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有了一个无人知道的秘密,你还记得那是春天的第一个星期。
大地跟着春风渐渐地变了颜色,春天带来的是生命,是欢乐,是花香,是鸟鸣,是温暖,是新绿,以及别的许多许多的东西。
大概是刚刚熬过严冬,各个忍族都默契地各自修养,没什么大规模的冲突发生。这是战争间隙难得的安宁,你也少见得清闲了下来。
训练过后的一个下午,你和母亲说想去外面走走,那时母亲正在照看你年幼的弟弟,只是说了一句小心后便放心地像往常一样让你离开了。
宇智波族地的附近有一处森林,树木高大而又茂密,谁也不知道这些树木到底活了多久。你很喜欢这片森林,清新的空气,四处传来的鸟鸣,风吹拂过树梢的沙沙声…森林终究是森林,不欢悦、不敞亮,静静地茂盛勃发,一眼望去,不知深浅。
森林的深处有一条河,你是在追逐着松鼠时无意间找到这里的,这是一条很长的河流,是你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长,河流的波涛日夜澎湃不息,不知什么叫做疲倦,不知什么叫做休息,它是希望永远不会腐臭,永远保持活力,好哺育世界里的千万种生物。
每当你被繁重的训练弄得喘不过气时,你就会来这里发呆,看看那无止境流过的河水,能让你感到些许宁静。
但今天有些不同。
你踩着碎石子往常去的老地方走,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属于别人的气息。忍者的本能让你立刻矮下身隐蔽,警惕却又有些好奇地从叶片缝隙望过去:只见一个陌生的黑发男孩背对着你坐在河畔边,手中不知摆弄着些什么。
你盯着他单薄的后背犹豫了五秒。
你原想绕开他,可脚尖刚往后挪半寸,又想起今天是好不容易从训练里偷来的半日闲。你有点不甘心,于是决定再等等看。
“——喂,早就发现你啦,快出来吧。”
你被男孩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难道真的被发现了?可昨天练习的隐蔽术连舅舅都没看穿,他不会是在诈你吧…你正犹豫要不要跑,男孩忽然叹了口气,转过身直直望向你藏身的位置。
“还不出来吗,我要过来找你了哦。”
好吧…
你只能有些不爽地走出草丛,男孩看见你露面,只是笑了笑,冲你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是串编到一半的花环,淡紫色的桔梗花混着白色铃兰在他掌心轻轻颤动,像条缀满星星的河流。
“坐呀。”他拍拍身旁的草坪,“拜托,我又不会咬人,看你躲那么久,还以为是隔壁村的野猫呢。”
也许是感觉到男孩没有恶意,也许只是出于幼崽的好奇,你居然真的走了过去,隔着三步坐到了他的身旁。近看才发现他编花环的手法很熟练,拇指和食指翻动之间,青藤自然地绞出螺旋纹。
你的视线在花环上停了太久,男孩忽然抬头,笑着向你解释:“我在练习啦,这是给我妹妹的。”
“你有妹妹?”
“马上要有了,”男孩一边回答,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我妈妈怀孕了。”
“那也不一定是妹妹吧?”你说,“也许是弟弟呢?”
男孩沉默了一瞬,接着又撇撇嘴,他那故作成熟的样子褪去,你这才感觉到他也是个和你差不多的孩子,“可我希望是个妹妹,妹妹多可爱啊。”
“妹妹会扎小辫子,会抱着哥哥的胳膊撒娇…不像弟弟,长大了只会舞刀弄枪。”
“我弟弟就不会!”你立刻反驳,想起家里总追着你跑的夏雄,他肉乎乎的小手拽着你衣角的样子突然清晰起来,“嗯…他会把最喜欢的梅子干塞给我吃。”
男孩歪头盯着你:“可等他长到十岁,还会让你摸头吗?我有个朋友,现在看见他姐姐就跑…简直就像耗子见了猫!”
这句话像块小石子投进心里,你想起族里同龄的男孩们,有些沮丧地发现他是对的——男孩们长大了就不会对着他们的姐姐撒娇了。
你突然有些同意了他的说法。
男孩看着你垮下的肩膀,得意地晃了晃编好的花环,算是庆祝他取得了这场辩论的胜利。这下你又有些不高兴了,只想赶紧越过这个话题,于是你便问他花环是怎么编的。
男孩惊讶地望向你:“你不会吗?”
听出他语气中的惊讶,你一下子恼羞成怒起来,掩饰般地加大音量,“谁说我一定要会的!”
他尴尬地挠挠头,“呃,真抱歉…我以为女生都会编花环,至少我们…族里的都会。”
这下还得了,你的好胜心顿时被激了起来,要求男孩教你编花环,男孩也很爽快地同意了,扯下一把苜蓿花递过来。
你们坐在河边编了一下午,可能是你确实没什么做手工的天赋,直到夕阳把河水染成了橘子酱,你手里也许能被称为“花环”的东西还是像团打结的草绳,而男孩手中的那一个已经精致得能套住蝴蝶翅膀。
又过了一会,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草屑,告诉你他要回家了。你随口应着,满心想着动作的要领…突然,你感受到头上一沉,抬头才发现男孩把他那串漂亮的花环戴到了你头上。
香气扑鼻,那花朵虽然娇弱但是绚丽无比,在闲适中感受着自由和美,在你的头顶盛开。
“送你啦。”
面对你不明所以的注视,男孩只是摆了摆手,“明天下午我还来,带你去上游找蓝色的鸢尾花——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摸着头顶沉甸甸的花环,花瓣蹭过耳垂时痒得想笑。
从来没人送过你礼物,更没人约你明天见面。族里的同龄人…总对你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们尊重你,敬佩你,却也疏远你。
久而久之,你早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可此刻面前的男孩正带着笑意与你对视,像在等一只停驻的蝴蝶。
“呃…眠。”
你站起来,芦苇荡的风掀起衣摆,头顶的花环轻轻摇晃,“我叫眠…好吧,明天见。”
男孩笑起来,眼睛在暮色里亮晶晶的:“我叫凉间,好了,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我说明天可别躲在芦苇荡里了,我会带编花环的新叶子来的。”
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草坪上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
你摸着头顶的花朵,忽然发现夕阳的余晖正慢慢褪去,而手里的花环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远处传来归鸟的叫声,你突然想起父亲曾经说过,你不需要朋友,你会成为一个领袖。
可以吗…你可以和他交朋友吗?应该没问题吧…?他对你没什么恶意…
所以,你要有一个朋友了?天呐!你要有一个朋友了!一个朋友?一个朋友!
你的喉咙有点发紧,可指尖捏着的花瓣却在晚风里轻轻颤动,像在挠着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明天,他真的会来吗?
你低头看着腕上被藤条划出的红痕,突然很想快点看见明天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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