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云南。橄榄坝。

空气中散发着瓜果的甜香,让长途跋涉的清军怀疑,是不是这几日对战胜后大饱口福的渴望,太过强烈,以至于每个人都产生了幻觉。

费安扬骑着黝黑骏马,踌躇满志地在小山丘顶上往下面的开阔地眺望。

尔康和永琪已经按照先前的计划,兵分多路,留费安扬带领的骑兵营做中段,箫剑负责的炮兵紧跟,还有傅恒带着弓箭手在最后;二人则一左一右,在开阔地旁边的森林中带步兵埋伏起来。

“永琪,我在想,要是我们成功把橄榄坝打下来,怎么着也得在这片林子里做一些防御工事,否则就这么空着,太容易被人趁虚而入了。”尔康跟永琪并马而行,时不时环顾左右,注意敌情。

果然,零零散散的缅甸士兵前来巡逻,正要在丛林里小解,被尔康手下的清军一扑一个,轻而易举地绞杀。

在不远处左等右等不来的接应士兵,发现前方巡逻士兵许久不归,嗅出危险的气息,立刻迈开双腿,飞奔着往缅甸军驻守橄榄坝的大部队报信。

“哦?那个老东西,又派了只会作八股文的蠢货来送死吗?”猛白本来只是在休息,听到这个消息,竟然饶有兴致地坐直了身躯。

“爹,让我去会会他们!”头戴圆帽的少年个头虽不高,飞眉入鬓,眼中露出好战的光;健美的手臂肌肉扎实地撑起短打盔甲,右手提着雪亮一柄宝刀,左手紧紧握紧缰绳,口中发出“乌哀”、“乌哀”的驱赶声。

永琪、尔康这边,虽然潜伏在林中不见天光,却感到周围的树叶,渐渐发出“沙沙”的脆响,然而环顾四周的时候,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尔康皱了皱眉,转身对旁边的斥候兵发出指令:“去探一探,怎么回事?”

斥候得令,极速穿出森林的保护区,匍匐着附耳在地,探听前方的动向。

这是什么声音?十分有规律,像鼓点,像舞蹈,像步伐。

还有奇特的嘶吼声。

不远处,尘土越来越飞扬,其他斥候兵还在听地面,只有一位揉了揉眼睛,抬起了头。

可见范围内,一只欢快的大象,正精力十足地往自己方向奔来!大象鼻子左摇右晃,两边还有长长的象牙,仿佛沾染着血迹;大象的背上用绳索绑着座椅,那个战意浓厚的少年,对清军露出张牙舞爪的表情。

“是大象,是象兵部队!”第一个发现敌情的斥候失声喊叫起来。旁边的斥候们惊恐地抬起了头,纷纷爬起身,拼命往林子里报信。

永琪第一个感觉到不妙:“大象?他们居然用大象?我从来不知道,大象也可以像马一样用来打仗袭击!”转头急忙跟尔康确认:“步兵如果现在出击 ,一定会被大象像蚂蚁一样踩死!我们要不要……”

尔康当然明白永琪的担忧,便不等永琪说完,当机立断,将食指和拇指合在口中吹响调度的信号;那是命令骑兵准备的指令,费安扬虽然远在山丘顶端,但他们早有默契,此时也能及时辨识。

“骑兵营听令,进攻!”费安扬抽出腰间的弯刀,两腿一夹马肚,带着一众骑兵,向下冲击,打出前阵。

缅甸少年带着大象率先冲在前面,宝刀雪刃直指费安扬的面门!

费安扬横刀一挡,震得缅甸少年手腕发痛。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快快吃我一记!”缅甸少年原先坐在大象背上的座椅中,此时股下发力,已经半跃入空中,专挑费安扬背后方向刺出。

费安扬将手一背,压平身段,又一次挡过缅甸少年的袭击;在马背上反身用后腿一踢,差点踢到缅甸少年的面门,逼得缅甸少年跌回大象背上。

两次受挫,缅甸少年索性伸手一拍大象的脑袋,只见那大象扬起象鼻,恶狠狠地朝着费安扬甩来,好像要直接把他从马背上给捶下去。

费安扬连忙牵了缰绳,纵力拽着马头,带马一跃而起,这才避过了横扫的象鼻。

尔康和永琪看费安扬并未被打得落马,自己带领的步兵阵营士气大振,便顺势发令:“进攻!保护骑兵!”

缅甸少年还以为这一招“横扫千军”是必胜的把式,毕竟先前跟刘藻手下对阵时,百试不爽,今天居然有人能及时化解,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大清还有你这样的人物,还不报上名来?”

费安扬乘马落地,回了身子,昂头一笑:“我们准噶尔人,流着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血液,怎么可以在马背上输给别人!”

“原来是成吉思汗的后人!小子,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们马背上的花样,能敌得过天竺那些洋人的火枪火炮吧?”缅甸少年把宝刀扛到肩上,一脸轻蔑。

“费安扬,小心!”不远处传来箫剑的警示。

原来正在费安扬自报家门的时候,缅甸少年身后悄然出现了缅甸军的弓箭部队,正蓄势待发地安箭拉弓。箫剑话音未落,箭雨淋漓,射中了许多尔康和永琪刚派上场的步兵。

缅甸少年见步兵阵型发乱,心生一计,口中喊起缅甸语的口号。旁边缅甸军队的号角兵仰头吹奏,那些大象像是发疯了一样,开始闷头直冲,把尔康和永琪的阵型冲得更加散乱。

骑兵营马匹的身型到底只到大象的三分之二,被这样体型庞大的动物从气势上压制,再加上大象疯狂的嘶吼,许多骑兵的马儿不受控制,直接把骑兵都抖落了下来,自己躲到林子里保命。

“哈哈哈哈哈!”猛白在后方担任指挥者的角色,看到清军士气大伤,笑得合不拢嘴:“慕沙!干得漂亮!不过一个蒙古小子,让爹抓回去给你当奴隶吧!”

费安扬用弯刀左劈右挡,这才在箭雨中不受外伤;此时听到猛白这等火上浇油的挑衅之语,发狠一劈,将缅甸军一支箭从后羽处猛击,直接改了方向,钉向猛白!

慕沙见父亲就快要被箭射伤,运用轻功,飞起身便将猛白一拽,侧身躲过,这才让那箭钉在座椅椅背之上,而不是直接穿透猛白的脑壳。

此时尔康跟永琪在阵中奋力拼杀,却吃力不讨好,清军步兵已然损失惨重,急忙对后方呼喊,要求“鸣金收兵”。

费安扬遵从军令,撤退前只得恨恨地瞪了慕沙一眼:“慕沙,你敢侮辱成吉思汗;下次见面,我一定要取你性命!”

“费安扬,你尽管来取啊!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头骨硬,还是我大象的脚掌硬!”慕沙看着清军遍地尸体,各个被大象踩得有如糜粉一般,咧嘴一笑,扯了扯自己坐骑的缰绳,也回身收兵。

清军大举撤退了将近五十里,确定缅甸没有派来追兵,这才安营扎寨,休养生息。

经过这场惨烈的战役,尔康跟永琪才知道,身先士卒的可贵,和人命重于山之余,也薄如纸的道理。

接连几天,伤员需要熬药、包扎、外敷的时候,尔康、永琪、箫剑和费安扬,都忘记了自己是军官将领,而是把自己真真切切地当作军队的一部分,贡献自己所有能给予的力量。

他们知道,在这个生死关头,大敌当前的情势下,没有人能独善其身;任何身边人紧急传来的信号,都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唯有最大幅度的信任和互帮互助,才是战场颠扑不破的真理。

“傅六叔,这个象兵部队,或许才是缅甸人屡战屡胜的法宝;真是奇怪了,我在兵部衙门调取的作战记录上,从来没有看到过关于象兵的任何描述。”费安扬听见永琪对傅恒的质询,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要说看作战记录,费安扬比永琪去兵部去得还要勤快些,他也没看出任何苗头。

“谁说不是呢。这个刘藻,唉……”傅恒摇了摇头。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无能,包括刘藻在内历任云贵总督频繁地假传捷报,如今弄得清军手忙脚乱,损失了这么多人:“罢了,事实现在就是这样,追究之前的错误已经没有意义了。”

箫剑刚刚用药酒替一位伤员擦拭了身体,身上传来一股浓烈的药气:“傅大将军说得对,如今我们也只有随机应变了;这些象兵,也不是天兵天将,我想,总有弱点。民间总是说,大象怕老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难道为了破这缅甸军的敌阵,真的需要我们去捉老鼠吗?”

傅恒被箫剑这“无稽之谈”逗得开颜:“军师真是幽默啊。这些缅甸人的火炮,我刚才用望远镜观察过了,跟我们带来的火炮不是一个样式。他们用的火炮,应该是从天竺那些开东印度公司的洋人手里买来的。除非必要,我觉得,不能光指望从火器上取胜,还是要从长计议啊。”

费安扬闻言,陷入了沉思。

现在清军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和可能的行军路线,就算想从长计议,时间也不等人。

火器不行,骑兵散乱,弓箭射程有限,步兵伤亡惨重……

难道这场清缅之战,注定是有去无回?

感谢收藏和评论!

箫剑:我要找出大象的弱点。

尔康/永琪:弟兄们折损在前线,是将军的过失!让我们好好反思!

费安扬:擒贼先擒王,让你羞辱我老祖宗!纳命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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