些我想不明白的事。
母亲最讨厌迟到了。
在我解开衬衫之后,我房间里的壁炉突然腾起火焰。
飞路网的权限我只开放给了一个人,那就是我的朋友小巴蒂·克劳奇先生。
他这个时候来找我干嘛?
我不紧不慢地套上新的衬衫。
火焰中走出来一个令我惊讶的身影。
那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她的个子高挑,长发是浅到泛白的金色,就像窗外的雪一样。
我认识她,她是我朋友的妹妹,叫做海泽尔·克劳奇。
“对不起,”她迅速转过身去,“我是小巴蒂·克劳奇的妹妹,海泽尔·克劳奇。”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说点我不知道的吧。
亲爱的读者们,2025除夕快乐呀[加油]
这一本准备用双视角的形式叙述捏,可能以后还会出现配角视角,大家会介意吗?
顺便宣传一下我隔壁的原创作品,是发生在美高的微恐喜剧片哦,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收藏一下等养肥哦[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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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雷古勒斯·我的哥哥离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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