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百花楼头遇飞燕

春来无事,人为花忙。

花满楼正在阳台赏花,他的指尖轻轻划过花瓣,像是在抚摸情人的唇。他侧耳去听着楼下的响动,便知是谁。

自上次两人合力破案已过去一月有余,百花楼常来一位吵吵闹闹的客人,不过花满楼并非不喜热闹的人,或者说有一个热爱唠叨的朋友在身边也别有一番趣味。

陆远洲今日梳着双螺髻,身着一件木红色窄袖半臂衫、玄色布裤,小腿处裹着行缠。她拾阶而上,招手说:“花兄,我又来看你啦——”

花满楼笑着说:“远洲姑娘,能否把桌上的水壶递给我?”

一个月的相处,他对她的称呼也从“陆姑娘”变成了更为亲近的“远洲姑娘”。

陆远洲递过水壶,顺手捏起一块盘中的玉露糕送进嘴里,入口绵密,回味无穷,果然还是百花楼的糕点最得她心意。

“还是你这里的花开得最好看。”陆远洲俯身轻嗅一朵栀子花,清雅的花香如一段细腻的丝绸萦绕在鼻尖。

“它这么好看,有名字吗?”

花满楼点头:“我每天都会悉心打理,她们才开得格外漂亮。你面前的栀子花叫秋思,原是中秋家宴六兄所赠,花香馥郁幽远,重瓣的栀子花和山茶类似,栀子尚能入药,泻火除烦。”一说到花,花满楼便不自觉多说了几句。

“让开——快让开——”

陆远洲启唇还想说些什么,忽闻街上一阵喧闹,寻声望去,一女子正推搡着行人,疾步奔跑。身后一群青衣男子紧追不舍。

那女子脚尖轻点地面,人已跃至半空,陆远洲紧忙侧身避让,“公子,救我!”女子躲到花满楼身后求救。

那群青衣男子也跃至楼上,一位看起来像是头领的男人目光紧锁在那女子身上,陆远洲与花满楼并肩而立,挡住来者不怀好意的视线。

花满楼面上毫无惧色:“有话好说,何必动手呢。”

见面前的男子不似江湖中人,那铁面判官心生轻蔑,没说几句便动起手来。花满楼两指挟住刺来的判官笔,一掌上去,铁面判官身子站立不住,不由的跌倒在花架上。

花满楼与其余几个帮凶交战之际,少女一个闪身,躲到陆远洲身后疾声呼救,“姐姐,救我!”

“哪里逃!”铁面判官手执判官笔向前突刺,陆远洲举剑格挡,两种兵器相互碰撞,发出“铛”的一声响。

阳台空间狭小,又要顾忌到身后二人,重剑笨重施展不开,陆远洲只好赤手空拳上前迎敌。她使得了重剑,拳脚功夫自然不差,左掌虚晃一招,铁面判官把头一偏,堪堪躲过,陆远洲左腿飞起,将人踹出去几米远,直从楼上摔了下去。

花满楼也以一招“凤凰三点头”制服其余众人。闹剧结束后,先前的女子走到二人面前,露出不谙世事的笑容,说:“我叫上官飞燕,刚才多谢两位恩人搭救。”

花满楼道:“在下花满楼。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姐姐,方才你那招可真厉害,要不是你出手,我差点就没命了。”少女拉住陆远洲的胳膊道谢,眼里仿佛要冒出星星来。

陆远洲不觉面上一热,她爽朗地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说:“叫我陆远洲就行。”

“对了,花满楼,你刚刚制服铁面判官的那招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她只知花满楼的流云飞袖,不知道他还有别的功夫,

“方才那招名为灵犀一指,是一个朋友教我的。”

“是哪个朋友啊?”上官飞燕好奇地问道。

陆远洲摊手道:“反正不是我。”惹得上官飞燕轻笑了几声,花满楼无奈地摇头,解释道:“他是一个有四条眉毛的人,叫陆小凤。”

“四条眉毛?一个人怎么会有四条眉毛?”

陆远洲也狐疑地看了眼面前的人,两手放在自己的眉稍上比划,胡乱猜测道:“莫非……那人的眉毛是像树杈一样分着长的?”

二人被她丰富的想象力逗笑了,花满楼眉眼弯弯的,薄唇勾起一抹弧度,说“等哪天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陆远洲转头问上官飞燕“刚才那青衣楼的人为什么要追杀你,就因为一块儿腰牌?”

上官飞燕脸上浮现出愠怒之色,“青衣楼的人作恶多端,我不过是出手教训了他们。”接着上官飞燕痛斥了无恶不作的青衣悍匪,又隐约透露出自己不幸的经历,不禁让陆远洲心生同情。

“就是,我们行走江湖的,就是要行侠仗义才对。”陆远洲点头道,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涌上心头。

“那你们能不能帮我个忙?”上官飞燕再次露出乞求的神色。

借到连心锁后,上官飞燕没有多留,她随风而来,忽而又随风而去。就像她的名字那样,如飞鸿踏雪,不拘于世俗的束缚,不为任何人驻足。

陆远洲托腮道:“花满楼,那连心锁那么轻易就借出去了,你倒是一点儿也不可惜。”

花满楼为她续上茶水,道:“它戴在我身上到底也只是一块寻常的玉锁,倘若它能助人一臂之力,自然该物尽其用。”

寻常?

你花满楼的一块扇坠都能买下京城一条街的宅子了。许是惊讶的目光太过直白,连花满楼也不能忽视,他道:“远洲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也没有啦,只是至少让我跟着一块儿去看着,不过有那你那个连心锁在,肯定不会有问题的。”陆远洲若有所思地点头。

日落西山,天空呈现出明亮的藏青色,远处的橙黄像一片树林在燃烧,又渐渐熄灭。

待陆远洲点灯回来,桌上摆开了一盘棋,她走近细瞧,发现它与寻常棋子略有不同,棋盘表面棋路是凸起的,棋子也根据颜色做了区分,白子浑圆,黑子四方。

陆远洲从棋篓里拾起一枚棋子细细打量,“花满楼,你这儿的棋子可真精巧。”

花满楼笑着说:“我双目失明,原本是与棋道无缘的。但家中兄长特意请匠人制了这盘盲棋,也算是圆了我一桩憾事。”

“远洲可会下棋?”花满楼突然问道。

陆远洲瞄了一眼案几边的糕点,大咧咧地坐下道:“我不会下棋,下得不好你可不许笑我。”

“凡事都是从无到有,”花满楼将一盘玉露糕向前推了推,“请。”

陆远洲本就不擅棋道,眼见白棋被逼至角落,她眼波一转,两指捏起一枚黑子,正欲与白子交换。

花满楼耳朵一动,意味深长道:“陆姑娘,你可不要仗着我看不见,就偷偷换我的棋。”

手上的动作一滞,小心思被人点破,陆远洲做贼心虚地将棋子归位,听到棋子落回原处的清响,花满楼这才孺子可教般点点头。

“你的性子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难不成是教你灵犀一指的那个陆小凤?”陆远洲又捻起一块玉露糕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他到底为什么会有四条眉毛呢?”

话音刚落,一个蓝色的身影不偏不倚落在阳台之上。足尖点地,身轻似燕。

“你花满楼当真是好雅兴,”陆小凤调侃道“可惜啊,协助友人和佳人相约,你今天只能选一个了。”

“你就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未等花满楼开口,陆远洲先认出了眼前的人。

陆小凤眉头一挑,打趣道:“没想到我这么有名,走到哪里都有人认出我来。”

花满楼笑道:“我方才还和远洲聊起你呢,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我倒是很想听听花满楼在背后说了我什么,可惜时间紧,你得先和我走一趟。”

“有什么热闹是我不能去的?”陆远洲起身急着道。

陆小凤佯装犯难的样子,“可我要请的是花满楼,与姑娘你有何干系呢?”

陆远洲勾唇一笑,掰着指头说道:“你是花满楼的朋友,而花满楼又是我的朋友,正所谓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他的朋友有了难处,我这个朋友哪有不帮朋友的道理。”

闻言,花满楼面上多了几分欣赏,陆小凤则扶额道:“哎呀,这么多个朋友,都快把我绕晕过去了,既然姑娘不弃,那便一同前去。”

想到陆远洲不凡的身手,花满楼也并未阻止。

一路上,陆小凤向二人讲述了金鹏王朝的往事,

昔日的王朝在异族的铁蹄下覆灭后,王室将整个国家的财富分给四个家臣,命他们去往中原,然而四个家臣被叛了以图东山再起的金鹏王国,携带财物过逍遥日子去了。

所以大金鹏王要陆小凤助他讨回本应属于金鹏王朝的财宝,还有这独孤一鹤,严立本以及霍休三人所欠下的公道。

“所以,你一个人搞不定就来找我帮你?”花满楼道。

“我有一个瞎子和一个小姑娘两位好友为我两肋插刀,还怕破不了案子?”

陆远洲出言反驳道:“我才不是小姑娘,我今年都二十了。”像是急于证明自己,陆远洲将身板挺着笔直,好让自己看起来高了那么几寸。

“没想到你个子不高,年纪倒不小,”陆小凤说道“好好好,你不是小姑娘,是大姑娘。”

花满楼赶在陆远洲发作前问道:“那你在大金鹏王那儿可有看到上官飞燕?”

陆小凤道:“这我倒没见着,听上官雪儿那鬼灵精说,上官飞燕与丹凤公主是表姐妹,可有此事?”

“确实如此,她跟我们说要借花满楼的连心锁去帮她的表妹。”陆远洲回忆道,“她还有妹妹就是你说的上官雪儿。”

听到陆小凤懊恼的声音,花满楼嘴角微微上扬道:“看来我们陆大侠也中了小鬼的招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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