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第165章 番外二:苦海浮萍(三)

第165章《番外二:苦海浮萍(三)》

“病人长久以来积郁成疾,加上奔波劳碌,各项器官在慢慢衰竭,身体近乎亏空,也就剩三四年的时间了。”

要不是鬼鲛走前叮嘱我低调,以免被已注意到他们的木叶发现,我真想在这家火之国边陲的破镇子里的破医院,冲这个连鼬得了什么绝症都说不清,就笃定他没几年时间的庸医发火!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啊,鼬……

我守在他病床边克制住呜咽,紧紧地握着他发凉的手,好怕有朝一日他连这点儿温度都不留给我。

我心里仍抱着最后的幻想,一定是误诊!一定是!!!等他醒来,我要带他去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大夫诊断!他怎么可能会死?经过我同意了?!

鼬醒来的那天下着雨,天阴沉沉的,雨闷声哭泣,没开灯的室内压得人喘不过气。

病床边守了他整整三天的我昏昏欲睡,直到依稀听见他熟悉的声音,我不带思考就应声:“我在。”

“泉?”

“我在。”

“泉……”

“我在呢,我也没闹。”

“泉!”

“我……”

他毫无征兆地拉我入怀,快把我融进他温暖的身体时,我鼓大眼睛,才听清他叫的不是我,心霎时坠入谷底,连碎了的声音都不配拥有。

“泉,这么多年,我终于梦见你了……”

“泉,我对不起你,就算用月读让你在美好的幻境中与我共度一生,可实际上你还是……还是心甘情愿死在我手中……还说……还说理解我……”

“泉,你知道么?我……我见到佐助了,他十三岁啦!十三岁……那也是我沦为罪人的年纪啊……”

“泉,我又不得已伤害了佐助……他一定很疼很疼……父母临终前嘱托我要照顾好他……但我能给他的……只可以是他对我的恨呀……”

“泉……等一切结束了……我……哈哈哈……我就到地下去见你和止水……你们等我太久太久了……我也太累太累了……”

被心爱的男人拥抱,却被他当成另一个他心爱的女人倾诉衷肠,与他紧贴的我真像个小丑。

宇智波鼬,这次是神志不清的你在闹。

心在他一声接一声动情的“泉”中粉碎,没了心的我不再想着推开他,或给他一巴掌告诉他我不是那个女人,反而展臂以同样的力道拥紧他,至少让他以为真的见到了她……

我不知道那么骄傲任性的自己为何容许他把我当作那个泉的替身。或许是念着他时日无多的同情,也或许是感激他一直以来的照顾,更或许是只有他把我当成那个女人时,他才能用这样不舍的力量让我感受到……他也“爱”我吧。

杜若啊杜若,你怎么会爱一个人爱到如此卑微?

那一晚他把头埋在我肩上嚎啕大哭,不知流了多少泪;那一夜我把头伏在他肩上一声不吭,也不知流了多少泪。

泪水汤汤汇成淹没我们的苦海,我头一回明白师父说的“苦海无边”的意思。

翌日,鼬在我睁眼前就醒来,晨光打在他好看的脸上,透着种复苏的朝气,与昨夜似被淋透的枯草般判若两人。

但细看他的黑眸依旧发红,露出的笑意也涩涩的:“怎么哭了?”

“你才哭了呢。”我从床边爬起,揉揉因趴着睡而有些酸痛的脖子。这个姿势真不适合睡觉,太折腾颈椎。

“没什么想跟我说的?或者……想问的?”

“没有。”我以斩钉截铁的语气回绝,坐在床边双手按住他的肩:“鼬,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养好身子。我们后面去更好的医院给你检查。”

“看来你都知道了,鬼鲛真是嘴巴不严实。”他嗤笑一声,显然看穿我的意图,垂着眼睛拿开我的手:“我的时间不多了,没必要浪费在无意义的事上。”

我的暴脾气被他生死看淡的态度点燃,眼泪和怒火同时喷薄,打破水火不容的定律:“你再给我说一遍?!你要死了……我怎么办?!我……”

我哭得泣不成声,他沉默良久,别过头发出一声迂回的叹息,终于不再把我对他的感情定义为“闹”:“杜若,你是个好姑娘,我真的不能耽误你。你走吧,不要再在我这种没有未来的男人身上过多投入,我实在……回报不起。”

“我能在你一个念着别的女人的病秧子身上得到什么回报?!你少自作多情!我不过是可怜你!哦……那么急着赶我走,是不是怕你忘了你的泉而爱上我?哈哈哈!我就这样理解了,宇智波鼬!你再敢让我走……信不信……信不信我亲你一口?!这样你就算死了!你也不干净了!你没脸见你的泉了!”

胡搅蛮缠更没皮没脸的话一股脑儿倒出后,我自个儿都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在说什么呀,可我想留在他身边,不管他怎么看低我,他都休想赶走我!

“杜若,谢谢你。”

他伸手点了下低头啜泣的我的额头,逐渐爬高的阳光在他苍白的脸上削出一片明暗交错的光影。他是挣扎于黑夜里的白日,亦是游荡于白日中的黑夜。

不想让他在日夜博弈中成为无根的浮萍,再没必要藏着掖着的我索性扑进他怀里,贪婪地嗅着他的气息。

这次他既没推开我,却也没抱住我……

继续跟着他的我,到底与他算什么关系?深知再这样纠结或问出口只会打破我们朦胧的羁绊,我再没提过,他也绝不会开口主动说。

拒绝我走访名医寻找希望的提议,他带我来到他的据点,坐落于田之国和石之国的山林,位置非常隐蔽,不过距离最近的镇子也不远,生活还算方便。

“你就一个人住这儿?”我环顾光秃秃的院落,空得令人发指。要不是还有我们两个大活人在,我真不敢相信这种荒郊野外会有人烟。

“十三岁叛逃村子后,除执行组织的任务,我大部分时光都在这里度过。”他拉开抽屉,取出一瓶标签都没有的药,就着凉水喝下水。

“你太不爱惜自己了!今后有我在,不许你喝冷水!”我恼恨他以这种自我毁灭的心态过日子,撸起袖子开始收拾这个连家都算不上的地方。

“杜若,我劝你还是……”

“你都带我到你的狗窝了,还想把我扫地出门?”

他被我噎住,默默配合我一起整理。他的东西实在太少,更没什么布置,不到半天功夫,这个数月无人住的据点终于有了些人气儿。

后半天我来到镇子,采购了些东西。路过一家卖花的小摊贩,瞥见一盆绿植,是最好养活的绿萝,于是买了两盆回来。一盆留给我,另一盆放在他的房间。

“谢谢了,我想起以前母亲在家中的院子里也养了不少花花草草。”鼬轻柔地摆弄绿萝的叶子,小心的动作像对待一个婴儿,看样子很喜欢。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是传言中的恶棍,我忍不住问:“为什么要做出屠族的事?我总觉得背后有更惊人的真相……可以告诉我么?鼬!”

“父母去世后,宇智波的老宅估计荒废完了,可怜那些花草也早死了吧。”他像没听见,自顾自地出去,说要给绿萝填些土,摆明了不可能对我透露,我再问下去只会自讨没趣。

那么,我就安安静静地陪着他吧。师父给了我四年的时间,可他却连再活四年都做不到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平静得仿佛世界只剩下我们。我们之间话也不多,我再如何克制,我的话也总多于他。

一个落霞生辉的傍晚,天红得像夜晚出嫁的新娘。我硬拉着他出去散步,挽住他的胳膊,感觉要能一直这样也不错。

三年了,我与他虽还是模模糊糊的相伴,但偶尔也会有种不知好歹的错觉,我们算不算……

“你们两个调皮鬼跑慢点儿!当心摔着!”

“爸爸妈妈!我和哥哥比赛采花花呢!看谁能给妈妈编出最好看的花环!”

那是一对带着俩儿子出来散步的夫妇,看打扮像周边的村民,一家四口瞧着十分淳朴。虽无惊艳的外表,可他们脸上发自肺腑的笑容让人羡慕。

和爱的人一起过简单的生活,这就是幸福。

“真好啊。”我情不自禁靠在他肩上,好希望我们也能像这样执手相老,做一对平凡夫妻,然后生儿育女,承欢膝下……

“走吧。”

果不其然他还是推开我,先我一步朝夕阳西下的方向缓缓逝去。

我停住脚步,遥望他孤寂的背影燃烧在落日中。熊熊火焰把他吞没,我似永远都拉不回他……

苦海浮萍,宇智波鼬这一瓢浮萍,最终也消失在我的苦海里。

那是一个明媚的大晴天,我像往常外出到附近的神社做法事好赚些贴补。也不知我们何时被人盯上,我受人挟持,听他们说要拿我换宇智波鼬。

呵,还是给他拖后腿了。我想凭他的善良,不喜欢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死。不出我所料,他还是来了,开口就说:“放了她,有什么冲着我来。”

“哎哟,想不到你这个屠夫也有柔肠百转的时候。很不幸地告诉你,这丫头被我们下毒,不久后会失明,除非……你把你的写轮眼抠下来,我们会考虑放过她。”

为首的那个一脸猥琐样儿的流亡忍者笑得趾高气扬,视力的确有些模糊的我望着鼬握紧拳头,脸上阴云密布,显然被这些无赖激怒。

不知道他的愤怒里带有多少对我的在意,但比起这些,我更明白不能再为难他。他没有理由为了我这个不喜欢还赶不走的女人牺牲自己,可我有足够的理由为他做个了断。

因为,我爱他。

可惜在生命的尽头,我还是没能对他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我偷偷用后背凸起的石块磨断捆住我的绳子,在他们所有人反应过来前,纵身跃入后面看不见底的悬崖。

这是我此生最后一次见到鼬,也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见到我。

相比于好奇他后面意识到这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我时会产生何种心情,我更清楚最后一次见到他,也最终为他放弃生命的我在跳下去的一刹有多心痛……

“醒了?”

睁眼已是一片漆黑的我立马听出这不是鼬的声音,也从浑身的剧痛和没有光的视野中推断我没有死。同样的,我也瞎了。

“你是谁……这是哪儿……”

克制住声音里即将滚落的颤抖,我不知到底是庆幸自己大难不死才喜极而泣,还是悲伤侥幸存活的我从此成了不能自理的废人。

“我孙女清奈在石之国首都落霞城外的河边发现你。放心,既然救了你,我们就不可能伤害你。你受伤太重并失明,先休养着,我再想办法。”

这个明显上年纪的男人的声音亦有种黑夜的幽深,让世界陷入一片黑暗的我感到不安。可还有比现在我卧床不起并失去光明更糟糕的境地么?已坏到极致,我倒什么都不怕了。

志村团藏,火之国木叶忍者村的高层,“根”组织的首领,亦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是我和那个名叫志村清奈的小姑娘闲聊中渐渐得知的信息,虽看不见她的样貌,但我真心感激这个发现我的小姑娘。不然瞎了眼的我就算坠崖未亡,也迟早得死在冰冷的河水中。

清奈也是个苦命的姑娘,父母在她出生后不久就离异,据说是她父亲另结新欢,母亲便丢下她,自此改嫁他乡,再无音讯。

后来她父亲病亡,团藏把她一手带大,在她六岁那年又寄养在千里之外的石之国落霞城的一户无儿无女的裁缝家,每个月都会来看她。

“爷爷常跟我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就像我那个咎由自取的爸爸!爷爷恨死了他!最后都断绝父子关系!”清奈才丁点儿大的女孩倒蛮有气性,我凭感觉摸着她的头,劝她不要一竿子打死所有男人。

小妮子挺狡猾,贼笑着问:“难道杜若姐姐遇到过好男人?”

宇智波鼬是好男人么?当然是,却不属于我。我摇摇头说没有,她乖巧地不再多问。

清奈的养父养母都是非常淳朴善良的人,在他们一家的照顾下,半年后我终于能下床走动,可眼睛仍无复明的希望。

“姐姐别着急,团藏爷爷这次请了五代目火影·纲手姬治你的眼睛。”我吓了一跳,根本想不到那个我几乎没怎么见过的男人会为我做到这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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