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活死人》
百口莫辩是什么,就是已反复申诉自己是冤枉的,却没一个人能听进去,特别是门佐渭东波亲自指证时,田之国连审讯都不继续做样子,直接把延宋家族的血案拍板为宇智波佐助。
“宇智波佐助,人证物证俱全,不要狡辩了!”
“这个臭骨头真是油盐不进,杖刑、鞭刑、烙刑、泼辣椒水都试过了,就是倔得不肯认罪画押!”
“识时务者为俊杰,劝你早点儿招了免受皮肉之苦!”
……
滑稽如小孩子排队争着荡秋千一样,这些成年的狱卒兴高采烈,挨个等着用喇叭对被丢在地牢里浑身是血还蒙着眼睛的宇智波佐助狂吠,聒噪得叫已神志不清的佐助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进了狗窝。
田之国的地牢是死刑犯的最后一站,就和半截身子埋土里的道理一样。周围没修路,佐助是被吊着丢下去,又在半空中被故意松手以致重重摔下。
还好以前的忍者底子能支撑,换一般人被用重刑,再摔一下非死即残……
“喂!宇智波佐助!你是不是脑子也摔傻了?大爷问你话呢!到底招不招?不招……哼!信不信咱们把你摔成全身粉碎性骨折?”
“有种……你试试……”对剧痛已麻木的佐助从牙缝里削出这句尖尖的话,这是再弱小也足以扎出血的宇智波的狠厉。
“他在底下嘟囔啥呢?隔得远听不见呀。”
“指不定在哭着喊妈妈呦!”
“噗哈哈哈哈!就这还忍界最强?原来只是个咱们这些喽啰都能踩一脚的废物!”
“有本事炫一下你们宇智波最骄傲的写轮眼呀!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有那么厉害?八成言过其实吧!”
“他好像还有‘六道仙人’的轮回眼呢,那么强的力量居然给了一个废物!真是暴殄天物!”
“听说后天把他游街示众再处死,他的双眼会被挖下来!”
“真有意思!眼睛咱们得不到,就把他那张总能迷惑女人的小白脸毁了吧,也好解解气!”
“对了,还可以把他的器官挖下来卖了,这行可赚钱哩!”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排泄,填充着小市民空虚的粪坑,散发出刺鼻的味道。在这种窒息氛围的压迫下,佐助被熏得流下一滴泪。
他也奇怪这滴泪的由来,是好笑那些人在自己没死前就盘算着如何吸干他身上最后的血,还是悲哀“大凶”注定他真的到此为止,不仅死于漩涡宇助的阴谋,还死在这帮他根本不会正眼看的杂兵手上?
“够了,都退下。”
一个威严的女声不需喇叭助力很快肃清之前的吵嚷。佐助竖起耳朵仔细听,没过多久,身体被重重地踢了一脚。
锁死牙关才没发出不争气的呻吟,佐助从身上挨一脚的力道判断出那绝不是女人,亦察觉其余人均被支走。
“哼,漩涡宇助……怎么不像上次以真面目见我啊?”
身心再被重创也从不折辱自己尊严的宇智波佐助,在敌我力量悬殊不利条件下依旧自信昂扬,像被折断翅膀的雄鹰依旧不减骨子里的锐利。
“宇智波佐助,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
那个的确是佐助猜中的男人的声音在前者正入神时猛然发力,从佐助身上爆破出两股尖锐的碎裂声。
一个是骨头断裂的碎,一个是喉咙嘶吼的碎。两种碎烙在宇助没有表情的脸上,仿佛是地上已痛到声音都喊哑,脸也扭曲到变形的佐助被折磨死后尸体的最终模样儿。
佐助张大嘴却再发不出声,眼睁睁看着宇助的足左右旋转继续碾压自己已断裂的手腕。要不是外面也快溃烂的皮肉撑着,估计他的右手也没了。
同时没有两只手,就算日后运气好能恢复查克拉,他也彻底是无法结印的废人了……
越想越可笑,他怎么落到这种下场?这是他的报应?
佐助不否认自己以前走错过路,难道就要受到如此严惩?
“果然我很讨厌你,哪怕被逼到这地步,你也不肯露出一丝脆弱,真让我火大啊……宇智波佐助!!!”
宇助的声线比佐助温润不少,说到最后像陡然摔碎了玉,佐助也一并碎裂,被他狠狠地踹飞到另一边,全身骨头也破出清脆的玉碎声。
这次重击终于让佐助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眼睛上的布条也经不住折腾掉落,露出他布满血丝的眼。
然而,他眸中的飘摇即可复原为明亮的坚毅,似被地震蹂躏后只剩下废墟的夜晚万籁俱寂,死亡的气息积压到直冲云霄,唯有天上星辰勇敢地直面人间惨剧,日出前以微弱的光芒维系岌岌可危的光明。
“别为……你自己的懦弱无能……找借口……”无法动弹的佐助轻声继续说出尖尖如针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扎宇助脸上,戳出讽刺的孔。
“你……哈哈哈!手都断了,刚才那一下也摔得几乎周身骨折,此时像待宰羔羊的你还逞什么强?!你可以向我求饶啊!说你会放弃绯樱不再跟我抢啊!没准儿我会考虑放过你呀!”被激怒到癫狂的宇助揪起佐助的领子,冒血的红眸对上佐助死寂的黑眸,却迟迟觅不到丝毫动摇的缝隙。
“自欺欺人有意思么……漩涡宇助……”佐助鹰一般凌厉的目光刺入宇助软泥堆砌的防线,轻飘飘的反问捣碎他残存的冷静。
“你……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何苦自欺欺人?你已经死了!纵然在我面前千方百计掩盖你‘秽土转生’的身体特征,你也改变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同样的……”
一口气说完,佐助咳嗽了几声,应该伤及内脏。他嘴角挂着血丝,没有一缕弯曲:“春野樱也不是绯樱,就像我虽是你的转世,但我是你么?其实,这些道理你也打心底清楚……所以,漩涡宇助,别再作孽了!”
佐助冷冷的话命中宇助一直苦苦逃避的要害。他双腿像被打断,松开佐助,一个失力坐倒在地。
慌忙中他吃力地拔出腰间的切刃造又掉落,发颤的手再难举起那把他最引以为傲的武器,索性伸着脖子怒吼:“不要再说了!要不是我与绯樱活着的时候错过,只能寄希望于死后转世再续前缘,又怎么可能有了你和春野樱的存在……”
“我从不觉得自己跟樱是你们遗憾的延续,即使我是你漩涡宇助的转世,樱是门佐绯樱的转世……我今生选择樱,也只是因为她是樱。假如我与樱其中任何一人遭遇不测,我们再悲伤也明白,那个有着前世灵魂却失去记忆的转世根本不是她,也根本不是我!”
发自肺腑的话说出口也是滚烫的。佐助纳罕这份给予自己身体炽热的力量从何而来的同时,对视宇助的黑眸像焚烧到极致的死灰中,仍蓬勃着崭新的希望与生命。
“哈哈哈哈哈,你们活人有你们义正言辞的大道理,但谁考虑过我们死人?特别是我这个即便因第四次忍界大战时的‘无限月读’好不容易摆脱大蛇丸的控制,现在连他包括我自己都解除不了这该死的‘秽土转生’之躯的活死人?!”
“什么……你自己也解除不了身上的‘秽土转生’?”震惊宇助不慎泄露的秘密,佐助从眼前这个恶事做尽却连人都不算的宇助身上,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被强行复活的死人再有通天的本事,也终究没有活人的生命力,偏偏他是灵魂连净土都不能回归,只能困窘于那副空壳里的活死人。
说好听点儿至少会不老不死,说难听点儿是游离于人鬼神之外的存在……
漩涡宇助,如今的他究竟算什么?
“我不否认你的悲剧,我也见过……包括我自己……”佐助从宇助与他相同的脸上看到或许比自己深藏的更大的痛苦,最终还是吞下自己及他们宇智波一族何尝不是悲剧的话。
那如小而薄的刀片在吞咽间割伤更微小的细胞,疼到神经末梢。佐助眼波低转凝眉不语,忽然,眼角余光瞟见宇助在冲自己微笑。
那样的微笑他在自己脸上也感受过,那是当年他毫不犹豫用“千鸟锐枪”将志村团藏连同被他挟持好威胁自己的香磷一起刺穿时,过度使用万花筒写轮眼导致前方视野一片模糊的他微笑着低吟:“哥哥,这是第一个。”
“宇智波佐助,不管你如何费尽口舌,我也不会被你三言两语就蛊惑。反正我已是死人,做的孽也罄竹难书,我还怕什么?很不幸你恰好是我的转世,又因是大筒木因陀罗查克拉的转生者而只得到我的一半灵魂,阴差阳错反而给了大蛇丸用另一半灵魂复活我的机会。也就是说,你体内的这一半灵魂既是你的命,也是我眼下唯一能真正复活的机会。所以……”
他走至佐助跟前,双手温柔地捧起佐助被他踩断的手腕,笑得宛如佐助杀死团藏时那般快乐:“抱歉,你注定是第一个为实现我的计划而必须牺牲的可怜人。”
……
“因此,我们都注定是会失去心爱之人的可怜人,小姑娘。就如我已永远失去了纱罗妲,你也将永远失去宇智波佐助。命运比我还懂艺术,以永恒的痛折磨复活后还是傀儡的我,活死人一样的我。”
“不……放我……去见佐助君……”
门佐蝎,昔日忍界叱咤风云的“赤砂之蝎”,沉着绾眸望着亦如傀儡般躺在祭台上无法动弹的春野樱,手指划过她眼角汹涌的热泪,抹在自己冷冰冰的脸上。
和“秽土转生”的活死人一样,作为傀儡的他也没法哭。
更重要的是,活死人亦如他,此刻连为那个等了自己一辈子的女孩流泪的资格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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