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万梅山庄寻西门

“你要找的恐怕不只是我们吧?”花满楼道。

“我什么时候说要帮他们了?”陆小凤态度轻佻地反问。

花满楼不赞同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这么能言而无信呢?”

陆小凤承认道:“行吧,我确实还打算请西门吹雪和妙手朱停来助我一臂之力。”

独孤一鹤剑法高绝,只有剑术更为精妙的西门吹雪能杀得了他。而妙手朱停擅长机关,青衣楼一百零八楼内重重机关大多出自他之手。

朱停自幼与陆小凤相识,是同穿一条开裆裤的交情,请他倒是容易,只是西门吹雪性子冷酷无情,想请他出山,恐怕比登天还难。

“你是说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陆远洲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早就想见见这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圣了。

花满楼问道:“远洲,对西门庄主很感兴趣?”

陆远洲拍了拍身后的“金错刀”说:“你可别说我不自量力,我还真想向他讨教一番。要是能得到他的指点就更好了,说不准我的剑法还能更上一层楼呢。”

没想到这位姑娘满心眼里只有武艺功夫,陆小凤笑道:“西门吹雪剑法凌厉,他的剑更是削铁如泥,你就不怕他折断你的剑?”

凡是剑客多是视剑如命,有哪位剑客是不爱自己的剑?

陆远洲将重剑转到手中,抚摸着剑刃上参差不齐的划痕,像对待初生的婴儿一般小心。“当然怕啊,她可是我的红颜知己,我人生第一把剑!”

“但我若是因此畏战,就不配成为一名剑客,更没有资格执起这柄重剑。”

陆小凤的笑声更大了:“哈哈,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花满楼愿意和你做朋友了。”

花满楼也附和道:“远洲的确是心性赤诚,无畏无惧。”

一路上陆小凤和陆远洲聊的极为投机,两人都是自来熟的人,只半晌的功夫就开始互称兄妹。

从陆小凤嘴里陆远洲知道了不少西门吹雪的事迹,作为资深的家里蹲,西门吹雪一年只出四次门,而且还都是为了素不相识的人千里追凶,杀得也都是该杀的人。

“好!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这才是大侠的样子!”陆远洲还未见到西门吹雪,就开始深深地膜拜这位剑圣了。

花满楼忽然道:“可是谁是该杀的人,谁又能决定他们是不是该杀的?”

这一句话让二人顿时语塞,陆远洲陷入沉思,花满楼说的的确有道理,只是他不再多言,陆远洲也想不到答案。

几人行至上林春客栈,这里的竹叶青和腊牛肉、五梅鸽子、鱼羊双鲜,都是远近驰名的。反正有花七公子慷慨解囊,此刻他们面前摆满了珍馐佳肴。

午后,日头灼人。陆远洲解下随身携带的竹筒,里面盛着五味子渴水,饮了一口,身心被凉意浸透,一个字——爽!

她不动声色地夹起一块腊牛肉,加入另外二人谈话:“所以你打算怎么请到西门吹雪?”

二人俱是摇头,陆远洲提议道:“若是他面对银票不为所动,或者我们也可以用激将法。激他出来和这些高手一较高低?”

陆小凤道:“不行的,这人非但软硬不吃,而且聪明绝顶就跟我一样。若有人对我用激将法,也是连半点用都没有的。”

“怎么用什么方法他都是无动于衷啊,”陆远洲一手支在木桌上,托腮问道“请个人出山怎么这么麻烦,这件事一定非他不可?”

陆小凤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道:“我们要对付的可是青衣楼的大老板——独孤一鹤,他手下就至少有五六个很难对付的人,何况,峨嵋派本身就已高手如云!”

花满楼道:“我也听说过峨嵋七剑,三英四秀,都是当今武林中,后起一代剑客中的佼佼者。”

花满楼又沉默了很久,缓缓道:“我有个法子,倒也可以去试一试。”

陆小凤道:“什么法子?”

这个法子花满楼还没有说出来,就忽然听见门口发生一阵骚动,一阵惊呼。

一个人踉踉跄跄的从门外冲进来,一个血人!

那人满身的伤痕,正汩汩地往下流淌着鲜血,入目皆是一片血红,蓬垢的头发下,脸色苍白如纸。

那人冲到三人面前,地上被他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萧秋雨!”陆小凤认出了那狰狞的面目,惊得拍案而起。

那双已被鲜血染红了的手,一把抓住陆小凤的肩,喉咙里呜咽着,像是要说些什么。

可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成,在他张口时,陆远洲便看到里面殷红似血,显然他的舌头被人割断了。

直到他的双手无力地垂耷下来,满是伤痕的身体滑落到地上,扭曲成一块黑团,萧秋雨……死了。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陆远洲轻身飞到店外拦住一个路人问道。

“刚、刚才有辆黑马车急驰而过,那个人就是从马车上被推下来的,赶车的好像是条青衣汉子。”

“从哪边去的?”

“西边。”

突然又听见左边的那条街上传来一阵惊呼,一阵骚动,陆小凤什么也不说,迎着斜阳追出去,奔过长街。

漆黑的马车撞进一间药铺,接连撞翻了四五个人。药铺内一片混乱,躲得躲,藏得藏,陆远洲被跑出来的人撞了一个踉跄。

因为横冲直撞,此时的马车只剩下一堆残骸,马已经倒下去了,嘴角还吐着白沫。

赶车的人也倒下了,他穿着一袭青衫,淡黄的脸变成死黑色。嘴角流的血一滴滴落在他的衣襟上,浸出一道浓浓的血渍。

不顾周围一片狼藉,陆小凤一把拉开了车门,车厢里的座位上,赫然摆着一对银钩。

银钩上系着条黄麻布,仿若死人的招魂幡,上面的字是用鲜血写出来的:“以血还血!”“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

陆远洲心中出离地愤怒,攥起拳头狠狠砸向还挺立的木板,啪的一下,木板断成两半。

陆小凤也同样面色不虞,心中的怒火化为唇边的一声冷笑,“倘若这次西门吹雪不肯帮我,我就放火烧了整个万梅山庄。”

……

一阵风过,天上的云起了变化,整个天空像倒悬的海,翻涌着海浪。

马车一路颠簸,行至万梅山庄。山中的桃花开得正盛,漫山遍野的桃红,如一团笼罩在山间的云雾泛着点点金粉,一阵微风拂过,带来淡淡的清香。

“花满楼,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陆远洲回头问道。

“不了,我不喜欢这里的杀气。”花满楼直言着自己的感受。他情愿在这里欣赏花卉鸟语,轻嗅草木的清香,也不愿去里面面对那个满身杀气的人。

“那好吧,你可要乖乖待在这儿等我们。”陆远洲知道一旦花满楼若决定了一件事,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他的主意。只好跟在陆小凤身后,走入连廊。

花满楼对于这叮嘱稚童一样的话又好气又好笑,他转身立于一枝桃花树下,桃花开得正好,春风挟着阵阵花香轻抚他的面庞,摇曳的枝叶滤过灼热的日光,洒在身上的部分很暖。

枝头的鸟雀压得花枝一颤一颤的,清脆的不知疲倦的鸣叫竟让他想起某个吵吵嚷嚷的姑娘。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花满楼转过身静静等待着,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如此。

陆远洲急匆匆地跑出来,见到他就笑着说:“花满楼,你快猜猜,陆小凤山靠什么请西门吹雪出山的?”

“总不能是他鼻子下面的两条眉毛?”

“就是这个!就是他那眉毛,你这人可真神,一猜一个准。”

紧跟在身后的陆小凤哭笑不得,习惯性地去摸他的胡子,“我失去了胡子竟然能让你这么高兴的吗?”

“你把你的胡子刮掉了?这个法子好。”花满楼听到指腹摩擦皮肤的声音,也乐在其中。

西门吹雪道:“花满楼。”

花满楼点点头,道:“只恨在下身带残疾,看不见当代剑客的风采。”

西门吹雪凝视着他无神的双眼,忽然道:“阁下真的看不见?”

被人如此直白地问询,花满楼面上却丝毫没有愠色,坦然自若道:“庄主想必也该听说过,花满楼虽有眼睛,却瞎如蝙蝠。”

陆远洲颦眉,为花满楼不平道:“花满楼虽盲若蝙蝠,却心明如镜,比世间大多数人看得都清楚。”

“嗯。”西门吹雪一计大方承认打得陆远洲措手不及,接着不给她反应的机会,西门吹雪转头就走,消失在苍茫暮色之中,慢慢地变成一个小白点,最后消失不见。

“他就……这么走了?”陆远洲奇怪道,陆小凤解释道:“等到需要他时,他自然会出现的。”

回程路上,陆远洲小声嗔怪道:“他那般直言怼你,你这人怎么不生气啊?”

花满楼淡然处之,说:“可他说得确实是事实。”

“那我说的也是事实,”陆远洲气呦呦地扭过头,注视着天际处漏出弯钩的银月,道“这天底下有一些人,他们目光如炬,心却漆黑一片,眼明之人易寻,但像你这样心如明镜之人却最是难得。”

花满楼面上失神了一霎,而后渐渐浮现出笑意,柔和的声音似春风拂过耳畔“远洲,亦是心明如镜之人,得友如远洲,何其幸也。”

接着那双秀气的眉毛一皱,问道:“你受伤了。”语气十分肯定。

看来是瞒不住了,陆远洲露出手背上用布条随意包扎的伤口,解释说:“我向西门吹雪讨教了几招,结果人家都手下留情了,我还是输得很惨。”

话音刚落,旁边递过来一张帕子:“给,用这个包扎一下吧。”

“谢谢。”陆远洲接过帕子,面上露出女儿家的羞涩,惹得一旁陆小凤调侃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游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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