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和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你出生了。
父亲从母亲的怀里抱过你,温暖而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婴儿娇嫩的脸颊,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给了你一个名字。
你是宇智波田岛的长女。
长女,意味着第一个孩子,一个女儿。
即使你可以从母亲的爱抚与父亲严厉却不失温柔的注视里感受到一个事实:你是被爱着的,但是懵懂年幼的你,仍能隐约察觉到父亲面容下隐藏着的一抹别的情绪。
直到后来你才意识到,大概是因为隔壁千手族长家也有了一个孩子——那是个男孩。
就因为是个男孩?
你非常不服气,难道男孩就一定能做得比你更好吗?你揪着父亲的衣角,对着他撒娇,
“这有什么,看我以后一定会打败他!”
父亲只是轻笑着揉了揉你的发顶,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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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生在一个大家族,你们被称作忍者。
那时你还是个孩子,对这个词并没有什么概念,只记得父亲总教导你: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忍者。于是,这便成了你的目标。
合格的忍者往往意味着要经历严苛的训练。手里剑、忍术、体能训练…日复一日的练习虽然枯燥,不过老实说,童年在你记忆中却依然充满快乐——你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
你有爱你的父亲,即使他经常一出任务就是好几个月,回来时总是带着沉重无比的疲惫与血腥味;你有爱你的母亲,即使她经常对你说些奇怪又听不懂的话,有时还会对着你默默垂泪;你有爱你的舅舅,即使他并不讨你的父亲喜欢,与这个家总是格格不入…
但你的家人们都在一起,你甚至还有一只猫!
那是一只被称作“结草”的老年忍猫——尽管它总纠正你该叫本名,却拗不过孩童天性,最终默许了你给它取的昵称"小黑"。
总而言之,你的童年是幸福的。
某一天,你第一次凭借小聪明差点威胁到了教导你体术的舅舅,你看他的眼睛突然间变成了奇怪的血红勾玉状…然后呆愣的你就被生气的舅舅暴打了。
过后你顶着一身绷带满眼羡慕地去找舅舅,“诶!那是什么,感觉好厉害!”你发自内心地夸奖。
“呃…那是写轮眼…”
有些心虚的舅舅顺了把小外甥女的头毛,担心自己等会可能会被姐姐揍,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了你,“是我们宇智波一族的血继。”
“好酷!我也想要!”你兴冲冲地说。
听到这话,舅舅却是愣住了,半晌,他在你疑惑地注视下苦笑着抚上了自己的眼眶,轻轻感受眼皮下那晶状体的触感。
“...要是可以,还真希望你没有啊。”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好像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什么?”你没有听清。
“没什么。”舅舅笑了笑,“来,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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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那年,你上了战场。
没错,你们在和千手一族打仗,这又是一次源于年久积累的仇恨的战争。或许是因为人口大幅度缩减,为了补上空缺,许多年幼的孩子都已经踏上了战场。而你,作为本族百年一遇的天才,族长的长女,在你刚满六岁的一周后,你被带上了前线。
你还记得那一天。
说实话,第一次上战场让你难免有些紧张,但内心中洋溢着的更多是兴奋,一种渴望证明自己的兴奋。
——我可不比男孩差,更不会比那个千手差!
你这么想着,打算好好证明给父亲看。
父亲叮嘱你跟紧他,但是战场瞬息万变,很快你就和舅舅因为意外与大部队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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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怕。
怎么会这样?
你开始颤抖起来。
那无边无际的惧怕,渗透到皮肤里,几乎彻骨。
鼻尖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战场就像是你曾在绘本里看到过的地狱,处处充满着残肢断骸。
你还年幼的心中充满了茫然与恐惧,曾被童年构造出的美好在此刻被彻底撕碎,现实血腥与暴力的场景使你忍不住发抖,却咬紧牙关不敢叫出声。
你第一次意识到,战争竟是这样的,夺取别人的生命,也并非被教导、训练的那样平铺直叙,那是…真真切切地杀死一个人。
“——眠!快杀了他!”
舅舅向你大吼。他被一名千手的忍者压制在地上,伤口止不住涌出鲜血,那色彩刺痛了你的眼睛,眼看就要撑不住了。你握着苦无的双手颤抖着,你以为你已经准备好了,现在看来却又好像没有。
当敌人的利刃离自己的亲人只剩下了一厘米,你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如果不杀了他,那么舅舅就会被他杀死。
于是你将苦无捅向了敌人的脖子。
利刃穿过皮肤的声音清晰向你传来,你的大脑已经没有进行任何思考,但是长久的训练让你的肌肉本能知道哪里才最致命。
你颤抖着,却又无比坚定地一刀一刀捅下去,即便敌人早已没了呼吸,即是滚烫的鲜血溅到了你苍白的面颊上,你也没有停下。
“…够了,宝贝,”
舅舅握住了你的手,他还喘着粗气,却将你一把搂进怀里,死死地抱住你。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他将下巴抵在你的头顶,用手轻抚你的发丝,你感觉他的手好像在颤抖,却突然惊觉其实是你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肌肉痉挛,内脏也仿佛搅成了一团。
“孩子,别怕、别怕…没事了。”
你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嗅着他身上传来刺鼻至极的血腥味。你感觉有液体从眼眶流了下来,用指尖触碰面颊,入目是一片粘稠的红色——这是谁的血?
现在想来,你当时确实害怕了,虽然以前从不知什么叫害怕,以后也不知什么叫害怕,当时害怕的滋味现在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心里很慌,但你确实害怕了。
不过,还好,还好我杀了他。你想,不然,舅舅就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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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后,你们终于回到了族地,你看着母亲哭泣着向你们伸出手,呼喊着与她血脉相连的名字,而父亲看了一眼跟在你身后沉默不语的舅舅,什么也没说,只是疲惫地摸了摸你的头顶。
“…回来就好,”他盯着你眼眶中火红的勾玉,“回来就好。”
父亲告诉你,你开眼了,你得到了宇智波一族的武器,写轮眼。
于是你问父亲,写轮眼有什么用呢?
那时你们正坐在主屋里谈话,屋外雨声不断,一点点小雨,就像是天气的寒丝,全然不觉得是雨,但是却让人浑身发凉。
战争结束了,不过也只是一时,新一轮的备战即将开始,一具具尸体把生和死摆在了一起,亲人逝去的悲伤还未平复,就要咬紧牙关迎来下一次战争,就像屋外的雨,绵绸到让人窒息。
写轮眼可以杀死你的敌人。
父亲对你说,它可以让你变得更强大,那是为了杀戮而存在的。
他说的没错。你点了点头。
但那天夜里,你躺在母亲的床上,苍白的手慢慢抚摸你的脸颊,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使你昏昏欲睡,你听见母亲笑着轻声说,哦,我的宝贝,写轮眼可以保护你的亲人,那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
她说的没错…吗?
年幼的你并不能分辨两个定义的对错,你只是迷迷糊糊地蹭蹭母亲的手掌,在温暖到让人窒息的怀抱中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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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母亲微笑着说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时,你丝毫没察觉出异样。
是父亲带来了什么好吃的吗?是母亲又给你做了新衣服吗?是舅舅给你买了新玩具吗?你不由得有些期待。
可母亲只是轻轻拉住你的手,在你满脸茫然的注视下,让你的手触碰上她的肚子…那一刻,你感受到了让人震颤的、属于生命的跳动。
母亲瞧着你像触电一般猛地向后退,不禁觉得好笑。
“这、这是...!”你瞪大眼睛,指着母亲的肚子有些不可置信,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没错哦。”母亲笑了起来,你看到父亲站在一旁,想保持严肃,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她说,你要有一个妹妹或者弟弟啦,宝贝。
于是日子都好像有了盼头,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你在闲暇之余总会随手采一朵野花,揪着花瓣默念弟弟、妹妹、弟弟、妹妹…宇智波族地方圆几里的草坪都被你采秃殆尽。
母亲预产期的前一个周,最后一次玩这个无聊的游戏时你抽到了弟弟,于是你盯着那片象征弟弟的花瓣,开始期待你会有一个可爱柔软的弟弟。
那是冬日的一个早晨,当你完成了又一项任务归来,便有族人告知你:“嘿,族长夫人生了!”
你匆忙换好衣服,竭力除去身上的血腥味,从未像此刻这般迅速且熟练地施展瞬身术。几个闪烁,你已气喘吁吁地站在了母亲的房门前。
打开门,你看见母亲躺在床塌上,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房间里飘着一点点血腥味,闻不真切,很快就被香薰遮掩了过去。
“来,宝贝。”母亲向你招招手,她看起来有些虚弱,但是面上带着轻轻的笑容,示意你过去。
你走过去,在母亲的教导下浑身僵硬地接过婴儿,颇有些手足无措,母亲看着好笑,一边指导你一边说:“是弟弟哦,爸爸给他取名叫做夏雄。”
你的双手感受到了婴儿身躯的触感,那么柔软,那么脆弱,仿佛稍微用力就会碎掉。
你慢慢凑到那婴儿的面颊前,额头顶上他的额头…当你仔细看着弟弟的脸,你第一次发现血脉相连好像有种神奇的感觉,拥抱着亲人的时候,多希望时间就停止。
这是你的弟弟,你的又一个亲人。
我一定会保护好他。
你在内心发誓。
小孩子的成长就像雨后春笋,一天一个样。不知不觉间,夏雄已不再是那个需要母亲抱着的小婴儿,而是变成了会揪着你的衣角含糊撒娇的孩子。
你喜爱和弟弟玩耍,喜欢在午后的阳光下与他一同晒太阳,喜欢在没有任务的日子里抱着他在族里溜达,似乎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有个弟弟了。
“啊啦,眠和夏雄的感情真好呢。”母亲笑着打趣。
“没错,”你骄傲地挺起胸膛,“我最喜欢夏雄了!夏雄也最喜欢姐姐了!”
不满一岁的孩子软软地哼了一声,仿佛在回应你。
现在看来,那也许是你最快乐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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