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陈画飞身上楼,迫不及待地拉着费安扬来到萨那的摇篮面前。
晴儿正在给安澜拍奶嗝,转头看着陈画自己“蹭蹭”地就爬完整层的楼梯,和她身边站着的那个略显狼狈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回来了?”
陈画根本来不及回应晴儿,俯身就将熟睡着的萨那紧紧地抱进怀里:“阿爸来看你了,萨那,娘答应你的事,娘终于做到了!”
费安扬在她身后,呆呆地看着:那细细软软的小身影在襁褓里裹着,浅棕色的小卷发,跟费安扬的头发如出一辙。
“知画……给我抱抱,可以吗?”费安扬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个孩子甚至没有说一句话,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一想起陈画孤身一人坚持到生产,一想到差一点今生都无法跟母子二人见面,费安扬都心痛得要命。
陈画仔细地将萨那交入费安扬的怀里,示意他托住萨那的头;萨那好像感觉到了陌生人的气息,睁开眼睛好奇地盯着费安扬的面容,小手从嘴里抽出来,摸了摸他的衣袖。
萨那的手掌上,赫然露出跟费安扬一样的红色印记。
千真万确,这是他的孩子。错不得,错不得了!
“陈画,皇上怎么会允许你们全体来云南呢?萨那的身份,都已经真相大白了吗?你们……吃苦头了吗?”费安扬手中的襁褓轻软,但他心里慢慢浮起的愧疚和忧虑,却像巨石一般沉重。
陈画听见费安扬还在叫自己“知画”,又询问起大家先前的经历,心中再也无法按捺吐露真相的冲动:“费安扬,我骗了你……”
站在费安扬身后的紫薇,悄悄扯了扯晴儿的袖子;紫薇将安澜抱了出去,晴儿则替陈画和费安扬关上了房门。迎面走来的尔康端着一盆清水,盆边上搭着一条毛巾,正要给费安扬送来洗手洗脸;看到紫薇和晴儿从房间里出来,便将脸盆搁在了陈画房间门边的地上,轻手轻脚地离开。
紫薇和尔康在客栈外的街头漫步,看见一只长嘴的蜂鸟寻寻觅觅,终于找到心仪的花枝,停下来采食。紫薇挽住尔康的胳膊,被这第一次见到的情景给彻底迷住了:“尔康,云南真是一个好神奇的地方。这次跟着你来,真是来对了!费安扬跟陈画,居然真的找到了彼此,我好感动!短短的一年,我好像目睹了一场生离死别,简直是不可思议。尔康,今天我有一种冲动,我几乎不想回北京了!直觉告诉我,我们这一群人,还有好多好多的故事,等着我们续写下去!现在来时的心愿达成,我们跟小燕子她们就此别过,岂不是太仓促了吗?”
尔康的目光追随着那只蜂鸟吃饱喝足后飞去的身影,向北而望:“我们留下的话,东儿要怎么办呢?阿玛和额娘要怎么办呢?总不能写信让尔泰和塞娅搬回北京去吧?那西藏土司巴勒奔肯定不会高兴啊。”
紫薇抚摸着眼前郁郁葱葱的绿叶和花枝,惋惜地抿了抿嘴。
尔康知道,她实在舍不得跟小燕子分离,便好言相劝:“紫薇,你好舍不得大家,对不对?其实不光是你,我也是啊。我从小就和永琪一起念书,一起玩闹,甚至这次在跟缅甸的战争里,差一点跟他一起在大象攻击下丢了性命。他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好谙达,我不敢忘,也不能忘。现在,除了为还没到来的分别而可惜,我想,还有好重要的一件事,需要我们帮忙完成!”
紫薇低头一笑,她意识到,自己偷偷刺绣的图案,早就被尔康发现了:“这是我和小燕子之间的秘密呀,你怎么可以偷看!”
尔康偏了偏头,抬眉看向紫薇:“这有什么——你亲手给晴儿和陈画绣的嫁衣,小燕子帮忙做裁缝,结果裁得乱七八糟!这些日子你偷偷丢出去好多布条,我故意没有说破,是怕让小燕子尴尬呀。”
“你知道的,当年晴儿跟我说,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介入我们中间,真的让我好佩服,好感动。我想,除了小燕子的幸福,我这个世上最亏欠的人,恐怕就是她了!今天看到她终于跟箫剑在一起,终于拥有了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男人,终于得到了老佛爷的谅解和祝福,我实在是为她高兴!她的嫁衣,只有我亲自来缝制,我才觉得心安啊!至于陈画的,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紫薇拇指和食指捏住自己手帕上的芙蓉花图案,尔康会意,接了下去:
“小燕子对陈画的感觉,跟你对晴儿的感觉,还是有些不同吧。如果我对晴儿是友情和欣赏,那永琪对陈画,就是怜惜和同情。其实小燕子有些地方,跟陈画很相像。她们都有艰辛的从前,都是突然进入皇宫,一下子被许多规矩束缚,承担了好多她们无法预料的期望。如果小燕子像一团火,从漱芳斋烧遍了紫禁城,那陈画就像一条河,从海宁流到了金水桥。她们都有很强的个性,她们都为自己做出过抗争。区别在于,小燕子对皇阿玛有爱,对永琪有爱,所以她始终没法完全走出紫禁城的禁锢,直到出现了这个陈画——她才是我们中,唯一一个彻彻底底,完全不认同这个皇宫任何想法的人。她不仅反抗了,她还用萨那的存在,抽了所有人一个巴掌。”
紫薇折下一枝花,递给尔康轻嗅:“我想,这也是她为什么跟费安扬这么契合的原因吧。费安扬的隐忍和勇敢,是一对奇妙的组合,这跟陈画的性格,简直是不谋而合!小燕子的针指不好,所以拜托我,帮陈画也做一身嫁衣;她说,很多很多话,她都不知道怎么跟陈画开口,但是她希望,能帮我一起完成这个礼物。她要亲眼看到陈画幸福,她要亲眼看到费安扬振作。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心无顾忌地,永远跟永琪幸福下去啊!”
尔康被花瓣在鼻尖蹭得痒痒,转手将花柄除去,插在紫薇的发间:“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告诉我,我来替你完成。”
“做衣服的事情,是不用你操心了;不过费安扬还欠皇阿玛一个交代,不如我们把文具都准备好,让他赶紧写一份家书,快马传书回北京!”紫薇话音未落,尔康深以为然,牵起她的手,在唇边轻吻,便携手一起走回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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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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